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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魏夫人被擡回去後,女大夫急忙給她上藥止血包紮,又往她嘴裏塞了一顆紅色藥丸才作罷。

“你們切莫動她,等她明日醒了再将她身上的衣服換下來,不要給她洗澡,用熱布給她擦擦即可,以免傷口碰到水引發感染。我再給她開幾副藥,每日要按時煎了給她服下,這樣她的傷口才好的快。”

侍女婆子們齊聲稱是。

開好藥方,女大夫又叮囑幾句方離開。

魏夫人不醒,屋裏的侍女婆子誰都不敢回去睡覺,萬一夫人這邊有個什麽差池,她們也別想活命。

黑夜過去,天亮了好一會兒,魏夫人終于睜開了眼睛,可把屋裏伺候的丫頭婆子高興壞了。

“夫人,您感覺現在怎麽樣?”胡朵兒小心問道。

魏夫人卻是不答,過了好一會兒才扯了扯嘴巴,“給我倒杯水來。”

不等胡朵兒起身,就有機靈的丫頭将水端來了。魏夫人掃了那丫頭一眼,心想是個機靈的。

胡朵兒心裏生出些許嫉妒,面上卻不露,依舊湊上前道:“夫人,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魏夫人這才注意到自己穿的還是昨天的衣服,上面的血經凝固幹了,看着很不舒服,當下沉下臉道:“為何昨夜沒有換下來?”

胡朵兒趕緊回答:“當時您流了許多的血,黃大夫好不容易才止住,特意不讓的。”

魏夫人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接着又問吳清那邊情況。

胡朵兒将打聽到的消息一一告之,末了又補一句,“聽說陳大夫叫家主預備後事哩。”

魏夫的嘴角輕不可察地翹了下。

倘若那個女人真的一命嗚呼了,自己這一劍挨的也值了。屏退其他閑雜人等,吩咐胡朵兒,“再拿點錢給那個眼線,叫她探得消息第一時間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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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朵兒連忙稱是。

卻說吳清這邊卻是烏雲壓頂,一個個走路輕手輕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吳清從頭到腳均被包紮過了,裹的就像粽子似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差,采荷就守在床邊,寸步不離。

沈成連夜出門尋駱神醫去了。不過出門前吩咐下人前往古樹村将楊氏帶過來。

沒多會,楊氏就來了。

來之前,不論楊氏怎麽問,那小厮都不肯說,惹得她一路上惶恐不安,直到沈府見到渾身被裹的嚴實,躺在床上尚有一絲氣在的女兒,惶恐不安瞬間轉變為嚎啕大哭,捶胸頓足。

“你們沈大公子人在何處,我要好好讨個說法,為什麽我好好的女兒會變成這樣!”楊氏哭得好不厲害,要不是一股意念支撐着,方才一見着女兒就該暈過去了。

屋裏的侍女婆子都被楊氏弄得手足無措,管家聞訊趕來連吓帶勸才讓她停下來。

“哎,你是吳娘子的親娘,家主叫人将你帶過來的用意,無非是好生照料她,你倒好,不明白家主的苦心也就算了,一來就哭天搶地,也不怕害了吳娘子。”

管家的一席話徹底将楊氏敲醒,趕緊拿衣襟抹掉臉上的眼淚,擡起頭沖管家點了點頭,轉身進入內室,坐在女兒床邊,伸手握住女兒放在被子下面的手,寸步不離。

沒多會,陳大夫過來給吳清複診,在探過她的鼻息,翻看她的眼睛,診過脈搏後,搖頭直嘆。末了拿出一粒小指頭大小的黃色藥丸交給采荷,“化水喂她服下。”

采荷雙手接過藥丸連忙走出內室。

陳大夫又是一陣嘆息,接着又囑咐幾句便收拾藥箱準備離開,楊氏卻将他叫住了。

見楊氏欲言又止,便知道她要問什麽,想了想,終是什麽也沒說,搖着頭走了。

楊氏一直追到門邊,指甲死死摳着門框,極力将想問的話咽了下去。罷了罷了,她每天默念佛號一千遍,祈求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保佑沈公子早日尋到駱神醫救她女兒。

