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請安
謝柏的探花宴結束後,謝莫如的生活又恢複了平靜,倒是謝家下人興致勃勃的陷入一輪又一輪對謝柏親事的八卦中,今天說李家閨女好,明兒個說張家小姐佳,連素來清靜的杜鵑院都聽得幾縷風聲。
一日,謝莫如休息時,張嬷嬷端來新做的紅豆糕,悄悄的同謝莫如道,“我聽外頭大廚房的許婆子說,太太相中了寧家姑娘。姑娘,你說這事兒……”張嬷嬷不好再說下去,眼中卻有濃濃的擔憂。
謝莫如聽此無稽之談都笑了,翻過一頁書卷道,“別聽人胡說,沒有的事。”
“真的,許婆子說的有鼻子有眼,聽說這些天家裏盡是預備定親的家什呢。”如今就是寧姨娘幫着謝太太理家,倘再來個姓寧的二太太……雖說這些年杜鵑院的供奉從沒少過一絲一毫,不過,張嬷嬷對寧姨娘可是沒半點好感。她主要是擔心她家大姑娘。
謝莫如淡淡道,“二叔堂堂新科探花,又不是娶不上媳婦,還是說帝都城只剩他家一家有閨女了?婚姻是結兩姓之好,父親這裏有個姓寧的了,再叫二叔娶個姓寧的,豈不浪費?”不只是謝柏謝二叔這種優質資源的浪費,就是人寧家姑娘,也沒這麽個浪費法兒啊。真不知這些下人在胡亂傳什麽。
張嬷嬷又覺她家大姑娘說的有理,便放下一半的心,小小聲道,“誰家都好,只要別是那家就好。”
謝莫如微微一笑,張家李家又與她有何相關,便真是謝寧兩家聯姻,丢人現眼的也不是她。
主仆兩個正說着話,松柏院的素藍過來送東西,婆子恭敬的引了素藍進來,張嬷嬷知素藍是謝太太面前一等一的大丫頭,忙起身相迎,笑道,“素藍姑娘怎麽有空過來,可是有事?”
素藍示意後頭跟着的兩個小丫環将手裏的東西捧上前,笑道,“剛才咱家貴妃娘娘着小太監賞了些鮮果下來,因是南邊兒的鮮果,頗是難得。太太将東西分了,這兩籃是給大姑娘的。”
謝莫如見是一小籃櫻桃一小籃楊梅,皆是新鮮可人之物,起身道,“有勞素藍姐姐走這一趟,今日天晚,煩素藍姐姐替我謝太太賞,明早我再過去親謝。”自有杜鵑院的小丫環接了果子,再有紫藤招呼跟随素藍的兩個小丫環去玩兒了。靜薇搬張竹椅來,笑道,“素藍姐姐難得過來,也坐下喝杯茶。”
謝莫如微颌首,素藍方坐了,靜薇捧來茶,素藍起身接茶,笑道,“哪裏就敢有勞你了。”
靜薇笑,“難不成我去了你那裏,你沒茶給我吃。”
素藍笑,“姑娘寬和,咱們也不好失禮。”
靜薇繼續撿起纏了一半的繡線,笑,“素藍姐姐特意過來送東西,要是茶都沒一盞,才叫失禮。”
謝莫如道,“娘娘賞了東西,看來明天太太要進宮謝恩的。”
素藍笑,“是,太太明兒個五更就得準備出門了,大姑娘早些過去,正好送一送太太。”
因宮裏有個貴妃女兒,謝太太是常進宮的人,進宮流程繁瑣,五更就要出門,以往謝太太進宮的日子,都會吩咐下來不必過去請安,謝莫如是個實誠人,便不過去,倒是聽說謝莫憂寧姨娘常去送謝太太出門。如今素藍這樣說,謝莫如也不好說不去,便道,“也好。”
素藍其實是好心,她是個聰明人,能成為謝太太的首席大丫環,智商自不必說,她為人也頗是圓融,并不因在謝太太面前得臉便欺下媚上,反是常會照顧那些小丫頭,偶爾有誰犯了錯,也會替人求情說好話,故而在府中人緣兒極佳。素藍是覺着謝太太謝莫如之間總是淡淡的,謝太太一提到謝莫如便嘆氣,素藍想着,大姑娘就是不若二姑娘性子和軟,倘能多在太太跟前殷勤些個,親祖孫,總能緩和一些,因此才多了回嘴,可見謝莫如不辯喜怒的模樣,素藍心裏又有些沒底。
素藍看不出謝莫如的喜怒,謝莫如卻是看出素藍心裏所想,淡淡道,“我知姐姐的好意。”
素藍忙道,“奴婢也是随口這樣一說。其實,太太讓奴婢跟大姑娘說,明兒早上不必去請安的。可奴婢想着,以往這樣的日子,二姑娘都會早些過去……”
謝莫如一笑,素藍說的是實話,她以往的确沒去過,不過,素藍都這樣說了,不去反顯的不好。反正不過是略早些起床,并不會誤了早飯,她并不介意,反是問,“二叔授官了嗎?”
