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2)
你就知道啊。我師父說你是他見過最漂亮的小孩子之一哦。要是你媽媽長得不好看,怎麽會生得你這麽好看?”阿雅一本正經地說。
“是嗎?你師父怎麽會跟你說這個?”依維斯懷疑地看着阿雅。
“就是說了嘛!”阿雅見謊言被拆穿,忙紅着臉争辯說。
兩人正說着話,遠方傳來西龍的呼喚聲。
“走吧,要上課了。”依維斯忙站起來,阿雅于是也跟着站起來,嘴巴上喃喃自語。
“你為什麽老跟依維斯在一起啊?”等到兩人和西龍彙集的時候,西龍将阿雅拉到後面有些吃醋地問阿雅。
“因為他長得好看啊。”阿雅答道。
西龍馬上耷拉着腦袋,乖乖地走開。這是爹媽生的,沒有辦法争取。唉,誰叫女生都是視覺性動物呢?看到漂亮的東西就愛不釋手。
……
依維斯他們坐在達修授課的房間裏之後,不一會,達修就出現了。今天達修要給他們上的課是內課。
戰鬥,分為兩種,一是鬥技,這沒有什麽好說的,大家拿出壓箱底的功夫,拼個你死我活就知道誰高誰低了。但是,這只是武技的一個方面,只能鬥技的人,成不了什麽大氣候。真正的高手還要講鬥心,也就是心志的訓練。絕頂高手之間過招,決定勝負的往往是心,而不是技。這就是所謂境界不同。
普蘭斯第一武士達修開始講課了。
“知道武者與武将的區別嗎?”達修望向堂下的十人,問道。
“武将要指揮千軍萬馬,但是武者只要照顧自己就行了。”博斯答道。
“你只答對了一半。”達修說。
“因為武者的後面那個字是者,武将後面那個字是将。”西龍好像天生就喜歡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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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修沒有理他,眼睛望着依維斯。
“武者與武将的區別就是,武者是孤獨的。”依維斯用稚嫩的嗓子說道。
達修滿意地笑了笑。難以想像,這是一個九歲小孩說的話。雖然自己自他一歲懂事起就天天言傳身教,努力培養,但是有這樣的智慧也着實算是天縱英才。
“沒錯,正是如此。武者會有戰友,會有同伴,但是在你勝利或者失敗的時候,你的快樂與悲傷能與人分享的并不多。這是因為,戰鬥的人是你,而你的感受和你的戰友是不同的,你對勝利或失敗的認知,和你的戰友是不同的層次的。”
“無論你的敵人有多少,無論你的戰友有多少。在你戰鬥的時候,你永遠是孤獨的。你的靈魂将會離開你身邊的群體。戰鬥着中武者的一切心情都會被戰鬥控制。”
“在戰鬥的時候,武者是不會感受其他存在。在戰鬥的時候,只有對手在‘回答’你。正因為是對手,他的每一個回答,都是一種來自敵方的進攻,是對你的武技、你的身體、你的思想、乃至你的靈魂的挑戰。”
“所以你們在平時就應該學會靜心,學會接受孤獨。只有這樣,你們才不至于在戰鬥中恐懼、退縮。只要沒有恐懼,沒有退縮的欲望,你表現給你的對手的,就是無窮的戰意。這樣,勝利就已經完成一半了。”達修說着,眼睛盯着西龍。
“盯着我看幹嗎?我又不用依靠打架混飯吃。”西龍紅着臉低下頭喃喃自語。
這堂課上完之後。達修回到房間自己玩味剛才依維斯所說的話。剛開始時,他還是十分得意。但是多思索一陣,他又開始覺得有些不妥。
再偉大的人物,再頂天立地有主見的人物,也需要和外部的世界交流。作為一個武者,習慣孤獨固然是必備的素質,但是能夠孤獨和喜歡孤獨完全不是一個概念。無論戰鬥還是生活都一味的孤獨,遠遠地離開群體,多少會損害健康。
孤獨是武者的必需,這是武者在創造的時候。但有時,又是武者必須及時擺脫的。
