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你喜歡他

江淼倒也沒再追問，而是看着對面的兩個人：“應該沒有別的了吧？”

“能說的都說了。”汪明則攤手，而蘇茉莉面色蒼白地垂着眼，沒有接話。

江淼飽含深意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下，随後笑着問汪明則：“說起來，我挺好奇的，你還能不能回去啊？”

他這個問題瞬間吸引了岳舞和蘇茉莉的注意，她倆也不約而同地望着汪明則，被問的人一臉不爽：“這跟你無關。”

看來是不打算說了。兩個妹子登時無比失望，尤其是茉莉，她對汪明則能不能回去這個問題異常關心。

至于為什麽……她現在不想去想這個問題。

江淼倒是沒什麽失望不失望的，這本來就是句調侃，也不指望他真的能回答自己，而他真正想問的是……

“你為什麽突然改變主意了？”他在汪明則猝不及防的時候問出這個問題，他眼神犀利地盯着他，“你那時候很堅決地拒絕了我……我很好奇，是什麽讓你改變了主意。”

汪明則聽到這個問題之後，倒沒有什麽明顯的反應，只是下意識地瞟了一眼旁邊的人，随後面無表情地與江淼對視：“這個原因，很重要嗎？你的心願不就是回到原來的人生嗎？現在已經實現了。”

他的話聽起來是有一定的道理，而汪明則明着說了他不會多說，江淼也不打算再追着他問了。

但其實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他注意到汪明則在說那句話之前看了一眼蘇茉莉，他幾乎直接就判斷出，蘇茉莉是讓汪明則改變主意的關鍵人物。

蘇茉莉啊……江淼對于這個姑娘的評估又上了一個臺階，之前真是沒想到她竟然是個這麽重要的角色。

他毫不掩飾他的審視，茉莉盡管低着頭卻還是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她嘆了口氣，總覺得自己似乎被江淼看透了。

“好吧，那這個問題也跳過去。”片刻之後江淼又一次開口，“但接下來這個，你必須回答我。”

汪明則抿着嘴唇，神情嚴肅地看着他。

“事情，應該就這樣結束了吧？”江淼這個提問讓岳舞亦十分敏感，她也分外緊張地問了一句：“是啊……不會哪一天我跟他又……”

“不會了。”汪明則的語氣斬釘截鐵，“絕對不會。”

江淼挑了挑眉：“好吧，我相信你。不過我還是想給你和你背後的操控者一個忠告，就算不禍害我們了，也別再把主意打到別人頭上了……你也知道，這很不道德，那就別再做了。”

汪明則沉默不語，“導師”将來還會怎麽做，并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之後似乎沒有什麽話題可說了，江淼問了岳舞一句：“你有沒有想問的？”

岳舞搖搖頭，她面色不太好看，也很難說清楚現在自己是什麽心情，主要是這一個小時裏接收了太多爆炸性的信息，她一時半會人還難以消化。

蘇茉莉同樣臉色很差，她看着岳舞欲言又止，岳舞自己沒注意到，卻是江淼留意到了，他笑着問道：“茉莉有什麽想說的嗎？”

蘇茉莉略顯慌張地避開了他的視線，随後苦笑着否認：“沒有。”

“這樣。”江淼也是點到為止，他側過臉問岳舞：“我打算回去了，你呢？”

他都要走了，岳舞自然也沒有留下來的理由，要是往常，她倒是很樂意跟汪明則聊聊天什麽的，但是現在真沒那心情。

“我也走！”

江淼笑了笑：“那一起吧。”說着他沖汪明則略略颌首：“那就先告辭了。”

汪明則也點一點頭，沒有說話。

江淼拉着岳舞往門邊去，走了兩步之後忽然回過頭望着蘇茉莉：“茉莉不打算送我們一程嗎？”

