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初來乍到
韓念念再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了田埂上,身上穿的還是她出席某品牌代言活動之前穿好的紅色禮服,臉上的妝還沒來得及卸。
對于愛美如命的人來說,帶妝睡一夜,無疑是致命打擊。韓念念摸了摸臉,慌忙的從空間裏篩出卸妝油和卸妝棉,坐在田埂上一邊卸妝一邊查看四周。
放眼望去綠油油的大片小麥田,方圓幾裏地都在她目視範圍內,就是沒見到一個人。
前不着村後不着店,連個人影都沒有,韓念念兩眼抓瞎。月老2233只說送她來幾十年前,但也沒說具體是多少年,革命前是幾十年前,革命後還是幾十年前,那區別可就大了。
眼下這個季節還挺冷,韓念念搓搓胳膊上被凍出的雞皮疙瘩,從空間裏取出一套深灰色的沖鋒衣褲換上,沿着坑窪不平的大路漫無目的走。
借着沖鋒衣外衣口袋的掩護,韓念念從空間裏翻出一帶面包和一罐酸奶,邊走邊吃。
她有個空間,這是小時候無意間發現的秘密,可以憑借意念将任何東西變沒,小到芝麻,大到汽車。
空間裏的時間是靜止的,存進去的東西不會變質,等于是個移動冰箱,但它可比冰箱能盛多了,可以裝下無數東西。
以前韓念念因為人懶,什麽東西都喜歡往空間裏扔,這樣想用什麽東西她都能憑借記憶在空間裏搜索一遍,久了就養成定期往裏面儲存東西的習慣。
解決掉溫飽問題之後,韓念念把面包袋和酸奶瓶又扔回了空間。又趁着沒人收拾出了一個包裹,拎在手裏打掩護。
正走着,身後傳來嗒嗒的馬蹄聲,韓念念回頭看去,對方應該是個莊稼漢,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夥,皮膚黝黑,穿着黑色夾襖,駕馬車朝她所在方向行來,等走近了,韓念念才看到架子車上還躺一個老太太,身上蓋了分不清原本顏色的棉被,只露出花白的頭發。
就在這時,韓念念腦海裏突然蹦出一個聲音,一板一眼,像科幻大片的機器人。
【宿主,在下是月老2233給您裝的紅線系統,未來在下将助您完成所有任務。】
冷不丁出現這麽個聲音,韓念念被吓了一跳,啊了一聲,立在原地不敢動。
腦海裏的聲音還在繼續。
【現在在下将為您掃描對方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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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念念下意識看向離她越來越近的馬車,視線放在年輕小夥身上。
【顏值:70分
智商值:75分
情商值:65分
財富值:60分
善良指數:五顆星】
【宿主,對方是個可以相信的人。】
正此時,年輕小夥緊扯馬缰,勒停了馬車,沖韓念念熱心喊道,“同志,你這是要去哪兒?我回小山子鄉,順你路不?順路就上來,我捎帶你一程。
韓念念回過了神,立馬道,“順路,我也去小山子鄉!”
“好嘞,快上來!”
韓念念跳上去,原本躺着的老太太裹棉被坐了起來給她挪位置。
韓念念朝老太太看去,令她意外的是,這次她腦子裏居然沒再想起一板一眼的機器人聲音,韓念念沒工夫多想,老太太已經開口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吟吟問她,“閨女,是城裏人吧,去咱們小山子鄉幹啥?”
韓念念轉了轉眼珠子道,“我,我找親戚。”
小山子鄉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老太太沒再追問韓念念去哪家找親戚。
反倒是韓念念有意搭話,想從他們口中獲取更多信息,便主動道,“奶奶,您這是從哪兒回來?趕車的這是您孫子?”
聞言,趕馬車的小夥回過頭,笑道,“我叫大勇,昨天帶我奶去城裏看病,耽擱了一天,早上才趕回。”
話題開了頭,就開始聊了下去。交談中,韓念念得知這對祖孫是小山子鄉、葉姚生産隊的人。顧名思義,葉姚生産隊就兩個大姓,叫大勇的小夥姓姚。開春之後,老太太老寒腿的毛病犯了,鄉裏藥石無醫,這才去生産隊一把手--政治指導員家開了介紹信,又借了生産隊的馬車,把老太太帶到縣城的醫院看病。
“看病要介紹信?!”