他記得,那個穿紅袍的人将這小孩交給自己的時候說:“我在大陸游歷了一年多,得知你是普蘭斯最負盛名的武士,今天我将這嬰兒托付給你。希望你收他為徒,好好待他,不要讓他受委屈。他不一定要成為什麽大人物,但是一定要讓他過上快樂的生活。”
那年達修四十三歲,雖然早就已經不會像年輕時候那麽沖動。但是面對一個人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于是假裝閉目養神,不理他。
“如果你答應我,這就是你的。”說完,那紅袍之人将一本書放在了他的面前。達修還是沒有理會他,什麽了不起的秘笈也不會被他放在眼裏。
“如果你看一眼,不想要這本書的話,我轉身就走。”那紅袍之人又說話了。
“這書是哪裏來的?”達修于是不經意地翻開書頁,百無聊賴地看了一眼,然後放下,但是馬上他又拿了起來。這本書不是用字寫成的,而是感覺。
“一年前這個小孩的父親将這嬰兒托付給我,這書就在他的襁褓之中。”紅袍之人說。
“哦……”達修一聲長吟,想來這小孩的父親一定是天神一般的人物。于是心底裏,有了幾分敬意。
“看閣下也不是弱手,為什麽不肯親自教他呢?”達修這樣層次的高手,當然一眼就可以看出那紅袍之人不是凡手。
“我的武功殺氣太重,他的父親不會想他學的。你的武功‘君臨天下’就不同。雖然強橫,但是殺氣不像我那麽重,很适合這個孩子。”那紅袍又說。
“好吧。”看着手裏的書,達修答應了他,這是達修這麽多年心中第一次動了貪念。
“記住,這個孩子的父親是一個比較偏執的人。你千萬要注意不要讓他走上太極端的路。”紅袍臨走之前,又說。
咦,下個星期大陸不是要舉行入流賽麽?也帶依維斯出去走走吧,省得在山裏面給憋出什麽問題來。想到這裏,達修點點頭,打定了主意。
之後,達修又拿出那本書來看,還是像從前那樣,頭腦受不了那種沖擊,以至于不得不将這本書合上。看到這本書,達修就對依維斯有幾分歉意,這本該是他的東西。
但是,一本可以将自己的武技提高到自己無法想像的境地的秘笈,是任何一個武者,都無法抗拒的誘惑。
但是,作為一個成名已久的人物,居然還霸占自己徒弟的東西,實在是有些恬不知恥。
“唉!”達修将那書扔在了地上,心煩意亂地走了出去。
……
此時的依維斯,正和阿雅、西龍、婆蘭在一起。
“坎亞哥哥又沒有來嗎?”阿雅問西龍。
“唉,那個家夥整天沉着個臉,好像誰都欠他錢一樣,他不來倒好,大家可以玩得輕松些。”西龍笑嘻嘻答道。
“西龍,不要這麽說。坎亞師弟可是我們幾個之中天賦最高也是最勤奮的一個。論聰明你不會比坎亞差,你之所以現在沒有坎亞那麽強,就是因為你太懶了。你可要向坎亞師弟學習才對。”婆蘭接過西龍的話頭,說道。
“是啊,是啊,婆蘭哥哥可說對了,你就是太懶了,懶得跟小白豬一樣。”阿雅乘機起哄道。
“誰懶了,我用功的時候你們看不到而已。我将來又不靠打架混飯吃,聰明人是用腦吃飯的,你們知道嗎?”西龍昂起頭來,争辯道。
婆蘭知道這個師弟雖然年小,但是腦瓜子可比自己機靈不知道多少。知道自己辯他不過,于是便不再和他争了。
“要是敵人就站在你的眼前,拿刀指着你的時候,腦子好使有什麽用?”一直沒有說話的依維斯插言道。
“好了,好了,你們老是一起針對我,懶得和你們争。”西龍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應依維斯,于是搖晃着腦袋打起馬虎眼來。
“不要争了,我們去玩吧。”阿雅說。
“好啊。”西龍一下高興地跳了起來,“今天可要玩個夠本。”
“怎麽這麽興奮?你有什麽事要做嗎?”阿雅問西龍。
“是啊,師父說下個星期要帶我去參加大陸三年一屆的入流大賽。可能要好長一段時間才能回來。”西龍說。
“那你不是可以下山去玩了?”阿雅一臉羨慕地問。
