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好久不見

“是這樣啊。”江淼在相對僻靜的角落裏講電話，“沒事，你先走吧。”

“你……沒關系吧？”胡敏的聲音帶着些遲疑，大概是怕“岳舞”不高興，畢竟說好了要陪同全程結果只是走完紅毯就不得不離開了。

江淼倒是無所謂：“沒關系的，既然另外一邊遇到了麻煩，你是該去看看。”

“那好，你自己小心點，”胡敏囑咐道，“不求出多大風頭，不要招惹意外就好。”

他笑了笑：“我知道了，再說了，也不是我一個人在這裏。”

胡敏這才放下心，她那邊确實遇上了突發事件，而挂了電話之後，江淼本來要回到自己“男朋友”身邊，卻忽然聽見一個壓低的聲音焦急地問道：“這樣真的沒問題嗎？要是被發現怎麽辦？”

“怕什麽，你自己一個字的不要提，就放出照片讓網友自個兒猜去！至于他們怎麽說可就不是咱們能管得了的。”另一個是個低沉的男聲，“你現在是被傷害方，輿論都站在你這邊，不怕這次弄不死姓潘的……”

“網友也就算了，我就是怕孩子知道這個事兒！要是他知道了，他會怎麽看我……”女人急切地打斷男聲，“況且我和老潘這麽多年夫妻了，臨了這麽設計他我有點于心不忍……要不還是悄悄地把婚離了吧……”

“你啊就是不争氣！”男人十分的恨鐵不成鋼，“這麽多年他在外頭什麽時候斷過女人？也就是你，換個人誰會受得了這些窩囊氣？”

女人沉默不語，片刻，男人調整了語氣，又問道：“我就問你一句話，你還要不要複出了？”

女人這回難得的堅定：“要的！”

“既然這樣，這個計劃就更有必要了。”男人耐心勸道，“你看你，退隐了這麽多年，就算是十來年前演過幾部好劇，但現在走到街上還有幾個人記得你？這年頭年輕漂亮的姑娘一波接着一波，你都三十多了拿什麽和小姑娘争？難不成一複出就要去演人家媽啊？”

這話說的十分刻薄，但想來也應該戳到了那女人的痛處，男的有些得意地繼續說道：“所以我讓你去打針也是這個理兒，雖然你這些年保養的還行，但還是沒法跟年輕女孩比的。”

“……我知道。”

“知道你就別想那麽多了，聽我的準沒錯……記得待會兒去把臉上的粉擦掉一層。還有，你剛提到孩子，那就更應該搞臭姓潘的，最好讓他淨身出戶，你也能多給孩子争取一點利益嘛。”

至此，女人就再也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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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番隐秘的算計并不是江淼的本意，他特意尋了這個人跡罕至的角落接電話并沒有想到還有人舍得那滿場的聚光燈到這裏來溜達。不過現在也聽明白了，那兩人之所以也找到了這地方來，自然不是因為吃撐了而是在商量陰謀詭計呢。

這裏光線昏暗，他本來就在角落的位置，那一男一女大概是說的太投入這會兒還沒發現他，只是他身上的紅裙顏色太過顯眼，等到人家讨論完畢之後，那女人眼角餘光一掃，瞥見一片紅，先是一愣，随後便緊張地拉了拉男人的袖子：“有人。”

在她剛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江淼毫不猶豫地就轉身離開，也不去看那兩人，他穿着平底鞋，腳下步伐平穩輕快，還沒等到那男人完全反應過來，就已經輕飄飄地走開了。

而他倆說的事情自然是見不得人，但還不至于到要殺人滅口的地步，而且就算要滅口，也不能選這種場合啊，所以江淼完全不擔心自己的安危。

但他也不認為自己能夠完美隐藏身份，畢竟參加這次派對的就那麽些人，光是認衣服就能找準對象了。

而另外一邊的男女，确實沒有看見那人的正臉，只能看見一個纖細高挑的身影，還有鮮豔的紅裙，以及背上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膚。

“是誰啊？”女人心驚膽戰地問道，她顯然沒有認出“岳舞”，男人面色陰郁地看着那個身影消失的方向：“很快就會知道了。”

回到會場，大部分人已經落座了，岳舞也在主辦方預先安排的位置坐下，說起來還是托了江淼的福，她才有機會坐在最靠近舞臺的這一桌。

“不好意思，失陪了一會兒。”江淼突然地消失又突然地出現，把岳舞吓了一跳，她沒好氣地等着他：“幹嘛去了你？”

“去接了個電話。”他不以為意地笑笑，“順便聽別人聊了會兒天。”

他的語氣很随意，她也沒往心上去，而是興致勃勃地說起來自己剛剛跟多少個大腕談笑風生的事情，接着又悄聲點評起在座女性禮服妝容，他在一旁含笑聽着，偶爾插一兩句

一直到岳舞自己說累了，才發覺他心不在焉的模樣，楞了一下，接着便興致闌珊了，心想這種場合他不知道出席過多少次了，自己倒像是個初進大觀園的劉姥姥，這麽一來她也覺得頗為無趣。

