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也許是被“訂婚”這件事刺激的太大, 也許是之前國賓館的翻譯工作消耗了她太多潛能, 姜棠此後好幾天都打不起精神來。
大概是覃骁解釋到位的緣故, 肖岚倒是沒有因為她那天的突然離開再多說什麽——也是,一個兒子,一個前夫, 肉爛在鍋裏,反正加加減減都是一家人, 姜棠也就跟着裝糊塗了。
肖岚身邊除了少了杜婉琪的陪伴, 一切如常, 對待姜棠的态度客氣裏多透出幾分親切。
就是這多出來的幾分親切都讓姜棠覺得不安,總覺得肖岚看她的眼光帶着深意, 都有些不敢細想她和覃骁的關系,以及将來自己和她的關系,而是自欺欺人地還是純粹把她當雇主對待。
好在肖岚并沒有讓她難為情太久,等肖氏這次參會的目标都達成之後, 沒等會議閉幕,她就乘坐私人飛機先離開了,留下王特助幫着覃骁善後。
肖岚走了,翻譯自然沒了用武之地, 姜棠便定了最早的機票回首都。
登機的時候, 卻被空乘告知機票已經升為頭等艙,姜棠當時便感覺不太妙, 果然坐下不多久,就看到覃骁那張讨打的臉。
姜棠瞪着自顧自坐在她旁邊的覃骁:“你不是要留下善後嗎?”
“有王特助呢。”
“你怎麽能偷懶?不怕人家徇私?”好吧, 姜棠承認自己為了擡杠口不擇言了,在心裏默默地向王特助道個歉。
覃骁看着她笑了,笑的恣意風流又不懷好意,姜棠正心裏發毛,只見這厮飛快地湊到她耳邊輕聲說了句:“這麽擔心咱們財産受損失啊?放心,我養得起你。”
滾吶!
姜棠覺得每次面對覃骁,自己二十多年來都維持得很好的淑女形象都岌岌可危。
幹脆一句話都不說了,戴上耳機看電影,不再理他。
“糖糖?”
雖然戴着耳機,但為了避免覃骁又出什麽幺蛾子讓她丢人,還是分出一分心思在外界環境,這聲音明顯不是覃骁的,她聽到之後立刻扯了耳機擡頭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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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居然是宋乃奇。
立刻站起來打招呼:“宋大哥。”都這種關系了,再故作生疏就太矯情了,這點分寸姜棠還是有的。
頭等艙座椅寬敞,姜棠和覃骁是并排的兩個座位,宋乃奇雖然也算和他們相鄰,但如果在自己的座位上和姜棠講話還是不太方便的,大家都是文明人,公共場合扯着嗓子喊什麽的,不符合宋總的身份。
于是宋乃奇看向覃骁,那姿态很明顯,想讓他讓開,他有話要和姜棠講。
覃骁熱情的很,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一樣,拉着宋乃奇聊剛剛結束的論壇,聊德馳的上市進程,聊當今經濟局勢。
覃骁講話言之有物,而且反應敏捷,一個話題接着一個話題,宋乃奇應對他的時候連分心都做不到,到最後更是被他拉到旁邊的吧臺,點了紅酒邊喝邊聊,大有暢談一路的架勢。
倒是讓姜棠耳根清淨了,調整了座椅半躺着繼續看電影,而覃骁那厮居然還時刻關注着她,這邊她剛躺下,他就招呼空乘拿毯子給她蓋上。
還帶些歉意地沖宋乃奇笑笑:“小孩子一樣,總是不會照顧自己,讓你見笑了。”
宋乃奇:……
姜棠:……
雖然他是好意,但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
直到再次戴上耳機,姜棠才終于反應過來:論關系遠近,宋乃奇現在是她繼兄,論相交時間,她和宋乃奇有十幾年的交情,和覃骁才不過認識幾個月。
他這麽理所當然和宋乃奇客套的樣子,這是妥妥地把自己當她未婚夫看待啊!
