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為她

銅鏡中映出一張蒼白的絕美容顏,菱唇嬌豔,靡麗妖冶,一襲火紅嫁衣并不合身,穿在她身上略顯寬大。

大紅喜字,龍鳳花燭卻未讓屋中多添一分喜色,反而顯得凄清寂寥。

這嫁衣是她外祖母雲崖親手所繡。

雲崖曾滿心歡喜拿着這嫁衣到雲歸面前,讓他娶,可雲歸不僅拒絕了,還當着雲崖的面與別的女子纏綿歡好,傷了雲崖的心。

離開雲歸後,雲崖遇到了江風,二人結伴游歷江湖,日久生情結為俠侶,雲崖帶江風回了幽冥谷。

見江風與雲崖夫妻恩愛,雲歸卻後悔了……

謝瑤華望着鏡中之人片刻,勾唇冷笑,揮手将妝臺上擺放的物件掃落在地,将銅鏡也砸了。

屋外的兩名婢女聽到動靜,趕忙進屋查看,見一地狼藉,吓得不輕,忙跪地收拾。

謝瑤華起身,兩名婢女跪行到她面前,攔住她的去路,連聲哀求。

“求夫人憐憫……”

“夫人息怒,是婢子們伺候不周,請您恕罪,主人下令,若是您走出這屋,婢子們便也不用活着了。”

謝瑤華掃了眼跪在面前的兩人,并無半點兒動搖,淡漠道,“我不是什麽夫人,你們主子視人命為草芥,你們求我有何用,今日我踏出這道門,你們的死活與我何幹,有這樣殘忍無情的主子,你們倒不如另擇善主,方可保性命無虞。”

聽到這話,兩名婢女臉都吓白了,匍匐于地,顫抖不停。

看她們的反應,謝瑤華确定心中懷疑是對的。

雲歸這老妖怪時常與毒為伍,心狠手辣,除了她的外祖母雲涯,雲歸從未對任何人心慈手軟過。

在雲歸那種人眼中,若要讓供他驅使之人心甘情願,從來不是施予恩惠而是将他們的命握在手裏。

謝瑤華方擡起一只腳,另一只腳被兩個婢女死死抱住。

“夫人,您不能走。”

“您若是離開了,我們便會性命不保,求您了……”

兩婢女話未說完便被從窗戶躍入的男子擊暈。

男子來到謝瑤華面前,拱手道,“公子命屬下來接姑娘出去。”

謝瑤華先前便察覺窗外有人,雖不知是敵是友,但眼下為了脫身,她姑且冒險一試,若是在外面對婢女動手,勢必會讓周圍的守衛察覺,是以故意站起身引門外婢女進屋。

從男子對她的稱呼來看,并非謝重華派來的,莫不是姜弈的人?

謝瑤華并不着急離開,道,“誰派你來的?”

男子恭聲應道,“屬下名為楚一,來自楚家。”

聞言,謝瑤華微微一愣,随即了然。

“你聽命于子言。”

消聲覓跡許多年的楚家,玉子言的母族,終于露面了。

想來這人是玉子言的外祖父派來保護玉子言的,卻被玉子言派來救她。

謝瑤華未再多問,随楚一從窗口出去。

楚一帶着謝瑤華方躍上牆頭,後方便飛來冷箭,帶着謝瑤華,楚一無法放開手腳應付,出于下風,兩人很快便雲歸的手下圍住了。

兩人站在牆頭,牆裏牆外皆有十數人。

謝瑤華嘆氣,“你家公子多半是瞧你不順眼,只派你一人前來,其實是讓你來送死的。”

“……公子很擔心您。”楚一還是很忠心地維護了自家公子。

雖然也覺得自家公子似乎真的有些瞧他不順眼,但也不至于故意讓他來送死。

而且以自家公子對這位謝姑娘的重視,豈會貿然行事。

此時底下站出一人,揚聲喝道,“大膽賊人,還不快快放開我家夫人!”

