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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洞中之後,修羅又不得不對達修升起十分敬意。要說一掌劈開冰山,如果自己全力施為,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是要像達修這樣拿捏到位,自己恐怕還要修煉五十年才行。
達修那看似魯莽的一掌,掌力剛剛到達羅撒的身前三寸之處。數百米的距離,要将誤差控制在三寸之內。呵,這是一種什麽境界呢?
“快走!”正當修羅又在發傻的時候,達修已經将被一層薄冰籠罩的羅撒背在了背上。
“站住!”正當修羅要答一聲“哦”的時候,一個人堵在了洞口。
“不好!”修羅心中暗叫一聲,現在他們師徒二人已經等同于被人關在了一座鐵打的籠子裏面。洞外那人與他們相聚遠在百米之外,看起來又是個高階魔法師,而自己的光明系魔法完全沒有戰鬥力,要是動起手來,豈不是要吃大虧。當下裏一念一閃,也不管那麽多,飛身撲出洞外。
“修羅,不要動手!”達修喝道。修羅停下身影,奇怪地回頭看着達修,只是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離那洞外之人也只隔數十米了。
“請問是不是羅素閣下?”達修朗聲問道。
“不要說那麽多了,我是來告訴你們往西邊去吧,只有那個方向沒有長老坐鎮。”那人急忙忙地說道,并且閃開身子,讓開洞口。修羅這才發現,那人已經将魔杖放在地上,雙手舉起。盡管高階的魔法師沒有魔杖一樣能釋放高級魔法,而魔法師舉起手來也并沒有什麽實質性的作用(他們又不動手打架!)。但是他站在洞口擺出這種姿态,任憑自己接近,也完全可以證明他毫無惡意了。
啊,修羅真是有點糊塗了。剛剛還激動得不得了的達修,怎麽又一下子變得這麽冷靜了呢?
“多謝了。”達修知道現在不是廢話的時候,趕忙帶着修羅閃出洞外。
“若是羅撒醒來,請替羅素轉告一聲,說古魔法的複興,就拜托他了。”羅素對着二人的背影,大聲說道。
“知道了。”達修在空中答道。
之後,二人一直往西邊飛去,直到飛出“冰雪幻夢”的觀測範圍才轉向普蘭斯的方向飛去。一直飛了将近一個小時,最後,修羅終于脫力,差點從天上掉了下來,好在被達修抓住。達修左手夾着羅撒,右手夾着修羅,一路狂飛了四五個小時,進入了普蘭斯的國境範圍之後才着陸,開始步行。達修雖然滿臉通紅,氣喘籲籲,但是完全沒有脫力的跡象。修羅終于知道,自己和達修的距離究竟有多遠了。
……
達修營救羅撒的這一路雖然算不上輕松,但是至少也算是走運了。事實上,達修可以說基本沒有遇到什麽阻力。這盡管與他強橫的實力有關(可以暴飛五小時,武者的飛行速度一般是魔法師飛行速度的三倍以上。)但是也與九大長老對羅撒并不想痛下殺手有關,畢竟同事那麽多年,怎麽都會有點感情的嘛。
然而就在達修這緊張,但是其實沒有多少挑戰性的營救工作快要結束的時候。在不言山上,他的弟子依維斯卻面臨着他人生第一次重大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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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達修在普蘭斯的旅館少住一個晚上,甚至在趕回不言山上的時候,走得快一些。
那麽,他很可能就會在不言山的腳下,碰到從前的一個故人。很可惜也很幸運的,他沒有。
所以,他從前所犯的一切罪過便由他的弟子依維斯替他承擔了。
