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醋缸(小修)
鄭錦心殺青離開之後,生活好像一下子松快了許多。
景夏只覺得自己一下子閑了下來,道具組和場務小哥們已經很少會出錯了,她一般也不需要再盯着。
好在還有和她一樣閑的江瑟瑟和梅疏影,她們仨已經是《驚瀾》劇組的三大閑人,要不是身後都帶着投資,陳飒肯定是要趕人的,不僅占空間,還影響劇組工作人員的積極情緒。
景夏盡量不讓自己在劇組裏給陳飒礙眼,将更多的精力投向了瓷器修複上。
反正蘇先生整天都要拍戲拍戲拍戲,也沒空陪她。
盧新月到工作室的時候,景夏正在給最後一個青釉鳳雙耳瓶罩光上釉。
“做的不錯啊。”盧新月細細地打量了幾件修複完成的瓷器,忍不住發出贊嘆,“果然還是名師出高徒。”
景夏的老師秦修儒以前是在故宮做瓷器修複的,在業內很有名氣,後來被t大聘去做了教授,景夏從本科起就跟着他做瓷器修複工作,也快六年了。
“要是老師來,一定能做的更好。”景夏将雙耳瓶裝匣,“新月姐你這次過來是有什麽事?”
景夏到了橫店之後也和盧新月見過幾次,一般都是盧新月過來檢查文物修複的工作。
“沒事我就不能過來看看你啊?”盧新月笑着捏了一把景夏的肩,“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呢。”
“我們當然是朋友。”景夏站起來,與她面對面,“不過要是新月姐你只是要找我說話,完全可以周末過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下班之後匆匆忙忙地過來。”
現在是周四下午五點二十七分,盧新月還穿着一身正裝。
“好嘛,是有事情。”盧新月攤了攤手,“這次過來主要是要帶走修複完成的瓷器,還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一下你的意見。”
景夏往門外望了望,之間院子裏停了一輛小型貨車,站了七八個黑衣保镖,看起來炫酷極了。
“我還以為會是武裝押運,就像運鈔車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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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的真多,我倒是想武裝押運,坐在車內也威風不是。”盧新月看起來心情不錯。
“另外的事情是什麽?”景夏碰了碰她的手背,她有些好奇。
“前段時間在東陽境內出土了幾件漆器,其中有一把古琴,省內已經派了專家過來,鑒定是唐代的琴,這幾天正在準備修複工作,我覺得這次機會難得,正好你這裏的工作也做的差不多了,有沒有興趣參與這個項目?”
木制品不像瓷器易于保存,傳世的古琴數量也算不得多,其中以唐代雷威所制最為珍貴,一般的唐琴也不多見。
“當然有!”景夏将來是要做文物修複師的,又喜歡音樂,自然很是興奮,只是……“我沒有修複古琴的經驗,只在去年跟着老師做過一把瑟的修複,還是打下手。”
“怕什麽,省裏派來了一隊專家呢,你就跟着,撿撿經驗也好啊。”盧新月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勵,“不過具體要不要參與,還是看你自己的想法。”
“參加!”必須參加!只是這樣,她就得去和陳飒請假了。
“那就這樣定下了,你回去準備準備,要是方便,後天就可以去館裏報道。”盧新月看了看手表,“時間也不早了,工作完成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景夏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正準備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新月姐,你們急嗎?”
“不是很急。”盧新月看了她一眼,回答道。
“借個人給我吧,十五分鐘就可以。”
北半球四月份的白天已經長于黑夜,這個時候回家,正好迎着晚霞。
景夏拎着包沿着南江往家的方向走。
突然一個穿着黑衣服的男人從側面的小巷裏沖出,狠狠地撞了景夏一下,并從她手中搶走了她的包。
景夏被撞倒在地上。她正準備站起來追上去,卻見身後沖上來另一個穿着運動服對男人,飛快地追了上去,不一會兒就把搶走她的包的黑衣人抓住。
其實黑衣人跑的并不快,像是特地在等人追上來。只是穿着運動服的那位太着急了,并沒有看出端倪。
景夏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緩緩地走上前去。
她先從穿着運動服的男人手裏接過了自己的包,然後轉頭向那位被抓住的黑衣人道了聲謝。
這是她剛剛向盧新月借來的保镖,人家還在等着他一起回東陽。
“聽聽……”看着黑衣人掙脫自己離去的身影,穿着運動服的男人有些不敢置信,“你們認識。”
“算不上認識,不過他是我找來的人。”景夏擡頭,看着這位跟了她許久卻一直沒有露面的人,“所以陸靖庭,你跟着那麽久,到底想做什麽?”
陸靖庭看着景夏,嘴唇翕動,卻沒有說出話來。
“走吧,既然在大馬路上說不出話來,回去說。”景夏看了他一眼,徑自往前走。陸靖庭只猶豫了一會兒便跟了上去。
景夏和陸靖庭到達景家別墅的時候,徐溫正從車上下來,他是來遛筋鬥雲的。
“這位是……”徐溫看到景夏帶了一個男人回來,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是一位老朋友。”景夏開了門,也沒有管陸靖庭,自己走了進去。筋鬥雲這時候正在樓上樓下地跑,一邊跑一邊吠,大聖則趴在沙發上看着它發瘋。
哈士奇是雪橇犬,需要的運動量很大,最近徐溫也有些忙,早上沒法過來遛它,景夏又拽不住他,只能讓它自己在家裏跑了。好在他不拆家的。
筋鬥雲看見徐溫就知道這是來帶他出去玩的,直接撲了過來,将他撲倒在了地上。徐溫本來想留下來看看情況的,現在看來也不能了。只得認命地給筋鬥雲套上牽引,帶它出去。
不過在出門之前,他還是給蘇俨發了短信。
“有情況!景小姐帶了一個男人回來,還說是老朋友,你自己看着辦!”
