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吃醋進行時

明燃渾身發冷, 眼皮沉重, 睡得昏天暗地。朦胧中,他感覺有人用熱毛巾輕柔擦拭他的額頭, 用帶着粗繭的手指摩挲他的面頰和嘴唇。

他被奇怪的夢拖拽着,睜不開眼。手背微微刺痛,有人正為他輸液。

“他怎麽樣?”

“感冒引起的發熱,不是大問題。”

“好好照顧他, 醒了通知我。”

“好的少爺。”

身下的床墊像天上軟綿綿的雲, 明燃抱着雪白的被子, 縮在大床的一角。

等他睡夠了,緩緩睜開眼睛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面非常大的落地窗。

窗外一片蔚藍色的大海, 海鷗在水天連接處忽高忽低的飛翔,水面上波光粼粼, 一閃閃仿佛被灑下細碎的寶石。

明燃盯着窗外醉人的景色呆愣幾秒後,倏地從床上跳下, 光腳從房間沖出去。

門打開, 一位管家打扮的中年人站在那。

管家微微驚喜:“您醒了。”

明燃戒備的盯着他:“這是哪?”

管家微笑:“尊敬的客人, 請別害怕, 這是我家少爺的私人島嶼。您生病的時候, 一直是少爺細心照顧着,他不是壞人。”

明燃下意識背過手,摸摸臀部。

當他摸到一截毛茸茸的東西時,頓時激動的心髒砰砰跳。

他又做夢了, 他又能見到林月生了!

明燃眼中帶着雀躍:“你說的少爺是林月生嗎?他在哪,我可以見他嗎?”

管家露出抱歉的表情,微微鞠躬:“非常抱歉,少爺不在這裏。我想…您可以先吃點東西,然後在海島上四處走一走,或者去娛樂廳看電影打游戲。”

“這裏一切資源任您使用,等少爺回來,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

明燃這個人不會隐藏情緒,開心或者失望總能讓人一目了然。

當他低下頭,緩緩垂下橘色毛茸茸的耳朵時,模樣格外可憐。

“他很忙嗎?”

管家感覺自己的心髒受到重擊,卻也只能點頭:“是的,他很忙。”

明燃很懂事,他想,林月生現在一定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做。雖然他很想念他,但卻不急于這一時。

就像管家說的,他可以先吃點東西,然後去沙灘上玩一玩水。這小島景色這麽美,現實生活可沒機會見到呢。

明燃小聲安慰自己,然後擡起頭溫柔笑道:“那好吧,我現在正好肚子餓了呢。”

“好的,您稍等,我去為你準備餐點。”

當管家為明燃輕緩地關上門,口袋裏的手機瞬間震動起來。

清冽低沉的聲音傳過來,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他什麽反應。”

管家輕撫領口上的小銀飾:“您應該看的很清楚。”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

管家嘆氣:“他很失望。垂着耳朵時的模樣,像下雨天被人遺棄在馬路邊的小奶貓。”

電話那邊繼續沉默,管家誇張道:“他低頭時,睫毛在微微顫動,像是快哭了。”

管家能明顯感覺,電話裏的呼吸聲重了些,他語重心長勸地說道:“他昏睡時您像寶貝似的守着他,等他病好您卻假裝忙碌躲起來…我能感覺到您非常愛惜他,那又為什麽讓他失望呢?”

又是一陣冗長的沉默,電話那頭的聲音淡淡的:“你話太多了。”

“對不起少爺。”

“照顧好他,滿足他的所有要求。”

“我明白。”

通話進行到最後,電話那邊的人冷聲開口道:“多拍些他的照片…發給我。”

“咳咳。”管家握拳掩在嘴邊,強忍着不去笑他那位口是心非的主人。

一向沉穩冷漠的少爺,在喜歡的人面前竟也單純的像個稚童。

“好的少爺,我一定照辦。”

午餐很美味,有香酥可口的煎羊排、味美濃郁的白汁燴雞以及鮮醇的魚羹、帶着海鹽鹹味的烤土豆…餐後甜點是松軟的泡芙與奶酥餅。

奶油的味道一點也不膩,入口先酸後甜,是樹莓與青蘋果混合在一起的清爽感覺。

這頓飯吃的明燃很滿足,自從外公過世後,他再也沒吃過這樣美味的食物。

他迫不及待想要去見一見主廚。

管家像他肚子裏的蛔蟲,不等他開口,便把一位身材高大的外國廚師領來。

任何有關廚房與美食的人事物,都會讓明燃興奮并沉迷其中。

他與那位性格爽朗的廚師相談甚歡,從午餐的奶油泡芙,一直聊到公元前幾千年人們從山羊體內取出乳汁食用。

直到夕陽西下,明燃才驚覺——

自己竟然纏着一位只見過一面的廚師聊了那麽久!他頓時心感歉意。

廚師卻紳士地微笑道:“這是我今天的工作,希望能令您感到愉快。”

明燃詫異:“工作?”