“達修滾出來!”一個人在客廳氣勢洶洶地大聲喊道。只見她一身紫色衣衫,頭上帶着頂鬥笠,身材嬌小。盡管她盡量想讓自己看起來像個男人,但是她的嗓音一聽就知道是個女人。
“怎麽了?”卡亞忙問負責接待這個人的西龍。
“沒看出來嗎?她要找老師挑戰。”西龍懶洋洋地說道。
“可是老師不在這裏啊,這可怎麽辦好?”卡亞有點慌了,問道。
“唉,這個女人可難辦了,你越是理會她,她就越是得意,鬧不好,叫人把我們這裏拆了也不一定。”西龍又說道。
“啊?有這麽嚴重嗎?那可如何是好?老師臨走時,把山上的事情都托付給我,要是她把我們這裏給拆了,那我可如何跟老師交代啊?不行,我得出去跟她談談。”卡亞思來想去都是覺得還是親自去見一見那女人好。他想,這世上總是有道理可講的。
“唉,大師兄,你怎麽那麽老實啊?”西龍有些無趣地說道。這個大師兄實在是太老實了,聽他随便胡扯一通就信了,真是沒有挑戰性。
“啊?”卡亞停住腳步,望着西龍,他知道他一定又是被這個小師弟給戲弄了。
“唉,女人嘛,耍耍潑而已,你只要不理會她,随便她怎麽喊怎麽叫。過了一陣,覺得沒什麽意思,就自然會走了。”西龍輕巧地說道。
“她不會拆屋麽?”卡亞問道。
“拜托,老師再怎麽也是普蘭斯第一武者,有誰敢拆他的屋子?”西龍說到。話音剛落,只聽客廳一聲巨響,然後緊跟着一片“嘩啦啦”的器物碎去的聲音。當然,這裏也包括達修最喜愛的一套藍達雅名貴家具。
“西……龍!”卡亞的臉突然變得陰郁了起來。
“我……我去後山找衆師兄弟來商議。”說着,西龍趕緊竄出後門,往後山奔去,一路疾呼,“有人要拆屋了!要人要拆屋了!”
不到三分鐘,七個行者加上依維斯和阿雅全都聚在了後廳。而前廳,那女人的罵聲仍然不絕于耳。另外,同時也聽見她用腳将本來已經碎掉的碎片踩得如粉一般碎。衆人聽着,就像踩在自己心上一樣,後怕不已。“好可怕的女人!”
“你們說現在怎麽辦吧?”卡亞苦着個臉問道。
“我看只有找一個人出去擺平她才行。”衆人瞪了他一眼,這還用說嗎?問題是誰去啊?
“西龍,你是我們之中最聰明的,就你去吧。”卡亞舉薦道。
“好。”“好。”“我同意!”“我贊成”衆人一片叫好。
“不行!男子漢大丈夫怎麽能和女子交手呢?我不去!”西龍找了個光明正大的理由,拒不答應。“女人?”卡亞眼光一轉,看到了衆人當中唯一的一個女人身上。于是衆人的目光也一起望在了那人身上。
“阿雅,我們雖然不是同門,但是大家怎麽說也相處了這麽多年,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對着一個十幾歲的少女淚眼汪汪,怎麽看都是一件滑稽的事。
“我?我去會死的?”阿雅也跟着淚眼汪汪。
“不用怕,她只在前廳發威,卻不到後廳來,說明她對老師還是有幾分懼意的。我敢肯定她不會痛下殺手的。最多就是被她痛打一頓而已啊!”西龍這時有神采飛揚地進來插嘴道。
“說得這麽好聽,為什麽你自己不去?這麽多大男人,居然讓我一個小女孩魔法師去面對強敵,你們好意思嗎?”阿雅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伶牙俐齒。
“對啊,叫阿雅去實在不是太好。”這時候,婆蘭插嘴說道。
“謝謝婆蘭大哥。”聽到這話,阿雅馬上就喜笑顏開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剛才的可憐樣明明是裝出來的嘛!
“既然你說得這麽好,那就你去。”攻擊任何一個和阿雅有些微關系的人是西龍的本能。
“我……”婆蘭一下子語塞了。
“你們在幹嗎?玩過家家嗎?一個女人有什麽可怕的?”依維斯看着他的師兄弟們,有些不解地問道。這個女人雖然把客廳拆了,但是只要五流位以上的人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做到這一點啊,她有什麽值得害怕的啊?
