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做回自己

事件發酵的越來越厲害，經紀人胡敏的電話快被各家媒體打爆了，岳舞的微博下也盡是夏明美粉絲的謾罵不休。

但其實都影響不到江淼的頭上，電話不是打到他這邊，微博他也不上，雖說有點沒心沒肺，可确實對他影響不大。

他在思考另一件事的可能性。這件事情，如果成了的話，那對于“岳舞”的演藝事業可是一個質的飛躍。

至于夏明美那點小打小鬧，他并不放在心上。

正好這天演了一場淋雨戲，回去之後有點打噴嚏，沒多久就開始發燒，江淼很主動地提出要去醫院。

“你要住院？你有嚴重到那程度嗎？”胡敏有些難以置信，江淼攤手：“現在被攻擊的厲害，不就是因為夏明美還在醫院嘛，那幹脆我也住院避避風頭好了……正好我也病了。”

胡敏拿“她”沒辦法，只好問道：“那劇組這邊怎麽辦？”

男主角請假，女主角暈倒進醫院，沒兩天女二號也要住院，這戲還能往下拍嗎？

“我會跟潘導那邊說一聲的，你不用擔心。”“岳舞”成竹在胸的樣子，胡敏在這個問題上也不好再多說什麽，但還是擔心夏明美那邊的問題：“那夏明美那邊……”

“這也不用擔心，我會搞定的。”“她”還是這般自信滿滿，胡敏看着“她”，幾乎要不認識這個“女孩”了。

這幾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麽？能讓一個人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可能用天翻地覆這個詞誇張了一點，但真的……其他詞無法形容胡敏此刻的心情。

某種程度上來說，胡敏和宋澤越一樣，聰明，但是個普通人，想象力有限，沒法聯想到那些太過天馬行空的東西。

于是她只能把“岳舞”的蛻變理解成成熟。

“好吧。”最後她這樣說，“如果有需要的話，随時告訴我。”

江淼很認真地點點頭：“我會的。”

後來他又給潘石松打了電話，表明了自己因病要缺席一段時間的拍攝之後，潘石松的反應一如所料：“什麽？你也病了？那這戲還拍不拍了？！”

江淼笑：“導演，我可是真的得了重感冒了……那天的水灑的太大了。”

潘石松嘆了口氣：“你太精明，我總擔心你要搞什麽幺蛾子。”

“明明是我被人整了好嗎？”江淼也跟着嘆氣，“潘導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那天在場的人可不少，您也在的。我有沒有推她，您很清楚。”

“我知道，我也打算讓人寫個聲明替你澄清一下。”潘石松說着輕咳了兩聲，“不過這兩天事情太多，有點耽擱了。”

江淼也懶得去計較他這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只是禮貌性地道了聲謝：“那就麻煩您了。”

潘石松當然聽得出“岳舞”這謝意裏有多少誠意，他有些郁悶，也不想再跟這個很難搞的“女孩子”說下去了，便打算結束這場通話：“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

“等等，潘導。”江淼打斷他，“還有一件事情，我要提前預告您一聲。”

“什麽？”

“夏明美十有**沒法繼續再繼續出演本片的女主角，”江淼的聲音帶着一點笑意，“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這個消息顯然出乎潘石松意料：“什麽？！”很快又起了疑心：“你做了什麽？”

“如果我說我什麽都沒做，您相信嗎？”江淼還是那個口吻，讓潘石松聽得不舒服，但卻開始有些相信，因為他的聲音很是篤定。

“那夏明美怎麽就沒法演了？”

“這個是她的私事，我不方便跟您透露。”江淼微微笑，“但我想不需要多久，您的老朋友會親自跟您告罪的。”

“你是說夏……”潘石松自然而然想到了夏明美的父親——夏聞山，随後又起了警覺心，“你跟我說這些，是為了什麽？”

“在女主角的位置空出來之後，接替的人選，我希望您能考慮一下我。”

