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韓惜将吃剩的餅幹盒子用袋子收好,放進背包裏,好奇道:“那個被偷走的女孩,後來找到了嗎?”
紀堯搖了下頭:“沒有,她被偷的時候,只有兩歲多,陳叔叔一直在找,終于在五年後,找到了一點線索,陳叔叔一路追尋過去,之後再也沒回來過。”
他看着窗外,雨聲漸漸小了:“說起來,我走上刑警這條路,就是被陳叔叔影響的。一個弱小無助的小男孩被兇殘的歹徒綁起來關進小黑屋,終于有人來救他了,那人手裏拿着槍,一腳踢開門,光和亮就這樣從他身後照進來了。”
韓惜擡頭看着屋頂,木板已經被雨水浸得潮濕了,一滴雨水從縫隙裏滴下來,紀堯閃身過來,一把将那滴水接住了。
他從包裏将自己的水杯拿出來,放在地上,接水用。
韓惜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說你沒有杯子嗎?”
紀堯勾起唇角:“突然又有了。”
韓惜将紀堯的杯子拿過來,倒了自己一半的檸檬水進去,遞給他。
紀堯接過來,看着這小半杯水,裏面還飄着兩片檸檬,他就知道她嘴硬心軟還善良:“你比我媽還會寵人。”
韓惜:“你這個寵字用得不好。換成別人,我也一樣會分的。”
紀堯就當沒聽見,反正她就寵他,就寵他。
雨慢慢停了,紀堯的手機也終于耗盡了電量,屋子裏唯一的光亮消失了。
韓惜躺下來,頭枕在背包上,轉過身準備睡覺。
紀堯坐在小破椅子上,仔細聽着屋外面的動靜。雨後很多夜行動物會出來尋找食物,他不能放松警惕。
韓惜回頭,只看見漆黑一片,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身體微微發抖,眼底閃着恐懼。
小時候只要稍微做錯一點事,就會被孤兒院院長鎖進小黑屋,裏面又冷又潮,沒有食物,她好幾次差點被凍死餓死。
黑暗中,她聽見一個渾厚有力的聲音:“我在,別怕。”
然後她聽見耳邊有人低聲哼着歌。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男人聲音很好聽,帶着磁性。
但她也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能把國歌唱跑調跑成這樣的,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音。
她突然就,不害怕了。
韓惜漸漸閉上眼睛,朦朦胧胧中聽見他換了一首歌。
“愛你,不是因為你的美……”
不同于方才,這首被他唱成了原聲帶,每一個音調都踩得極其準确,聲線又低沉又靜美。
好似一場精致奢華的演唱會。風聲為他伴奏,舞臺則是由初初升起的月色鋪就。
這一夜,她睡得很安穩,一次都沒被噩夢驚醒。
第二天,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韓惜醒來,看見紀堯靠在窗邊,正瞧向她。
她下意識得捂住胸口,低頭看了一眼,不是光的。
紀堯走過來,靠在桌邊,笑了笑說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要擱古代,你可就得嫁給我了。”
韓惜整理了一下衣服,從床上下來,看了他一眼:“不嫁。”
紀堯立馬接上:“那我嫁。”
韓惜将背包背在身後,一邊往門口走去,一邊說道:“我是個法醫。”
紀堯拎起自己的東西,跟上來說道:“我知道啊。”
韓惜停下來,回過頭來,看了紀堯一眼:“一個法醫要是殺人,想不留痕跡,一點也不難。”
紀堯裝作害怕的樣子:“女人,要不要這麽狠?”
韓惜抿唇笑了笑,打開門。
昨天因為急着搜尋喬江,又下了雨,只感覺這蓮花山危險又詭異。此時被燦爛的陽光一照,樹葉泛着誘人的翠綠,點點綠色之間點綴着緋紅色的漿果,好似走進了童話世界。
紀堯側過臉去,看了看身側的女人。
她輕輕仰着頭,正對着太陽的方向,眼睛眯着,唇角微微揚起,唇色健康而明豔。
他知她曾經歷過非常人能想象出來的黑暗,他欣賞她在經歷過這無限黑暗之後,站在陽光下,眼裏依然閃着單純和善良。
山下,趙靖靖等人站在警車前面,正準備帶人上山。
紀堯從山上下來,揮了揮手:“山下的朋友們,你們好嗎?”