“那就麻煩依維斯你去吧。”卡亞一聽依維斯的話,趕忙順着竿子往上爬。
“好啊。”依維斯無所謂地答道。說着,就往前廳走去了。走在路上的時候,依維斯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有一種上當的感覺。
“嘻嘻,和女人打架可是世界上最令人苦惱的事了。要是贏了,就是欺負弱女子。要是一不小心,失手輸了,那傳出去,可怎麽做人啊!”等到依維斯的身影一消失,西龍就對着衆師兄說道。
“對啊,就是善後也是很麻煩的事情啊。她到時要是輸了不服氣,哭哭啼啼地抱着你的腿,可怎麽辦?”坎亞也插進嘴來。
“依維斯從來就沒有吃過女人的虧,現在也要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上不是每一個女孩子都對他這麽好的啦!”一旁幸災樂禍的還有阿雅。
呵呵,原來是一個集體大陰謀。但是善良的天才依維斯卻是全不知情地走到前廳英勇赴難。雖然是天才,但是畢竟還是太年輕。
就是在衆人幸災樂禍的目光中,那個女人做出了一件讓所有的人為之傾倒的事情。
“哎呀,這是哪家的少爺啊,長得好帥哦!”那女人一看見依維斯出場,馬上就将自己頭上的鬥笠扔掉,滿眼癡迷地跑到依維斯的身邊,踮起腳跟,摸着他的頭發,贊嘆地說道。
所有人趴成一片,剛才還一臉兇神惡煞氣勢驚人的樣子,一看見長得漂亮的依維斯就變成這副德行。
“你幹嗎?”這個世界上終于有一件事情是超出依維斯智力之外的。他怎麽都想不出這個看起來三十左右,相貌清秀,頗具高貴姿态的女性到底想要幹什麽。
“哇,不是說笑,紅頭發,黃皮膚,淡紅的眼睛,又帥又酷耶!”那女人似乎完全沒有聽到依維斯的問話,繼續贊嘆道。
“哎呀,這眉毛,彎彎的、長長的、像月牙兒一樣,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眉毛,還有這耳朵……”那女人完全不照顧當事人的感受,在依維斯的臉上摸來摸去,還一邊摸一邊品評着。
“夫人,請問能不能麻煩你給點尊重給我?”終于,依維斯有點受不了了,他有些氣惱地說道。
“不要叫我夫人,叫我小姐!”那女人一聽到“夫人”兩個字,馬上停住了手,冷冷地說道。
“哦,是的,小姐。”依維斯被她突然變冷的臉色吓了一大跳,于是忙說道。
“達修呢?”她繼續維持她的冷淡,這時候的她和三十秒鐘前的她仿若兩人。站在後廳的衆人,都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我有精神分裂嗎?”
“我師父有事去了藍達雅。”依維斯說道。
“少騙我了。”那女人完全不相信依維斯的話。
“達修,你給我滾出來!”那女人又恢複起先的暴走狀态。
唉,這個世界上不可思議的人還真是不少啊!
第一部 不言山上的少年 第七章 突破流位
“達修你這個無頭龜,你給我滾出來。你不要小看我,你以為我現在還是打不贏你嗎……有膽子你出來啊,看我怎麽把你打得趴在地下!”那女人繼續咬牙切齒地罵道。
“這位小姐,達修是我師父!”依維斯一字一句地說道。他的意思已經是很明顯了,怎麽說都是我師父,你就站在我面前這麽破口大罵,是不是也太不給面子了?
“達修達修,怎麽就一點也不知羞?被人這樣罵你,你都不出來,你還算是個男人嗎?啊,我忘了,你根本就不是個男人,你是個太監!還是個老太監!”那女人将依維斯的話置若罔聞,罵的話卻是愈發的難聽了。
“前輩,依維斯得罪了!”依維斯說着,擺出一個戰鬥的架勢。
“看你這架勢,是想要和我決鬥麽?”那女人看到依維斯擺出這個姿勢,才安靜了下來問道。
“本來你是前輩,我不應該冒犯才是,但是你一再侮辱恩師,我要是再不為恩師讨回一點公道的話,那我依維斯就枉為人一場了。”依維斯正色道。
“你就是依維斯,達修那無頭龜的入室弟子。”聽到依維斯的名字,女人的眼前一亮。
“是。”依維斯簡單地說道。
“沒想到達修這老烏龜也會欣賞這麽漂亮的東西。好吧,娃娃,我就看在你這張漂亮臉蛋上和你打一場吧。”說着,那女人就要動手。
“等一下,打架請出去!”西龍在這個時候突然竄出,叫了一句。然後抱着頭又跑回後堂。
“出去。”依維斯于是收起身子,說道。
“好,就聽你的,我到門口等你。”那女人說着,就一個縱身到門外去了,實在是聽話得有些過分了。她這過于合作的舉動,令後廳的人個個氣憤不已,帥哥就這麽占便宜麽?