蘇茉莉愣住：她又不是這裏的主人，怎麽也輪不到她來送吧？

不過她也明白，這是江淼有話想跟她說。

她沒法拒絕，尤其是當着岳舞的面。

于是她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好的。”汪明則在一旁看着，并沒有要阻攔的意思。

岳舞不明白江淼為什麽非要茉莉送：“你幹嘛要叫她……”

“噓。”江淼示意她安靜，岳舞不情不願地閉上了嘴，沖着茉莉不好意思地笑笑，茉莉卻笑不出來。

這樣的岳舞，真的讓她的罪惡感越來越強。

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會瘋掉的。她心想。

“真是不好意思啊，之前一直在騙你。”三個人下樓的時候，江淼出聲了，他的話說的很客氣，讓茉莉苦笑回道：“哪裏。如果是我的話，也會這麽做的。”

“雖然當了二十多年演員，但在自己的生活裏扮演另一個人和拿着劇本演戲一點都不一樣。”江淼感慨道，“其實在現實生活中演戲就等于是對別人說謊，我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岳舞笑着接了一句：“對啊，尤其還要随時擔心自己穿幫。對了，茉莉，你都不知道我假裝這家夥有多累，他身邊盡是一些聰明人，我好幾次都覺得自己要露陷了……”

蘇茉莉笑了笑，剛想接她話茬的時候，又聽到江淼意味深長的聲音：“所以說，心裏藏着什麽事，還誰都不能說，這種感覺真的很折磨人。”

說完他摸了摸岳舞的頭：“還好在岳舞面前我還能放松一些，不然早就得抑郁症了，你說是不是？”

他最後一個問句也不知是問的誰，茉莉的面色蒼白如紙，岳舞卻紅着臉撥開他的手：“你好煩。”

江淼故意拿話刺蘇茉莉，後者雖然沒有直接坦白，但他看得出，這心理戰術還是起到了一些作用的。

他們到樓下的時候，岳舞搶在江淼之前開口了：“到這兒就行了，茉莉你回去吧。”

蘇茉莉笑得無奈：“回哪兒去啊，那又不是我的公寓。”

“诶？我還以為你和汪明則……”岳舞八卦起來，蘇茉莉搖頭：“想多了你，我跟他也是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才會聯系到一起……”

她說着笑了起來：“說起來，我倒是挺好奇，你跟江先生……是不是真的？”

江淼但笑不語，岳舞卻反應激烈，連連擺手：“當然不是啊！我跟他那就是權宜之計……掩護罷了。并不是真的……有什麽。”

“我就說嘛，你們開始的也太突然了。”蘇茉莉在知道他倆交換的事情之後就有了這個猜測，現在得到證實不知怎的松了一口氣，她現在倒不是嫉妒岳舞借着江淼上位之類的事情，只是單純慶幸小舞沒有跟江淼有太深的牽扯。

這樣就好，跟他保持距離吧，千萬不要有什麽別的牽扯。

岳舞笑了笑，沒再說話，心中卻莫名有些發悶。

“那你們……”茉莉看着他們，岳舞立刻看了看江淼：“我打車回去……你呢？”

“別打車了，我送你回去。”他說着指着一處綠化帶，“我的車停在那兒，你先過去。”

岳舞原本還想拒絕，結果他直接把車鑰匙塞到她手裏：“你先上車，我馬上過來。”

岳舞被他推着走了幾步，結果一回頭，發現他又回到蘇茉莉身前，又和她說了幾句話。

不過她隔着一段距離，沒聽見他們說的什麽。

“我想了想，還是要跟茉莉你說聲謝謝。”江淼微笑凝視着眼前的人，蘇茉莉倒是比起之前要平靜許多，她也彎了彎嘴角：“謝什麽？”

“我想，汪明則突然大發慈悲改變主意不會沒有原因。”江淼聳聳肩，“雖然不知道原因是什麽，但我總覺得和你有關。”

蘇茉莉逃避似的垂下眼，避開他的目光，沒有否認，但也沒有承認。

江淼見狀嘆氣：“你不可能一直這樣回避下去的。我之前說的話，并不是危言聳聽，你好好考慮。”

