28 巧克力慕斯蛋糕

鏡頭開始搖晃，慢慢走入某個病房，病床上躺着一名中年男人，這是他在路邊昏厥後的第三天，不大的病房裏擠滿了人，旁邊桌子上滿滿當當放着各種蓋起來的菜盤。

白大褂們圍在床邊，記者采訪道：“患者現在身體怎麽樣？”

戴着眼鏡的醫生沉吟了下回答：“各項機能正常，從檢查結果看只是有些營養不良。”

記者感嘆道：“那是相當幸運了，患者是否沒有生命危險了？”

“這個……還不能确定，畢竟之前有患者同樣正常，昏迷三天後忽然猝死。”

“之前的幾位受害者有沒有查出昏迷病因或是……”

“醒了醒了！”

鏡頭迅速晃動對準床上的男人。

男人因為長期卧床輸液臉色蠟黃，他的睫毛先顫了顫，抿抿嘴又舔了下唇，目光茫然地睜開眼睛，呢喃道：“紅……紅……燒……肉……”

“來了！”旁邊的家屬迅速端起某個盤子沖到病床前，打開就是一盤色澤鮮豔的紅燒肉，病房內瞬間彌漫起濃濃的菜香，記者不由咽了下口水。

男人聞了聞，眉頭皺起掀翻盤子：“拿開！什麽味道，臭死了！”

鏡頭拉遠，記者出現在視頻裏，蹙着眉一臉同情：“我們看到，患者病愈後同樣得了厭·美食症，根據以往對其他患者的觀測，患者在接下來的三個月內，很可能出現戒斷反應，主要表現為狂躁、精神恍惚、全身酸痛、厭食或暴飲暴食……”

記者背後，中年男忽然沖到桌邊，徒手抓起桌子上的飯菜往嘴裏塞，嚼了兩下又“呸呸”吐了一地，“嘩啦”一聲，滿桌的菜盤被他一胳膊掃到地上，病房瞬間一片狼藉，醫生們不得不暴力将他按在床上注射鎮定劑。

中年男試圖揮舞手臂踢腳反抗，卻被幾個人一起按住了，只能掙紮大喊：“不是這個味道！我餓！給我紅燒肉！”

LED屏轉換到主持人：“謝謝劉記者發來的報道，近年來忽然出現了一種新型犯罪，受害者因對某一類食物的狂熱而出現戒斷反應，目前犯罪目的不明，網友們将嫌疑人戲稱為‘美食家’。

在這裏提醒各位觀衆， ‘美食家’受害者已過百人，其中七人死亡，百分之九十五的存活受害者出現戒斷反應，幾乎一半的受害者器髒受損甚至查出癌變，法律的底線不容觸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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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監控拍到的背面照片，如有發現疑似‘美食家’者，請撥打以下電話舉報，或直接撥打11011報與搜查隊。”

孟青朗站在垃圾桶邊，看着街口的LED大屏，一根煙到了底。

“噗~這像素也就勉強看出個人形，還指望抓美食家，做夢去吧。”

孟青朗看向路過的小情侶。

“至少能看出是個男人，像個油膩中年，弓着背，可能是長得太醜怨社會，逐漸心理變态，親愛的夜宵吃什麽？”

孟青朗瞪着說話男人的背影掏了掏口袋，只摸出一個空了的煙盒。

“紅燒肉吧。”

“不減肥了？”

“美食家傾情推薦的紅燒肉，吃完再……哎呀！”

說話的女人腳一歪，十公分的高跟鞋連根斷裂：“誰TM在人行道上砸的坑！我腳崴了你快扶着我點啊！”

孟青朗看着他們，嘴角微翹：“哼。”

男人一彎腰，直接把她公主抱起來，女人輕輕叫了一聲，臉頰紅透拍他，小聲撒嬌：“你幹嘛呀，這麽多人呢。”

“我抱自己合法女朋友，怕什麽。”

“嘁。”孟青朗抿抿嘴，甩手丢掉煙盒，轉進附近的小超市。

路過的某個行人拿起電話，小聲道：“隊長，他進了超市。”

不遠處臨時停車位裏，銀色面包車上的男人回答：“先盯着，別進去。”

超市裏沒有其他顧客，孟青朗走向貨架，五六十歲的老板立刻擡頭，警惕的視線追着他。

晚十一點四十五，夜深了，孟青朗一身皺巴巴的運動裝，一臉胡子明顯很久沒有打理，黑眼圈濃重，反正看着不像正經人。

孟青朗拿了杯奶茶去結算，順道要了包煙，收銀臺旁的小電視正播放着新一期的《舌尖韻味·面點篇》，孟青朗多看了兩眼，翻錢包的速度就慢了下來。

老板敲敲桌子：“錢。”

鈴~玻璃門開了，微胖的男人走進來，拿了瓶啤酒放到收銀臺，孟青朗看了眼系統地圖，把煙撕開叼了一根進嘴裏，在旁邊收拾東西。

男人忽然一拍桌子，抽出一把小刀抵到孟青朗脖子，朝老板大喊：“把錢拿出來！不然我就捅了他！”

孟青朗一臉懵，老板明顯也吓到了，男人看他不動作，刀子往前直接戳到孟青朗脖子：“不想店裏死人就快拿錢！”

門外某路人：“隊長，裏面好像出事了，搶劫，怎麽辦？”

