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收買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蘇俨在進門之前就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笑容和兩只手還拎不下的禮物。

景文煜看着背叛聯盟的妻子笑容滿面地去迎接想拐走自己女兒的小崽子,哼哼了兩聲,獨自坐在了沙發上沒有說話。

當時在陳家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小子是慣會做人的,他老丈人一直看不順眼他卻對那小子青眼!

“人來了就好,怎麽還帶了這麽多禮物過來。”陳亞青笑眯眯地将蘇俨迎進門來。看看,多懂事的小夥兒,這禮物怕是早就備好的,更重要的是這麽多東西,都是他拎上來的,她女兒兩手空空呢。

“這是應該的。”蘇俨根據陳亞青的指示将禮物都放在了茶幾上,景文煜的面前,“我也不知道給叔叔阿姨買些什麽好,就讓我母親做了參考,帶了一套r的護膚品和f&arpels的ss項鏈,聽聽喜歡f&arpels,阿姨應該也喜歡。”

其實蘇俨的母親梅宜心女士并沒有給什麽建設性的意見,只說買貴的總是不會錯,關于f&arpels還是蘇俨自己琢磨出來的,景夏的腕表都是這個牌子。

這兩件禮物都送到了陳亞青的心坎上,她和景夏可都是f&arpels的死忠粉,何況又有幾個女人能夠拒絕海藍之謎的護膚品。

景文煜看着被收買了的妻子,忍不住哼了哼,他給她買了這麽多年的護膚品和珠寶首飾都比不上這小子送一次?

“給叔叔的禮物是我自己琢磨的。”蘇俨将茶幾上的一個錦盒打開,裏面裝的是一件康熙年間的天藍釉刻菊花紋長頸瓶,顏色美到看一眼就讓人覺得心情舒暢,“聽聽是做瓷器修複的,我想這裏頭也有家學淵源在。”

景文煜的确很喜歡古董瓷器,和景夏一樣,都是受到了他父親的影響,完蛋了,感覺好像他也要被收買了。

可是被收買了又能怎麽樣呢?就算把全世界的古董瓷器都呈到他面前,也休想換走他女兒。

不過這個小子還蠻心細的,都能通過聽聽的愛好來推測他和他老婆的喜好,看來對他的寶貝女兒還是上心的,也不算毫無可取之處。

想到這裏,景文煜的臉色總算好了一些。

“你坐吧。”景文煜仔細地打量了蘇俨幾眼,覺得這個外形勉勉強強能夠配得上他女兒,“聽聽,給……蘇俨泡杯茶。”

景夏聽見“蘇俨”兩個字從父上大人的口中蹦出來,總算是松了口氣,還好還好,這一趟還算是來對的。景夏将泡好的茶遞給蘇俨的時候,還在她父親看不見的角度向他比了個大拇指,手動點贊。

“剛才你提到你母親,你母親已經知道你們的事情了?”景文煜也拿到了女兒給泡的茶。景夏知道他不喜歡平時待客用的六安瓜片,特地給他泡了比較清淡的白毫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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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文煜呷了一口茶,心底裏還是很滿意的,女兒到底還是貼心的。

“我母親也是看了新聞才來追問我關于聽聽的事情的。”言外之意就是她和你們是差不多時候知道的,你們的地位都是一樣的,沒有任何偏頗。

“嗯。”景文煜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們家裏是做什麽的?”

這其實是見家長必然會被問到的問題,可是這時候突然被提及,景夏還是忍不住看了蘇俨一眼。他的背景多神秘啊,她都還沒有問過呢。

“我家在法國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公司,我的祖父是法籍英裔,祖母是中國人,我的母親也是中國人。”蘇俨倒是不在意被問起這些,反正他們早晚都會知道。

“你祖父的法國人,你姓蘇?”景文煜這會兒倒是起了點興趣,可是他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啊。

“我的祖母姓蘇,我父親有中文名,以蘇為姓,因此我也以蘇為姓。”蘇俨同景文煜解釋道,“我的祖父姓frank。”

frank這個姓氏忽然開了了景文煜記憶的大門,他好像記起來了!

景夏不記得八歲時候的事情了,他可還記得,當時景夏被困在法國就是被他母親的手帕交的孫子送回來的,用的是frank家族的私人飛機。

當時他女兒抱着人家的大腿不肯走來着。

他母親,也就是景夏的奶奶還曾說既然這麽喜歡,要不她和手帕交說說,給兩個小娃娃定個娃娃親算了。

呵呵,他的女兒怎麽可以這麽早被套牢,必須不能答應。

難道蘇俨就是當年那個迷惑得他女兒連爸爸都不要了的臭小子?

真是越想越覺得可能哦,兩張讨人厭的臉都重疊到了一起。

“你祖母還好嗎?”景文煜猜蘇俨當時應該記事了,于是故意這樣問。

“我祖母身體還硬朗着,就是有些遺憾不能和舊友再相聚了。”蘇俨知道景文煜猜到了。

果然!景夏的奶奶已經過世多年,自然是見不到了嘛。

只是沒想到兜兜轉轉,這兩人還是湊到了一起,都是當時那個航空公司惹的禍!

