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當晚,大街小巷貼滿了懸賞告示,說是沈家跑了一個小妾,還在旁邊附上畫像,有人知道的話重金酬謝!

搞這麽大動靜吳清不可能不知道,于是藏的更加小心了,只要熬到天亮混出城,就再也沒人能找到她了。

一夜沒怎麽合眼,心驚膽戰到天蒙蒙亮,吳清從豬棚裏爬出來,抖了抖身上的土,正欲提腳離開,忽而想到一事,便蹲下-身體抓了把黃土往臉上一抹,這才離開。

一路低着頭走,倒也順利地避開了許多眼線,接近城門時,發現許多官兵對來往的行人正挨個對着畫像仔細辨認,不是的就放行,與畫像上的人有幾分相似的通通帶走。

吳清驚出一身冷汗,不敢再往前送死,先找個地方避起來。

不多時,一陣快馬加鞭直奔城門而來。為首的不是旁人,正是沈家大公子沈成。

“搜查的怎麽樣了?”他坐在馬上問道。

守城官兵态度恭敬:“有幾個相似的已經抓起來了,沈公子要不要先看看?”

沈成點點頭:“也好!”

那官兵對手下的人道:“我陪沈公子去去就來,你們好生給我盯着,千萬不可出錯。”

“是。”

吳清見沈成打馬離開了才敢出來。真要愁死了,該用什麽辦法才能出城呢。

竟連一個能幫她的人都沒有。

“這位小哥行行好給點錢吧,我的孩子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

吳清正欲離開,忽然從斜處跳出來一個懷抱小孩子的行乞女子,抱住她的腿不給走。

無奈之下,吳清只好将藏在懷裏的糕點拿出來給了對方幾塊,對方嫌不夠,又多要了兩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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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小哥,小哥心懷慈悲,一定會有福報的。”行乞女子對她感恩戴德。

吳清有點不好意思,擺擺手道沒什麽,正要離開,忽而想到什麽回身朝那一大一小看去,琢磨片刻走上前道:“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大姐可否出手相助,事成後,我願将所有吃的東西都拿出來。”

她身上沒有銀子,有的話,連銀子都會拿出來。可惜沈大公子睡了她這麽多次,卻是連一個子都沒給她,當真小氣的緊。

一聽到吃的,對方很激動:“小哥請說!”

“是這樣的,我家裏給我說了一門親事,非逼着我娶,可我已經有了情投意合的人,說什麽也不能同意這門親事,不得已離家出走,可那守城門的小吏中就有我家兄弟,我直接出城的話一定會被攔下來,所以想請你與我演一出戲……”

行乞女子早被那句“我願将所有吃的東西都拿出來”蒙蔽了,吳清說什麽她便信什麽,一點也不懷疑。

于是吳清也将自己弄成乞丐模樣,又在鼻子上點了顆大黑痣,與行乞女子扮演一對夫妻,成功出了城門。

吳清緊張的心都要跳出來了,手心都汗濕了。将吃的都給了那一大一小後,她便向西而逃。

古樹村就在西邊,她要确保娘家及夫家無事才能放心遠離。她不敢在白天回去,躲在附近直到天黑方悄悄摸進古樹村。

村裏人向來睡得早,大部分熄燈歇下了,只有少數還沒睡,這其中就有她娘楊氏。

楊氏屋子裏的燈是亮着的,吳清走到窗戶旁邊,見四下無人,伸出手指輕輕将窗戶紙戳破一個洞,眼睛湊上前瞄了進去。

好些日子不見,楊氏瘦了許多,也老了許多。

吳清心疼不已。

“娘,這麽晚了怎的還不睡?”

楊氏擡頭看着走進來的兒子,嘆了聲氣:“還有兩件衣服沒補,補好就睡。”

吳濤見娘手裏拿着的是妹妹穿過的舊衣,黯然道:“今日是妹妹的生日,不知她自己可記得。”

聽到這個楊氏就掉眼淚:“你妹妹每年的生日都是我們給她過的,可今年……哎,我現在更擔心她在那裏好不好,沈大公子有那麽多個女人,随便哪個都能整死你妹妹。”

吳濤也是一臉凝重:“明日我進城一趟吧。”只有親眼确認了方踏實。

然楊氏卻是搖頭說不可。

吳清在窗戶外面聽了會,見有人過來,連忙躲了起來。

現在她更不放心離開了,有什麽辦法能夠通知他們不要進城,不要找她呢?