電話裏沉默了一會才說：“先看看他什麽反應。”

超市裏的三人還在對峙着，刀子不算鋒利，沒破皮，但孟青朗被他戳得喉嚨發癢，拿下煙微微側頭咳嗽，一不小心，“哇”地噴了口血。

“隊長，那小子吐血了！”

“怎麽好端端吐血了？被打了？”

“沒，現在怎麽辦？”

電話裏又是一陣沉默：“報警。”

“隊長，我們就是警察。”

“我們是搜查隊的，獨立了，而且是隐藏辦案，這種事不歸我們管。”

超市裏的人也被孟青朗吓了一跳，男人明顯慌了神，咒罵一句刀子又往前戳了戳：“你TM少碰瓷！”說完轉向老板，“快給錢！”

孟青朗被他戳偏了頭，看看玻璃窗外的人行道，皺着眉。

老板估計是被血吓到了，苦着臉攤手：“大哥，我們牌子上寫着的，無現金超市，都用微信銀行卡的。”

“什……什麽？”男人轉頭看了眼外面，門上還貼着大大的提醒——無現金超市。

男人慌了下，忽然福至心靈，拿出手機給他：“來，掃碼付款！”

老板攤手：“你看我這年紀，我不會啊！”

“放屁，你開店的……”

門外遠遠傳來警笛的聲音，男人一把奪回手機撒開腿就沖了出去，孟青朗瞟一眼系統地圖，摸摸嘴角的血漬，拿起自己的奶茶跟着走出門，老板看了眼地上的血漬，又看看他的背影，愣是沒敢喊他。

有監控在，警方很快了解了事件過程，開始對嫌疑人進行追查。

孟青朗看着系統地圖繞來繞去，最後鎖定在某個城中村的二層賓館。

他說了句“我朋友在201”就直接上了二樓，老板掃了眼他的形象，嘴角動了動，沒說什麽。

孟青朗掏出一雙黑手套戴好，敲開門，男人看到他瞬間愣了：“你……”他反應過來就要關門，孟青朗一腳踹開，反手關上門，扭住他的胳膊瞬間膝擊，男人“嗷”一聲捂着肚子滾到了地上。

孟青朗卻沒打算放過他，左右看看室內，拉過一把木椅，不知道從哪裏掏出根麻繩，扯起男人放到椅子上，熟練地捆成了粽子，前後花費不到一分鐘。

男人這會稍稍緩過來了，卻被疼出了狠勁，惡狠狠地瞪着孟青朗罵道：“你TM找事也不打聽打聽，勸你趕緊放了我，再跪下磕幾個頭道歉，否則……信不信我找十七八個兄弟弄死你！”

孟青朗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站在他面前淡淡道：“你叫什麽名字？”

男人眼中暗含警惕，逞強道：“劉強，道上人喊我一聲強哥，怎麽着？”

孟青朗點了下系統地圖上的黃色圖标，姓名：劉強，劉賓實。

孟青朗關掉系統界面，從包裹裏拿出三個盤子擺到桌上，帶着濃重的黑眼圈面無表情地俯視他：“你就要死了，所以，允許你挑個喜歡的。”

一盤巧克力慕斯蛋糕、一盤抹茶奶油餅幹、一盤青椒炒蛋。

甜膩的氣息與炒菜的香氣瞬間彌漫，卻不會混雜，男人抽了抽鼻子，望着盤子的方向目露癡迷。

“我最近在學面點，所以……”孟青朗端起那盤青椒炒蛋，“這個還是很好吃的，本來是我明天的午飯。”

男人被他的聲音喚回了神，卻更為清晰地感受到食物對他的誘惑，他咽下嘴裏的口水，驚恐道：“你……美食家？！”

“好像……有人這麽喊。”

男人眼淚鼻涕一齊湧了出來，哭喊着：“別……別殺我！求求你別殺我！我願意瘋！”

孟青朗放下盤子：“挑一個吧。”

“我……我……”男人忽然放聲大哭，委屈得像個摔倒的三歲孩子，“我……我真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我真不知道是您，我TM就是個煞筆，您別跟我計較，我給您跪下，我喊您爺爺行嗎？！求求你別殺我，我媽今年八十了，還沒享過一天清福，我媳婦懷孕了這才想着賺一筆，爺爺您就放過我……”

孟青朗側耳傾聽，遠處隐隐有警笛聲傳來：“來不及了。”

“什……什麽？來得及，我給您當牛做馬！”

孟青朗收起餅幹和青椒炒蛋，端起蛋糕：“那兩個吃起來太麻煩，你只能選這個了。”

男人盯着盤子咽了下口水，猛地扭過頭：“我絕不會吃的。”

孟青朗什麽都沒說，只是把盤子往前遞了遞，放到他的面前。

甜蜜的氣息瞬間鑽入男人的鼻孔，這種感覺溫暖、幸福，舌尖的觸感柔軟，仿佛生命中所有棱角都得到了包容，一切都可以放下，不只是巧克力的味道，還有……

男人舔了舔嘴角，目光仍舊癡迷，孟青朗放下空了的盤子，随手捏出一枚令牌，丢到他身上：“三天後安息集團找我。”

說完朝屋裏丢了一顆合理化膠囊，直接從窗戶跳了下去。

很快，警方帶着人撞開了大門。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看到的是：嫌疑人——孟青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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