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動一下,殺了你。”

容月認出了這個聲音。

是那個和果果一樣幾乎無傷的青年,容月送食物時問過他的名字——

“桑漠。”

在這一百多人中,不少是同一個部落的,只有這個叫桑漠的年輕男人,誰都不認識。

他眼神陰鸷,身形瘦削,不像一般的戰士那樣高大,卻有着不可小觑的爆發力。

容月輕笑一聲,姿勢雖然沒有變動,卻也不過分緊繃。

“你想要什麽?”

桑漠的呼吸陡然加重了,剛要說話,卻突然擡臂鎖住了容月的脖子,将他轉了個身面對着帳子!

“放開。”天陽一手提着骨刀,聲音低沉中透着狠戾。是容月沒見過的那一面。

身後的桑漠制着容月,和天陽對峙,如同猛虎與野貓。

桑漠又急喘了一會兒,啞着嗓子道:“給我一條鹿腿,放我走,我不傷害他。”

容月與天陽對視片刻,天陽轉身去将帳前挂着的肉塊取下,扔到了桑漠的後方數十米外。

桑漠觀察了一會兒,确認他們兩人都沒有動手的意思,這才迅速松手,如同一道閃電般向後退去。

肉塊剎那間消失不見,連同桑漠這個人一起,飛速消失在草原與森林的邊界。

“沒事吧!”天陽兩大步走過來,鼻尖聞到了一點血腥味,臉色更加不虞,把容月摁在帳旁就掀了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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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根骨刺戳出了半個指甲蓋大小的傷口,大倒是不大,但有一點深度,血流不止。

在容月白皙的後背上更顯刺眼。

這傷着實不大,跟那一地的傷殘比起來,更是小巫見大巫。但天陽莫名看不過眼,轉身道:“我去找木棍。”

“哎!”容月拉住他:“沒事,馬上就不流血了,等天亮再去。”

說罷他怕天陽還有想法,語氣輕松道:“他也不是故意的。”

話是真的,但天陽的臉色看起來更臭了,容月繼續道:“而且這人還挺有意思。”

天陽:“怎麽?”

容月分析道:“我們的東西就挂在帳子外,還有皮子也在,如果他真的想離開,偷偷拿走,我們也不會知道。等我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

天陽皺眉:“那爬上裂谷前,你說了大家不願意跟随的可以走,他為什麽不提出來。”

容月:“大概是怕我們不帶他上去。”

那人的眼神中缺乏信任的情感,像一個被傷害過的小型肉食動物。

兇猛,但也脆弱。

可能想要與人親近,所以沒有顧忌地說出了名字。但卻最終決定獨行。

天陽撕下他上衣下擺的一片布,将他的腰纏起來,帶人回了帳子。

容月跟着他,突然問道:“天陽,捕獵難嗎?”

天陽見人乖乖坐下,心情放松了一點:“要看是誰了。”

“怎麽說?”

“部落中也是有分工的,只有強壯的戰士才會被編進狩獵隊。”他讓容月一起躺下,沉聲道:“對于我和越冬來說,捕獵當然是簡單的事。我們不僅可以捕到獵物,還可以将他們輕松運回部落。即便是獨立一人在野外,也有自保的能力。比如越冬敢一個人去星野,換個人是不能做到的。”

容月靜靜聽着,也不插嘴。

“在剛山部落,像阿九或者桑漠那樣體型的男人,是進不了狩獵隊的。他們不夠強壯,獨自捕獵也有風險,通常會承擔一部分部落內的工作,比如修補房屋,搬運食物,或者制作一些器具等等。但在更小的部落,只要是男人,就一定要當個戰士,因為人不夠。”

容月大概明白了這裏野外環境的難度。

這就好比打游戲,野外都是滿級怪,脆皮職業自己出去單挑,很容易就挂了。

“那像二狗這樣的天生探子呢?”容月問道。

“女戰士也是有的。”天陽答道:“探子有先天能力不談,也有天生力大且敏捷的女人,她們可以選擇成為女戰士。但是一般比較少見。”

容月好奇道:“剛山部落也有嗎?”

天陽笑了一聲:“沒有。雨連曾經想做,結果出去一趟,說太累了,就等着嫁人了。”

容月哼笑一聲。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容月以為天陽睡了,自顧自想了會兒心事。

眼睛閉上後不久,正有點困倦感,忽然聽到天陽輕聲問他:“你的能力,是只有用木棍才能用嗎?”

容月清醒了幾分,嗯了一聲。

“不是木棍,是法杖。對我來說,這就是武器。沒有武器在手就沒有辦法使用能力。”

他和天陽目前是同一陣營,他還救過天陽的命,容月不擔心自己的秘密會被洩露。

“只能是木制嗎?”

容月想了想,他的權杖主要是金屬制品:“也不是。具體規則在這裏我還沒試出标準。”

說罷他想起來:“對了,明天你陪我去林子裏吧。只有我們兩個。”

天陽悶悶地嗯了一聲,等容月又閉上眼睛,才開口:“下次別再弄丢武器了。”

容月知道,沒有反駁。

受制于人的感覺太不好了,萬一碰上的不是桑漠,性命說交代就交代了——這裏是真實的世界,命只有一條。

環境殘酷,容月心中有了一點緊迫感。

得抓緊升級了。

“啊啊啊我們的鹿肉!”

