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涼風習習,卷着不知名花香。

付峥滞了一瞬,沒聽清後面的詞,只注意到“付峥”二字。她嗓音輕柔,不是很尖,有一種沙沙的,猶如裹了砂糖的甜潤感。他的名字在她嘴裏,特別好聽。

已經好幾年,沒人這麽叫他了。

他吐出一口煙霧,凝望她嬌豔的側顏,眼神柔和幾分。

心有靈犀似的,姜可也側回頭,靜靜看他。

一時無言。

仿若回到從前。

……

姜可遇見付峥,是在十七歲那年,念省大服裝系的大一。

那時的她活得恣意張揚,在學校有無數追求者,被那些男生捧成女王。再加上年紀小,沒受過打擊,自小父母溺愛,所以有些不知輕重。

直到遇見付峥。

那一年,姜可有個很要好的閨蜜,和男友沒談多久就被劈腿,那渣男的新歡,便是對門公安大學的校花——宋曼姝。

姜可那時壓根就不認識宋曼姝,只聽閨蜜一味說是賤人小三,勾引閨蜜男友,便信了。

仗義的她當即答應一同去教訓小三。

她們籌劃許久,挑了一個宋曼姝穿便裝上街的日子,氣勢洶洶殺過去,上來就是一通臭罵。

結果人家宋曼姝壓根不知道渣男是誰,把閨蜜氣得一塌糊塗,沒忍住動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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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冷警花就順手一擋,閨蜜倒在地上。

姜可看見閨蜜摔了,還在地上哭得嘤嘤嘤的,哪還能忍,上去就跟宋曼姝杠上了。十七歲的她就跟個火·藥·桶似的,一點就着。宋曼姝性子還算冷靜,但一邊被罵“賤人小三”一邊被姜可糾纏,最後還是惱了。

這邊,姜可好不容易抓住宋曼姝的胳膊,終于可以為閨蜜報仇時,雙肩猛地被人鉗住。

她至今都記得那種感覺——拼了命地掙脫、晃動,那雙手都如鋼鐵一般,緊緊扣住她的肩膀,捏得她骨頭發痛。

姜可回頭,只看見一個棱角分明的下颌。

面前的警花低呼:“付師兄——”

她惱得用力往後踢踹,聽見一聲低低的笑,雙手一拎,把她懸空往後拖幾步,抵在牆上。

“我幫你,你踹我?”

是個近四十度的炎熱夏季,男人穿着黑色便裝,頭發剃得極短,袖口挽到臂膀,手臂贲張健碩,脖頸挂着汗,眼神鋒利又野肆。

那時的付峥也才二十一歲,再一年畢業,帶點少年的輕狂和痞氣,遠沒有現在冷峻森然。

姜可被他掐得生痛,想到剛才眼瞅着能報仇被打斷,心裏又氣又惱。

付峥垂眸打量她。

宋曼姝實力他是清楚的,再怎麽說也是受過訓練的人,不過是一再隐忍,可這位大小姐一而再挑釁,宋曼姝已經要出手了。

要不是他把她拽開,估計她就狗吃屎摔在地上了。

姜可被人這麽看更是惱,手腕被扣住,腳下卻不停,又踩又踹。

最後估計是把他弄煩了,結實大腿抵了上來。

她穿短裙,他穿得是長褲,粗劣的面料摩擦着她嬌嫩的肌膚,很難受。姜可憋着氣,卻不得不屈服這種絕對壓制的力量。男性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她聞到鹹濕的汗味與濃烈的煙味,更是惱怒。

所以姜可被放開時,二話不說就甩了他一耳光,嘴裏還罵着:“多管閑事的臭流氓!”

從十七歲到二十五歲,她變了。

從二十一歲到二十九歲,他也變了。

……

“就送到這裏吧。”

再往前一拐彎便是公寓樓,姜可不想讓他再送,站定腳步。

她轉身看着付峥,或許是月色的緣故,他硬朗的線條溫情許多,眼睛也帶了溫度。姜可心裏漫上複雜的不舍,也知道他在這裏待不了兩三天,或許明天,或許以後,再不相見。

那些青澀的、莽撞的回憶,再不會有。

但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又無話可說。

“我送你進去。”

“不用了,公司的女生公寓,男的不能進。”

付峥不語,面無表情走在她身側。

前面停着一排亂七八糟的共享單車,姜可低頭走路,若有所思,和過去一模一樣。

眼看她要撞到,付峥忍無可忍,伸手拉了她一把。姜可吓一跳,幾乎反射性地,推開他。

她力度不重,沒想付峥往後猛退半步,臉上一閃而過痛苦之色。

“怎麽了?”姜可詫異。

“沒事。”他神色如常。

“到底怎麽了?”她也不确定,疑心自己是否眼花。

付峥低頭,盯她幾秒,忽地用手鉗住她下巴,指腹摩挲着,“這麽關心我?”

