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醫院裏有只黏人的布偶貓，主人出國了，将貓寄養在這邊。甄寶熟練地給貓洗澡吹毛，吹完了，美美的布偶貓就開始在她懷裏各種蹭。甄寶想把它放進貓籠，布偶竟張開四只爪子抵住籠門，扭頭朝甄寶撒嬌，喵喵喵的叫喚，像是哀求。

那小眼神，看得甄寶心裏負罪感爆棚。

“好了，甄寶快去吃飯吧。”護士長趙姐從門口經過，看到裏面的情形，走進來，将布偶貓接到自己懷裏。不用進貓籠，布偶貓老實了點，但還是轉動圓圓的腦袋，追着甄寶看。

“那我先走啦。”外面傅明時還在等她，甄寶摸摸布偶貓，笑着跟趙姐告別。

走出醫院，外面已經黑透了，甄寶左右張望，在停自行車的地方找到了傅明時。他臉朝外跨坐在她的自行車後座上，低頭看手機，像一個等待女朋友的普通大學生。

想到傅明時就這樣坐了兩個小時，甄寶特別愧疚，趕緊去找他。

聽到腳步聲，傅明時側頭，看到等了兩個小時的未婚妻，他目光像黏在了她臉上，一直看着甄寶走到他身邊。

“不是讓你先回去嗎？”甄寶心虛，低着頭說。

傅明時将手機放進長褲口袋，人還穩穩地坐着。他不起來也不說話，甄寶鼓足勇氣擡頭，對上傅明時深潭般的眼睛，仿佛在無聲審問，甄寶重新低頭，小聲解釋道：“我怕你不高興我做兼職，所以沒跟你說。”

她像認錯的孩子，又可憐又乖巧，勾得人想抱。傅明時忍住抱她的沖動，黑眸鎖定她眼，沉聲道：“知道我不高興還來做，明知故犯？”

甄寶抿唇。

傅明時視線便移到她粉嫩的唇上，“做多久了？”

“半個多月了。”

傅明時笑了下，笑聲很冷，“每天做多久，工資多少。”

甄寶老實交待。

傅明時馬上道：“以後我每個月多給你一千五，別做了，專心讀書。”

大學生，有的專業課業輕松，甄寶這個，課程多難度大，傅明時不想她辛苦。

“你給的夠多了，我想自己掙錢，我也喜歡這個工作。”甄寶別開眼，臉上的心虛變成了堅定。除此之外，傅明時還看出了熟悉的倔強，另加一點不高興。

不想以硬碰硬激起甄寶的倔脾氣，傅明時換個口吻道：“你分心兼職，影響專業成績怎麽辦？”

“每天只要兩小時，我顧得來。”他似乎可以商量，甄寶終于又看了他一眼。

傅明時頭疼，搬出老爺子，“如果老爺子知道你在做兼職……”

“你別告訴他。”甄寶咬唇，笑得狡黠。

傅明時對這件事的所有抗拒都敗在了她這個笑容裏，不顧斜對面醫院裏走動的工作人員，他大手一勾将甄寶摟到懷裏，抵着她額頭，凝視她驚慌的眼睛，聲音低啞：“賄賂我，不然我馬上給老爺子打電話。”

甄寶來自小山村，電視劇看得不多，言情小說幾乎沒接觸過，城裏人的套路、葷段子她都不太懂，但此時此刻，傅明時的嘴唇距離她只有幾厘米，他眼裏也赤裸裸地傳遞出一個訊息：吻我。

有人走過來拿自行車，甄寶急得想走，傅明時牢牢抱着她，不肯松手。

甄寶朝沒人那一邊偏頭，小聲求他：“你別這樣……”

“害我等了兩個小時，晚飯也沒吃，難道你不該有所表示？”傅明時自覺要求公道合理，掃眼附近斷斷續續走動的學生、醫生護士，傅明時靠近甄寶耳朵道：“先去吃飯，吃完咱們再算賬。”

甄寶耳朵癢，扭頭捂住。

傅明時笑着吻她手背，然後松開甄寶，他将自行車挪了出來。

快八點了，傅明時帶甄寶去下館子。

“每天這麽晚吃飯，肚子不餓？”等菜的時候，傅明時皺眉問。

甄寶搖搖頭，“還好，有時候工作不忙，我會先出來買點東西吃。”

剛剛在外面天暗，傅明時又盯着甄寶看了會兒，怎麽看都覺得甄寶好像瘦了。結完賬，傅明時帶甄寶去逛超市，給她買了幾樣營養品，甄寶跟在旁邊各種勸說，總算成功将購物車裏的一堆東西放回去大半。

買完東西，傅明時騎車，帶她去圖書館西邊的那棵槐樹下，兩人正式定情的地方。車子停路邊，甄寶提着兩杯熱奶茶，傅明時拎着她的包包跟購物袋，一前一後去樹下坐。

傅明時還沒有死心，“你們寝室，是不是只有你在做兼職？”

甄寶吸口奶茶，“小魚說明年暖和了她再找兼職。”在甄寶眼裏，在北京有房的就是有錢人，不過按照帝都的生活水平算，賈小魚家就是普通家庭吧，不缺錢，但賈小魚想多賺點零花錢。

“真的非做不可？”傅明時放下奶茶，轉身問。

甄寶點頭，剛想再吸一口，手裏的奶茶突然被人搶走了。

“賄賂我。”傅明時俯身逼近她，方便她行賄。

兩人親過幾次了，但每次都是傅明時主動，面對傅明時那張被賈小魚點評為“性感薄唇”的嘴唇，甄寶怎麽都無法主動去親，一邊努力往後縮一邊小聲商量：“換一個行不行？我送你……”