到了門外大概離山門四五十米的樣子,兩人再次擺開架勢。
“小帥哥,我可真的要出手了哦。”在臨動手前,那女人又笑着逗了依維斯一句。
依維斯沒有搭理她,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直覺告訴自己,眼前這個看起來瘋瘋癫癫的女人決不像自己想象中那麽弱。
“坎亞,小心看着。”在這女人出第一招的時候,博斯冷冷道。
“知道了。”坎亞答道。
在這個女人出第一招的時候,在場圍觀的所有人才知道,今天不是游戲的時候。
那女人發出第一招的時候,臉色陰沉,有些慘白,目光如鬼魅一樣,飄移不定。右手五指如鈎,毫無猶豫地指向依維斯的眼睛。這速度,這神情,讓人不由得不相信,她已經下定決心要在一招之內,拿到依維斯的眼睛。
修羅!旁觀的衆人的腦中幾乎同時想到一個人。這樣狠毒的招數,和修羅的“修羅地獄刀”幾乎同出一轍!
退,依維斯的腦中第一時間閃出這個念頭,于是使盡全力往左一撇,逃過那女人的五指。但是,臉上還是露出了五道血痕,天鬥氣!依維斯馬上判斷過來。
更重要的是,在依維斯往左閃的時候,他突然感到腹部一陣劇痛。
“你不錯,能夠躲過我的‘羅剎出殼’。但是可惜這第二招‘羅剎生翼’你沒有辦法擋得住。”那女人看着嘴角流着血的依維斯,笑着說道。雖然這女人是半老徐娘,但是若是平時看上去,這笑臉卻也算是養眼。不過,此時在依維斯的眼裏,這笑容卻是與死神無異。因為,在她笑着說話的同時,她的左手又微微向前了一點。依維斯幾乎可以感覺到她的左手已經将自己的胃抓在了手裏。
這時,一個身影從旁觀者中,飛身直撲向那女人。“放開他!”
“就憑你?”那女人嘴角微微往上一翹,一只血紅的左手從依維斯的體內拔出,向着天上的坎亞反撲過去。
兩人在空中相遇過後,那女人轉過身去,将血紅的左手按在自己的胸前,似乎在努力控制着什麽。如果細心觀察的話,你會發現她的眼睛已經有點微微泛紅了。而坎亞一個翻身落在地上之後,鮮血自口中噴湧而出。他身上并沒有傷痕,但是握在手裏的刀,那把曾經是修羅用的修羅刀,竟然印着一個深深的掌痕。(修羅回來一定心痛死,送給坎亞才三年就被人打成這個樣子。)
如果說,剛才依維斯的失利,多少都有點大意的原因的話。那麽兩年前就已經晉升二流位的坎亞卻是輸得完全沒有話說。
“羅剎陰勁,是将所有的鬥氣集合于極小的範圍內,強行灌進敵人的身體。不求大範圍殺傷力,只求在某個人身體的某個小範圍內産生最大的破壞力量。要是用來對付二流位以上高手,可是具有奇效的哦。”這時那女人又轉過身,輕松地微笑着說道。說着,她還将沾滿鮮血的手,放到鼻子邊,遮住微微張開的小嘴巴。不過,此時她的眼睛又恢複為正常的藍色。
“真不是人!”将場中兩人團團圍住的另外的旁觀者,在心裏罵道。在包圍圈的中央,請學正在用光明系魔法替依維斯療傷。而坎亞雖然受傷也不輕,但是現在有個比他傷得更重的依維斯,而醫生又只有一個(阿雅的修習的并不是光明系魔法),所以他只能可憐地坐在一旁休息,一邊用功力強壓住自己翻湧不止的血氣。
這時候,正在給依維斯治療的請學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依維斯的傷口居然一滴血都不流?但是,這時候他也顧不得研究這麽多,只是悶着頭狂用光明魔法就是了。
“現在是不是該你們偉大無比的無頭龜老師出場了啊?”那女人歡快地笑着将擦去左手血跡的一張宮廷用的手紙扔在了地上。
“想見我師父,還要我通報。”包圍圈中,依維斯撥開請學,站了起來,說道。
“你還想打?”那女人看起來好像有點驚訝。
“只要你還敢和我打。”依維斯将西龍身上的上衣脫了下來,穿在自己身上,遮住自己右腹的傷口。
“好小子,我小看你了。看來,你不只是有好相貌,還蠻有骨氣的。”那女人臉上顯出幾分敬佩之色,“為了表示我對你的敬意,就讓我送你一句忠告吧,‘永遠不要輕敵!’”