想到這裏,姜棠臉都黑了,可看那人一副“幫”她招待客人,騰出空來讓她好好休息滿臉無私奉獻的某人,她又不能在公衆場合和他去鬧。
只能認栽吃癟。
好在宋乃奇也不是随意捏的軟柿子,談話進行到某個間隙,立刻面帶歉意地向覃骁直言:“不好意思覃總,和你講話我受益匪淺,但我受家父和郁姨的托付有些話要和糖糖講。”
對!對付這種不要臉的無賴流氓,就是要用直球,宋大哥好樣的!
姜棠一臉興奮地為宋乃奇鼓掌加油——當然只是默默在心中進行。
然而了解到宋乃奇找她談話的內容,姜棠就萎了,這個,她到底在興奮什麽啊?!為了打擊覃骁都毫無理智了嗎?
宋乃奇公文包裏取出來的是股權轉讓以及房産轉讓的文件,也就是上次宋喜德提出要給她的那些東西。
“早就要給你,但一直沒有機會,你只需要在上面簽字就行了,別的律師會幫着辦理。”宋乃奇溫和地看着姜棠,話裏的意思卻不容拒絕。
看到這些,姜棠立刻回想起來,就因為和宋喜德的那場談話,讓她陷入自怨自艾,回家借酒澆愁,然後是酒後亂性,再然後就是現在的一團亂麻。
她見鬼了才會想要這些東西,臉皺的像苦瓜,也打直球:“我不要!”
都已經這麽慘了,她今天還就當傲嬌小公主了,看他們拿她怎麽辦!
宋乃奇只包容地看着她,像是在看個鬧脾氣的孩子,見姜棠果真不收,便作罷:“也好,飛機上說這些是不太方便,等回去以後咱們再談。”
原來一直冷眼旁觀的覃骁卻忽然攔住他欲收起文件的動作,先征求宋乃奇的意見:“我可以看看嗎?”
宋乃奇先是默了默,見姜棠毫無反應,便做出悉聽尊便的動作。
覃骁便拿起來翻了翻,翻完之後對直拿眼瞪他的姜棠笑着道:“別人送禮物,我們笑納就行了,哪有當面拒絕的,最多再還個禮。”
轉頭正色對宋乃奇道:“宋總,肖氏正在籌備的郵輪項目,需要優秀的機械供應商,我很看好德馳,咱們回頭下了飛機再約時間細聊。”
說完捉住姜棠的手催促:“快簽快簽,我看裏面有個碧水莊園的別墅,那個地方我去過,很不錯的,別墅裏可以引入天然溫泉,還有溫泉水泳池,回頭我教你游泳。”狗刨什麽的,雖然很可愛,可愛給他一個人看就行了,在外人面前,還是應該教她學更多不那麽可愛的泳姿。
再次被他強行刷存在感的無恥行為驚呆的姜棠,懵逼狀态下就被他按住簽字畫押了。
宋乃奇是來送禮的,送不出去便罷了,有送出去的可能自然不會再主動收回去,等姜棠簽好字他整理了文件放回包裏,還是忍不住對姜棠道:“這只是你宋伯伯的心意,不要往心裏去。”所謂的回禮就算了吧,德馳想要什麽項目,自然會堂堂正正去競争,用不着這種裙帶關系。
宋乃奇對自己忽然想到這個詞感到有些不适,看了眼旁邊虎視眈眈的覃骁,不想姜棠為難,便和她點了點頭回自己位置。
等宋乃奇一離開,覃骁便立刻坐回去。
剛剛盯着自己手指發呆的姜棠也回過神來,惡向膽邊生,忍不住就勢狠狠地掐了旁邊的男人一把,卻掐到一坨硬邦邦的肌肉。
男人面不改色:“力道不夠,按摩的話還應該再重些。”
姜棠氣瘋了:“覃骁你幾歲了?這麽做幼不幼稚!”好想打死他啊!
覃骁卻不疾不徐地和她解釋:“你之前答應過的要收,人家也是真心想送,宋乃奇都追到飛機上找你簽字了,你不簽是要拿喬嗎?好的,我知道你不是,那你是想宋總百忙之中還要惦記這點小事天天找你嗎?”