“是啊。”聽阿雅這麽一說,西龍也跟着興奮了起來。“想想,我在不言山已經待了九年了,是時候回去看看爸爸媽媽了。”
“你真好,可以去見爸爸媽媽。”依維斯可憐地望着西龍說。
阿雅和婆蘭瞪了西龍一眼。西龍趕緊閉上嘴巴,表示知道自己錯了。依維斯就是這樣,只要一聽人談及父母就是這副可憐的模樣。
“唉,你不要這樣嘛,等你長大了一些,我們幾個和你一起去找你爸爸媽媽不就行了嗎?”西龍安慰道。
“嗯!”依維斯聽到這話,精神一振,用力地點點頭。
第一部 不言山上的少年 第二章 入流之争
一個星期後,達修找來了西龍和依維斯。
“西龍,坎亞在十二歲的時候就通過入流大賽。你的資質比坎亞有過之而無不及,而我卻到今天才敢帶你去參加入流大賽,你知道為什麽嗎?”達修先是板着臉對西龍說。
“因為我太懶了。”西龍知道現在狡辯是最不明智的做法,于是他坦白地承認自己的缺點。
“你也知道。”達修如西龍所願,沒有再說他,而将臉轉向依維斯,“依維斯,你也回房間打點一下,準備和我們一起去吧。”
“師父,你是說我嗎?我也可以去嗎?”依維斯有些驚訝地問道,這突如其來得好消息讓他有些不敢相信。阿雅跟他說山下有多好玩,他可還記得很清楚。
“是啊,你也該跟着師父到山下走走,見見世面,省得把你給悶壞了。”達修笑着摸摸依維斯的腦袋說。
“我也要去!”從門外突然跳進來一個人,正是阿雅。
西龍見了,于是使勁地捅依維斯的後背。他心裏最清楚,對達修說話最有分量的就是這個年紀最小的師弟了。
“師父,把阿雅也帶上吧。我們都走了,就沒有人陪她玩了。”依維斯如西龍所願地說道。
“是啊,他師父又不在。”西龍忙加了一句。阿雅也趕忙配合他們的話語擺出悲傷的姿勢。
“嗯……”達修沉吟了一陣,終于說,“好吧,就帶阿雅一起去吧,但是路上不許淘氣。”
“耶!”三個少年一起跳了起來。
……
聖歷2100年,三年一度的入流大賽在普蘭斯國都開蘭舉行。因為正逢百年交接,所以這次入流大賽又有着特殊的意義。各個明裏暗裏的勢力都希望能夠在這次大賽中發現令人眼亮的新秀。
開蘭是西龍的故鄉。所以,一到開蘭,西龍就感到渾身輕松。到底是自己的故鄉,連空氣都這麽适合自己。
本來,西龍想一回開蘭就帶着自己的師父和阿雅、依維斯一起回家的。但是他又怕到時候依維斯看到他們一家團聚,又一臉悲哀的樣子,那就太破壞氣氛了。于是就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在開蘭的一家旅館住了下來。
達修雖然威名遠播,但是真正知道他真面目的人并不多,而且多年沒有下山,面貌已經和多年前大不相同,所以也不用掩藏什麽身份。三個小家夥就更加沒有這個必要了。
離大賽開始還有三天。在此期間,西龍悄悄地回了家一趟,向父母報了個平安,又趕緊跑回旅館,生怕依維斯知道;阿雅則天天逛街,這麽小就養成這種惡習實在是不像話;而依維斯則一直留在達修身旁,除了聆聽着達修的教誨之外,就是獨自思索。
三天後,大賽開始。
入流大賽幾乎是所有成名人士的必經之路。因為通過這個大賽,你就可以獲頒勳章,正式成為一個被衆人承認的武者或魔法師,開始享受國家對你的特殊津貼。這種勳章分為兩種,一種叫“成武勳章”,是頒給武者的;一種叫“修魔勳章”,是授給魔法師的。
在西部大陸上,武者分三品九流,下品為七八九流,中品為四五六流,上品為一二三流。魔法師的分級也是一樣。一般來說,流位基本可以代表一個人的實力。但是,有些特殊的情況下,也可能有一些可以在同品的情況下,幹掉比自己流位高的人。比如達修當年就以上品三流的身份幹掉了一個上品一流。但是,這種情況很少見。至于品位,按照常理來說,是絕對象征實力的。自從品流制制定千餘年來,越流取勝的機會每隔一段時間總會發生一兩次。但是越品位而勝,千餘年來,衆所周知的,沒有超過五起。當然這個常理,只是這一千年的事,以後就不算數了。