“晚輩領教了。”依維斯彎腰施了一個禮。從此,這一句話在依維斯的心裏深深地刻下烙印。依維斯不再犯輕敵這個錯誤。
“你還沒有真正領教。”趁着依維斯彎腰施禮的時候,那女人身影又撲了上來。依舊是那一式“羅剎出殼”。
“你小看我了。”依維斯嘴角詭異地笑道。同時,左手按在右手根部,右手成拳向前猛地一突。“極度地獄?”那女人看到這招,神色大變,竟然大聲叫了出來。他明明是達修的弟子,怎麽會“修羅地獄刀”的終極奧義?為什麽這個“極度地獄”看起來又不像完全正宗的“極度地獄”呢?
但這些在旁觀的衆人眼裏卻已習以為常,誰都知道依維斯這家夥學武技,從來懶得學全套,都是只學別人的奧義。而且任何人的武功只要到他的手裏,就是他自己的功夫了。
“這不是別人的‘極度地獄’,而是我依維斯的‘冰封天下’!”依維斯糾正她道。
一個錯誤,一旦發覺,永不再犯,這就是依維斯的成功秘訣之一。
此時收招,已經為時已晚。于是,那女人也只能将體內鬥氣催到最高點,奮力一擊。
任誰都看得出這一招兇險異常,就是修羅置身其中,恐怕也要先避其鋒芒,但是依維斯卻不偏不倚地正面迎了上去。拳掌相交,随着一聲巨響,一片五彩的光華以拳掌相遇的地方為核心,向四周散去。
頓時,一陣彩色的狂風肆虐周圍,數十米外圍觀的諸人只覺全身生疼,以至于不得不運功自保才行。阿雅和請學也要張開高級魔法結界,才能保證不被四處散開的鬥氣所傷。
在被震飛的途中,那女人回憶剛才兩人招式相遇的一刻的感受,她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一次兇狠無比的對攻,怎麽我卻像打在一座萬年結成的冰山上一樣,仿佛無論多麽強大的力量,打在上面也會消弭無痕。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而依維斯則淡淡笑着捂住雖然沒有流血,但是隐隐作痛的傷口。雖然一直以來,依維斯都在将別人的武功變化作自己的武功。但是,這是十四年來第一次對自己的創造感到滿意。
“‘冰封天下’?是個不錯的名字。”依維斯有些滿意地自言自語道。這就是依維斯将來橫掃西部大陸的“擒天七式”中的第一招,也是防守力最強的一招。但是這招最強的守招卻是從西部大陸論攻擊排名前三位的超級攻擊手修羅的“修羅地獄刀”中,攻擊力最強的“極度地獄”幻化而來。最強的攻擊變成了最強的防守,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更匪夷所思的還在後面。
……
等到落地的時候,那女人才覺得胸口猛地一痛,但是為了撐住面子,強行将湧到喉嚨的血往下咽。“攻就是防,防就是攻。最強的防守就是最強的攻擊。”這時,依維斯擺出一副一代宗師的模樣緩緩說道。
“就憑你也來教訓我?”随着話音一個字一個字吐出,那女人的頭也慢慢擡起。衆人驚訝地看見,她的眼睛變成了紅色,不是依維斯眼睛那樣的淡紅,而是像依維斯頭發那樣的血紅。
“依維斯小心,這是‘血腥天堂’,是通過消耗生命力來短時間加強戰鬥力的做法。”看到這情形,作戰經驗最豐富的凱羅大聲提醒道。在此之前的許多年來,凱羅只見過一次,那是一個來自地下黑暗鬥場的鬥士。凱羅那時候的水平已經是上品三流位,但是和那個最多中品四流位的家夥作戰的時候雖然戰勝,但是自己也重傷至幾乎喪生。
“哦,知道了。”依維斯說道。看他這樣子,好像一點也不害怕。真是個粗神經的家夥。
“‘羅剎陰勁’一共只有五式,現在你已經看到兩式,我現在很好奇,想知道你還可以看到我幾式。”那女人仍然笑着,但是已經完全沒有了起初可人的樣子,這時的表情已經完全是厲鬼的表情。“但願‘血腥天堂’沒有燒壞你的腦子。”依維斯很少這麽愛說話。