素藍沒想到謝莫如突然問這個,想都未想便道,“二爺已經授官了,是七品翰林編修。”
謝莫如不禁望向廊下挂着的百靈,道,“這是二叔送我的百靈。”
謝太太院裏什麽靈巧的鳥兒沒有,素藍依舊表現出極大的興致,“聽說百靈嘴巧的很。”
謝莫如起身,帶着素藍去看了回百靈,素藍略說了幾句話,松柏院也少她不得,便告辭了。
張嬷嬷親自送了素藍出門,回身見謝莫如在給百靈添水,笑道,“咱家二爺可真有本事,這就是七品的官老爺了。”
七品不算什麽高品階,在帝都更是芝麻粒的小官兒,但謝柏這官職是考探花而來,自然十分了不起。
謝莫如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一時,靜薇洗了櫻桃楊梅呈上,謝莫如道,“母親那裏送了沒?”
靜薇道,“張嬷嬷去送了。”
謝莫如道,“再挑出兩碟好的給紀先生送去,這兩樣果子禁不得久放,餘下的你們分吃了吧。”
靜薇笑道,“宮裏賞的東西,哪裏有半個不好的,奴婢看這個頭兒都似比着尺子量過似的齊整。”外頭都說她家大姑娘不好相處,在靜薇看來,謝莫如實在不難伺候,謝莫如脾氣不壞,也沒什麽不好的習慣,亦從不苛待下人,還相當大方。像這樣宮裏賞下的東西,一句話便叫她們這些做丫環的分了。都說杜鵑院的差使油水不豐,可是衣食上頭她們這些做丫環的半點不比別個院裏差,似這鮮果,怕是牡丹院的大丫頭也摸不着一個半個。沒法子,牡丹院裏除了大爺寧姨娘還有一位姑娘三位小爺,兩籃子鮮果,主子們嘗嘗便罷了,哪裏還能餘到下人頭上。倒是她們杜鵑院,東西向來是用不清的。靜薇其實也覺着奇怪,大爺一年也不來杜鵑院一趟,老爺太太對她家姑娘也沒什麽偏愛,倒是更喜歡活潑的二姑娘一些,何況府裏大半事都是寧姨娘來打理,都說杜鵑院是失勢的,可是,但有東西,松柏院裏有多少,杜鵑院便有多少,素來比牡丹院還要多。有許多人因此頌揚寧姨娘賢惠,只是靜薇想着,這府上的事,終歸是太太說了算的。杜鵑院供奉如何,自然也是太太定的規矩,是多是少又關寧姨娘什麽事呢。
胡思亂想了一回,靜薇又會瞧着小丫環分出兩碟果子,親自給紀先生送了去。
靜薇回來道,“奴婢到紀先生院裏時,見二姑娘帶着丫環,還有兩籃子果子,看樣子,是要出門。”
謝莫如點頭,以示知道了。
靜薇道,“姑娘,你說二姑娘是不是去三老太太那裏。”
“大概是的吧。”謝莫如捏了顆櫻桃放進嘴裏,貢品的确是不錯,非但樣子好,味道也是上上等的好。
第二日,謝莫如便起的早些,暮春晨間猶寒,張嬷嬷提前找出了厚料子披風給謝莫如穿了,又吩咐紫藤提好燈籠,讓靜薇扶好了姑娘,外頭黑,別摔了。
謝莫如笑,“以往這會兒也快起了,嬷嬷就放心吧。”
“這也是。”張嬷嬷慈愛的望着她家姑娘,真是怎麽看怎麽好,“嬷嬷老了,總是要叮囑幾句才能放心。”
謝莫如笑,“我這就出門了,嬷嬷再歇一歇吧。”
“早上精神好,并不累,咱們院的紫藤開花了,正好趁着天早,花兒也潔淨,摘些來做粥。”說着話,到底親送了謝莫如出門。
謝莫如是頭一遭來送謝太太大早上出門,謝太太謝老爺正在用飯,下首坐着謝松謝柏與謝莫憂謝芝謝蘭謝玉幾個,都是兒孫,且謝莫憂幾人年歲不大,故而團團圍坐了一桌,很是和樂。
謝太太聽丫環回禀,含笑道,“莫如怎麽來了?昨兒我不是叫素藍說不用過來請安麽?”