楚一翻了個白眼,不屑道,“你們那位主子是個老不死的妖怪,年紀一大把了也不知羞,敢搶我家少夫人,我家公子很快便滅了老妖怪,給少夫人出氣。”

一本正經耍嘴皮子,這楚一瞧着是個正經人,實則賤兮兮的。

一個兩個都在占她的便宜。

謝瑤華憋笑,差點失足從牆頭跌落,還好楚一及時扶住她,還不忘安撫她。

“少夫人莫怕,公子随後便來。”

楚一話落,刀劍碰撞聲伴随着‘嗞嗞’聲傳來,謝瑤華站穩後,放眼往遠處看去,錦繡山莊着火了,已亂成一團。

底下守着的人也慌了,但不敢退開,為首之人又怒罵了楚一兩聲卻不敢再放箭,怕誤傷謝瑤華。

楚一是個嘴皮子厲害的,牆上牆下一言我一語唇槍舌戰。

心知靠楚一是無法救她全身而退的,謝瑤華全然是看好戲的姿态,安心等着救援。

不多時,刀劍碰撞聲漸近,底下的人徹底慌了,正當他們想逃時‘咻咻’幾聲響,利箭破空而來,箭無虛發,數人應聲而倒,接着便有數十個身着勁裝手持□□出現在他們身後。

玉子言與謝重華各帶一隊,出現在兩邊牆下,方才還步步緊逼的人頓時棄了兵器束手就擒。

謝瑤華先往謝重華這邊看了一眼,謝重華躍上牆頭,仔細打量了她一番,确定她無恙後終于安心,嘴上的責備卻是少不了。

“先前便不該答應你,讓你獨自入這虎穴狼窩,你若是有個好歹,我……”

見妹妹可憐兮兮地眨巴着眼睛,謝重華哪裏還舍得責備她,将矛頭對準了玉子言。

“他也着實無用,竟獨自一人逃跑,棄你于不顧,往後別讓他跟在你身邊了。”

玉子言立于牆下,仰頭望着牆頭,眼裏只有謝瑤華。

“瑤華……”

謝瑤華只朝他笑了笑,并未言語,雲歸讓她在兩人之中選一個,她選姜弈并非是覺得姜弈比他重要,而是她知曉雲歸的狡詐必不會如她的願。

雖然她也在賭,但她賭贏了。

雲歸将姜弈留下,放了玉子言。

将這一幕盡收眼底的謝重華氣得臉都綠了,朝玉子言冷哼一聲,帶着謝瑤華便躍下牆頭,護着她往外走。

楚一回到玉子言身邊,看他盯着牆看,楚一小聲提醒道,“公子,謝少主帶着謝姑娘怕是走遠了。”

隔着一道牆,公子什麽也看不到,這樣子瞧着像是魔怔了。

玉子言看了楚一一眼,看得楚一心裏發怵。

公子方才那眼神着實吓人,他感受到了殺氣。

謝重華護着謝瑤華還未走多遠,謝瑤華便沒力氣了,謝重華将她背起,在護衛的保護下往外沖。

厮殺聲震天,卻始終不見雲歸露面,謝瑤華有些不放心。

“哥,老妖怪一直未露面,莫要大意了。”

方才放走玉子言後,雲歸只吩咐婢女給她換上嫁衣便離開了,之後便沒有現身。

謝重華道,“那小子出去後,不知與押他出去的人說了什麽,很快老妖怪便追出去了,也不知那小子使了什麽法子,竟真的将老妖怪給困住了,直到他來與我會合,我才知他早留有一手,今日攻入錦繡山莊的這些全是他人馬,以前是我小瞧他了,倒也有兩下子。”