廚師點頭:“是的。”

“我明天…還有機會吃您做的食物嗎?”對于這種廚藝高超又學識淵博的人,明燃心存崇拜和敬意。

廚師微笑:“明天…您會見到比我更優秀的廚師!”

夜晚,明燃在沙灘光腳追着浪花奔跑,管家在後面喊:“天氣太晚了,您該回去休息。”

那棟雪白的小別墅就在他們身後,星空下籠着一層淡淡的灰藍色,明燃拎着鞋,一邊走一邊問:“他還沒回來嗎?”

管家走在前面,為他打着一盞照明燈:“沒有。”

一顆小石子被踢得很遠,明燃失落道:“哦。”

當天晚上,明燃以為自己會回歸現實。但一覺醒來,他發現自己還在林月生的小別墅裏。

接下來的幾天一直如此。

在這美麗浪漫的海島上,他只能看到一望無際的海與那些郁郁蔥蔥的植物。除此以外什麽都沒有,他突然有點害怕。

白天與黑夜輪番交換,每天清晨明燃睜開眼睛都會先摸摸尾巴和耳朵,以此分辨這裏是夢境還是現實。

次數多了,他便想到莊周夢蝶。究竟是莊周做夢變成蝴蝶,還是蝴蝶在夢裏變成莊周?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一個多星期,林月生一直不肯露面。當明燃表示想和林月生通話,并請求打電話過去時,管家表現出尴尬與為難。

這時候,就算明燃再遲鈍也感覺出事情的蹊跷。

他幾乎要懷疑這位管家口中的少爺,這座小島的主人,究竟是不是林月生?

如果是他,為什麽一直找借口不出現?

如果是他,為什麽連個電話都不肯打?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哪怕明燃性子再溫和,也不禁要生氣了。

他板着臉,冷聲開口:“告訴林月生,我要見他,現在立刻馬上!”

管家露出難色:“少爺他很忙,暫時…”

明燃打斷他:“別找借口了,我知道他根本不忙!”

明燃生氣道:“為什麽躲着我?我做錯什麽了嗎,或者他讨厭我嗎?”

“如果真不想見我,我會馬上離開!”

管家:“這裏四面環海,沒有交通工具您無法離開。”

明燃:“如果我想走,根本不需要交通工具!這一點你的少爺很清楚!你去告訴他吧,我只等他最後一天。”

明燃的目光灼灼,語氣堅定,一絲開玩笑的樣子都沒有。

海邊天氣不穩定,當夜突然下起大雨。

明燃撿貝殼時被淋成落湯雞,當他捂着頭沖回別墅時,管家一臉欣喜地告訴他:“少爺說他馬上過來!”

明燃卻表情冷淡:“哦。”

“您不高興嗎?”

“我該高興嗎?”

以防感冒,明燃泡了個熱水澡。

從浴室出來,他發現自己的衣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很寬很大的黑色襯衫。

他馬上打電話給管家,對方卻道,是少爺的安排。

那黑色襯衫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像件大裙子。襯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很熟悉的味道。

明燃聞過後,臉熱騰騰地燒起來。

這是林月生穿過的衣服!

“就沒有其他衣服嗎?褲子呢?”

“對不起,您如果想見少爺,只能穿這個。”

明燃深吸一口氣,他突然感覺林月生變得好壞好惡劣!與他印象中那個單純可愛的少年,簡直天差地別!

明燃咬牙:“我穿,現在可以帶我去見他了嗎?” 等我見到你家少爺,一定捶爆他的頭!