蘇俨收到這條短信的時候正準備吃飯,景夏不過來,他和陳飒都只能吃盒飯。雖然盒飯不好吃,但是為了晚上有力氣工作,還是要吃一點的。
可是他看完了短信之後,發現自己好像一口都吃不下了。
“你幹嘛?”陳飒正将一塊看起來就炒老了的肉塞進嘴裏,突然看見蘇俨拎了外套就往外走。
“我有點事情要出去一下,會按時回來的。”說完頭也不回地就走了出去。
他這樣急倒不是因為不相信景夏。可是相不相信和心裏舒不舒服是兩回事啊。
“你坐吧。”景夏将大聖從沙發上抱了起來,然後給陸靖庭倒了杯茶,“現在可以說了嗎?”
陸靖庭看着她坐在沙發上撸貓的樣子,忽然覺得有點難過,他們雖然從小一起長大,現在卻到底隔了鴻溝。
“你知道這段時間我一直跟着你?”陸靖庭也不知道該選一個什麽樣的開場白。景夏既然選擇找人假裝搶包引他出來,那自然是猜到了他的身份。
“是,我知道。”這也沒什麽好隐瞞的,“知道有一段時間了,現在我想知道你為什麽要跟着我。”
景夏在察覺有人跟蹤她的時候曾經詢問過門衛,門衛小哥告訴她,那個人是小區裏的住戶。景夏往時和陸家關系好,房子也買的近,景家在這裏買別墅的時候,陸家也買了一棟,連裝修隊都是同一個。
她一直以為陸家的別墅無人居住,直到那天她問完門衛之後看到了別墅外頭放了幾株已經死掉的花草。陸家別墅和景家不同,種的都是需要人打理的植物,長年沒人居住,早就死光了。
知道了是陸靖庭在跟着她後,她才敢這麽篤定地說不會受到傷害。
“我只是想要保護你。”陸靖庭倒是真的只是出于這樣的目的,“你總是一個人去那邊的工作室,還是晚上,我怕你出事情。”
一個女孩子,總是不能讓人放心。
“好吧,我接受這個說法。”景夏聳了聳肩,“那麽你為什麽要來橫店?”
景夏當初就是為了避開陸家人,所以選擇提早來橫店的,她做的這樣明顯,陸靖庭只要多想一點,就不會跟着過來。
“聽聽,我過來,是為了想要找出九年前那個逃逸的肇事者。”陸靖庭看着景夏,神情很認真。
景夏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一時有些呆愣。
“你是認真的?”當年的車禍,是一起對撞事故,她和陸靖庭趕着去參加一次朋友間的聚會,超速,遇到對面的車輛強行超車。
其實那起事故說不上多嚴重,也并沒有什麽傷亡。
最嚴重的不過也就是景夏在那次車禍中傷了手指,斷送了演奏家生涯。
她當時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出事故的時候,那個位置到底是最危險的。她不怪陸靖庭躲避時暴露了副駕駛的位置,那是出于天性,若不是當時他躲避及時,也許他們都會在那次車禍中喪命。
不能做古筝演奏家了,總比命沒了好。
車禍發生後,景夏陷入了昏迷,陸靖庭也受了很大的驚吓,而對面車輛上的司機卻曾下車查看都不曾就直接開車走了。
景家人當然追查過那位逃逸的司機,可是他好像避開了所有的攝像頭,一時間竟然無法找到。再加上那段時間景夏的情緒實在是太差,所有人都将心思放在了她身上,也沒有太多精力去查找。
“當然。”陸靖庭這次回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這件事情,“不管再困難,我也想找到那個人。當年的車禍雖然不算多嚴重的交通事故,他也許也不會受到多嚴重的懲罰,可是聽聽,至少他欠你一聲道歉。”
“你……”景夏剛想說話,就聽到了一陣急促的門鈴聲。
來人的蘇俨。
“你怎麽來了?”景夏有些驚訝,要是沒記錯,他今天的工作量可不小,晚上還有夜戲。
“現在是吃飯的時間,我剛好有空,又剛好想你了。”蘇俨将大聖從她懷裏拎出來放在了地毯上,大聖看了他一眼,顯然知道自己已經不是鏟屎的最愛的小天使了,于是懶懶地趴了回去。
蘇俨看了坐在沙發上的陸靖庭一眼,牽起了景夏的手,“聽聽,這位是?”
“這位是陸靖庭,一位從小就認識的朋友。”
從小就認識?那就是青梅竹馬啊。
“哦,你好,我是聽聽的男朋友。”醋缸已經翻了的某人微笑着朝陸靖庭伸出手,從小就認識的又怎麽樣,朋友還是朋友,他可是男朋友,一字之差,能差出孫悟空翻一個跟鬥那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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