衆人看他這麽皮就放心了。
周莉抱着幾包薯片過來:“紀隊,餓壞了吧。”說完又遞了兩瓶香蕉牛奶過來。
紀堯一邊聽趙靖靖彙報,一邊吸了幾口牛奶。
喬江借着對蓮花山地勢的熟悉,逃脫了。從他家裏搜出來的血衣,DNA檢測證實是死者周通的。警方已經設立了關卡,防止他逃出南泉市,同時發布了全城追捕令。
趙靖靖彙報完,問道:“昨晚下了大雨,你們是怎麽過的?”又道,“你是不是一夜沒睡。”黑眼圈那麽厚。
紀堯往韓惜那邊看了一眼:“運氣好,山上有個小木屋。”
周莉拆了包薯片呈上來,小聲說道:“然後就一夜沒睡?”後面的話她沒敢說出來,但這不妨礙她腦補。尤其是紀堯上身只穿了一件背心。
雨夜,山間木屋,帥男美女,一夜沒睡。
要不要這麽刺激。
紀堯敲了周莉腦袋一下:“瞎想什麽呢,你們紀隊我,是那樣的人嗎。”
周莉擡頭,嘿嘿笑了兩聲,沒敢說出自己內心伸出最真實的想法。
紀堯拿着一瓶牛奶,到韓惜身邊,遞給她說道:“謝謝你的檸檬水,請你喝牛奶,香蕉味的。”
韓惜這才知道,他竟然守了她一夜,沒睡。
她接過來,擡頭看着他:“謝謝你。”她的聲音柔而輕,他第一次聽見她用這樣溫柔的調兒跟他說話。
這時,一排五六輛車從後面開了過來。
這地偏僻,一般沒什麽人來,更別說一排車開過來了。全員立刻提高警惕。
車子停在警車後面,将路面堵了個嚴實,看似因為路面狹隘,實則更像在挑釁什麽。
羅海遙從為首的那輛黑色卡宴裏走出來。
紀堯靠在一輛警車邊上,帶着幾分審視的神情瞧着來人。
他見過這個男人,警局門口,他在接韓惜下班。
韓惜對大家解釋道:“不好意思,那是我朋友,我讓他把車往邊上停一下。”說完走了過去。
對方看起來很聽她的話,很快挪了車。
羅海遙上上下下打量了韓惜一遍,看到她完好無損,才松了口氣:“你失聯了一夜。”說完将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韓惜答道:“嗯,被困在山上了,沒信號。”
羅海遙打開車門:“走吧,我送你回去。”
紀堯走過來:“按照規定,公安系統人員外出辦案,回去的時候必須先回一趟警局。”
韓惜點了下頭,她背包裏還有從法醫室拿出來的東西,必須先還回去,寫個工作彙報,她對羅海遙道:“你先回去吧,我忙好聯系你。”
羅海遙看了看紀堯,金絲眼鏡下,眼裏帶着毫不掩飾的敵意。
但當他面對韓惜的時候,眼神瞬間就變得溫柔起來:“大概幾點下班,我去接你。”
韓惜想了一下:“下午還要去簽購房合同,不一定幾點。”
羅海遙幫她把西裝外套緊了緊:“那一塊吃晚飯吧。”
韓惜點了下頭,跟紀堯一起往警隊那邊走去。
韓惜說道:“我們一起在孤兒院長大,他算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也是唯一的朋友。”
紀堯側過臉去看着她:“你要這麽說就不對了,小朱、靖靖他們不都是你的朋友嗎。”
韓惜轉頭,對上紀堯的眼睛:“那你呢?”
他勾起唇角笑了笑:“我跟他們不一樣。”說着看了看她身上的男士西裝,“你這衣服不錯,能借我穿嗎。”
他昨天因為替她擋雨,襯衫早濕了,只穿着一件背心。韓惜脫下來,遞給紀堯:“記得洗好還我。”不是她的東西,她還得還給人。
紀堯拿着那件西裝,鑽進車裏,往旁邊椅背上一扔。
回到市局,紀堯到局長辦公室。
今天雖然周末,但刑偵隊長和法醫失蹤不算小事,後面的工作都是蔡局親自指揮的。
蔡局端着一杯綠茶泡紅棗水,擡眼看了看紀堯,嗓門條件性反射似地大了起來:“人沒給我抓到,還把自己搞丢在山上了,丢人不丢人!”
說完将茶杯往桌上一放,浸出來的茶水将下面的報紙弄得濕了一片。
紀堯趕緊上去幫着收拾,一不小心将桌上的一張相框碰掉了。
紀堯撿起來。
上面是年輕的蔡局,他跟另一位警官并肩站着,微笑着看向鏡頭,那位警官正是陳志。
被勾起往事的蔡局暫時沒了罵人的心思。
紀堯将相冊擺正,神情認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一定會繼續查下去的。”
在所有人心裏,失蹤了十九年的陳志,基本沒有活着的希望了,那麽大個人,還是個警察,只要活着就肯定會回來。
然而這些年,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沒有半點音訊。
蔡局躺在椅子裏,難得心平氣和地跟紀堯說話:“要是老陳家那孩子還活着,應該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紀堯嗯了聲:“我一會去葉主任家,陪她吃晚飯。”
葉燕青是陳志的妻子,當年也是個警察,現任市局辦公室主任。她是看着紀堯長大的,把他當成半個兒子來疼。
紀堯走出辦公室之後又折了回來:“那個,蔡局,組織上什麽時候給安排一下相親,我覺得吧,新來的韓法醫就不錯。”
蔡局擡手指了指他:“案子破了嗎就想娶媳婦,什麽時候把喬江抓捕歸案了,再跟我談這個問題,五天時間夠嗎?不夠就三天。”
怕是再說下去,蔡局就要給他壓縮到一天了,于是紀堯趕緊就跑了。
接下來的時間,紀堯幾乎沒怎麽回過家,他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市局指揮辦公室度過的,必要的時候自己也會親自出去搜尋。
刑警們翻遍了大街小巷,大大小小的關鍵路段的攝像監控也是二十小時有人盯着。
只要喬江出來活動,就一定會落進警方視線。
然而這個人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沒有留下任何生活痕跡。
終于在三天之後的清晨,趴在辦公桌上睡着了的紀堯被一串電話鈴聲驚醒了。
“紀隊,喬江死了,他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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