在整個西部大陸,入流的武者大概是二十一萬,入流的魔法師大概是四萬五左右。常識上說,一流為武者和魔法師的最高層次。但是還是有着強一流和超一流的傳說。
在整個西部大陸位居一流的武者和一流的魔法師相加剛好十人。按照全世界人共同的嗜好與習慣,他們被排為十大高手。達修位列十大高手榜第三位,前兩位是年齡超過百歲,不知道是生是死的老妖怪。一個武者,叫若炎;一個魔法師,叫千赫。據說是師兄弟。也不曉得是哪個超級變态當他們的師父,居然調教出一個超級武者加一個超級魔法師。
整個西部大陸人口近二十億,但是入流武者加上入流魔法師總人數不到三十萬,可以想象入流是一件多麽艱難的事。所以,參加入流大賽,一般來說要經過非常繁瑣的初賽、複賽、再複賽,然後再複賽才有資格參加整個西部大陸的入流賽。正是因為程序如此繁瑣,所以大陸入流賽三年才可能舉辦一次。每年有五千個武者名額,一千個魔法師名額。
因為,對于一個普通人來說,要打入大陸入流賽的擂臺,一般都需要這麽長的時間。
但是,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一些身份特殊的人士,可以不經過這些無聊的程序,而直接參加入流賽。比如你是某某名将的後代,或是某某國王的子侄,再要不然就是像達修的弟子之類。
所以,西龍連名都不要報,只需要達修走到主席臺邊,跟那個好像管事的人耳語幾句,就解決問題了。唉,這就是特權啊!
“達修爺爺,我也要參加。”阿雅走到達修面前撒起嬌來。
“好吧,好吧。”達修最吃不了這一套,于是又走到主席臺行使了一次特權。
“阿雅你打的是九流位。明天下午一場,大後天一場,再過兩天打最後一場。全部打贏就可以獲頒勳章了。”達修遞給阿雅一張紙,說道。
“謝謝達修爺爺。”阿雅笑着将這張紙放進了懷裏。
“師父,我的呢?”西龍問。
“你就不用了,你也是打九流位,三場今天一次打完,等一下就開始。”達修看着這麽懶惰的徒弟,沒好氣地說。
“啊?為什麽不讓我打七流位?”西龍問。他知道,入流賽的規矩,還沒有入流的武者最多只能打七流位,因為初入流的武者,只能入下品。而七流位是下品中的最高級了。
“你能打入九流位就不錯了。”達修白了他一眼說。其實,達修心裏有數,西龍現在的水平在八流位與七流位之間,要是運氣好,讓他連着遇到三個八流位的,他就能入七流。要是運氣不好,遇到一個七流位的,就連九流位都入不了。這都不是達修想看到的。要是被西龍運氣好入了七流位,他一定更為驕傲自滿,更加懶惰;要是西龍連九流位都入不了那又太傷他自尊心了。所以,達修要他連戰三場争奪九流位。雖然這樣,他會累些,但是以西龍現在八流與七流之間的實力,與三個最多九流的武者打車輪戰勝算還是蠻高的。這樣,既可以讓他感到九流位也得之不易,也不會讓他喪失自信。
西龍聳聳肩,做無奈狀,本來他對武道就不像其他師兄弟那麽重視。所以七流位、九流位對他來說都沒有什麽非常巨大的意義。連着打三個九流位可能累些,但是勝算應該還是蠻大的吧,西龍心想。
“還傻站在哪裏做什麽?開始了。”正心裏打着小九九的西龍被達修突然推回現實。
西龍走上擂臺。他的對手是個一看就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家夥。他穿着一身黑衣,和西龍站在一起要高出兩個頭。
“這位身着黑色衣服的就是選手卡夫,他來自力士的故鄉基歐,是他家鄉威名遠播的力士。一共參加了數十場初複賽,戰勝無數強橫的對手,歷經兩年多才打到入流賽場。”
他的賽績是二十三勝兩負!“講解員通過魔力擴音,對全場大聲地煽情講解道。但是看臺上并沒有什麽反應。大家照樣磕着瓜子,喝着茶水。這種種行為,已經完全表明了大家的态度,我靠!小——角——色!”