姜棠哪裏不知道這個道理,她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在此前不得不口頭答應了宋喜德。
她只是心有不甘罷了,換一種說法就叫任性。
她一向很少任性的,最近不知道為什麽,這個趨勢越來越明顯了。
當着覃骁的面卻是不肯認的,俏臉一板,下巴仰得高高的:“你怎麽知道我不是要拿喬?我就是!別人給我就要,那我多沒面子,不來回推幾遍怎麽顯示出我有一顆不貪財的樸素之心?”
“唰”,“唰”兩聲,前後格擋的簾子被拉上,兩個人的座位瞬間變成了一個小的隔間,覃骁不顧姜棠的掙紮把她壓在座位上猛親了一陣。
姜棠掙紮,卻也不敢過于激烈,公衆場合,尤其還有熟人宋乃奇坐在後面,她不想白白被人看笑話。
終于等覃骁親夠了暫時放開她喘氣,已經紅成一顆番茄的姜棠,咬牙切齒卻還不得不壓着聲音罵他:“你是升格成禽獸了嗎?說發/情就發/情!”
說完又開始恨,曾幾何時,“發/情”這麽粗魯的詞彙,姜棠從來不覺得會從自己嘴裏說出來,連聽都覺得髒了耳朵。
尚佳那個女漢子閨蜜都沒完成的改造,如今被這流氓禽獸做到了。
覃骁被罵的身心舒暢,又在她唇上啄了幾下,把人摟在懷裏揉搓:“沒辦法,太可愛了,一時就沒忍住,下次會注意。”
毫無誠意的保證,姜棠除非腦子進水才會信他。
她這邊都被氣得忘了之前的話題了,覃骁腦子卻比她清醒,又撿起來回答她:“你不用向別人顯示你有一顆不貪財的樸素之心,這是明擺着的事兒。”
見姜棠疑惑,便一臉自豪地解釋“眼前就有一座金山搖錢樹,你天天不是打就是罵,親一下都不願意,你說你貪財也沒人肯信啊。”
似乎是怕姜棠不信,還給她列舉自己的財産:“我有肖氏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我個人理財賬戶的資金目前是X位數,我在XX科技公司有一半的股權,我的專利費每年是X位數,我……”
一大串之後總結“收了我,這些都是你的。”
姜棠心好累,鋼鐵直男加持了死不要臉的流氓禽獸屬性,她能說什麽?
因為覃骁之前的胡鬧,姜棠下飛機和宋乃奇再次碰上的時候,總覺得有些難為情。
一對明顯是一塊兒的青年男女,把簾子拉嚴實了躲在裏面,就算不做什麽都能引起懷疑——何況他們并不是什麽都沒做。
欲蓋彌彰這個詞就是給他們發明的!
奈何宋乃奇不像他的沙雕弟弟,城府之深以姜棠的功力根本從他臉上看不出什麽,何況姜棠也不敢盯着他細看。
只是出機場的時候兩個男人都有司機過來接機,宋乃奇站在車前提議:“你去老宅還是去找郁姨?我們都順路,坐我的車吧。”
像是完全忽略了姜棠和覃骁是一起的這件事,或者說,他根本就沒那麽認為。
宋喜德在婚後為了安撫嬌妻的情緒,把新家安排在妻子娘家附近,夫妻倆溜達着散個步就能回去看望二老和姜棠。
新家很大,宋氏兄弟和姜棠的房間都準備的妥妥當當,只不過他們三個都還沒過去住,如今姜棠已經被覃骁找到,自然沒有必要再躲着誰,那麽去哪兒都一樣了。
正猶豫着,姜棠肩膀一沉,某只“禽獸”已經把他的爪子搭在自己肩上,替她婉拒宋乃奇:“今天太晚了,等我們回去收拾整頓一下,明天再回去看望二老和郁阿姨宋伯伯。”
話音剛落,冷不防被姜棠抓住手一甩,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就鑽進了司機打開的車門,沖宋乃奇莞爾一笑:“那就麻煩宋大哥了。”
宋乃奇也不再多說,沖覃骁點點頭也上了車。
黑色轎車呼嘯而去,覃骁這邊的司機過了半晌才敢湊過來提醒自家老板:“覃少,時間不早,咱們該走了。”
“嗯”覃骁整理了下衣衫上車,聲音不辨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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