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他特意給我拿出了他的摩托車駕駛證,表示自己真的是持證上崗,沒有亂來。
我看他一臉慌張,各種讨好,甚至想認錯的架勢,不由得有些難過。
我弟弟真是的……激他一下,就差不多全招了,瞞不住東西。
我摸摸他的大腦袋,握着他的手笑了笑:“還有沒有頭盔?”
有的,他今天特意過來想帶我去兜風。
我看了看這外面起來的小雨,在那嘆氣:“你明天有沒有課?”
有一節,不過是下午,還好。
晚上他開着他的機車帶我去這個酒店附近的地标。
其實我一直以為,這些地标很傻氣。動不動就各種誇張的形象讓人記住它,千奇百怪,屁用都沒有。
但是晚上吧,頭頂點點繁星,遠處寂靜的夜拉長了夜燈的身影。我摟着他的腰看了一眼速度表:“你開慢點,安全最重要。”
他便輕踩了油門,速度放緩,沿着公路漫無目的地開着。
似乎我們在逐月,也不知是趕星。
想起來今天他傻愣愣地看着我跟我媽,我沒忍住咯咯笑了一會:“你不會真的像我媽說的……來抓奸吧?”
他馬上否認:“沒有的……你今天不是還特意問過我真的不來嗎?我以為……是有什麽活動你想我來的。沒想到是你媽來了……不然我早就跟老師請假了,本來那個論文也沒我什麽大事。”
我蹭了蹭他的背:“我想着你雖然保研了,好歹畢業論文也是挺關鍵的,我媽經常有跟我聯系的,這次沒碰到沒事,下次找個機會吃吃飯就好了,她也閑不住的,滿世界跑。”
他看着前方,跟我在那肆意搭話。漸漸地我覺得好像有些遠,掏出手機打開導航看了看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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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我們離開酒店已經10公裏了。
真的很快。
大概我弟弟就是這麽一腳油門沖過來想見我的。
我說時間不早了,要不返航吧。
他聽言把車停到路邊後,使勁擁抱了一下我:“我真的……很開心。”
黑漆漆的,他站在路燈下,笑容都是發光的。
看着就舒服。
哎,我的傻弟弟。
前面有一段下坡路,他怕帶我要出事,反正時間也不晚,我摘了頭盔他推着車,我們一路閑扯,走了下來。
我問他是不是同學都差不多走了,畢竟他們大四了也應該準備要去找工作實習。
不過也說不準,不像我這個垃圾大學,大三就開始趕着人去工作,免得拉低就業率。
為了保證他們的應屆生就業率數字,我有很多同學,以及學弟學妹被半賣半哄地去了那種加工廠。
我也不知道那些加工廠值不值得我們花費好幾年時間去學的,大概在學校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說起來不免有些唏噓,他問了我好幾個剛開始工作時候的問題,我伸了個懶腰:“還能怎麽辦,厚臉皮呗。只要不打我,我為什麽不能使使勁多試幾次呢?”
我問蕭狩有什麽打算,雖說他讀研,但是讀研前寒暑假怎麽安排,他都還沒有個大概。
他問我怎麽想,我毫不掩蓋:“如果你沒有計劃的話,我打算讓你哥,給你找一個能接觸到人的崗位。”
他皺眉:“你的意思是前臺嗎?”
我搖頭:“不一定,反正我覺得你還是要試着跟別人接觸的。錢多少都不是問題,或者你自己找一個能經常接觸到別人的。內向什麽都不是問題,關鍵是有沒有一個想法,跟別人溝通,跟自己溝通。”
他看着我:“然後呢?我……我有時候覺得自己很沒用,想說什麽我都說不出來……就有一點挫敗感……”
這一路,我們談了很多。
談了當下談了未來。
我希望他能夠保持現在這個心态,不求多好,但起碼不能惡化,同時我想他能夠盡快融入自己的角色。
他還挺好奇:“哥,我是什麽角色?”
我抱着他親了親:“你的角色很多啊傻弟弟。”
他是我的對象,我們目前構成了一個穩定的關系。在相處的關系中,如果全程都是我作為一個主動引導的作用,我個人覺得,要是我以後如蕭鬥所言厭倦了,也是情有可原。
所以,我希望他盡快能夠在這個關系裏,有自己的想法,有什麽需要,或者質疑,直接提出來。
只要我們關系沒有惡化,那所有都是能夠解決的,包括争吵,包括嫉妒。
我會調整自己對別人的态度,盡可能地不讓他産生錯誤的設想,至于他想怎麽做,我更多是希望他能夠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
這麽些天的異地分居,我相信他已經比之前無條件依賴我,好了很多很多。
他點着頭:“有時候我覺得……你沒有像你說的那麽……糟糕。”
我歪着頭想了想:“你想說什麽意思?”
他猶豫了一下:“你每次都是跟我說……你很笨,你不聰明,所以你去賣房子……但是我覺得,你跟我說過來,那些東西跟道理,都是很深刻的。”
哎,都是社會這個大染缸教的。
我們走到了平地上,我戴上頭盔,他騎上車發動,我們往酒店回去。
我抱着他對他輕輕說了一句:“因為在坑裏吃過虧了,才會忍不住想把在坑邊緣的你拉出去啊。”
他沉默着沒有回我,大概也有些感觸吧。
我很相信他。
半個小時後總算到酒店了,我有些糾結,他在這的衣服可能都太薄了,天氣預報說明天要降溫,他開車也就算了,現在騎摩托過來,到時候要是騎着騎着凍着了怎麽辦。
還是晚上現在去買?商場還開着門嗎?
他摘了頭盔甩了甩頭:“怎麽了哥?”
我搖搖頭:“我這沒你的厚衣服,明天怎麽辦?聽說要降溫呢。”
最後商讨了個情況,我給他拿一件厚一點的,到時候我周末回去帶回來就是了。
沖了個澡,我以為他還想做的,特別認真地在那清理,出來後我以為他會撲上來的。
但是他沒有。
他整個人蜷縮在床上,懷裏抱着枕頭。
我看着他額頭冒的冷汗,突然想起來。
他現在停了三分之二的藥。
所以……我弟弟一直在強撐?
其實他還是……很依賴藥的吧。
只不過為了我,他騙自己說沒有關系。
我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他睜開眼使勁蹭了蹭我的手:“怎麽了哥?”
我看他故作鎮定的樣子,不太想揭穿他。
笑了笑後我點着他的腦袋:“你看看你睡的,整個人都快掉下去了。”
我把床推到角落裏,讓他睡在裏面,這樣就算他不舒服,也還有個地方依靠。
我摟着他,,親着他的額頭:“乖,我一直都在的。”
我看着他捏着的拳頭慢慢落下,久違的呼吸聲從鼻腔裏發出,輕輕的像哄着嬰兒入睡。
但是我心口總有一道刺。
原來都是他硬熬着說自己沒有事情。
那……真的對他是好事嗎?
我很擔心他熬到最後,會不會受不了發瘋。
第二天,天蒙蒙亮,飄起了小雨。
工地不用去看了,我也不知道要幹什麽,打算要不帶弟弟去逛周邊吧,然後中午吃頓好的,讓他早點回去準備上課。
眼睛睜開後,我摸着蕭狩的腦袋:“乖弟弟,起床了。”
他拱了拱蹭了蹭,像一只優雅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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