他說完便離開了，剩下蘇茉莉一人面色慘白地呆立在那兒。

岳舞見茉莉情況不對，想返回去卻被江淼拉住了。

他拉着她一路往前走：“別過去了，讓她一個人靜靜吧。”

“茉莉她到底怎麽了……”

“我也不知道。”江淼說，“不過我想，等到合适的時候，她會說出來的吧。”

岳舞總覺得他這話裏有話，無奈這家夥就是不肯明着跟他說，她便有些負氣，甩開了他的手：“拉拉扯扯的幹嘛？要是被人拍到了……”

江淼驚訝：“我們之前拉拉扯扯的還少了？而且你忘了，咱倆可是公開過的‘情侶’啊，牽個手算什麽？”

岳舞忽然語塞，其實茉莉先前揶揄她那會兒，她就在想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之前是迫不得已，那現在呢？迫不得已的情況已經消失了，她跟江淼，接下來算是什麽關系？

繼續假扮情侶？可是，已經沒有必要了不是嗎？

而且，總是這樣的話，會影響到彼此的生活吧？如果這家夥看上誰了，但身邊還有自己這麽個“正牌女友”，豈不是分分鐘變劈腿渣男？

雖然他這人很讨厭，自己也不能這麽坑他吧？岳舞想道，還有我自己，要是我哪天喜歡上一個人，但是還有個“男朋友”，不也煩人的很？

想到這裏，她先是發笑，之後卻是迅速地失落起來，而且是毫無來由的。

我們不能這麽繼續下去了吧？她鼓起所有勇氣，正要開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江淼卻停了下來：“到了。車鑰匙給我。”

岳舞好不容易蓄起來的勇氣一瞬之間又散光了，她把鑰匙還給江淼，低低地開口：“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江淼很奇怪地看着她：“怎麽突然跟我這麽客氣？我能讓你一個人回去嗎？乖，到副駕駛座去。”

這個人真的很難讓人拒絕。

上車之後，他問她：“你住在哪兒啊？”

他問話的時候兩手搭在方向盤上，十指修長白淨，岳舞盯着有些呆了，心說自己之前怎麽沒發現他有這麽好看的手。

“我發現你今天真的很奇怪啊。”江淼見她半天不回話，無奈地笑了，“真的這麽不想讓我送你？”

岳舞被說的不好意思地低了頭：“沒有……”

接着迅速地說了現在的住址，江淼搖搖頭，然後發動了汽車。

上路之後，他一直沒再說過什麽話，而是專心致志地開着車。岳舞偷偷瞄着他的側臉，心底又是歡喜，又是惘然。

能夠回到正軌，本來是值得歡喜的事情，但最初的喜悅過去後，一陣道不清眼部名的悵然若失卻逐漸包圍了她。

到底是為什麽呢？她不願也不敢深想。

就這樣吧，不管是因為什麽，就這樣打住吧。她告訴自己。

“我總覺得你有心事。”在一個紅燈路口停下的時候，江淼忽然出聲，惹得她一陣驚惶：“啊？”

他側過臉上上下下瞧了幾眼，在她最忐忑的時候忽然開口了：“你是不是在擔心以後？”

岳舞意外地看着他，自己的小心思并沒有被看透，還好。只是這以後的路……也确實值得她迷茫。

“我知道，你一回去又要面對一個新角色，肯定有壓力。說起來，這情形，好像跟咱們剛剛交換的時候差不多，是不是？”江淼不覺莞爾，“不過今時不同往日，我們舞兒也是今非昔比，所以不用太擔心。”

岳舞也跟着笑起來：“不用太擔心……那還是要擔心一下的咯？”

“身為演員，總是保持一定的謙遜之心。”他開玩笑道，随後紅燈變成綠燈，他踩下油門，語氣也認真許多，“若是拍戲遇到任何問題，都可以來找我幫忙。”