攻入錦繡山莊的這些人聽命于玉子言,個個是以一敵十的好手,且早有準備,玉子言一聲令下,一行人開始行動,沒多久便打開了錦繡山莊的大門。

謝重華帶來的人在外接應。

謝瑤華也很意外,玉子言竟然有此能耐,但轉念想到楚家,她又覺得理應如此。

玉子言從小便不是愚笨的之人,幼時不過是為了活命才藏拙,裝成愚笨無知的樣子,後來不争不搶安于一隅似乎是認命了,可如今鋒芒展露,倒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腦子好使,手段也不錯。

深藏不漏,甚至要比她這位心性耿直的哥哥要厲害許多。

有幽冥谷的人在外接應,謝瑤華被謝重華背出了錦繡山莊,很快玉子言也帶着人出來了,還從地牢內将姜弈給帶了出來。

姜弈身上有幾道血痕,是被鞭子抽打造成的,右臂無力地垂着,由人架着來到謝瑤華面前,他虛弱地朝她笑了笑。

“你終究是在意的,否則也不會選我……”

謝瑤華趴在謝重華背上,目光越過姜弈落在後面的玉子言身上,玉子言也緊盯着她。

兩人對望良久,謝瑤華撇開臉,冷淡地與姜弈道,“回去讓大夫将你的胳膊接上,以後我的事你莫要摻和。”

姜弈又笑了,還想說什麽,謝重華已經背着謝瑤華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姜弈在原地癡癡地望着,玉子言從他身旁走過,輕嗤道,“小王爺莫要自作多情了,她這人向來如此,從不喜虧欠別人。”

言外之意是不喜虧欠別人,對自己人另當別論,因為是自己人,所以不會覺得虧欠。

姜弈稍愣,而後仔細将玉子言打量了一番,想探究面具下的全貌。

“你究竟是誰?”

玉子言走出兩步停下,并未回頭,平靜道,“當年人推下水落荒而逃的事這麽快就忘了,小王爺果然是貴人多忘事。”

姜弈難以置信,猛地睜大雙眼,臉又白了幾分。

“你……”

說話間,楚一押着一個衣衫不整的男子走了過來,一腳将其踹了跪在玉子言面前。

“公子,這厮冒名頂替您,每日尋歡作樂,好不快活,屬下方才找到他時,他身邊還躺着兩個女人,據她們交代,她們是曾經在您身邊服侍過的婢女。”

男子不肯擡頭,楚一揪着男子的頭發,迫使他仰面。

男子頂着一張與玉子言未毀容時一模一樣的臉,姜弈迷惑了。

“他的臉……你們怎會……”

玉子言并不理會姜弈,注意力全在楚一說的那句話上,眼神冷了幾分。

“将此人淨身,那兩個女人不必留活口!”

男人閹了?女人殺了?

楚一還是第一次見識到玉子言如此果決狠辣的一面,愣了一下才應聲,但玉子言已經走遠了。

聽說要被淨身,那人慌了,先是怒罵,後是求楚一給他一個痛快。

“你個窩囊廢!”

“你曾經所擁有的我皆以占為己有,那兩個女人整日向你獻媚勾引,你卻連根手指也不碰,最後都是我的了!”

“風月閣那位瑤華姑娘也一樣被我弄到手……”

嚣張狂妄之言未說完,楚一直接一腳踹在那人嘴上,掉了幾顆牙。

而後那人求饒時說話是漏風的。

“王爺,士可殺不可辱,求您看在我跟随您多年的份上,給我一個痛快。”

玉子言回頭,冷聲吩咐楚一,“先将他的舌頭割了。”

“是。”

楚一應聲後,順手從姜弈腰間取了短劍。

“借小王爺的短劍一用,完事後必會洗幹淨再歸還。”

姜弈望着玉子言遠去的背影有些無語,有什麽樣的主子便有什麽樣的下屬。

數年未見,這人變了不少,亦或是以前他的愚笨懦弱其實是裝出來的。

如今又為何在人前露出心狠手辣的真面目?

思及此處,姜弈腦中忽然浮現一張清絕嬌顏,目光變得幽深。

竟是為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最近實在忙不過來,斷更了,今天會更一萬字,先更一章,晚一點還有大肥章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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