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齊聚一堂
房門打開了,夜輕狂的一名手下恭敬走了進來,單膝跪下,然後快速把事情前前後後解釋了一遍。
夜劍卻越聽臉色越陰沉起來,端起茶水的手,也一直停在半空中。最後全部聽完,這才又繼續端起了茶水,沉默不語,只是閉着眼睛,細細品起茶來。
過了良久,在手下門摸着頭腦,不知為何夜劍如此沉着的時候,夜劍開口了:“兩件事,第一暗中派人封鎖後山,禁止任何消息傳到後山。第二,發動我們暗中所有的力量,将堡裏所有人,現在做得所有事情,全部盯緊了,尤其是大少爺和夜槍長老那邊……如果老三真敢動,我會陪他好好玩玩。”
……
夜槍也有早起的習慣,不過卻不是喝早茶,而是練功。他自始至終相信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的陰謀詭計都是浮雲,一掌拍過去,什麽都會散,都會碎。
雖然他沒有夜刀那樣恐怖的天賦,但他有更為狠的心,對自己狠的心。所以每天早上他都會早起練功。
今年三十八歲的他,實力一直在他們那代不是靠前。但是他能堅持,所以在前年的時候,他追上了一直遙遙領先于他的大哥夜劍,突破了帝王境,被家族委任為戰堂副長老。
戰堂和刑堂都是家族最為重要的兩個堂口,戰堂對外,刑堂對內。而且目前兩堂的堂主兩位太上長老,都在陪同父親夜天龍一起閉關,不問堂務。所以副堂主基本上就等于正堂主,擁有着驚人的勢力和戰力。
二哥夜刀死了,父親的心碎了,憤然歸隐了,他知道。大哥一直想當家主,而且也一直在往那方面努力邁進着,他也知道。但他還知道,蒼城城主不等于家主,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大哥培養多年的勢力就會像泡沫一樣,陽光一照,頃刻間會全部碎裂。他也知道他想當家主,想帶領着家族狂戰四方,想百年後名列家族的史書中永垂不朽,所以他必須努力,必須對自己狠。
只是片刻之後傳遞過來的一個消息,讓他停止了常年不斷的晨練。
夜刀的兒子居然那麽生猛了?敢殺人,還能殺人了?殺的還不是普通人,是家族的核心子弟,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此刻還要去殺人,去殺一個家族的大少爺?
有趣,有趣!
夜槍開始微笑起來,書生的白面因為笑着,更加秀氣了起來。
……
夜輕寒不知道,此時的夜家因為他的一系列舉動,已經風氣雲湧起來。他只知道,他要為妹妹讨一個公道,而且他要在讨了公道之後,還要光明正大,順順利利的離開夜家。
所以,他背起了妹妹,放火燒了房子,聲勢浩大來到了西院,站在了醉心園門前,大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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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輕狂,出來受死!”
“夜輕狂,出來受死!”
寂靜的醉心園憑空響起一聲怒吼,猶如平靜的水面突然丢進一粒石頭,頓時泛起陣陣漣漪。
醉心園被驚動了,西院被驚動了。無數人被驚動了。
夜輕狂也被驚動了,甚至用震動形容更為确切。他知道夜輕寒會來找自己,他卻一直沒放在心裏,只是心裏一直提防着三房那邊會有什麽動作。哪想到,夜輕寒居然背着妹妹單身一人前來,而且來得還那麽光明正大,吼得如此蠻狠兇狂。
他一直以為他很狂,而且他有些狂的資本。那裏想到,今日遇到一個比他更狂的人,而且還是在沒有資本的前提下,如此的狂,最重要的還是,對自己狂!于是他沒有多想,等不及夜榮帶人前來,匆匆起身,帶着幾個手下狂傲無比的走了出去。
“夜輕寒,你什麽意思?”
夜輕狂冷冷的望着橫刀立馬站在自家院門前的夜輕寒,怒氣十足的說道。
“沒什麽意思,殺了你而已。”
夜輕寒微微側低着頭,看着肩膀旁邊夜輕語沉睡的面龐,開口說道,聲音平靜随意,似乎對面的不是仇人,而是熟知多年的老友。
“哈哈,殺我?你們聽到沒有,他說要殺我?”
夜輕狂仰天長笑,似乎聽到了一個最好聽的笑話。姑且不論,夜輕寒有沒有這個實力能殺他,就是自己給他殺,他有這個膽子?他是誰?他是夜輕狂,他是夜家大少,他是夜家未來的族長。今天這個廢物居然說要殺他?怕是三房的那個書生夜槍也沒有這個膽子敢說這個話吧?
而随着夜輕狂的長笑,他的衆多手下,以及旁觀的家族成員和下人也都笑了起來。寂靜的醉心園也瞬間熱鬧了起來,議論聲,怒罵聲,嘲笑聲,疑惑不解聲絡繹不絕,滔滔不止。
“什麽情況?七少爺在發燒?在說胡話?”