岳舞說不清自己現在是歡喜多一點，還是苦澀多一定，她緩緩低下頭去，很想問一個問題。

可理智告訴她，她不該問的。

可腦子裏還有一個聲音在慫恿她。

“一直……都會嗎？”有時候她真的無法左右自己，尤其是在這個人面前。

“當然。”他回答的毫不猶豫。

你到底想要什麽？岳舞忍不住問自己，而她腦海裏的那個聲音卻忽然沉寂了。

她不願去尋找答案，或者說，答案就在她面前，只隔着一層紗，而她卻不願揭下那層紗。

這樣也挺好的。她自欺欺人地想道。

“是這兒嗎？”江淼看着前方的建築物，開始減速，副駕駛座上的岳舞正埋頭看手機，聽到他的問話便擡起頭瞄了一眼之後又迅速低下頭去：“嗯，進了小區大門，再左轉就行了。”

半個小時前還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這會兒卻玩手機玩的不亦樂乎，看來問題不大。江淼暗笑。

等把車停好之後，他又提醒道：“到了。”

岳舞卻一動不動，眼睛仍盯着手機屏幕，嘴裏說着：“等等啊，馬上！”

江淼見她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動着，看起來是在打字，便笑着問了一句：“在跟人發信息嗎？”

“不是啊，我忙着掐架呢。”她手上的動作愈發快了，“你先別跟我說話，影響我思路！”

這，還嫌棄起他來了？江淼頓覺好笑，同時也有些好奇，便湊過去看：“我看看，是誰惹到你了……”

湊近了才發現，這丫頭是在微博上跟人掐呢，她用的是個小號，名字非常普通，就叫“用戶5889359527”，正和某條微博下和一個ID名為“唯愛素手把芙蓉”的人吵的不可開交。

他瞄了兩眼，大概梳理了一下前因後果，事情是這樣的：先是某娛樂大號發了一條關于他和岳舞最近離奇住院的新聞，鑒于兩方都只給出了“原因不明的昏迷”這樣含糊的說法，讓寫這篇稿子的人含沙射影地質疑江岳二人是在炒作。微博發出後吸引了大量評論，其中上了熱門的一條評論就來自這位“唯愛素手把芙蓉”：“真沒想到江影帝也開始炒作了……說真的，我最近他變low了，也不知道是誰帶的【攤手】。”

之後岳舞刷微博正好看到這條，本來已經不爽了，結果點開評論之後差點氣暈了，當時就申請了個小號，不客氣地回了“唯愛素手把芙蓉”一句：“我看誰都沒你low~”

“唯愛素手把芙蓉”也不是個吃素的，沒多久就回了一句更不好聽的：“喲，這號剛申請的吧？不會是江影帝請的水軍吧？還是別有用心的某家粉批皮來的？”

呵呵！岳舞冷笑兩聲，撸起袖子就跟那人戰起來了。

江淼了解事情經過之後哭笑不得：“多大人啦，還在網上跟人掐架……你挺有空的哈。”

“切！”岳舞不以為然，“你懂什麽，這種人滿嘴噴髒，不罵不行！”

說完她又低頭“迎戰”去了，江淼伸着脖子瞄到她剛打的幾行字：“啧啧，你嘲別的我也就認了，不過說獎項人江淼還真是吊炸天，20歲就拿第一個影帝了不好意思~有本事亮亮你蒸煮的實績，咱們兩邊比比？”

江淼看了之後不禁失笑：“喲，這戰火是集中在我身上了？嗯……看這名字，倒像是某個熟人的粉啊。”

“應該是，不然為啥對你這麽大敵意？先說你白蓮花人品不好，又笑你長相路人，被我一一反駁之後，又拿獎項票房之類的說事，氣得我……”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他微笑打斷她的滔滔不絕，“有人在幫我說話？”

岳舞頓時就啞聲了，江淼繼續笑道：“嚯，這種感覺怎麽形容呢……受寵若驚？對對，真是受寵若驚啊！對了，能不能讓我看看你誇我長相和人品那段？”

“……滾邊兒去！”岳舞終于能說上話了，“誰誇你了？”