“關心你妹…”

她話一出口,那只手便重了,兩指用上力,面孔微冷。

姜可眉目不動,任他掐着,下颌還順着他的手往上擡,迎上他的臉。

他的眼睛很黑,如化不開的夜色。

她睜着眼睛,深棕色的瞳仁映着淺淺的月光。

半刻,付峥略有煩躁地松開手。

他不喜她的倔強。

剛才柔軟清甜的氣氛消失殆盡,換成一種劍拔弩張的燥熱。

沒走幾步,公寓樓下急急閃出一道熟悉人影,聲音關切緊張:“可可!”

姜可一轉身,見陳敏信從女生公寓樓跑出,手裏提着飯盒,快步往這邊來。

付峥想起她那句“男的進不來”,鼻尖一聲冷哼。

“你是?!”

陳敏信剛才便看見這人對姜可拉拉扯扯,離近後,更覺得不像善茬,神色警惕:“你想幹什麽?再亂動我叫保安了!”

“關你屁事。”付峥正氣悶着,嘲弄一笑,“你叫啊。”

陳敏信性情溫和,平素哪裏見過這樣的人,一時愣住。

“你怎麽來了?”姜可擋在付峥前,問。

“我、我還是不放心你,所以就來這裏等你。”陳敏信問:“出什麽事了嗎?”

“沒事。”姜可瞥見付峥黑沉的臉色,怕他真發火,說:“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陳敏信以為這話對他說,點頭,“噢,那個…這是給你帶的小籠包,還有解酒湯,你電話裏不是說你喝酒了嗎,回去好好休息,別熬夜。”

他說話時神态親昵熟稔,付峥在一側瞧着,先前的火又冒了出來,卻無處可發,最終低嗤一聲,轉身便走。

姜可知道他誤會了。

但她并沒叫住他。

陳敏信見那人離去,警惕的神色褪去,“那誰啊?”

“…沒誰。”

“喝酒了?頭暈嗎?”

……

尚悅大酒店,頂樓套房。

付峥滿頭大汗,掀開被子坐起。他抹了把汗,額頭青筋跳了跳。

——發短信時甜蜜的笑,出去打電話,送夜宵。

每一個跡象都表明,她有別的男人了。

不對,是又。

想起剛才的夢,付峥愈發暴躁。

去衛生間沖了個澡,他怒氣稍稍壓制了些,手臂撐在洗手臺兩側,身上水珠未幹,順着古銅的身軀滴滴答答滾下。

他盯着鏡子,忽然覺得這畫面熟悉。

出現在剛剛的夢裏,也出現在幾年前的夜裏。

一向驕傲美豔的女人變得柔軟且乖巧,坐在華貴的洗手臺上,環着他的脖頸,聲音嬌嬌的,迷離又渴求,“不要叫我姜可。”

于是他放低聲音:“可可。”

“也不準叫我可可。”她眯着眼睛,白白潤潤的肌膚泛着粉色的光,手指還不怕死地撩撥着他的胸膛,“寶寶。”

付峥好笑,但并沒叫出口。

直到清晨,刷牙時看見她妩媚淩亂、滿身紅痕的模樣,他心一軟,才叫出來。

付峥從浴室出來,深覺這澡白洗了,躺倒在床上。

可能動作撕扯略大,他又感覺腹部一疼,伸手按了按那道舊傷。傷很深,非刀傷非槍傷,呈方型,是三·棱·軍·刺直接紮進肉裏,随之旋轉,帶出的大面積血肉爆開。幸好當初救助及時,現在已基本愈合。

這種上世紀就因“人道主義”而被禁用的殘忍軍刺,确實兇惡。

付峥嘆口氣。

晚上那混子刺她,他用力時刀柄不小心擠壓到傷口,原以為沒事,沒成想現在泛了紅,估計是縫合周圍又有些發炎。

窗外晨光亮起,他叫了份早餐,原想今天啓程返回C市,眼下不得不多留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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