韓念念有些驚訝,她演過古裝劇,演過現代劇,就是沒演過這個年代的電視劇,對這段歷史,她所知的都是讀書時期從課本上學到的那點東西,往白了說,印象最深的就是有個長達十年之久的大革.命。
姚大勇奇怪的看了韓念念一眼,只當是她一個女同志沒出過遠門的緣故,給她解釋道,“不僅看病要介紹信,出個遠門坐汽車、坐火車、住宿都得要。再往大了說,咱們生産隊每年農忙前去城裏采辦種子化肥,如果不出具介紹信,人家還不賣給咱們呢。”
“介紹信具體怎麽開?”覺得不妥,韓念念又補充了一句,“我頭次出遠門,沒搞清楚。”
姚大勇從他夾襖口袋裏掏出一張信紙,遞給韓念念,“吶,給你看看。”
韓念念接過抖開,介紹信很簡單:茲證明,我生産隊某某,因某某事欲前往某某地辦某某事,望貴處予以配合。
簡簡單單的一張介紹信,卻給韓念念敲響了一記警鐘。
那個不靠譜的月老2233,竟然沒給她辦個合法的身份證明!她可是憑空多出來的一個人,等于是黑戶啊!
韓念念一路上心事重重,她連個最起碼的身份都沒有,那還怎麽在這個地方混下去。遠的不說,單說吃飯住宿都是個大問題。
馬車走了約莫二十裏地,道路兩旁漸漸多了住戶,放眼望去全是低矮的土坯草房,門口挂着還沒來得及拆洗的棉布簾,如果哪家住的是石瓦房,那絕對可以稱得上豪宅了。
很快就進了小山子鄉,鄉裏有個十字街道口,姚大勇放慢了馬車,回頭問韓念念,“同志,你家親戚在那個生産隊?我給你指條路。”
人家話裏的意思就是:你可以下馬車了。
韓念念磨磨唧唧,沒挪屁股,面上露了為難之色。
老太太見她這樣,問道,“閨女,這是咋了?遇到啥難處了不成?要是不認識路,你只管說個地,或者把你親戚名報出來,我讓大勇拐個彎,專程把你送過去。”
姚大勇點頭道,“我奶說得對,是我大意了,你剛來咱們鄉,那指定是不認識路。”
他們越熱情,韓念念越不好意思,但她也沒辦法了,總得賴上個人,不然今晚她露宿街頭不成?
還有戶口問題,總得想辦法解決了。
“奶奶,大勇,我不知道我親戚叫什麽,也不知道他們住哪兒,只知道他們住在小山子鄉。”
老太太跟姚大勇對視一眼,傻眼了。
“叫啥都不知道?”姚大勇心直口快,“既然不知道叫啥你還敢來?得虧現在世道安穩了,要擱頭十幾年戰亂,我看你咋整。”
老太太拉上韓念念的手,白了她孫子一眼,“不知道名字還來找,那指定是走投無路了才過來,要不然誰大老遠往人生地不熟地方走?”
韓念念不疊點頭,把她畢生演技都施展了出來,眼眶發紅道,“早年戰亂,我父母逃難去外地,随後就在當地務工,我從小被寄養在外婆家,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沒能上個戶口,後來父母在事故中雙雙去世,舅舅舅媽頂了父母的工作,導致我既沒有戶口,也沒有工作,不過我外婆偷告訴我還有個姑媽,讓我來投靠她,我只知道她姓韓,家住小山子鄉,其他的一概不知道。”
韓念念在心裏盤算過了,她這麽說也是信口胡編,小山子鄉這麽多已婚婦女,總會有個姓韓的,哪怕沒有,到時候她就說自己記錯了,先落個腳,走一步是一步再說。
老太太聽得心裏發酸,拍着韓念念的手直道,“可憐的娃啊,怎麽會有這麽黑心的舅舅舅媽!”