“至于這位上身着藍褂,下身着黑褲,紮着黃色腰帶的少年,就是……”講解員故作神秘地在這裏停住了口。觀衆們果然被吸引了,紛紛詢問:“魔法失效了嗎?”
“就是……”講解員再次故作神秘。于是有人開始朝他扔香蕉皮。
講解員終于受不了,于是大聲喊道:“就是九年前震動開蘭的天才神童,達修的第八個行者——西——龍!”
話音一落,看臺上的人馬上站了起來,一個個指着擂臺上的西龍,互相詢問:“那就是達修的第八行者嗎?”
西龍看到這麽多人關注自己,于是忙昂首挺胸,盡量擺出一副威武的姿勢。
“被人當猴子看還得意洋洋,真丢臉!”達修在擂臺下,暗暗地罵道。
……
着黑衣的卡夫剛開始看見西龍的時候,眼中冒出自得之色。但是當聽說眼前這個小個子就是普蘭斯第一武者達修的第八行者時,馬上臉上又顯出憂慮的神色來。他的這種種表現看在達修的眼裏,令他連連搖頭。這樣程度的心态,武功能高到哪裏去?看來,磨練西龍的希望是不能放在這家夥身上了。
乘着雙方選擇武器的時間(所有參賽者的武器要由大賽準備,這樣是為了避免有些人憑借神兵利器的力量獲得勝利),裁判在場中央開始宣布比賽規則。規則很簡單,雙腳站在擂臺之外的土地上者輸!(也就是說有本事可以飛起來,随便你飛哪裏。)将對手打死者輸!(為了避免精英的傷亡以及仇怨的産生。)自願認輸者輸!(這基本上是廢話。)宣布完這幾條後,兩人武器也恰好選定。卡夫選的是一個非常符合他體形的一個長兩米,重七十五公斤的長鐵錘。
“一看雙方選的武器,就知道雙方的智力對比。”看看卡夫手裏的兵器,然後再看看自己手裏重約六公斤的流星錘。西龍有些歧視地瞟了卡夫一眼。同樣是錘,一看那個家夥選的錘就是有頭沒腦,腦大長草的家夥。
且不管西龍怎麽想,裁判手一揮,示意比賽開始。
卡夫将手放到胸前,彎腰七十五度,做了個标準的武士禮。西龍也按着他的樣子做了一個武士禮。比賽正式開始。
剛開始時,卡夫由于不知道對手的深淺,所以不敢随便出手,而西龍除了與師兄弟切磋以外沒有什麽太多的實戰經驗。雖然西龍平時看起來什麽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不過他的聰慧是八大行者中公認的,他當然也決不會在不知道對方底細的情況下擅自動手。于是兩人各自擺了個姿勢,默默地對視,卻沒有動手。
由于達修行者的名頭,所以對于這種場面卻罕見的沒有觀衆敢鼓噪,大家都靜靜地等待着戰鬥的開始。全場難得的一片安靜。滴答,滴答,計時水鐘的聲音在此時開始被人們感覺到。
滴答!“嗖”一個人影出手了,衆人定睛一看,是卡夫。他終于受不了西龍愚弄的視線而沖了出去。那詭異的眼神讓自己越看越沒有自信。再這樣下去,恐怕自己就不用打了。
“唉,輸得太快了。”達修一看見卡夫出手,又連着搖頭。他沒有注意到,與此同時,依維斯也在跟着他一起搖頭,這不是刻意模仿達修,而是他自己的感覺。
卡夫知道自己這次要面對的和從前的那些對手完全不是一個檔次,所以完全沒有留手,一出手就是竭盡全力。
西龍在此時此刻,越發的冷靜。他仔細觀察卡夫出招的速度、角度、力度還有步法。
在最短的時間內,他作出了判斷。這只是個依靠天生優良的身體素質沖上的來的家夥,完全沒有成熟的招式可言。
達修站在擂臺下,看到卡夫以最快的速度往西龍砸去,而西龍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臉色露出了一些滿意的笑容,但是随即臉上又現出些失落。“西龍這孩子要是勤奮一些該多好。”
判斷結束,那麽就果斷出手。在卡夫的錘影已經砸在西龍的頭上的時候,西龍的流星錘終于飛了出去。與此同時,西龍的身體斜斜地閃開,以一個頗為難看的姿勢倒在一邊。七十五公斤的錘子将擂臺上的地砸了個大坑。但是西龍的流星錘卻砸塌了卡夫的鼻梁。
雙方都沒有招式,都是利用身體直接進行攻擊,沒有武者的鬥氣,也沒有巨響。但是西龍那一招不輕不重,剛好讓對手喪失戰鬥力,又不至于将對手置于死地。
卡夫“蓬”的一聲倒在地上,高下立判。觀衆席上噓聲不斷,這噓聲不完全是送給卡夫的愚蠢的。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西龍那個難看的姿勢和完全沒有一點氣勢的場面。
怎麽一點都沒有想象中華麗的場面的?真是一場沒有意思的比賽!