潘石松無言，這話說的是委婉，但是按照他對“岳舞”的了解，如果真的空出來，“她”一定會不擇手段弄到手的。

他的感冒确實不輕，所以主動要求住院倒也得到了醫生的支持，于是開了個小單間病房，安靜地養病去了。

真·岳舞得知江淼住院的消息之後，很是緊張地打電話過來：“你怎麽就住院了？沒事吧？”

“感冒，有些發燒，現在在打吊針。”江淼告訴她，“你不是殺青了嗎？有空的話幹脆過來看看我吧。”

岳舞不假思索地就答應了，似乎真的挺焦急的。

是關心這具身體嗎？江淼笑，随後嘆起氣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不必擔心了，因為這個身體，再也不會屬于她了。

每次想到這個，江淼就覺得人生特別灰暗。

江淼并沒有急着去找夏明美或者夏聞山談判，因為他覺得那父女倆最近應該夠焦頭爛額了。夏聞山一定不會同意夏明美生下這個孩子，未婚懷孕傳出去已經不大好聽了，如果夏明美孩子的父親真的是那個有婦之夫的話，那就不只是難聽了。

而是醜聞，一個實實在在的醜聞。

這樣的事情傳出去，任憑夏聞山本事再大，夏明美也不可能再在圈子裏混下去了。

而夏明美只要不是蠢到地心，應該也不會打算把孩子留下來，所以接下來他們要做的事情應該是做流産手術。

江淼對于去看他們的笑話也沒有興趣，他們于他而言真的就和陌生人沒有多大差別，他不會因為他們牽動任何情緒。

不過他決定還是不去找夏明美了，直接找到夏聞山就好了，畢竟前者是個孕婦，要是被刺激一下出了啥問題，那就是他的責任了，沒必要惹這個麻煩。

他沒想到的是，在他剛做出決定的時候，幾日不見的蘇茉莉竟然是第一個來看望他的。

“小舞……”茉莉看起來有些憔悴，身形也清瘦了許多，看來這幾天過的不是很好。

江淼從床上坐起來，茉莉見狀趕緊過來幫忙把枕頭塞在“她”背後，江淼微笑起來：“看起來，你的腳踝沒事了。”

茉莉一怔，随後面色有些黯然：“原來你還有在擔心我。”

“當然啦。”江淼覺得小姑娘的心思真是又可笑又可愛，“你沒事就好了。”

蘇茉莉卻還是那副悶悶不樂的表情：“我以為你在生我的氣……這幾天都沒有打給我。”

“你不也沒有打給我嗎？”江淼失笑，茉莉沒應聲，但臉看上去更委屈了。

江淼嘆了口氣，然後拉着她坐下：“聽着茉莉，我不想讓你覺得不自在……你明白我的意思，對吧？”

茉莉的嘴唇動了一下，還是沒說出什麽，卻忽然伸手抱住了“岳舞”的脖子，江淼愣住了，接着忽然感覺到她的臉貼着的地方變得濕漉漉的。

她哭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蘇茉莉趴在他的肩上抽抽噎噎的，聲音也被壓得一頓一頓的，“可是有些事情我真的不能說……說了你也不會信的……”

江淼又嘆了一聲，然後扶着她的肩略略拉開距離，他看着她的眼睛說道：“至少有一件事情，我想确定一下……其他事你不想說就算了。”

茉莉擦了一把眼淚：“什麽事？”

“我們的網劇會紅，這話你說過的對吧？”

茉莉的視線閃爍了一下，江淼立刻說道：“你答應過我的。”

茉莉的胸口起伏了一下，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一般，之後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件事，你很肯定嗎？”他咄咄逼人地追問道，茉莉似乎有些喘不過氣來，看了“她”一眼，緩緩地開口：“……是。”

“所以。”他的聲音變得輕柔和緩，同時伸手握住了茉莉發涼的手指，直視着她的雙眼，“你知道将來會發生什麽，是嗎？”

這催眠一般的提問仿佛要讓蘇茉莉墜入一個陷阱，但在答案脫口而出的那一瞬間，茉莉猛然清醒過來，随後掙脫了“岳舞”的手，有些懊惱：“小舞你好狡猾！明明說過，其他不問的……”