采荷将楊氏勸回內室,又去端了茶水過來。先前哭得厲害,這會嘴唇幹的厲害,楊氏端起茶盞吹了吹,剛喝下一口茶,下人進來說四位姨娘來了。

楊氏一聽略顯慌亂,忙要放下茶盞,卻聽采荷道:“夫人莫慌,我出去将她們打發了。”說完便走了出去。

楊氏心定,繼續喝茶,然後就聽到采荷三言兩語便将那四個女人打發了。當然,那四個人并非真心前來探望,而是面子上做做樣子而已,否則她們有多遠躲多遠,生怕沾染上晦氣。

待采荷進來,楊氏感激地沖她笑了笑。

如此過去一天一夜,吳清的氣息更弱了,楊氏以淚洗面,不知求了多少菩薩,就是不見沈成回來。

如果找不到駱神醫,那麽她的女兒……

只要一想到女兒年紀輕輕就要先自己而去,楊氏恨不能當初沒有生養過她,否則便不會有失女之痛。

楊氏的眼睛都要哭瞎了,任誰都勸不住。

待到第三日清晨,一名小厮急急奔入主院高呼道:“家主回來了,家主回來了。”

主院的人俱喜,包括楊氏,全部跪倒雙手合十朝虛空磕頭三拜,感謝菩薩大發慈悲。

随後,沈成帶着一名老者出現。

那老者不是旁人,正是聞名天下的駱神醫。這麽多年,駱神醫一直行蹤不定,誰都不知道他在哪,想不到沈成卻在短短的兩天裏就找到了人,真是厲害。

那駱神醫絲毫不敢耽擱,趕緊給吳清醫治。

沈成吩咐下去,将院門關緊,閑雜人等一律不得出入,若有人違反,就亂棍打死。

可見他是鐵了心不想讓消息傳出去,将一衆前來打探消息者急得團團轉。

從日升到日中,駱神醫進去半天了,這會還沒有消息傳出來。等在外面的楊氏、采荷等人已經不能用心急如焚來形容了。

“為什麽到現在都還沒有動靜啊,是不是我女兒她……”楊氏說不下去了,捂着嘴哭。

其餘人都跟着哭。

有名婆子卻道:“大家莫要哭,依我看,并非大家想的那樣,且等一等吧,說不定過會就有好消息了。”

這話還真有用,楊氏等人都止了眼淚。

果不然,過了一刻鐘的樣子,沈成叫楊氏、采荷進去。

楊氏與采荷相視一眼,趕緊推門進去,再反手把門關上,不得叫外面的人窺探到裏面的情況。

盡管楊氏心裏惴惴,卻還是向駱神醫問了一句,“我女兒現在如何了?”

只見駱神醫從吳清身上拔下一根根銀針,再一排排放好,然後才回楊氏一句,“放心吧,死不了。”

楊氏與采荷聞言頓時大喜,激動的恨不能抱住對方才好。

沈成這個時候開口道:“駱叔,大恩不言謝,以後有用得着小侄的地方,小侄萬死不辭。”

楊氏與采荷也都跪下給駱神醫磕了三個響頭。

“救人乃醫者本分,如果我見死不救還算什麽大夫,你們也不用感謝我,要我說這位娘子命大,運氣好才是。”

駱神醫接着又囑咐幾句注意事項,這才被沈成請去前廳。

吳清被駱神醫醫好的消息很快傳出正院。不用說,四位姨娘那裏得知消息後的反應可想而知,反而出奇平靜的卻是魏夫人。

“夫人,那個jian人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去都不死,真是命大。”胡朵兒憤恨不平道。

魏夫人曲指敲着桌面,不以為意道:“救回來了又怎樣,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去還能全乎?”

胡朵兒瞬間領悟。是了,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去,不死也殘。那吳娘子臉蛋好,身材好,皮膚更是好的沒話說,家主當初将人帶回來,不就是沖這三點麽,一旦她失去任何一點,都會失寵,屆時不用她們動手,家主就親手将她結果了。

想到這裏,胡朵兒再也忍不住掩嘴偷笑。

魏夫人也忍不住拿帕子掩住上揚的嘴角,過了會放下手道:“去庫房裏将那兩支百年人參給她送過去。”

胡朵兒一聽毛就炸了,“那兩支人參夫人都舍不得吃,平白便宜她,奴婢不去送。”

魏夫人翻了個白眼,“兩支人參算什麽,沒了可以再有,現在最重要的是,要盡快消除公子的疑心,否則你我就等着從人間消失吧。”她可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太了解沈成的為人,他生性多疑,手段狠辣,一旦被他查出真相,後果不敢想象。

當然,痕跡早就被她抹掉了,倒不擔心他會查出什麽。就像當年陳姨娘的那件事情,她也是做的滴水不露,陳姨娘懷疑她,卻苦于找不到證據,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胡朵兒瞬間被點醒,不敢拖沓,急忙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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