“那你讓我看一下。”

岳舞扭過頭去：“不給！你剛還嘲笑我幼稚呢！”

“哎呀，知道你在幫我掐架，我就不會笑了。”江淼笑眯眯地賠罪，“快向我展示一下岳舞小姐向噴子開炮的風采！”

岳舞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頓時也沒有了跟黑子大戰三百回合的興致了，草草點了“評論”之後就退出了微博不打算再回複了。

江淼含笑瞧了她半天，看的她渾身不自在：“看什麽呀你？”

“我在想，”他莞爾道，“是不是有人被我圈粉了？我記得……之前好像是路人黑來着？”

岳舞頓感大窘，自己剛剛的行為好像真的上演了一出“黑轉粉”，卻還是嘴硬：“不要多想……我只是路見不平一聲吼而已！我依然是你路人黑！”

“好好好，算我自作多情了。”他笑着搖頭，然後又問，“你還回不回去啊？”

“要啊！完蛋了，要被老媽罵死了……”岳舞出來的很匆忙，只跟父母說了聲去見朋友，也沒說啥時候回，爸媽估計還等着她吃飯呢。

她手忙腳亂地解安全帶，可越心急越解不開，結扣松了半天就是沒松開，江淼見狀，嘆了一聲“笨”，接着探過半個身子來幫忙。

“又不是死結，有這麽難解麽？看，把這裏往下壓就行了……”他正手把手地指導着，卻發現岳舞偏着頭似乎在刻意避開他，他不禁疑惑：“怎麽？我身上有味道？”

卧槽……本就心猿意馬的岳舞這會兒要猛吸一口氣才能把心髒壓回原位：“沒有啊……”

“那你為什麽離我這麽遠？”他笑，“還以為我身上有什麽味道熏到你了呢……我很受傷來着。”

她垂下頭，低聲道：“沒有的事。”

她的反應讓江淼怔了一下，随即又笑道：“好了，解開了。”

岳舞理了一下鬓發，勉強沖他微笑了一下：“好，謝謝你。嗯……我下車了，再見。”

說着她便打開車門，誰知他也跟着下了車，她驚訝地望着他，江淼微微一笑：“我下來活動一下，你快回家去吧。”

岳舞愣愣地點點頭：“哦，那我走了啊……”

他含笑點頭，她便慢吞吞地往前走着，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他的視線還落在自己身上。

她忍不住回過頭去，果然發現他是在目送着自己，見她回頭，他又沖她揮了揮手。

岳舞在原地站了兩秒，驀然腦子一熱，又轉過身走了回去，江淼看她又回來了，面上有些意外的神色。

“怎麽了？”他問，岳舞深吸一口氣，期期艾艾地開口：“那個，我爸媽做好了飯，你要不要……一起上去吃點？”

江淼笑了：“不方便吧？”

岳舞說不清自己是更失望還是更後悔，她讪讪地回道：“你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不是，我怕你父母不方便。”江淼加了一句，“我的話，這會兒倒是肚子挺餓了，有個地方蹭飯真是太好了。”

心中一陣竊喜，岳舞禁不住牽起嘴角：“不會啊……我爹娘他們很好客的……”

“既然這樣，那我就厚着臉皮蹭飯去了。”他說着就和她一起往前走了。

“說起來，我這樣兩手空空地過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吃個便飯而已，不用講究那麽多。”岳舞也笑了，“而且那也不是我們家房子，是胡姐讓我爸媽借助的。”

“原來如此。”

“對了，那啥，我媽有時候嘴比較碎……她要是問了什麽不該問的，你當沒聽到就好了。”她還真是挺忐忑的，自己父母上回在醫院就鬧着要見見自己這個“對象”，好說歹說給攔住了，結果自己這會兒又主動帶上門了……岳舞的耳根都在燒，心說自己到底在想啥啊？這麽帶回去，要是讓人以為自己有什麽別的想法，那豈不是……