吳清被這個問題困擾着,不知不覺走出古樹村,來到一間破廟。說是破廟,裏面尚能住人。

幸好今晚是個月圓夜,否則這樣的地方她是不敢呆的。她從外面撿了堆幹草進來,鋪在佛像後面躺在上面,閉上眼睛卻怎麽也睡不着,總感覺身邊有人似的。

再聯想到關于這間破廟的傳聞,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越腦補一些有的沒的越害怕,幹脆不躺了,起身跑到廟外,再也沒有膽子和勇氣走進去。

夜裏的風挺涼的,她穿的不多,只半個時辰就冷得受不了了,鼻子發癢,一連打了五個噴嚏,看來想感冒。

可就算感冒,也不想進破廟裏避風,誰知道半夜裏會不會突然冒出一個披頭散發的女鬼。

思來想去,還是先離開這兒吧。

最後,她又回到古樹村。她走到她家後門,試着推了推門,卻沒推動,看來裏面栓上了。

算了,就在後門窩一夜吧,雞鳴就離開。誰知道沒多久,一隊人馬突然闖入她家。

楊氏、吳濤以及胡氏全都驚醒了,紛紛披衣下床,一看見沈成的人,腿都軟了。

吳濤将娘及妻兒護在身後,壯着膽子問道:“你們為何深夜闖入我家?可是我妹妹……”

周三冷冷地瞥他一眼,揮手下令:“給我搜!”

院子裏、屋子裏亂成一團,就連雞棚也沒能避免。動靜這麽大,吳清坐在後門外不可能聽不到,急得團團轉。

有腳步聲朝後門走來,她趕緊躲藏起來。開門的人自然是沈成的人,他們見門外面什麽都沒有,便關上門走開了。

吳清拍着怦怦跳的心口走出來,繼續躲在門邊聽裏面的動靜。

一個大高個向周三禀報:“周哥,我們都找過了,沒有吳娘子。”

楊氏一聽跳出來道:“我女兒不是在你們沈府嗎?”

周三冷笑道:“你倒生了個會跑的女兒,我家爺說了,抓到了就打斷她的腿,看她以後還敢不敢跑了。”

楊氏一屁/股坐到地上,半晌說不出話。

吳濤怒道:“你們莫要欺人太甚,我就不信沒有王法了。”

周三呵呵:“有本事你就去告啊,我看誰敢受理。”

吳濤:“你……”

胡氏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你少說兩句行不行,我知道你心疼他姑,可有什麽辦法,胳膊擰不過大腿啊。”

吳濤聽不進勸,一把掙開她,沖上去就要同周三幹架,卻給楊氏從後面拖住了雙腿。

“我兒不可!”

吳濤咬了咬牙,終究妥協了。

“我知道你們把吳娘子藏起來了,限你們一個時辰之內把人交出來,否則我就血洗你們家。”周三陰狠地恐吓道。

躲在門外面的吳清只覺渾身血液倒流,一陣陣頭暈目眩,幾乎扶不住牆。

不行,她要出聲,告訴他們自己就在這裏,來抓她吧。之後是死是活是殘就聽天由命了!

她再也不跑了,因為跑不過命。于是,伸手拍響了後門。

片刻後,楊氏撲過來捶她,哭得泣不成聲:“你跑了就跑了,為何要回來,為何要回來,你管我們做什麽……”

吳清也跟着哭,一句話都不說,任楊氏如雨點般的拳頭落在身上。吳濤看不下去了,上前将楊氏拉開,紅着眼睛道:“您別這樣,妹妹已經夠難受的了。”

“好了,你們親人團聚的戲碼也演完了,吳娘子該随我回去了。”周三一揮手,頓時走出來兩個

粗壯的婆子将吳清綁至車上,馬車動起來,揚起一片塵土。

楊氏在後面邊哭邊追,直到馬車消失不見。

末了,吳濤将楊氏勸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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