只有達修贊賞地看着西龍,只需要一分力,就不用兩分。抛棄所有的面子與虛榮,戰鬥只是為了獲得勝利。這才是一個合格的武者。
西龍下場休息十五分鐘後再次上場。這次他面對的是一個中年人。他臉色有些沉寂、有些陰骛,一看就是多年不得志的樣子。但是西龍一看見他走路的步伐就知道這個可不像上一個那麽好對付,他最大的優點就是經驗和謹慎。
兩人互行一個武士禮,戰鬥再次開始。
兩人依舊是依例互相對視一陣,然後一個人出動。不過這次出動的是西龍,他扔掉流星錘,單手出招了。因為西龍知道如果自己不出手的話,那麽兩人就永遠只能這樣互相對視着,因為,他的對手是絕不可能率先出手。西龍從他的左眼看到了無與倫比的謹慎。
看到西龍出的這一招,達修心中一驚,“君臨天下”第二式,“爵士之光”?他什麽時候學會了“君臨天下”的招數,而且還是第二式?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讓西龍參加這個下三濫的九流位的争奪就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鬧劇了。
“這不是真正的‘君臨天下’。”依維斯看到達修驚愕的表情,在一旁提醒道。
達修定睛一看,果然,這一招空具其勢,但是并沒有什麽殺傷力。剛才是自己由于驚訝而一時被眼前的假相所迷惑。達修是個聰明人,他馬上知道了西龍的意圖。
但是,為什麽依維斯可以看得出來?達修望着身旁只及自己腰間的依維斯,心中有了一個更大的驚愕。
不錯,這一招就是有其形而無其實,但是,這并不要緊,西龍要的就是它的形。對付你,只要形就夠了,望着眼前這個中年人,西龍冷笑一聲,身形義無反顧地撲了上去。這時候,那男人只要迎着西龍的身子一招打過去,西龍馬上就會被重創而認輸。
但是,西龍知道他不會,因為他從他的右眼看到的是——懦弱!
那中年男人神色一慌,趕緊躲開這在他看來可以将他一招擊敗的猛招。他成功地躲開了。正當他得意間,他看到西龍在狡詐地冷笑。
“膽……小……鬼!”那少年一點也不顧及他的年齡,冷冷地嘲笑道。
“我不是!”那中年人大喊一聲,渾身發抖着揮着手裏的長刀沖了過來。
“你輸了。”西龍在心裏得意地暗喊一聲,沖上去與他近身搏鬥了起來。
本來,那中年人的實力與西龍應該是在伯仲之間。要是全力以赴,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但是經過剛才的一幕,現在中年人已經神志大亂,拿着大刀居然與赤手空拳的西龍近身搏鬥。而且出手雖然招招兇狠,但是已經完全亂了章法,發揮出來的實力不到平時的六成,哪裏會有僥幸的道理?