不過這樣說來,蘇俨也能算是知根知底的人了,景文煜覺得好像又放心了點,只有一點點。

這次見家長雖然開始的比較突然,過程比較曲折,中間有着兩個男人之間的博弈和彎彎繞繞的心腸,但是總體結果還是好的。

蘇俨當天晚上就要趕回橫店,也沒有多留。景夏送他出門。

“又要分開了。”景夏牽着蘇俨的手忽然有些不想放開,“我這邊的工作就要結束了,應該沒幾天就能回橫店了。”

蘇俨伸手理了理景夏的劉海,他還記得他們剛剛在a市重逢的時候,每次一害羞她就會低頭理劉海,“回橫店的事情先不急,我三天後有一個在杭州的活動,半天的活動,但是有兩天的假期。”

這句話的暗示性很明顯了,要是那個時候你方便,我們就可以一起去杭州雙宿雙栖啦。

“我知道啦。”景夏撓了撓他的手心,三天後,古琴的修複也要結束了。說起來她和蘇俨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兩個都只正式約過一次會,連一起看電影都沒有過。

“就算是忙着拍戲,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吃飯一定不能忘記。”景夏算是見識到過劇組忙起來是什麽樣子,忍不住想要再囑咐他一遍,“就算我不在,也要按時吃飯,千萬不要茶不思飯不想啊。”

“我知道了。”蘇俨最後還是忍不住擁抱了她,“你也要好好的,有什麽事情都可以和我說,注意自己的手臂,過敏還沒好全,千萬不要大意。”

“嗯。”景夏靠在他的胸膛上點了點頭,他們兩個人都要好好的。

古琴的修複已經接近尾聲,景夏再次回到博物館的時候,那位姓方的斫琴師正在給琴上弦。

“你回來了,過敏好的差不多了嗎?”問話的是唐師傅,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他還是蠻欣賞景夏這個後生的,只是她還真是不适合漆器修複。

“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景夏笑得眉眼彎彎,“我必須得趕在修複完成之前回來啊,要親眼看着這把琴完完整整地呢。”

“好了。”方師傅将弦上完,然後将琴放在了鋪了錦布的桌子上,“你們要不要來彈奏試試,我覺得應該還能出聲。”

“我也不會彈古琴,你彈給我們聽聽好了。”唐師傅搖了搖頭,另外三位師傅也應聲附和。

“你呢,你要不要試試?”方師傅轉向景夏問道。

“那個,我試試。”景夏早就蠢蠢欲動了,這可是唐代的琴,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說起來古筝和古琴好像除了都是彈撥樂器之外,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指法、演奏方式上都大相徑庭,不過景夏在國家音樂學院時候的老師恰好也會古琴,她也就跟着學了點。

景夏彈的是《高山流水》,很經典的曲子。

歷經千年,這把古琴的音色仍舊渾厚,餘音綿長。

一曲完畢,在場的人都鼓起了掌。

“看樣子你倒是學過這個。”方師傅笑着拍了拍景夏的肩膀,“就是很久沒有練過了吧,譜子倒是記得熟悉,指法卻生疏了。”

“獻醜了,只是遇到這樣的好琴,獻醜也忍不住想要上手。”景夏沖着方師傅笑了笑。

她并不是生疏了指法,只是手指不如以前靈活。可是這些好像也沒有礙着什麽,在演奏的時候,她還是能感覺到那種來自心底裏的快樂。

突然想要彈古筝,樂者和樂器之間永遠都有剪不斷的羁絆。

這些年她不彈古筝,其實并不是不能彈了,只是不願意罷了,不願意看着自己在曾經驕傲過的領域走的跌跌撞撞。

可是她彈古筝難道不是為了撥動琴弦時心底裏的那份快樂?不能做演奏家,她還可以做一個小小的樂者。

景夏一回到家裏就走進了琴房。她以前将自己的古筝都戲稱為後宮佳麗,現在,美人們被打進冷宮這麽久,也該複寵了。

景文煜和陳亞青看到景夏将古筝搬到客廳的時候也是懵逼的。

“聽聽,這是怎麽了?”陳亞青有些擔心,女兒這是受什麽刺激了,怎麽突然把古筝搬出來了,難道要焚琴?“那什麽,我們把古筝放下昂,這可曾經都是你的寶貝。”

“媽媽,你在想什麽。”景夏有些哭笑不得,不過這也是她以前諱疾忌醫的緣故,“我好久沒有彈古筝了,給你們彈一曲好不好?”

陳亞青表示更懵逼了,她可能還沒睡醒。

倒是景文煜更加冷靜一些,“聽聽,你彈吧,我和你媽媽就坐在這裏聽着。”

景夏将架子撐開,然後将古筝放了上去,取出琴盒裏的玳瑁指甲帶上。

甲片觸到琴弦,發出铮铮的響聲。

景夏彈奏的是《出水蓮》,潮州筝派著名的曲子之一。

她知道自己現在彈奏得不算多好,可是心底裏的快樂和滿足都是沒有辦法忽視的。她曾經在古筝演奏上花費過太多的心思、流過太多的汗水,得到過鮮花和掌聲,也曾經遭受過重大的挫折,可是這一刻,那些好像都不重要了。

陳亞青已經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有看到女兒彈奏過古筝了,這樣的場景,曾經已經變成她夢裏都不敢想的事情,一時間忍不住熱淚盈眶。景文煜也紅了眼眶。

“真棒。”一曲完畢,陳亞青走向女兒,一把抱住了她,就像以往每次景夏在臺上演出結束後一樣。

“以後媽媽你可以不用偷偷地躲起來看我以前比賽和演出的視頻了,可以大大方方的在客廳裏看。”景夏輕輕地拍着母親的背,“以前是我不好,讓你們擔心那麽久。”

“你想開了就好。”景文煜攬住了妻子和女兒。

這樣真是圓滿啊,诶,就是他那倒黴兒子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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