“怎麽不說了？”他聽見沒聲倒是主動發問了，岳舞懶懶地瞧了他一眼：“說累了。”

江淼聞言莞爾，随後便把自己面前的那杯水遞給她，岳舞拿着高腳杯有些不知所措，心裏琢磨着他到底是在做戲還是真的有那麽體貼。

這時候有人輕哼了一聲，江岳二人都下意識地轉頭看，才發現是隔壁桌的汪明則。這位置的安排也是有講究的，除了咖位之外，就是按照贊助商來分了，汪明則是另一個知名品牌的形象大使，恰好坐在了江淼他們的隔壁。

而不知道主辦方是有意還是無意，将這兩個名字“糾纏”了十年的競争對手安排的這麽近。

“喲，又是汪老師啊，真有緣。”江淼習慣性地去調戲汪明則，後者的眼睛都沒動一下，一副高冷的模樣，但江淼卻笑得更歡了，如果不是想引起他注意，幹嘛還要哼那一聲，這家夥真是越來越傲嬌了。

但岳舞的注意力卻在汪明則的左手邊，是鐘素蓉。

她不清楚鐘素蓉是否跟那個牌子有合作關系，不過她身上那件孔雀藍的V領長袖晚裝是那個牌子的。

這個絕對是故意的吧，江淼的現女友、前女友甚至還有個同性的“緋聞對象”都湊在一起，如果不是說主辦方的惡意，誰信啊！

岳舞這麽想着，目光仍舊流連在鐘素蓉那件十分典雅的禮服上，鐘原本聽到“岳舞”用那麽輕佻的語氣和汪明則說話，心裏十分不屑，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會看中這麽輕浮跳脫的女人的。

她的眼光掃過那個女孩，對方似乎毫無察覺，依舊笑嘻嘻地看着汪明則，這讓鐘素蓉的眉頭微微蹙起。

正鄙視着呢，忽然感覺到一道若有所思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不由自主地回望過去，接觸到“他”的雙眼的時候，心頭一顫，随後便暗罵自己，年紀也不小了，怎麽遇着他還像個懷春少女似的……這麽些年，眼見他一個接着一個換女友，雖然也惱自己不争氣，但就是做不到忘情。

眼瞧着鐘素蓉目光熾熱地看過來，岳舞吃不消了，倉促地點了點頭，接着就轉移了視線，順便鄙夷地斜了一眼正逗汪明則逗的不亦樂乎的某人。

鄙視啊！你惹下的風流債居然讓我來替你擦屁股！

“是小江啊，好久不見了。”一個柔和的女聲傳過來，過了這些時日，對于別人沖着自己喊江淼岳舞也有一定的反射性了，她迅速堆起禮貌性的微笑循着聲音測過臉去。

而她身旁的江淼對這個聲音更加敏感，他的眉頭微微一動，也跟着望了過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秀美溫婉的臉。

果然是她，李舜華。

李舜華年輕的時候演過好幾部大戲，是十年前電視圈當之無愧的一姐，國民度極高。

在所有人認為她的前途不可限量的時候，她卻選擇了嫁人生子，從此之後便從圈子裏半隐退，偶爾在她丈夫的作品裏客串一把。

哦對了，她的丈夫是潘石松，就是不久前被爆出軌年輕女演員的大導演。江淼還借此得到他新片裏的一個角色。

相夫教子，賢妻良母，這是這些年李舜華身上的标簽，老實說江淼跟她不熟，他是混電影圈的，李舜華則是電視圈的女王，加上退隐多年，兩個人可以說是沒什麽交集。

而在今天之前，他對于李舜華的印象也和大多數人差不了多少，但經過剛剛的聽壁腳事件之後，就需要重新評估了。

他看了對方一眼之後就立刻收回了視線，反倒是李舜華與“她”對視的那一刻目光閃爍了一下，光靠着衣服她就認出這八成就是剛剛那個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聽到她與經紀人對話的那個女孩子。而剛剛那下的對視，令她皺了一下眉，大概……是因為對方的眼神。

“她”的眼神太空了，什麽都沒有，在對視的一瞬間，李舜華什麽也沒從“她”的眼睛裏看出來，毫無波瀾，毫無情緒，完完全全是在看着一個陌生人。這令她懷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

不，不會的，這件特別的紅裙……肯定不會錯了！

“呃……李女士？”她正想的出神，忽然聽到“江淼”的聲音，李舜華回過神來，掩飾性地理了一下頭發，溫溫柔柔地笑道：“不好意思，剛剛想了一下家裏的孩子……小江還是這麽精神，噢，小汪和素蓉也在。今晚真是難得，都多少年沒見過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