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難以置信

還吃牢飯吶...韓念念只好暫歇了剛冒出來的念頭,随即又想到她空間裏的那些存貨。

零食酸奶之類的後現代加工成品,韓念念是斷然不敢拿出來,糧油米面她存的很少,也不打算都抛售出去換錢,她還準備多留着點自己吃呢。

想來想去,韓念念就近去了供銷社,花了她身上所有的存款--一毛錢,買了三個蛇皮口袋,只身去了東大壩,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坐下來,火速将蛇皮口袋用裁紙刀裁成四方塊,從空間裏篩選出挂面,撕開包裝袋,把挂面進行二次包裝。大米白面也撕開,倒進蛇皮口袋裏,以方便她拎着走動的重量為宜。

至于花生油,韓念念喝了一瓶礦泉水,撕掉商标,把花生油改倒進礦泉水瓶裏,再仔細一看,瓶蓋上也有商标,只好用裁紙刀把商标給一點點劃掉,随後擰上瓶蓋扔進蛇皮口袋,又把挂面和米面都扔進去,用繩子系上,拎着下河壩。

【宿主,您真想好了要去趟黑市這攤渾水?在下再次提醒您,您來這裏的目的是綁定紅線,并非靠買賣東西發家致富,您可是有豪宅有巨額存款有...】

“閉嘴!”韓念念不勝其煩,“誰說我要賣了,我是拎回去給陳家人。”

韓念念注意到了,陳家連大米白面都沒有,地窖裏要麽是玉米,要麽是地瓜幹,再不然就是難吃到死的高粱。

炒菜做飯油水也少的可憐,沒有油壺,竈臺上擺個油碗,油碗裏面扔了一個絲瓜瓤,炒菜的時候就用絲瓜瓤擦擦鍋,那就是放了油...

韓念念正想得出神,渣系統冷不丁提醒她。

【宿主,有人在跟蹤您。】

韓念念吓了一跳,但随即又淡定了些,光天化日之下,難不成還有人當場行兇?

思及此,韓念念冷不丁回了頭,目露兇光,倒是把身後的吓住不敢再往前走。

一直在跟蹤她的是個穿灰色中山裝的大叔,身上雖然打了補丁,但還算幹淨整潔,鼻梁上挂了一副眼鏡,倒有幾分知識分子的派頭。

未待韓念念開口,大叔把視線落在了韓念念手裏的蛇皮口袋上,壓低聲音道,“我剛看到了,裏面裝的是米面吧。”

韓念念沒吱聲,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心道他要是敢上來硬搶,別怪她用電棍揍他。

“大閨女,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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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念念一時沒回過神。

“賣糧食不?”大叔又重複了一句。

韓念念迅速盤算了一下,又摸摸自己身無分文的口袋,低聲道,“我沒多少,可以賣你一點。”

大叔忙道,“一點也成,怎麽賣?”

韓念念哪知道怎麽賣,完全沒有概念,渣系統表示它不是萬能的,也不清楚價錢。

思來想去,韓念念把問題抛給了大叔,“你想多少錢買?”

大叔示意韓念念回大壩,尋了一處沒人的地方,這才道,“我得先看看什麽成色。”

韓念念把蛇皮口袋解開,抓了一把米擱在手心裏,忽悠道,“吶,你看好了,我這可是...可是上等稻花香米。”

不用韓念念吹噓,大叔也是識貨人,南陵縣地處北方,産小麥紅薯玉米為主,市面上大米并不多見,就算有,也是那種掉粉渣的糙米,就那樣了,還賣到兩塊一斤,這價錢可是糧站代銷點的十倍價格,可照樣有人願意買。

城鎮居民按月發糧票,一個月就兩斤的細糧,還得看糧站供應什麽,不趕上逢年過節,大米、白面這些都極少供應,最多的是供應兩斤玉米面,不買的話手裏的糧票到月過期。

自打過完農歷年,糧站就再沒供應過大米、白面,自家的小兒子饞的流口水,天天嚷着要吃大米飯,要吃白面饅頭,聽得男人心裏不是滋味,惦記着在黑市上買點,可連着打聽了幾天,也沒問到有賣大米白面的。

地裏的小麥還得兩三個月才能成熟,老農民哪裏會有面粉拿出來賣。

好在晃蕩了這些天,總算讓他給碰上了!

“大閨女,兩塊怎麽樣?”大叔耍了個小心眼,只給她市面上糙米的價錢。

賣家喊價往高了喊,買家給價往低了給,這點道理韓念念還算明白,不懂聲色道,“大叔,您看清了我手上的米,好意思只給我兩塊?”

大叔嘿嘿賠笑,“那你要給多少?”

韓念念擡頭打量了他一下,腦中迅速掃描出他的善良指數,想了想,也沒為難他,“再加兩毛錢。兩塊二買不買?”

大叔不疊點頭,“買,買!”

