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邵偉笑問，“藝軒在家裏？”

“是啊。”

邵偉笑道，“真羨慕你們，能在一起那麽久。”

林雅沒吭聲，她跟梁藝軒高三的時候就在一起，現在應該有十年了，但兩個人誰也沒談結婚的事情。

因為窮。

他家裏條件不好，她的也不相伯仲，這結了婚，累的也是兩個人。

而梁藝軒，說實話，除了可愛點，善良點，他還真的當不起一個家，林雅更不敢對結婚這事有想法。

不過幸好，年前她升了職，這眼看着也有了盼頭。

也算了有點希望。

至少有機會擺脫城中村這塊地方。

進了菜市場，此時沒什麽菜，都是別人選剩下的，林雅走了幾圈，随便挑了點菜。

邵偉也買了些，林雅笑道，“你買完了？”

“嗯。”

“那你先回去吧。”

邵偉搖頭道，“我陪你吧，這也晚了，不安全。”

林雅聽着，笑了笑，沒說話，彎腰去撿菜，邵偉站在她身後，正打算跟着看，卻一眼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

他愣了一下，臉紅了一下，眼眸閃過一絲說不清的情緒。

邵偉把林雅送到院子外。

林雅笑道，“你回去吧。”

“好，你先進去。”

“嗯。”

林雅進了院子。

邵偉在門口站了一會，這才轉身回自己租的地方，他租的是出租屋，一個單房。

邵偉長得也不錯，粗犷，男人味很足。

人也高，業務能力也強，做飯的手藝比梁藝軒不知好上多少倍。但自從上次一塊吃過飯以後，梁藝軒就拒絕邵偉進他家。

有眼睛的，都看出邵偉喜歡林雅。

梁藝軒說了，這是男人的直覺。

林雅也有女人的直覺，她自然也知道邵偉對她是有點感覺的，那又如何，她連梁藝軒都沒個結果。

邵偉就更不可能了。

今天是梁藝軒做飯。

他提過林雅買的菜，進了廚房，說道，“老婆，我給你開了你要學的課程，你看吧，我做飯。”

林雅看了眼電腦，正是她在網上報名的財務課。

她大學學的是人力資源，畢業後自然也是對口專業，在恒陽地産做了三年，剛剛升上經理，就被關系戶給弄得不得不離職。

林雅知道這個社會不公平。

你能力再好，真的比不上人家有半臂的關系。

她只能努力。

看了一會視頻。

飯菜做好了。

梁藝軒喊吃飯。林雅起身，往餐桌上一看，每個菜都還行，就是土豆炒焦了。

梁藝軒笑道，“土豆要焦才有薯條的味道。”

林雅翻個白眼，“是啊，給自己的廚藝找了個臺階下。”

“老婆，你真讨厭，吃飯吃飯。”

梁藝軒給林雅裝了飯，林雅坐了上去。兩個人圍着餐桌，慢吞吞地吃着飯。

菜不算好吃，一般能入口，林雅跟梁藝軒是一人做一天的飯，林雅的廚藝也一般，兩個人吃着這幾年也沒練出大廚的廚藝，也都習慣了。

這種感覺，粗茶淡飯的。

“這個月業績如何？”

“還行。”

梁藝軒咬着根土豆絲，嚼了兩下吞進去。

“有客戶？”

梁藝軒眼眸一閃，極快，後笑道，“有啊，兩個，還有一個大客戶。”

“怎麽大？”

“應該投資二十萬左右吧。”

“這麽多？”

梁藝軒點點頭。

梁藝軒做金融的，炒石油黃金的，剛入門，他在原先的專業上混了很多年，卻沒有半點成績。

後經朋友介紹，加上他那張嘴還滿能說的，就介紹他去了一家金融公司上班，朝九晚五的，培訓一個星期上崗。

說服客戶投資他們的産品，替客戶賺錢，收取傭金。

據說做得好的，很掙錢。

梁藝軒就去了。

雖然他嘴巴不說，但林雅都知道，他也窮怕了。

以前還動過去當模特的思想，但最終因他家裏人的勸阻，後才放棄。

她跟梁藝軒是抱團取暖。

彼此之間從高中就在一起，說沒有感情是騙人的，這些年，林雅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明知道跟他也沒有未來，但就是沒法撒手離開。

也許只是因為沒有被逼到最後。

吃過飯，梁藝軒去洗碗。

他瘦瘦的身材站在廚房裏，挺朦胧的，有點家庭煮夫的感覺。

林雅看了他一眼，拿着睡衣去沖涼。

浴室就安在廚房裏，她沖涼，水聲不大，能聽到他在哼歌曲。

她笑了笑。

匆匆沖好了，換了睡衣出來。

他擦擦手，笑着在她臉上親了一口，手機在他口袋裏響了，他拿了出來，看了一眼，手微頓，後笑道，“我接個電話。”

便出了廚房。

林雅跟在他身後，從窗戶看他走到了院子，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上衣，縮着肩膀靠在柱子上講電話。