“對不起，一時情急。”江淼笑眯眯地道着歉，而茉莉看着“她”的樣子，總覺得“她”似乎已經得出答案了。

她忽然覺得這樣的“岳舞”有點可怕。

“小舞，你……你變得好奇怪。”她忍不住直接說出了自己感受，而江淼的面色沒有一絲變化。

因為他已經不在意這種事了，他甚至不再試着去扮演“岳舞”，也不再刻意約束自己的本性。

反正以後他就是“岳舞”了，他是什麽樣的人，“岳舞”就是什麽樣的，其他人如果不習慣的話，就學着接受吧。

這可能是絕望之下的麻木吧。

“人本來就是會變的。”他笑，“說起來，我覺得茉莉你也變了許多……但這也沒什麽奇怪的，不是嗎？”

蘇茉莉不由自主地絞着手指，這是她內心不安的一個表現，江淼見狀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過分了一點，于是緩和了語氣：“對不起，我只是最近……遇到了太多事情，現在整個人的狀态不太對，請你原諒我。”

蘇茉莉倒是知道“她”最近被黑的挺厲害的事情，自然也認為是因為這件事，又聽到“岳舞”的道歉，便釋然了：“也是……你拍電影也挺不容易的，都生病了，對了，沒事吧？”

“感冒而已，過兩天就好了。”他微微一笑，忽然又想起了什麽，看着茉莉問道，“對了茉莉，你不是一直想拍電影嗎？而且還想跟汪明則一起……”

他的後半句直接讓茉莉臉紅了：“我哪有說過想跟……那誰一起，你別胡說啊！”

“那現在有個機會擺在你面前，可以同時滿足你兩個心願……你要不要？”江淼循循善誘。

茉莉自然是大驚：“咦？什麽機會？”

“就是現在在拍的這個戲的女二，你有興趣嗎？”他直接說開了。

茉莉簡直驚呆了：“可、可……這部戲在拍嗎？”演員都定了，還能換嗎？

“這你就不用管了，總之告訴我你想不想要吧？”

看着“岳舞”那胸有成竹的模樣，茉莉雖然不明白這是為什麽，但卻莫名信賴“她”，便點了點頭：“當然想！”

江淼不忘給她打個預防針：“不過我只能保證到時候給你争取到一個試鏡的機會，至于能不能把我，那在你自己。畢竟我不是導演也不是投資人，不可能直接決定演員的人選。”

茉莉覺得他突然很嚴肅的樣子，于是連連點頭：“我知道了……”

說完又忍不住感慨：“小舞真的……很不一樣了。”

江淼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與她聊起了別的。

不久之後，茉莉收到了助理發來的短信，有些抱歉地告辭：“有個通告要趕，我該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放心吧。”江淼沖她笑了笑。

蘇茉莉拿起自己的包轉身出了病房，沒想到剛掩上門轉身就看到了一個人立在自己面前。

“汪……先生？”在這裏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茉莉自然是驚喜交加，“你怎麽也……你也是來看‘小舞’的？”

汪明則看着她，眼神有些複雜，随後點了點頭：“是。”

“你跟‘小舞’關系真好啊……”茉莉感慨了一聲，忽然想起了什麽，有些緊張地問道，“你……來了很久嗎？”

汪明則搖了搖頭：“沒有，剛到。”

“這樣啊，”茉莉安心了，“那你趕緊進去吧！”她心情變得很好，沒想到今天意外碰到了汪明則，而且他的态度不似之前那般冷淡，甚至還和她說了好幾句話。

汪明則默然點頭，卻并沒有要推門進去的意思。

茉莉其實還想再跟他說話，但時間真的來不及，助理的電話已經打過來了，她只好沖汪明則揮揮手：“我要走了汪先生……下次再見！”

她覺得說了再見就一定還能再見，而汪明則居然也回了一句：“再見。”

蘇茉莉簡直是心花怒放，她快樂地轉身離開，沒有注意到汪明則望着她背影的眼神變得震驚且難以置信。

“她知道将來會發生的事情……難道她不屬于這個時空？”他喃喃自語，“難道是那次的事故……因為我才……”

導師，我們的做法真的是正确的嗎？我的出現，改變的似乎不只是兩個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