天剛濛濛亮,露水就崩潰地在帳子前轉圈,一張小圓臉急得皺起來。

“是誰偷了我們的肉!?昨天還好好放在那兒!”

越冬也懵了:“不會吧,就一晚上沒值夜而已!?”

其實是有人守夜的,越冬在大石頭那邊閉眼假寐。只是大石頭離帳子有一點距離,因為天陽在,他就沒關注這裏。

天陽抹了把臉,笑道:“行了,有個人要走,我們把肉送他了。”

越冬撓撓頭:“還能這樣!?”

“好歹相識一場。這個季節林子裏野獸多,今天還有一整天,傍晚再給你們拖一頭鹿回來。”

容月打理好自己的長發,等大石頭邊的人們陸續醒來,過去微笑着向大家道早安。

“月祭祀早安!”

“新的一天,早安月祭祀!”

雖然病痛還纏繞着大家,但人們的精神氣已經不同了。

容月想着,等他弄回一個好用法杖并升升級,今天應該能治好大半的傷員。

一直睡在露天也不是個事,但堅固的石頭房子并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蓋起來的。他和大家商量一下,決定先伐一些樹木,搭一些簡易的木屋,好歹讓大家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上到地面上,這些附近小部落的人對環境相對熟悉,七嘴八舌地讨論起來,不一會兒就确定了伐木的地點,和大家的分工。

其中看似文弱的青年阿九,倒是最會出主意的那個。

容月觀察他,發現他總能輕描淡寫地将決定做下,不禁起了一點欣賞。

半晌,讨論完畢,除了重傷員外都各自行動起來。

容月笑着祝大家一切順利,轉身便看到天陽正站在不遠處。

“等我了?”容月走到近前,天陽便轉身與他一同向前走。

“剛跟越冬說完。今天我們向北,他同伐木隊一起向南。食物由我們來準備。”

容月點點頭:“獵點動物,可以先別弄死,回來養着。有野生的撚子之類的也可以留意着。”

樹林不太遠,兩人進入邊緣時,太陽的金輝将世界映得一片光明。

容月的心情也跟着明亮不少。

他随手找了根看着差不多長的樹枝,天陽給他掰下,拿在手上。

游戲界面提示未裝備武器。

“不行?”天陽看他皺眉,問道:“哪裏不對?”

容月想了想:“可能是雕琢的問題。”

昨天意外失去的木棍,雖然也是一根棍子,但卻是經過打磨的。

最外面一層的樹皮已經被剝離,上下的粗度也一致,有可能被骨刀削過。畢竟這是誰家器具上的東西。

天陽聽了他的分析,将棍子接過來,唰唰幾下剝掉外皮,又把木刺搓掉。

骨刀在手,他将樹枝兩端削得圓滑,遠遠看來便和之前那根被燒毀的“柴”很像了。

容月接過法杖,果然,手握武器的提示亮了。

很快他發現了區別——這根新棍子,竟然有數值!

“攻擊+2,敏捷+1……”

天陽:“什麽?”

容月震驚道:“你怎麽做到的!?”

天陽難不成還有武器鍛造師這種天賦!?

天陽自然不知道自己有什麽特別:“如果你用着比原來的好,要麽就是我制作的問題,要麽就是原材料的問題。可以用的話先把你的傷口治一下。”

他們剛才掰的樹沒什麽特別,是一棵高大喬木上的枝杈。天陽換了一棵更幼小的樹,按着同樣的方式做了一根棍子,容月試了一下,發現攻擊只加了一。

确實與原材料有關。

鑒于容月技能使用方式不能廣泛傳播出去,換人來制作的方案暫且不提,兩人決定就拿着第一根法杖,先去找獵物。

“等會兒要是抓到獵物,你先別急着弄死。”容月跟着天陽,略微有些氣喘,天陽見狀,不由放慢了一些腳步。

他喘了口氣:“我要試試我的技能,怎麽才能漲經驗。”

天陽環顧四周,想找塊空地讓容月歇一歇,順口問道:“經驗?”

容月:“可以讓我變強的東西。”

他話音剛落,便見一條翠綠的小蛇倏然從草叢中竄出——他下意識地舉起法杖,一顆已經有半個拳頭大的聖光球從法杖頂端飄出,驀地進入了小蛇的身體!

電光火石間,那條小蛇竟一個抛物線直直落在了地上,抽搐了兩下,不動了。

容月開着菜單,餘光一直盯着自己的經驗條。

待那條小蛇徹底不動,經驗條肉眼可見地漲了一點點。

這條蛇無毒,容月又有法杖在手,天陽便沒有太過擔心。此刻看他一臉笑意,問道:“有經驗了?”

“有了!”容月高興道:“這就是在送經驗啊!”

照這樣下去,他很快就能拿到換洗衣服和菜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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