“血翼遮天。”那女人喝道,雙手張開,如同兩只翅膀在背後張開一樣。
“花裏胡哨,打架就打架嘛,還把招數喊出來,真是惡習。下一招是不是‘血翼蔽地’啊!”西龍站着不嫌腰疼地指責道。不過,必須承認,這個家夥實在是太聰明了。
這都被他猜到,下一招的名字還真是“血翼蔽地”。
就是在這時候,一個奇特的情形出現。那女人居然浮上了半空,把兩只手張開扮作翅膀,整個人飛了起來。
緊接着,衆人便發現附近的天居然突然黑了下來。還真是“血翼遮天”啊?看來,羅剎陰勁到第三式的時候,其殺傷力和震撼力開始有了一個質的飛躍。
同時,一道肉眼幾乎無法看見的身影在黑暗中向依維斯沖去。如果是明亮的環境的話,就可以看到,那女人用來攻擊依維斯的居然是自己的身體。簡單來說,就是讓自己的身體以炮彈的速度向着敵手沖去。
一道金光在黑暗中撕開一片明亮,明亮中躍出一個人影,正是依維斯。他剛才用的正是達修的終極奧義“君臨天下”!(他還真是徹底貫徹非奧義不用政策。)自然,在依維斯用出這個“君臨天下”的時候,就意味着這個“君臨天下”不再姓達。
雖然從黑暗當中沖了出來,但是這時那女人炮彈一般的身體已經沖到了依維斯身前不到半尺。此時的依維斯面臨數分鐘前對手同樣的窘境,中途變招已經來不及了。該怎麽辦?難道學那女人一樣強催鬥氣,搏命一拼嗎?
所有的人在這時都離他們二人至少四十米開外,想要出手,已經來不及。這樣的距離,就是魔法師早就準備好的魔法也不一定來得及。看來,這一招只能是硬拼,而硬拼的結果毫無懸念,百分百是兩敗俱傷。
不過,所有人都忘了,面對的人不是他們,而是依維斯。而依維斯永遠有條不變的法則——在攻擊的時候保持防守,在防守的時候不忘攻擊。
這時候的依維斯面對這前所未有、損人不利己的強橫招數化掌為指,直指那女人的靈臺。那一道即将消逝的金光突然大放異彩,變成耀眼的白光。霎時間,依維斯的全身就被這耀眼的白光籠罩。
而那女人的身體在碰到依維斯的兩指後,就再也無法前進。兩人保持一個相當古怪的戰鬥姿勢。依維斯的手指頂住那女人的身體,而那女人的身體居然憑空飄浮在空中。
乍一看上去,好像一個渾然一體的雕塑一樣。
在旁人看來雖是如此,但是那女人的感受卻是完全不同。她感到自己像一個在黑夜中飛翔的蝙蝠,突然被陽光罩住,全身上下所有的地方都被這光亮束縛住,無論如何掙紮,一動也不能動。這就是依維斯“擒天七式”的第二招——“光照大地”!
十秒、二十秒,這古怪的姿勢一直在維持。而依維斯身上的白光漸漸地黯淡下來,那些白光并不是在流失,而是越來越集中地聚在依維斯的雙指上。雙指與那女人靈臺相接的地方的白光已經不再是耀眼,而是刺眼。
将近一分鐘過去了,奇怪的戰鬥仍在繼續。
“他這算攻還是算守啊?”看着這奇怪的場面,西龍有些不解地問坎亞道。
“算攻吧。”坎亞很沒有把握地說道。
“但是你沒有看到嗎?他這招只是為了制住那女人的進攻哦。”西龍又說。
“那就算守咯。”坎亞有點糊塗地說道。
“但是你沒有看到嗎?主動權現在全部在依維斯的手裏哦。”西龍繼續嘲弄坎亞的智商。
“那就算是‘主動的防守’吧。”坎亞最後折中道。
“胡說!主動的戰鬥怎麽可能是防守呢?”西龍對臨時臆造出一個名詞的坎亞嗤之以鼻。
“依維斯是不受任何定律約束的人,他是制定規則的人。”站在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凱羅說道,“‘主動的防守’,這個戰鬥方式将會讓依維斯名垂千秋吧。”
西龍聽到凱羅的話,沒有再說話,他想起平時依維斯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噢,是嗎?有不可能的事嗎?”