拳來刀往,也只是片刻之間。西龍致命的一拳打在那中年人的腹上,一股清新活躍的鬥氣在中年人腹中到處亂竄。中年人不堪其苦,勉力支撐了幾招,最後終于不得不棄刀投降。
“西龍勝!”裁判大喝一聲。那中年人躲到一旁暗自垂淚起來,“我不是懦夫,我不是。”
只是我的力量還不夠強。“他已經連續七屆參加入流大賽了,但是七屆他都沒有入流。”
他之所以想入流,不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力量,而是為了拿到那筆武者津貼,他有七個兒女,他需要養家糊口。入流不僅可以帶給他津貼,還可以給他帶來一份好工作,但是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一個錢袋扔在了他的身邊,那中年人擡起頭來,看到的人是西龍。“這不是施舍,将來你要還給我的。”西龍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剛才聽到旁邊人議論那中年人的事情後,他開始有點後悔自己贏了。西龍并不是像他表面上那樣什麽都不在乎。
……
“師父,弱者值不值得同情?”依維斯看着西龍落寞的神色,于是問達修道。
“唉……”達修只是一個超級武者,他既同情這些人,但又怒其不争,他也不知道該怎樣對待他們。所以只能長長地嘆一聲氣。
“師父也有不能解答的疑問嗎?”依維斯沒有說話,心裏暗想道。
正在這兩個師徒對話間,第三場已經開始。
這次西龍的對手可不再是無名小卒了。他是埃南羅第二軍團軍團長巴蒂的公子巴羅,今天十八歲。依維斯他們剛下山,所以不知道,這個十八歲的少年可是最近大陸新聞指數排名前十的人物。
主要是因為三個月前,巴羅為了反擊埃南羅國內關于他擔任第二軍團千騎長是仰賴父親蔭庇的流言,毅然參加了由埃南羅王克傑努親自督辦的萬騎長選拔大會。并且,憑借自己過硬的實力,以第一名的優異成績奪得了三個萬騎長職位中的一個,成為埃南羅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萬騎長。能夠戰勝那麽多軍中強手,自然不可能是純屬僥幸。大部分行內人,都認定這個少年已經擁有了中品六流位的實力,甚至有人猜測,他是不是已經到了四或五流位的境界。
這次,他前來參加入流大賽,大家都認為是走一下過場而已,擺明十拿九穩的事。要不是巴蒂一向不喜張揚,嚴令子弟不到十八歲不得參加入流大賽的話,可能巴羅三年前就已經拿走了下品七流位的品級了。這次巴羅來參加入流大賽,他那個古怪老爸,又是嚴令他只能拿下品九流位。害得巴羅不樂意了好幾天。
但是在巴蒂跟巴羅說了幾句話以後,他就不再埋怨老爸了。巴蒂對他說:“無論別人承不承認,你自己有多少實力就是有多少實力,這不是別人的看法所可以改變的。現在大陸形勢瞬息萬變,你身為埃南羅萬騎長,我巴蒂的兒子,要懂得韬光養晦,不要像別的無聊年輕人一樣争強好勝。記住,名聲就像錢財一樣,只要夠用就行了,太多了反而是累贅。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實力才是最重要的。”
“我能勝嗎?”當看到眼前這個埃南羅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萬騎長的笑臉的時候,西龍心裏不知道為什麽有了這個疑問。西龍知道自己已經輸了一步了,就在自己有這麽一個疑問的時候。想到這裏,西龍趕緊将心神一束,重新收拾起戰意來。
挑選武器的時候,兩人都挑了同樣一種武器,這也是西部大陸最常用的決鬥武器——劍。
“真是巧啊。”巴羅晃了晃自己手裏的劍,對西龍笑笑說。
“我拿的武器叫西龍之劍。”西龍冷冷地說,意思是,你的劍叫巴羅之劍。雖然都是劍,但是不同的人拿着就意味着是不同的武器,并沒有什麽巧的。
巴羅不是蠢人,他明白西龍的意思,于是聳聳肩。
聰明人之間不需要有什麽廢話,用行動來說明一切吧。這次再沒有什麽互相對視的例行動作,雙方互敬一個禮之後,就同時向對方出招。
“西龍師兄是勇氣之劍,巴羅是信心之劍。”依維斯在臺下淡淡地評點道。
“勇氣之劍與信心之劍,哪個更強?”達修強壓住自己心中翻騰如大海的驚詫,故作平淡地問道。
“巴羅的信心源自對于雙方實力的了解,西龍師兄的勇氣只是單方面必勝的信念而已。”
我想這一仗,西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