這要如何回答,總不能說賣素藍面子過來的吧,也不能說以前懶得來……當然,倘謝莫如是謝莫憂的性子,撒撒嬌說過來祖母這裏蹭早飯吃,也便一笑過去了。只是,謝莫如實在不是這樣的性子,也說不出這樣會讨喜的話,她道,“昨晚睡的早,今晨便起的早了,我想着,太太總要五更方出門,既知太太在家,理當過來請安。”說着規規矩矩的請了安。
這種話,也就謝莫如會說了。好在有人給她圓場,謝柏笑問,“莫如,用早飯沒?”
謝莫如道,“我早飯用的時間都晚,回去再用。”
謝太太大概是剛剛給謝莫如噎着了,她淡淡道,“我這裏也沒什麽事,早上這樣冷,既已請安,你便回去吧。一會兒還得上學呢。”
謝柏忙道,“來都來了,一并用飯。”
謝莫如想了想,覺着自己今早其實不該來。她以往從不來,這突然來了,倒叫人訝異,不相宜不說,還令人誤以為她是有什麽特殊目的。桌子已然坐滿,而且,原本那種其樂融融的吃飯氣氛,再加一個她,明顯就不對了。謝莫如認真道,“二叔,我說早飯用的晚,并不是客套推辭,我是真用的晚。出來時,嬷嬷已經在給我預備早飯。我這就回了。”說完一福身,轉身走了。
謝莫如覺着自己坐下會打擾謝太太等人的用飯氛圍,故此識趣離開,不過,她沒想到自己離開後,這用飯氛圍更差了。謝尚書略用兩筷子便不吃了,餘人也不好再吃,漱口喝茶後服侍着該進宮的進宮,該上朝的上朝。
謝莫如快去快回,回杜鵑院時張嬷嬷服侍她去了披風,還問,“太太走了?”
“太太說早上天寒,我請過安就叫我回來了。”謝莫如喝口茶,叫人将百靈挂到廊下,便去園裏散步健身了。
謝莫如散步素來不用人服侍,天空尚有一絲夜幕的黑,帶着一種深幽的藍,晨風裏滿是荷露草木的清涼,舒服的很。謝莫如微微阖上眼睛,感受着晨間的清寧。
張嬷嬷在屋裏細問靜薇她家大姑娘請安的事,靜薇險哭出來,眼圈兒微紅,“姑娘去的早了些,太太還沒用完飯,直接讓咱們姑娘請了安,就叫姑娘回來了。大爺二爺二姑娘芝少爺蘭少爺玉少爺都在太太那裏用飯,太太連一句留飯的話都沒有,還是二爺替姑娘圓了幾句話,姑娘就回來了。”
張嬷嬷深深嘆口氣,也不知該說什麽了,只是心裏十分心疼她家大姑娘。
謝莫如并不知自己給張嬷嬷心疼了一把,早上吃過紫藤粥,又叫張嬷嬷中午炸紫藤魚,明兒個摘了花做些紫藤餅方好。啰啰嗦嗦的吩咐了一堆事兒,看時辰到了,謝莫如便帶着靜薇紫藤去華章堂上課。華章堂遇到謝莫憂,謝莫憂安慰她道,“大姐姐,你別生氣。”
謝莫如不解,“我生什麽氣?”
謝莫憂一雙美眸裏滿是歉意,“我們都不知大姐姐早上過去,不然定會等大姐姐到了再用飯的。”
謝莫如深望了謝莫憂一眼,笑一笑,沒說話。謝莫憂還想再說什麽,謝莫如已轉身翻弄書卷,紀先生也到了,謝莫憂不好再說,只得作罷。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