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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晚宴設在城郊京山半腰上的高級會所,由h市幾位名流主辦,逢季而來,一年四次。

如今正是初春,京山風景秀美,新意盎然,滿目嫩綠,在此設宴與衆舉杯同飲,倒是雅致。

但這些俱是表面上的光景。

真正意義上,自是商場巨子們結識合作的好機會。

這日下午,13:00整。

陳遇安匆匆将車開進獨棟別墅,随意的把車扔下,他蹙眉往前,拾階而上。

宅子裏幾乎沒有傭人。

這是顧長摯的生活習慣,住所大部分事項皆是鐘點工按時過來打理。

指紋解鎖,陳遇安走進別墅,在客廳喊了聲“顧長摯”。

偌大的空間內登時盤旋起回音,一聲比一聲淺,然後徹底消逝……

渺無回應。

陳遇安煩躁的爬上旋轉樓梯,卧室、書房、健身室,最後終于在換衣間內找着了人。

略氣喘的敞開西裝外套,他靠在壁上怒視鏡子前的那個男人。

呵,他倒是好興致!

悶聲盯着他,陳遇安見他正左右側身打量着鏡子裏的自己,轉頭又好整以暇的去尋搭配的領帶。

也是氣得頭頂都快冒煙。

平複良久,懶得質問他分明聽到動靜卻不回應的惡劣行徑,陳遇安飛快切入正題,“真去?”

“不然?”挑了挑眉,顧長摯擇了條暗色領帶,動作優雅的系上,慢條斯理道,“這套可是昨兒剛從意大利空運過來的純手工西裝,怎麽樣?目前獨一份,我穿着它去赴宴,啧啧,他們真是有眼福……”

陳遇安:“……”

頓了一秒,他扶額,“我沒心情聽你自戀耍貧,我只問你,行程都打點好了沒有?”

“嗯。”輕哼了聲,顧長摯正了正領帶,嘴角微勾,一瞬不動看着眼鏡子裏的自己,漸漸地,眼神開始變得幽深起來。

良久,側眸望向身後一臉深沉的陳遇安,他輕笑着歪頭,“不想去看看那死老頭藏着掖着的寶貝乖孫?”

陳遇安配合的動了動唇,卻笑不出來。

他見顧長摯沒什麽反應,定睛看他一眼,道,“既是藏着掖着,不一定會公開,你犯得着偏要今晚過去?”

“這不無聊麽?”顧長摯擡手睨了眼腕表,擡眸,“太陽快落山了,你和我一起去?”

自是要跟着去的。

萬一出了什麽事兒,總還有個照應。

“我打電話叫張叔過來開車。”

“不用。”陳遇安搖頭,“我開,有事和你談。”

下樓。

兩人分別坐上駕駛和副駕駛之位。

“談什麽?”顧長摯施施然的提問。

陳遇安雙手搭在方向盤,将車開出別墅。

他臉上神色嚴肅,緘默了會兒,才道,“長摯,上次聽你說電梯事故之後,我回去又咨詢了身在美國的易教授,要不咱們還是再試試吧!”

語畢。

氣氛沉寂。

陳遇安瞥了眼身側,車窗搖下,顧長摯正偏頭望着窗外,瞧不清他神情。

他抿唇,複而追問,“你說呢?”

偏偏他不說。

陳遇安将車轉道,在心內嘆氣,正試圖再規勸一番,卻聞一聲輕嗤落在耳畔。

“你覺得我不正常?”

“不。”

“那就繼續保持這樣!”

陳遇安被他篤定的語氣噎了個正着,不知該如何繼續。

正常麽?

表面是正常的……

可他內心真正的訴求是什麽?自己知道麽?

顯然話題不适宜再計較下去。

陳遇安認真的開車,氣氛陷入了沉默。

直至開進京山,亦無人開腔打破……

黃昏将至,太陽西沉,絢爛晚霞爬滿半邊天。

因着身在半山腰,搭配初春的新綠,別有一番沁人滋味。

泊好車。

陳遇安掃了眼天色,估摸再有兩小時便徹底暗下來。

兩人上樓,進會所,去預先訂好的房間。

首先把他房間照明設施全檢查了一遍。

陳遇安才稍稍安心。

他瞥了眼站在窗側的顧長摯,轉身離開,關門之際妥協的低聲道,“別擅自行動,進場時記得叫我。”