韓念念低頭,抹了抹眼睛。
“閨女咱不怕啊,我先帶你去我家,等落腳之後我讓大勇他爹好好給你打聽,小山子鄉就這麽大點地方,肯定能找到!”
韓念念等得就是這句話,立馬破涕為笑。
滴水之恩湧泉報,現在騙了他們,以後再想辦法彌補。
姚大勇聽他奶的,掉馬車頭往葉姚生産隊走。
葉姚生産隊離鄉裏不遠,十分鐘的路程就進了村,主幹道要比鄉裏的路更窄一些,姚大勇家住在村西頭,一排四間土坯房,外圍了個籬笆院。大紅的雙喜還貼在門窗上,看來不久前是辦了場喜事。
姚大勇在籬笆外停了馬車,韓念念先跳下架子車,扶老太太下來。
姚大勇沒下車,還得把馬車趕回生産隊。
籬笆院裏有個年輕女人在喂雞,臉龐圓圓的,梳着齊耳短發,瞧見家門口站了個陌生人,出來問道,“奶,咱家來親戚啦。”
老太太邊往裏走邊招呼韓念念,“閨女先進來坐。”
說完,又扭頭問年輕女人,“小秀,你爹呢?”
“爹娘還有大柱都修河壩去了,中午是回不來,估計得傍晚才能放工。”
叫小秀的女人是老太太大孫子的媳婦,剛進門還不到一個月。新婚的嫁娘,公婆沒好讓她跟着生産隊出工幹活,就讓她在家幹幹家務,看看門。
“小秀,中午多燒一碗飯,大閨女在咱家吃。”老太太讓韓念念進堂屋,上炕坐。
小秀哎了一聲,好奇的看了韓念念一眼,也沒多問,系上圍裙麻利的刷揉面盆。
韓念念中午在老太太家蹭了頓飯,不大的炕幾上擺了一籮摻了不知道什麽菜的窩窩頭,一碟蘿蔔幹,一盤拌荠菜,還有稀得跟水一樣的面粥。
這讓吃慣了精細食物的韓念念十分難以下咽。韓念念不知道的是,因為來了客人,中午還多了一盤菜,要不然炕幾上只會出現一碟鹹菜幹。
韓念念只吃了半個窩窩頭就放下了筷,面粥也只喝了兩口。
老太太以為她是作假,又往她手裏塞了半個窩窩頭,“別客氣,快吃啊,出門在外,總會碰上個困難,在這別的沒有,還是能管你幾頓飽飯的!”
韓念念連哎了兩聲,架不住老太太的好意,又往嘴裏塞了半個。
女明星本身為了保持身材基本靠饑餓,韓念念又是女明星裏身材偏瘦的,一米六七的個頭,九十斤都不到,就她那點鳥胃,想裝東西也裝不下。
老太太看她吃那麽點,神色格外憐惜。時下的農村人不以瘦為美,因為剛經過幾年自然災害,面黃肌瘦的人多得是,誰家的閨女或者兒媳婦,臉圓骨架大屁股大,那才是美女。
哪怕韓念念五官長得俊,在老太太眼裏也就一般般,看她餓得營養不良的小身板,越發篤定她是在舅舅舅媽那兒受了虐待。
吃完午飯,老太太招呼韓念念在堂屋炕上歇一會兒,韓念念腦子亂哄哄的,也就沒推辭,跟老太太兩個,一個躺東側一個躺西側,眯眼睡了個午覺。
韓念念這一個午覺竟睡到了傍晚,被外面的說話聲吵醒,穿了自己的鞋下炕出去。
姚家一家人都歇坐在籬笆院裏唠家常,韓念念撓撓頭,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他們。
倒是一個跟韓念念父親差不多大年紀的中年男人先開了口,“大閨女,你的事我都聽大勇說了,咱們鄉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姓韓的女人絕對不會少,你又不知道名字,這可不好辦了!咱們村倒是有幾個,但我都問過,人家都說沒有在外地務工的兄弟。”
韓念念聽得咋舌,這打聽的速度也太快了!
中年男人又道,“這樣,回頭我去公社開會,幫你打聽下別的村,看看他們村有沒有姓韓的,盡快幫你找到姑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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