林雅眯了眯眼。

這還是他第一次沒有當着她的面接電話。

兩個人在一起久了，朋友親戚都知道，也從不避着。

林雅又看了一眼他那縮着的肩膀，他長得好看，側臉很俊，講話的時候有些遲疑，好像很久才張一次嘴。

他扭頭看了眼窗戶這頭。

林雅立即擦着頭發，朝房間裏走去。拿出吹風筒，對着頭發呼呼地吹。

梁藝軒這通電話講得有點久了，林雅靠在床上都看了好一會書，他才走了進來，搓着肩膀道，“冷死我了。”

林雅擡頭看他一眼，“快沖涼去。”

“先給我抱抱。”

他嗖地一下爬上床，一把摟住林雅，林雅被他一摸哆嗦了一下，立即往裏躲了去，他笑着拉起被子，蓋住兩個人的身子笑問，“這周末回家嗎？”

林雅舉着書，免得他壓到，遲疑了下，點頭，“回。”

“我陪你。”

林雅輕聲嗯了一聲。

還有一點她為什麽一直沒分手的原因，就是因為他見證了她一整個破碎的家庭。

他窩在她懷裏一會，感覺暖和了，才拎着睡衣去沖涼。

林雅又再看了一會書，但發現看不下去。

她拿起床頭的手機，看了一眼。

姐姐的微信發來了有一個多小時了，她還沒回，也不知回什麽，畢竟她的這個姐姐丢下了一個家庭給她。

致兒姐：妹，你在幹嘛？天冷了，多穿些衣服，有空……有空上姐姐這裏來，帶你去買些衣服。

她又放下手機。

躺了下去。

梁藝軒沖好涼出來，林雅還沒睡，他帶着一窩子的熱氣縮了進來，一把将她摟緊懷裏道，“老婆，你說這天氣什麽時候能熱些？”

“快了，四月份過了。”

“啊，還有一個多月啊。”

“是啊，你讀書不知道？”

“故意問你的，增長下你的智商。”

“……”

林雅靠他懷裏，他的肩膀很薄，因為瘦，她則屬于比較肉的，肩膀渾圓，靠着靠着她就覺得咯臉，還是挪到枕頭上好了。

而他呢，因為她挪開了，一翻身了，靠了上來，換他壓在她肩膀上。

他問，“還有錢嗎？”

“幹嘛？”

“周末帶回去啊。”

林雅沉默，她想翻身，但動不了。

半響她才說，“還有點。”

“嗯。”

兩個人在床上，也沒再聊什麽，床是木板的，原先這院子配的，住進來的時候還是全新的，後梁藝軒買了個床墊，弄了上來，這才能睡。

兩個人呼吸都還在，但都沒睡。

林雅也不知道自己後來怎麽睡過去的，醒來時，天色蒙蒙亮，她刷地坐起來，一看時間，還好，離鈴聲還差五分鐘。

梁藝軒因她的翻身，他也起了，抓了下頭發。

“老婆……”

“嗯。”

她邊紮頭發邊進廚房，去弄中午吃的午餐。

他公司有飯堂，所以不用帶飯去，起床後他去刷牙。弄好了午餐裝在飯盒裏，林雅這才進去刷牙，等她刷好牙出來弄頭發跟上妝的時候。

梁藝軒已經穿好衣服了，還是那身風衣，她從鏡子裏看了一眼說道，“公司不是讓你們穿西裝嗎？”

他扯了扯衣服道，“是啊，我到公司再換，那西裝太貴了，舍不得擠公交車。”

林雅心想，我還穿着名牌套裝拎着名牌包擠公交車呢。

他看了眼手機說道，“我先走了，老婆你等下小心點。”

“知道，去吧。”

她上個妝通常需要半個小時，所以九點半上班，她七點就得起床，一來弄早餐，二來上妝。

穿上那身套裝，拎着小包跟飯盒，林雅也出了門。

把門鎖好後。

她匆匆地就往外頭的公交車站趕。

一路的矮房漸漸沒了，出了那條巷子，外面則是另外一個世界，高樓聳立，公交車站臺站了不少人。

她走了過去。

跟着一堆沒睡醒，一臉茫然的人站在一塊。

壓着時間，手機app上的車子到了，人多，排着隊上。

林雅還是沒搶到座位。

只能擠到後門，站着，手裏扶着拿帶着紅色鳴叫鈴的柱子。

到了公司那個站臺的時候。

林雅一下車，剛一碰到地上，就被人從身後一撞，她一個沒站穩，直接跪在臺階上。

并且清晰地聽到一聲高跟鞋咔斷的聲音。

她狠狠地操了一聲。

那人匆匆說了句對不起，就朝辦公大樓跑去。

一輛黑色沃爾沃從林雅的身後開過，車窗緩緩搖下，一張硬朗的俊臉露了出來，眼眸落在跪在地上揉着腿的林雅身上。

車子刷地一聲過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