“砰”,門關上。

顧長摯瞭望遠處,此處視線極佳,山外朦朦胧胧,半空時而有幾只晚歸春燕飛過。

餘光後撇,落在大門方向,他輕微彎了彎唇……

窗外。

黑暗終究一點點吞噬掉光明,最後的一線白光消失之時,宣告着夜晚已正式莅臨。

會所外。

香車來往不斷,光鮮男女面帶笑容魚貫而入。

麥穗兒和ludwig先生們也在晚宴開場前抵達目的地。

她從車上下來,與ludwig先生會和,幾人憑邀請函一同進入。

已經好幾年沒踏入這種場合。

麥穗兒有些不習慣,她半長的頭發挽起,不留一縷,露出纖細光潔的脖頸。

禮節性的将手臂搭在ludwig先生臂上,衆人随着人群沒入大廳。

左右四顧,皆是俊男靓女。

大家娴熟的分成各個小團體,執着酒杯談笑風生。

麥穗兒知顧長摯那厮不會到來。

但邀請了ludwig先生衆人,想必已早有安排,不會讓幹巴巴晾着他們,多無趣啊!

正想着,便聽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ludwig先生,歡迎你們。”說的德語。

麥穗兒率先回眸,瞬間撞入一雙有些驚訝的眼睛裏。

只怔了一秒,陳遇安反應過來的莞爾道,“麥小姐,很高興又見面。”

與ludwig先生禮貌握手後,他笑着朝她伸出右手。

麥穗兒眉跳了三跳,遲疑的與他輕握,旋即松開。

心頭不由有些緊張。

但是——

很快舒展下來,她覺得自己實在過于忌憚防備!

遇上也沒什麽,她不過嫌晦氣才不願撞見顧長摯那厮,何必弄得像有多懼怕他似的……

再者。

傳聞不假,人矜貴清高着呢!

這宴會雖檔次高,可更高的多着去了,也沒聽說他肯賞臉出席。

如此便是了。

麥穗兒不易察覺的點頭。

心下不屑,今兒若再能遇上,只能驗證一句話,冤家路窄。

她晃了會神,對面陳遇安卻在極快的打量她。

眸中不由有些亮色,不得不承認,她和第一次見面時的樣子差別很大,甚至令他險些沒能認出。

一本正經,規規矩矩,刻板疏離,每個動作和彎唇的弧度都像是提前設定好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這是上次陳遇安對她的印象,無趣!

可因顧長摯的幾次出言挑釁,她這樣的無趣反倒有趣了起來。

見她下意識打探周遭,渾身仿佛松了口氣的模樣。

陳遇安挑眉,“麥小姐莫非在尋人?”大概是被顧長摯感染,他居然也荒唐的順口就道,“尋長摯麽?”

麥穗兒:“……”這個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

她瞪着陳遇安,俨然受到了驚吓。

讪讪觸鼻尖,陳遇安搖頭輕笑出聲,旋即舉目四望,突的視線一頓。

他伸手指着東南方遠處,彎唇告訴她,“喏,長摯在那兒。”

麥穗兒脖子一僵,半晌,才“嘎吱”一下,如同老化生鏽的機器,不可置信的随他方向看去。

原來古話果然不假,冤家路特別窄!

不輕易出門參加晚宴的顧某人第二次賞臉就被她榮幸的見證了……

真榮幸啊!

一眼。

一眼就在人群裏攫住他的容顏。

仇人與情人唯一的相通之處可能就在這兒了!甭管四周多少路人,鎖定的就只有你!

而且——

顧長摯那厮可真夠穿的風騷的,一身深綠色西裝,簡直獨樹一幟,哪兒是要當綠葉的節奏,這是滿場紅花綠葉一片啊……

呼吸逐漸不順,麥穗兒定在原地,邁不動腳。

後腦勺砸在電梯壁的鼓包還沒完全消褪……

恨得她牙齒都在打顫。

或許仇人間偶爾也會有心有靈犀。

衆人包圍圈中的顧長摯似有所感的擡眸,他看到了ludwig先生衆人,以及陳遇安。嗬,陳遇安旁邊居然還杵了個女人。

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心內咂摸了下,陡然覺得不對勁,又複而望去……

那個女人?

誇張的撇嘴,又勾唇。

顧長摯正了正領帶,忍不住輕笑出聲,都追到這兒來了?真是好本事!

不理周邊的吹捧,徑直拂開擋路的蒼蠅,顧長摯噙着促狹的笑意朝他們走去。

距離越近越發佩服那個女人。

唔,今兒光這身打扮就不錯!

跟個小公主似的,看來走的是甜美風。

可惜!

搖頭,顧長摯真替她可惜。

他最是讨厭嬌滴滴小公主了……

淡然的踱步而來。

顧長摯斜睨了麥穗兒一眼,與ludwig先生衆人打招呼。

幾人閑聊,翻譯自是要跟上進度。

麥穗兒繃着臉過去翻譯,全程視線微垂地面。

與德國佬們你來我往,顧長摯分神去看站在一側的女人。

忽的饒有興致開口道:“……你下次走什麽畫風?妖嬈?能走得起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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