“哈哈,這個傻子,怕是腦子有問題了,就他那樣還殺人?怕是給只雞給他都不敢殺吧?”
“就算他敢殺,他就能殺?一個精英境的廢物,四品的垃圾戰獸,他能殺誰?”
“的确有病,大清早的在這大吼大叫,怕是已經病的不輕了。這病得治啊,不然哪天他跑到後山區,說要殺族長和太上長老,那怎麽辦?”
夜輕寒沒病,這點他自己知道,夜輕狂也知道。夜輕寒敢殺人,也能殺人!夜輕狂也知道,所以他雖然狂妄,但是卻一直小心防備着他,他不是傻子,陰溝裏翻船的事多了,比如,他那個被夜輕寒敲了兩次悶棍的弟弟。
“天道不公,獨有替天行道。人道不公,唯有殺人斬道。夜輕狂你做的壞事,想必就是上了刑堂,刑堂也會判你無罪。既然不能靠老天,也不能靠家族,我只有獨自審判你了……你身為家族子弟,竟然被雪無痕收買,夥同他一起謀奪我妹妹夜輕語,并且私自背着家族,僞造家族命令,最後令我妹妹含憤自殺,綜合一切,我判你死刑罪,立即執行。”
夜輕寒不顧旁邊的人議論,不顧夜輕狂眼中的藐視,默默的說着,聲音不大,卻仿佛寒夜裏的冷風般,絲絲入耳,讓原本喧鬧的醉心園頃刻間寂靜下來,一時間,場中詭異異常。
“戰獸合體!”
熟悉的虛影淡淡浮現在夜輕寒的胸前,又快速沒入他的身體。看着夜輕寒額頭上神秘的黑色的紋身,他冷冷的眼神,以及他那瘦小的身影裏淡淡浮現的殺氣。場中衆人有了一絲凝重,這看起來不像普通的少爺之間鬥氣啊?看起來似乎……要來真的?一時間,衆人屏住呼吸,靜觀其變,而也有人開始慢慢退去,将這裏的情況快速,反應到夜家堡各地。
“大家看到了,這可是夜輕寒自己找死!”
“戰獸合體!”
夜輕狂冷笑一聲,開始戰獸合體,七品暴熊合體之後,帶來了恐怖的能量。讓原本将軍境一重的他,實力瞬間達到了恐怖的将軍境巅峰。他輕蔑地看着,慢慢朝自己靠近的夜輕寒,想着是否要乘機滅了這個比他還要狂妄的小子。
默默算着兩人之間的距離,在前行了五步之後,夜輕寒冷漠的眼睛陡然間亮了起來,兩道刺眼的光芒直射而去,沒入了夜輕狂的眼睛裏。然後他後腿一蹬,身體如同一只輕輕飄舞的蝴蝶般,飄到夜輕狂的身前,黑色匕首突兀的出現在右手,狠狠的刺向夜輕狂的小腹,小腹那裏,是武者丹田所在,丹田被毀,武力全廢。
“哧!”
氣球被刺破的聲音,陡然間響起。這聲音,将歸于平靜的醉心園再也徹底平靜不下來,這聲音,吓破了無數人的膽子,吓出了無數人的眼球,也吓傻了剛剛清醒過來的夜輕狂。
感受到修煉多年的丹田,如同漏氣的氣球般快速枯萎。感受到身體內澎湃的戰氣,因為丹田的被毀而四處亂串,震碎了他的經脈,毀掉了他多年的修行。感受到腹部那從沒嘗試過的疼痛和寒冷,感受到夜輕寒冷漠的眼神,和脖子上那把滴着自己血的匕首……夜輕狂有些失控了,驚恐地大吼起來:
“不!”
“不!”
“不!”
“別亂動,現在只是毀了你的修為,如果你再亂動,我怕你再也看不到你的父親和兄弟……修為沒了,還可以重頭再練,命沒了,就真的什麽也沒了!”夜輕寒輕柔的捅了夜輕狂一刀,毀掉了他多年的修行後,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是冷漠的在夜輕狂耳邊說道,然後掃視着場中的衆人,繼續說道:
“你們別動,我的手現在有點抖,怕不小心真的把夜輕狂給滅了。去告訴夜劍,想救他的兒子,去把後山的三個老家夥叫出來。”
“嘩!”