別墅裏的燈突然全部熄滅,管家低聲道:“您可以在這裏等,或者去客廳,少爺馬上就會過來。”

說完,管家靜悄悄的離開了。

明燃在黑漆漆的房間等了一會兒,然後赤着腳走去客廳。地板上鋪着柔軟的地毯,所以即便光着腳踩上去也很舒服。

窗外還下着雨,月亮和星星都被厚厚的烏雲遮蓋着。

不同于大城市的喧嚣與糜亂,島上的黑夜黑的徹底,此時如果別墅裏不開燈,那便真的伸手不見五指。

明燃适應了好久,才勉強看清一些東西。

突然他聽見了腳步聲。

他感覺有人在他耳邊輕輕嘆氣,一雙冷冰冰的手撫上他的脖子。

明燃喊了一聲“林月生”,剛要回身,卻突然被人從後面騰空抱起來。

剎那間,他被人背朝上壓在沙發上。

壓着他的人一聲不吭,動作強制霸道卻盡量不傷害他,他想轉過身但卻被巨大的力道按住肩膀。

漆黑的雨夜總能給人帶來淡淡恐懼,而身後那人的沉默無言,則更令人心生不安。

明燃心髒砰砰跳,低聲試探着問:“是你嗎?林月生?”

回答他的是脖頸上輕輕的一吻,随後,他感覺自己的尾巴被對方緊緊握住!

明燃身體頓時僵住,語氣慌張:“你別碰我的尾巴!!”

回答他的,卻是一陣低低的笑。

身後人握着他的尾巴,從尾骨一直撫摸到尾尖,時而輕輕捏兩下,力道不輕不重,但卻足以讓明燃顫抖着叫出聲。

那是一種根本無法用語言形同的感覺,仿佛有一股電流從身體血液裏穿過,酥酥麻麻的,痛苦又快樂。

明燃使勁捂着嘴,不讓自己叫出聲,對方卻突然加大了力度,在他尾巴末端重重捏了一下。

“啊!”明燃沒忍住大叫出聲。他快被氣哭了,憋着力氣準備變回貓。

但對方似乎發現明燃的意圖,握着他的尾巴來回揉搓,一會重一會輕,巨大的快-感鋪天蓋地而來。

明燃幾乎崩潰,嘴裏發出細細碎碎的嗚咽聲喘息聲,根本一點力氣都用不上。

發現明燃這個致命的弱點後,對方發低沉愉悅的笑聲,像個惡魔:“你不是很想見我?怎麽又想逃呢?”

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不是林月生還會有誰!

下一刻,林月生把軟綿綿的明燃抱到自己腿上,一手摟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在明燃尾尖上輕輕揉着。

明燃咬牙切齒,死死瞪着他,想開口罵人,但聲音從喉嚨裏跑出來卻變成甜膩軟糯的呻-吟。

他幹脆閉嘴不說話了。

“想我嗎?”

“讓你穿我的衣服你就乖乖穿上,真聽話。”

林月生低頭親親明燃的嘴角:“喜歡我嗎?”

明燃哆嗦着喘氣,扭過頭不去看他,但從尾骨那傳來的巨大酥麻感讓他瞬間丢盔棄甲,癱軟在林月生懷裏。

“阿燃最喜歡誰?”

“嗯?”

“你最喜歡誰?”

林月生貼着明燃的耳朵,語氣溫柔又耐心,一遍又一遍的問。

明燃一開始還在咬牙堅持,到最後終于忍不住,他被這一波又一波的快-感逼瘋了。

“喜歡你…最喜歡你。”明燃聲音裏帶着濃重的哭腔。

“乖燃燃。”林月生掐着明燃的下巴狠狠親下去,兇狠霸道一點情面不留。

然而林月生的手臂突然一涼,好像有什麽濕潤的物體噴濺上去。

明燃身子劇烈地顫動了一下。

兩人都愣住了。

黑暗中,林月生的喉結動了動,忍笑道:“燃燃啊,你可真是我的寶貝。”

燈被打開,客廳瞬間變得燈火通明。

淩亂不堪的沙發上坐着兩個人。

一個衣冠楚楚,從頭到腳一絲不茍。

一個穿着不合身的寬大襯衫,此時已被撕變形,露出雪白的肩膀和長腿。

一個面上含笑優雅斯文,一個滿身粉紅雙眼朦胧。

明燃的臉突然熱辣辣的燒起來,他猛地推開林月生,一屁股摔在地毯上。他飛快爬起來沖進卧室,急匆匆地關門。

林月生卻眼疾手快的卡住門縫,微一用力,便擠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我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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