“哦，我知道，你是說可能會被調查戶口本嗎？”他半開玩笑道，“電視裏都這麽演。”

岳舞略有些尴尬：“我會讓我媽注意的……”

“不至于吧，”他失笑，“我看你壓力好像很大的樣子……要不我還是不去了？”

“哈哈，我跟你開玩笑啦。”岳舞不得不幹笑道，“快點啦，要不飯菜該涼了！”

飯菜被她父母熱在鍋裏當然沒有涼，不過閨女把“男朋友”帶回來卻是令岳家二老又驚又喜，岳舞她爹還矜持一點，在江淼自我介紹時故意板着臉，有那麽點“老丈人”的架勢。可岳舞娘就是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的狀态，趕緊拉着江淼入座，還給他夾了許多菜。岳舞爹見狀，架子也擺不下去了，加入了和“準女婿”聊天的行列。

果然變成這樣了……被父母冷落在一旁的岳舞卻十分頭痛，她就怕上演這種情節，自己父母太過熱情，她怕江淼吃不消。

不過仔細看看某人，他一面微笑接着她爸媽的話，一面也沒耽誤吃飯，還時不時拍一下岳舞她娘的馬屁，誇她做的菜好吃，誇的老太太滿臉笑容。

見狀，她稍稍安心一些，但也沒放松警惕，一邊扒拉着飯粒，一邊豎起耳朵聽他們的對話。

其實對話內容挺無聊的，她爸媽繞來繞去也就是在變着法兒打聽江淼的一些情況，好在二老也不是沒分寸的人，太過**的東西沒有問，而江淼也一直是笑容可掬地回應着。

吃完飯之後，又坐下來陪老爺子泡茶，順便聽他吹一些無傷大雅的牛，還是岳舞看不下去，把人拉了起來，跟她家老爹老娘解釋人家還有事情要忙才讓江淼脫身。

“其實，我今天也沒有什麽事情，陪你父親喝完那壺茶還是可以的。”岳舞送他下樓的時候，他這麽說，岳舞有些無語：“你不知道，其他人都是喝了酒話多，我爹是一喝茶就變話唠！現在不把你救出來，我怕你要在我們家過夜了。”

江淼聳聳肩：“也不是不行啊……不過我看胡敏這套公寓不太大，怕是我只能睡沙發了。”

岳舞好氣又好笑：“我說着玩玩兒的，你還當真了啊？”

江淼含笑不語，岳舞忽然就有點不好意思了：“剛剛我爸媽跟你說的一些話，也是……玩笑，你聽聽就好了。”

“你是指，你父親要我好好對你的那句？”臨出門前，老爺子拍着江淼的肩，意味深長地說了幾句話，大意就是我女兒是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你小子一定要珍惜雲雲。

見他直接點破了，岳舞登時感到面上一陣發燒：“你就不用再重複一遍了吧……”很尴尬啊喂！

“其實他多慮了，我肯定會照顧好你的。”出了樓梯間，江淼擡頭望了一眼看不見星星的夜空，忽然就出聲了。

岳舞的心跳漏了一拍。

“畢竟，你一個女孩子在演藝圈打拼，真的很不容易。”還沒等她流露出任何情緒，他又感慨道，“不是我自誇，你遇上我，算是蠻幸運的。”

岳舞努力地忽略掉那些負面感受，然後笑了出來：“看來我要提前說聲謝謝你。”

“不用謝，能看到你一步步成長，我也覺得與有榮焉。”他先是搖頭，繼而微笑，“而且，總有一天，你會遇到真正讓你覺得有幸能遇見的人。”

我會嗎？她垂下眼睑，眼角微微有些發酸。

不久，她聽到他與她道別的聲音，再然後，她站在樓下，目送着汽車掉頭離開。

可能不會了，因為……已經遇到了。

她終于得出了答案，與此同時，腦海裏的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尖銳又刺耳。

“不要自欺欺人了，承認吧，你喜歡他。”

岳舞捂着耳朵，緩緩地蹲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