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我好怕蕭狩是為了哄我開心,才強撐着去減藥。

我寧願他花上十年,二十年,大不了我這一輩子都在見着他變好,我也不要他這麽拼。

我們還年輕,還有無限的可能。

第二天,聽到鬧鐘鈴聲,我彈簧一樣從床上蹦了起來,去買了中午的動車票。

早上我把近端時間的資料交給林飛後,匆匆想往門口走,打算打個車去動車站。

林飛把我攔了下來,從他桌上,抽了一本裝訂好的資料給我。

我一愣:“這是什麽意思?”

林飛笑了笑:“我老板的意思。”

我的心沉了下去。

這該不會是……

在動車上,我抱着這本資料,很是忐忑地打開了它。

蕭狩,性別男,6月9日出生。

下面是他的一些教育、生活經歷,我有些不耐煩,翻到最後。

最後一頁紙上,印着一張照片。照片裏,蕭狩站在他的畫面前拿着垃圾桶,身後所有人是驚恐的狀态。

他當着所有人的面把自己的畫毀了。

喜怒無常,是他終身的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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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這本資料揣在胸口,捂得緊緊的。

他不會的……

我的肩膀縮了起來,努力讓自己保持克制。

站在我自己家門口的時候我很是彷徨。

按了兩下門鈴,他沒有開門。

不會是弟弟出事了吧……也有可能他現在這個點在學校呢……

我一邊拿鑰匙開門,一邊安慰自己。

門被反鎖了。

他在家裏。

我屏着呼吸,精神高度緊張。

他……在幹什麽呢?

我想起來上一次,我把自己反鎖在家裏,他在門口……可能就是我現在這種感覺。

對未知的世界,對未知的情況,大膽地邁出了這一步。

“蕭狩!”我砰砰地敲着門:“弟弟!你還睡着嗎!弟弟!”

我給他打了電話,他沒有接。

意識告訴我,可能出事了。

我有些不死心,仍舊在那瘋狂地敲門,沒忍住還踹上了幾腳:“蕭狩!你……你沒事吧蕭狩!你給我起來!蕭狩!”

他的身影在我顫抖着的聲音裏出現了,身上披了一件外套,他沒有拉窗簾,身後一道淺淺的光從他的頭頂穿進我的眼簾,我沒忍住撲向他把他抱在我懷裏。

這一次,我真忍不住了。

我把眼淚全部埋進了他的鎖骨那,咬着他的脖子,在那嗚咽。

他慌了,連忙抱起我小聲地哄着:“哥……哥……你怎麽了……我……我沒事的……我睡得有點死……”

我不想說話,只想抱着他。

最後他半跪在我面前,把我整個擁在懷裏,我摸着他的臉在那抽噎:“你跟我……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是不是強撐着自己不吃藥的?沒關系的你慢慢來啊,你別一下子說自己不吃了啊……哪有一下子就能……就能不吃的……”

他很輕咬了咬我的耳朵:“哥,你在擔心我嗎?”

我撓着他的背,眼淚又蹭到其他地方:“不然呢……我他媽的又不用吃……”

我也不知道我哭了多久。

大概是前輩子憋着的眼淚,這下都沖了出來吧。

最後我坐在衛生間的馬桶上,把門反鎖了,在鏡子裏看着自己。

平時……我沒有這麽失态過。

包括他第一次對我這麽沖動,我也沒有過。

是那種失而複得的喜悅,是那種憂心忡忡的顧慮。

我的弟弟……會怎麽樣呢?

我又會怎麽樣呢?

他知道我早飯沒怎麽好好吃以後,特意喊了外賣,點了一份小米粥給我,說暖胃。

我攪動着粥:“你別吓我……我現在……現在不像以前了,經不起吓唬的……我們……我們能不能吃完了就去看醫生?”

他點着頭親了親我的手背:“你說什麽都好。”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狀态,我感覺我恍惚了。

他怎麽可能……這麽快就不吃藥了呢?

明明熱戀的時候,他巴不得一天把藥湊到四份去吃……

看到醫生的時候,我有一種錯覺。

可能我更需要精神治療,而他并不用。

我坐在邊上,一直聽着醫生講,整個精神都是高度集中,醫生都有些怕了,把蕭狩支出去後,專門擁抱了我。

我硬撐着說我還好,我只是一時半會不能接受他馬上就好了的情況。

醫生點頭:“他的确沒有好。”

不知道怎麽的,我聽到這句話,內心居然稍微平穩了一些。

我咬着牙:“您怎麽說?”

他的意思是,貿然減掉鎮定劑,可能這段時間有效,但是過端時間可能就會産生賴藥性了,但時候再想幫扶就難了。

我說了蕭狩強撐的可能性,以及我們有沒有必要再去找那些華而不實的機構做複健,這樣效果會不會更好一些。

我的愛情赤裸裸。

最後醫生跟我說這時候最重要,因為處于那種掙紮的邊緣上,更容易受到誘惑,然後徹底放開心态,繼續作惡。

“精神疾病,不是洪水猛獸。”他摘了自己的眼鏡:“你們開始停藥,也快三個月了吧……他之前的情況不容樂觀,主要他自己沒有這個念想。現在有你的陪伴,可能接下來要你辛苦要你很勞累了,你要觀察他的方方面面,現在不單單是看他的病情,更要考慮的是他對疾病的一個态度。這樣你現在回去晚上……”

我在那不住地點頭:“沒問題,到時候我把資料給您您看看……”

我把林飛給我的那份資料拿出來給他了。

跟醫生對接後,醫生說現在觀察期要拖長一些,起碼得3個月左右。我說完全沒問題,他要什麽需要,我給他什麽需要,包括感情。

我弟弟是一只狗崽子,那我是什麽呢?狗哥哥狗二叔?

算了算了,等下把這個消息給蕭鬥聽聽。別說你自己不清楚,我盯了不到一年都比你清楚!

傻/逼蕭鬥!你憑什麽能幫你弟弟決定!

同時,我也要像蕭狩學習……

我語無倫次碎碎念着,一時半會沒意識到我弟弟進到房間裏,畢竟我已經進到了狀态。

醫生給我倒了一杯茶,還不忘在上面撒了一點什麽西洋參。

可能我天生就是要跟他在一起,就是要跟他這麽般配的過下去。

我愛他。

我看着醫生的眼睛,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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