“要麽吻我，要麽一起泡溫泉，你自己選。”傅明時側身将她抵在樹幹上，幽幽地說，“其他條件，概不接受。”

一起泡溫泉……

是一起去，還是泡一個池子？

甄寶臉上溫度越來越高，看看傅明時，她緊緊閉上眼睛，視死如歸般去親他，然後才碰上，就迅速往後退。

“沒有誠意。”傅明時聲音危險。

親都親了，怎麽叫沒有誠意？

甄寶惱羞成怒，“你……”

剛開口，傅明時俊臉便貼了上來，非常有誠意地，吻她。親着親着，拎兔子般将甄寶抱到腿上，愈吻愈深。這次甄寶沒有醉酒，清晰感受到了成熟男人特有的熱切，除了心跳加快，還有一種陌生的蠱惑。

甄寶慌了，隐約覺得，再親下去，傅明時可能會做些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她輕輕推他。

傅明時捧着她臉，慢慢地又親了幾下，才艱難分開。

她嘴唇的味道太好，他已經上瘾。

“回去吧。”甄寶低頭說，心還怦怦亂跳。

傅明時沒答，過了大概一分鐘，他把奶茶遞給她，“還喝嗎？”

甄寶接過來，被他搶走時還熱乎乎的奶茶，現在已經徹底涼了，好像每次親，都會親很久。

涼了就不好喝了，兩杯奶茶被送進了垃圾桶。

傅明時支好自行車，甄寶坐好了，他才出發。風從前面吹來，甄寶躲在傅明時身後，兩人一路無話。自行車拐到寝室樓下，甄寶突然有點不舍。能在大學讀書，她充實開心，但每周最開心的時候，一定是傅明時來見她那天。

“注意休息，累了就別做了，咱們不缺錢。”

鎖好自行車，傅明時直起腰，摸着她耳邊的頭發說。

甄寶點頭。

“上去吧。”傅明時放下手，語氣隐含無奈。

“路上慢點開車。”甄寶重複着每次分別的話，戀戀不舍地走了。回到樓上，她繼續去陽臺上站着，偷偷地目送傅明時最後一段路。

1110號，甄寶領到了上個月的半月工資，800多一點，回寝室前買了四杯奶茶，寝室四人一起喝，算小小的慶祝吧。賈小魚她們常常從家裏帶東西給她吃，甄寶都沒怎麽回禮過，傅明時請的不算。

“甄寶你工資發的太及時了，正好雙十一用。”賈小魚坐在電腦前，一邊挑選東西一邊說，“啊，這件大衣好看！”

甄寶湊過去看，是件駝色大衣，好像有點成熟。

回到座位上，甄寶也去淘東西了。筆記本早就帶來了，但甄寶在網費上也非常節省，除了買必要的衣服、查找學習資料，甄寶基本不怎麽開電腦上網，偶爾想輕松輕松，就搬着椅子去賈小魚那邊看偶像劇……

送傅明時什麽好呢？

甄寶網上搜索建議。

打火機……傅明時好像不抽煙，至少她沒見過。襯衣、腰帶、皮包這類的，傅明時每天出入公司，她八百塊都花了也買不起符合傅明時檔次的衣服，買個便宜的，傅明時不穿就太沒有意義了。

情侶杯子……不行，太直白。

剃須刀？

甄寶心中一動，有次傅明時親她，下巴上的短胡茬蹭到她脖子了，特別癢，而且剃須刀在家裏用，不怕丢人。

想好要買的禮物，甄寶去逛商城，輸入“剃須刀”，首頁一掃，有幾十塊的，也有幾百的。送傅明時的禮物，不能太便宜了，甄寶很快相中一款600塊出頭的，原價兩千多，雙十一活動大促銷。

甄寶點擊“加入購物車”。

“哇，甄寶大手筆啊，半個月工資都給你們家時銘花了！”肩膀上忽然一重，賈小魚不知道什麽時候偷跑了過來，故意誇張地道，“啧啧啧，我在甄寶身上發現了包養小白臉的富婆潛質！平時給自己買衣服都挑幾十塊的，給男朋友買就舍得了。”

“我看他們倆是互相包養。”錢樂樂探頭說，“總統套房哦。”

甄寶又羞又尴尬，上次秋游回來，馮月在這邊說漏了嘴。

“甄寶為什麽送他禮物？時銘過生日？”範萱更好奇原因，走到甄寶身後看她挑的剃須刀，順便幫甄寶出主意，“時銘家應該挺有錢的，不缺這種東西，那天我看有女生買毛線織圍巾，你不如送條自己做的圍巾給他，更有意義。”

“對對對，送圍巾，套牢他！”賈小魚起哄道。

甄寶都市技能會的不多，但針織她特別拿手，跟隔壁奶奶學的手藝，家裏過冬用的毛衣都是她自己織的。被舍友們一說，甄寶也覺得這個禮物不錯，馬上又挑選毛線。

不過零點斷網後，甄寶還是耗費流量，在被窩裏偷偷把那款剃須刀也買了。

圍巾留着聖誕節再送，剃須刀是人情禮物，傅明時為她花了那麽多錢，她第一次賺錢，怎麽都該表示表示。

雙十一物流慢，下單一周，甄寶才收到剃須刀。

扔了自帶包裝，甄寶又買了一個漂亮便宜的禮物盒，準備周末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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