男人在縣城高中教書,月工資四十四塊,本身也不是啥高收入人群,買也買不了多少,從韓念念手上買了一斤大米,兩斤白面,還要了兩把挂面。

面粉按市價一塊五一斤,挂面一把是一斤的重量,韓念念也算作一塊五一斤賣給他。

男人數了八塊二毛錢遞給韓念念,錢貨交易之後,男人迅速閃開,臨走前還算好心的提醒韓念念,“大閨女,你也快走吧,人多眼雜。”

韓念念也怕碰上公安什麽的,也沒仔細數錢,趕緊撤退。

供銷社的雞蛋回收價才兩分錢,地瓜燒一毛錢就能打一斤,八塊可就算是不少錢了。

還別說,有點存款傍身之後,心裏倒是踏實了不少,不然韓念念總覺得自己是個身無分文的窮光蛋。

趕在十點半前,韓念念回了印刷廠,隊伍已經排到他們,葉老師在和倉庫管理人報數。

見韓念念回來,葉老師忙招手道,“念念快過來點數,看看對不對。”

地上摞了好幾摞課本,藍皮或土黃皮封面,色彩單調,有語文、算術、自然、地理這些韓念念常見的,還有記賬常識、農業常識、手工業制作這類韓念念從未見過的科目。

韓念念挨個報數,“一年級語文六十冊,二年級四十五冊,三年級三十二冊,四年級...”

一年級到五年級的書全在這兒了,堆滿了整個架子車,趁葉老師綁麻繩的空當,韓念念把她的蛇皮口袋拎上去,讓葉老師一塊綁上。

“喲,買東西啦,買的啥?還挺沉!”

韓念念笑,随即壓低聲音對葉老師道,“從別人手裏買了點糧食。”

葉老師聽說過韓念念的經歷,只當她買的是粗糧回報補貼陳家人,也沒細問,扭頭四下看了看,确定沒人會聽見才道,“下次可別幹這種事啦,投機倒把那可是大罪!”

韓念念到底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心裏就有些不以為然,飯都吃不飽,還不想點辦法,難不成等着餓死?

綁好麻繩,葉老師又去算賬,韓念念一塊跟了過去。

印刷廠靠南是一排辦公室,葉老師進了其中一間挂財務科牌子的辦公室,裏面坐了一老一少兩個男人。

韓念念一眼認出了年輕的,就是把她書沒收走的那個。

葉老師掏了煙,殷勤的遞給兩個男人,“趙科長,孟廠長,來來來,先抽根煙。”

年長的男人接了,年輕的沒接,而是道,“要算賬就趕緊算,別整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葉老師賠笑,“您說的是,您說的是。”

賬本上記得清楚了然,語文書的定價是兩毛三一本,算術兩毛五,自然、地理要便宜些,一毛八,至于記賬常識這類書本,統一标價一毛五。

年長的男人噼裏啪啦撥動算盤,年輕的男人坐在一旁悠閑的喝茶。

韓念念有些詫異,同坐一間辦公室,年輕的不幹活,倒讓老的來幹,還真是會擺譜啊...

“統共兩百零八塊三毛六。”

葉老師哎了一聲,開始數錢。時下沒有一百、五十面額的錢,最大面額也就十塊,葉老師數一遍,給韓念念數一遍,再交給年長的男人數一遍,确認無誤之後才算完事。

從財務科出來,韓念念問出了自己的疑惑,“葉老師,那年輕的什麽來頭,也不幹活,是請他來喝茶的麽。”

葉老師瞪了韓念念一眼,示意她小點聲,趕馬車出了印刷廠才道,“年輕的那個是孟廠長,年紀大的是科長,一個廠長,一個科長,難不成科長抽煙喝茶,讓廠長幹活?”

韓念念幹笑,随即道,“什麽來頭啊,這麽年輕就當廠長,看起來應該不到三十歲。”

葉老師搖頭,“這就不清楚了,我估摸着應該是上頭有人,印刷廠的廠長不算啥,要是有來頭的,指定是拿這個當跳板,日後前途無量。”

一路再無話。

等馬車趕回鄉裏,都已經十二點多,韓念念餓得饑腸辘辘,跳下馬車趕緊把蛇皮口袋遞給韓桂娟。

“姑,家裏剩了飯嗎?”

“剩了剩了,都蓋在鍋裏呢。”

說話間,韓桂娟摸了摸蛇皮口袋,随即詫異道,“念念,哪來的大米,哪來的面條,還有白面...咦,還有個壺是啥?”

韓桂娟忙不疊解開了蛇皮口袋,掏出來一看,居然是一壺澄亮的油!

韓桂娟不淡定了...

正好韓念念端了菜盤子碗筷進堂屋,擱在炕幾上。昨天剩的半條魚又留了一半給她,就着疙瘩湯,韓念念狼吞虎咽,從來不知道剩魚還能這麽美味,連湯裏的肉渣子都沒放過,韓念念給吃了幹淨。

一擡頭,發現韓桂娟正瞪眼看她。

“姑,怎麽啦?”

韓桂娟指指炕上的蛇皮口袋,朝外看了看,确定沒婆娘來偷聽牆角,才低聲道,“咋回事?念念你從哪弄來這麽多細糧?還有油,這麽多,得有兩斤了!”

但凡土生土長的莊稼人,隔蛇皮口袋用手摸,就知道裏面裝的是啥糧食,徒手拎拎就知道有多重。韓桂娟一拎口袋,米面加起來至少得有十斤重,其中還有六把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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