場下悠哉游哉,場上卻是突然間發生異變。那女人頭發突然如劍一般豎起,通體電光流轉。
“她瘋了!大家快散開!”凱羅驚叫了出來,曾與他作戰的那個黑暗鬥士就是用這一招将他重創。這一招沒有名字,也沒有什麽技巧,只是簡單地将自己的體內能量催到最高點,讓自己的身體不能容納而外洩。
“為什麽?”阿雅問道。雖然大家看到凱羅驚駭的眼神,知道事情一定是很嚴重。但是沒有一個人按照他的話退開,包括凱羅自己。
“她要‘自爆’。”凱羅言簡意赅地說道。
“啊……依維斯……”衆人一聽,全都慌了神,但是又不知道怎麽辦才好。西龍要沖上去,但是被開羅攔住。“這不是一場我們有能力幹涉的戰鬥。”
“難道就這麽看着依維斯和那變态女人玉石俱焚嗎?”西龍含着淚,大聲地叫嚷道。
“相信依維斯,相信依維斯!”凱羅使盡全力才攔住西龍。
“依維斯……”阿雅終于受不了這樣驚險的氣氛,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勝利的人一定是我。”只見那女人用頭頂着依維斯的手指,慢慢擡起來,看着依維斯說道。依維斯這時看見她的眼角、嘴角都已經開始滲出血絲。
“白癡!死掉了還有什麽勝利可言?”依維斯罵了一句,将體內的鬥氣催到極限。這次是真正地拼盡全力了,這是依維斯修煉數萬場以來從不曾發生的事。因為,在依維斯看來,一個盡全力去追求勝利的人往往是很難得到勝利的。但是,現在的依維斯已經顧不得這麽多。
兩人開始拼殺鬥氣,而戰場就是那女人的身體。那女人要拼命将自己的身體鼓脹起來,而依維斯卻是盡全力将她的身體壓迫在一個正常的狀态下。只見那女人的身體時胖時瘦,時大時小。那女人每過不到十秒鐘,就要大吐一口鮮血。但是每吐一口鮮血,那女人的鬥氣卻是不弱反強。只是,此間肉體所經歷的痛苦不難想象。
如果從正常的情況下來說,那女人與依維斯在伯仲之間,應該都是上品二流位的頂峰。但是此時那女人所用的乃是邪法,可以在短時間內将自己的能力強催到上品一流位的境界。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那女人就開始完全占到上風。她的身體也開始膨脹到原先身體的幾乎兩倍大。
……
依維斯的臉上全是汗,但是他沒有旁觀衆人那樣緊張,反而有些興奮。因為他開始發現自己的體內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正在悄悄地升起。每一次,當自己突破流位,到達一個新境界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會升起。他知道,自己再堅持一陣,就可以突破到上品一流位的頂尖境界。
堅持、堅持、再堅持,依維斯的皮膚已經開始微微泛出一層薄薄的血霧。
“啊!”突然依維斯痛苦地大喝一聲,手指上越來越微弱的白光突然一下子變得比剛開始還要刺眼數倍。那女人的身體在一剎那間居然被打回了原型。
“依維斯做到了!”看到這情形,凱羅開心地大聲叫道。在這些人當中,他是最知道二流位和一流位差別的人。他知道,要做到這一步是多麽艱難。自己在十多年前就是二流位,到現在也還是個二流位。衆人也不是眼俗之人,馬上也都知道發生了什麽?
“依維斯你這個變态,給我把這個變态女人幹掉!”西龍興奮地大叫道。
依維斯在初突破的時候,心中也是興奮無比。一年多來始終無法得到突破,終于在今天一舉完成。看來,武者在生與死的戰鬥中才會成長這句話果然沒錯。源源不斷,似乎永遠不會枯竭的鬥氣拼命地灌入依維斯的軀體。依維斯不由得暗自贊嘆,原來二流位和一流位之間有着這麽巨大的差別。自己還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