“夜輕寒你瘋了,你居然敢廢掉大少爺的修為,今日你必死無疑……”
“瘋了,瘋了!夜輕寒這個瘋子真的瘋了,他,他……”
“快去禀告城主,禀告刑堂,禀告族長,出大事了,大事啊……”
“瘋了,夜輕寒居然敢叫族長和太上長老老家夥,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場面亂了,非常的亂,平靜的湖面不是丢了一個石頭,而是落下了一粒炮彈,不是泛起道道漣漪,簡直是水花四濺啊。
場中無數人,有的痛罵,有的亂跑,有的持刀對峙,還有的居然被吓傻了。無數人跑來,又有無數人跑開,紛紛用不同的方式表達着他們的驚恐,他們的震驚和無措。
“咻,咻,咻!”
終于,這些消息傳遞到了堡內各處,夜家堡上空迅速出現幾道身影,這些身影都急速破空而來,目标全是醉心園。
“夜輕寒,你敢傷我兒?”
最先的來到的是夜劍,人未到,巨大的吼聲已經傳了過來,怒吼聲中,蘊含着無盡的怒意和懊悔。
“輕寒,別亂來!”
夜槍一直在關注着此地的情況,夜輕寒捅了一刀之後,他迅速趕來,終于搶在夜劍沒動手前,飛了過來。
“夜輕寒,今日你死罪難逃!”
夜榮也滿臉的後悔,夜輕狂傳訊給他的時候,他還沒怎麽在意,也就耽誤了片刻,誰知道事情竟然發展到如此地步,連忙匆匆而來,看着夜劍怒火熏天的表情,他有些惱怒,大吼起來。
夜天青,夜天行,夜弓,夜泉……無數身影憑空而來,緩緩落地,一時間夜家堡的所有高手聚集一堂。
“除了長老堂成員,所有人速速離開,戰堂封鎖夜家堡,今日之事不得外傳。”
夜劍壓抑着心中的怒火,冷冷的說道,看着夜輕狂正在滴血的腹部,他的心仿佛也在滴血。感受到夜劍的憤怒,場中下人護衛,連忙四處散開,默默離去。
場中剩下十幾位長老,都默默看着反手制住夜輕狂的夜輕寒,看着他冷漠的表情,看着那把黑色滴血的匕首,各自思量着,竟然都沒有再開口。
“怎麽都不說話?想看着他死?”
最先開口的反而是一只沉默的夜輕寒,或許第一次面對那麽多大人物威壓,有些不适應,或許有點緊張,想說些什麽。
夜劍眉頭一挑,恨意十足,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着:“放開他!”
“我沒那麽傻!”
“輕寒,先給他止血,他死了,什麽話都不好說了。”夜槍也開口了,聲音依舊斯文輕柔,不過言語中袒護之意很是明顯。
夜輕寒沉默思索一陣,點了點頭,左手快速在夜輕狂身前點了幾下,制住了流血的經脈,然後繼續沉默。
“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夜輕寒你還不放手,你今天難逃一死……”夜榮開口了,聲音尖銳高亢,似乎想用這樣的聲音來掩藏他內心的震驚和害怕。
夜榮還沒說完,夜輕寒怒斥道:“你給我閉嘴,夥同雪無痕一同秘密謀奪我妹妹,你也有份,終有一日,我必殺你!”
“你……你竟敢連我也敢污蔑?哈哈,小畜生,看來今天誰也救不了你了。”夜榮破口大罵道。
“是嗎?那你就試試,我想在我死前,把大少爺一同拉下去陪葬也不錯。”夜輕寒冷冷一笑,右手猛然一用力,劃出一道深深血痕。
“別,夜輕寒你住手,父親,救我!”一直沉寂在修為被毀,形如廢人,腦子茫然癡傻的夜輕狂,被這一劃拉回了現實,看到對面的夜劍,連忙大喊起來。
“住手!夜輕寒,你到底想怎樣?厄?”夜劍忍住心中的怒火,壓低自己的聲音,艱難開口說道。
夜輕寒當然不想怎麽樣,在擊殺夜輕邪之後,他就想清楚了這一切。他要報仇,也要活着離開夜家,而怎麽報仇,怎麽活着離開夜家,那就需要很高超的技巧了。
他燒了東院自己的房子,是為了引起各方面的注意。他廢了夜輕狂,挾持了他,是為了引出面前的這些大人物。而現在這些大人物都來了,也都被他狠辣的手段怔住了,他接下來就需要引出後山的三個老家夥,族長夜天龍,和兩名太上長老。
他殺了夜豹,殺了核心子弟夜輕邪,廢了将軍境一重的夜輕狂。他的下場注定不怎麽好,夜劍不會放過他,刑堂不會放過他,長老堂不會放過他。看起來似乎想偏袒他的夜槍也沒能力袒護他,整個夜家都要殺他。
能救他的只有後山的三個老家夥,歸隐的族長夜天龍和兩名太上長老。因為他有一張王牌,三個老家夥不敢殺他,還必須保他的王牌,聖品戰獸——噬魂獸。
所以,他很自然的開口說道:“要我放了他,可以!叫後山的三個老家夥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