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上元節剛過,京城就傳出了一樁新鮮事。
四公主在湖邊賞燈不慎落水,威遠将軍府三公子跳水救人,卻因不谙水性險些喪命,最終還是聞訊趕來的小太監将二人從湖裏撈起,一個送回甘露宮診治,一個被蕭家衆人帶回了威遠将軍府。
百姓們把這事當茶餘飯後的談資,将軍府裏卻亂成了一團鍋。
“不是嗆水嗎,怎麽昏迷這麽久還沒醒?”
蕭霆住的院子叫陶然居,上房裏面,姜老太君坐在孫子床邊靠床腳的位置,憂心忡忡地問李太醫。小孩子貪玩溺水屢見不鮮,一般救上來吐出積水就能好,怎麽輪到孫子與宮裏的四公主,卻一直昏迷不醒?
正月的天,太醫額頭竟然冒出了一層汗珠。四公主落水昏迷,皇上不曾過問,但太後、皇後都很關心四公主,先後訓斥了他們一番,聽說将軍府請太醫,同僚們都擔心被埋怨想方設法躲着,偏他倒黴,被派了過來。
“老太君切莫着急,三公子脈象穩健,應無大礙,院使大人正與諸位太醫共商對策,一有消息會立即告知老太君與蕭将軍。”垂着眼簾,李太醫把麻煩推給了太醫院院使。
京城名醫、太醫都這麽說,姜老太君就是着急也沒辦法,只能等着。
“娘,您先回房休息吧,霆生醒了我派人去知會您。”柳氏孝順地勸道,昨晚還嫌兒子丢人,此時眼角眉梢同樣挂滿了擔心,雖然兒子多,可哪個都是她心頭的肉,便是老三不争氣,她也受不了兒子出事。
姜老太君快六十的人了,已經擔心了一晚上,這會兒确實有點撐不住,再三叮囑兒媳婦仔細盯着孫子,這才站了起來。蕭家長孫蕭禦素來沉穩,主動扶住祖母手臂,送老人家回去。
送走婆母,柳氏坐到床前,對着兒子唉聲嘆氣。
“平時讓他練武他偷懶不練,連游水都不敢,這回遭罪了吧,沒救人的本事,就別瞎逞英雄。”老二蕭嶄甕聲甕氣地數落三弟道。他今年十九,只比蕭霆大兩歲,但他生的非常高大結實,兄弟倆站在一塊兒,如果說蕭霆是挺拔的翠竹,蕭嶄便是一人合抱粗的壯樹。
“行了,等他醒了你再說他,現在說有什麽用。”柳氏煩躁地道。
蕭嶄最聽母親的話,連忙閉上嘴。
淳哥兒趴在床前看兄長,大眼睛裏裝滿了擔憂。雖然三哥沒本事,但三哥很勇敢,淳哥兒很佩服自己的三哥,決定以後再也不跟着娘親嘲笑三哥沒出息了。想着想着,擠掉了一對兒淚疙瘩,被男娃偷偷抹掉。
到了晌午,柳氏讓兩個兒子帶淳哥兒去用飯,她一個人在這邊守着,端着補湯一點一點的喂兒子,喂了淺淺三勺,忽見兒子皺了皺眉頭。柳氏大喜,慌亂地把湯碗交給丫鬟,回頭輕聲喊兒子:“霆生,霆生……”
景宜頭疼欲裂,耳邊的聲音越清晰,她頭疼地就越厲害。
直到一只清涼的手貼到她額頭,像是風忽然停了,萬籁俱寂。
短暫的平靜後,風波又起,景宜記起了昏迷前的那一幕,她在湖邊等明心,突然有人沖過來……
遍體生寒,景宜猛地睜開眼睛。
“霆生,你可算醒了!”兒子平安無事,柳氏喜出望外,激動地拿帕子拭淚。
景宜愕然地看着床邊的柳氏,她自然認得柳氏,只是……
正意外柳氏為何會在身邊,景宜忽的注意到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上面挂着淺藍色的紗帳。景宜自懂事後就一直用白色的帳子,這裏……目光投向柳氏身後,看着各處貴氣十足的陳設,景宜越來越震驚。
她到底在什麽地方?
“霆生?”察覺兒子神色不對,柳氏回頭看看,确定沒有古怪,再疑惑地問兒子。
景宜眉頭皺的更深了,忍不住坐了起來,剛要詢問柳氏到底發生了什麽,忽然覺得身上哪裏好像不太對。景宜下意識低頭,最先看到的是攥着被子的一雙手,白皙如玉,與她膚色相仿,但這雙手明顯大了好幾圈……
緊跟着,景宜的視線驚駭地落到了胸口。
她身上穿着白色的中衣,中衣領口松了,露出裏面一片平坦的胸膛!
景宜難以置信地盯着那裏,渾身僵硬。
兒子表現地太古怪,柳氏着急了,先派丫鬟去請安置在客房休息的李太醫,再擔憂地扶住兒子肩膀,“霆生,你到底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聽着柳氏口中的“霆生”,景宜腦海裏冒出一個太過荒謬的念頭,她無法接受,只是,看着那雙陌生的手,景宜不受控制朝遠處一人多高的西洋鏡望去。急于知道答案,景宜不顧柳氏阻攔,擡腿下地,連鞋都沒顧得上穿,幾個箭步跨到了鏡子前。
擦得幹淨明亮的鏡子裏,立即多了一道修長的身影,少年郎披散着頭發,但那修長的眉,漂亮的桃花眼,還有蒼白俊美的臉龐,分明便是那個有名的纨绔,蕭霆!
景宜驚駭地後退兩步,鏡子裏的人跟着後退。
“霆生你到底怎麽了,別吓唬娘啊!”柳氏真的慌了,跑過來扶住兒子。
景宜看看旁邊矮她許多的柳氏,對上柳氏驚慌的眼睛,她竟然慢慢平靜了下來。現在的情況很明顯了,雖然匪夷所思,但她确實附在了蕭霆身上,至于蕭霆的魂魄去了哪裏,亦或者她為何會占了蕭霆的身體,她都一無所知。
景宜是個冷性子的人,這樣的人遇事也最容易冷靜下來。
既然變故已經發生了,當務之急,是先弄清楚來龍去脈。
“我……沒事。”一開口就是陌生的聲音,似乎與她昨日熟悉的蕭霆說話聲有些不同,景宜頓了頓,才生澀地說完了三個字。
柳氏沒覺得兒子聲音有何不同,兒子終于說話了,她稍微松了口氣,瞅瞅兒子那兩只大腳丫子,心疼道:“快回去躺着,好不容易醒了,別又折騰病了。”說着扶着兒子往床邊走。
雖然占據了蕭霆的男兒身,但景宜習慣姑娘家的走路步伐了,步子邁地比較小。柳氏現在最關心兒子的身體,沒注意到這點變化,只嫌兒子走得慢,不由催了兩句。景宜心細如發,馬上想到了她與蕭霆步伐的區別,鬼使神差地跨大了些,走得很是別扭。
重新躺好,柳氏急切地幫兒子掩好被角,眉眼溫柔。
景宜心虛地垂着眼簾,她不想占蕭霆的便宜欺瞞關心他的家人,但在弄清楚真相之前,她得先保護自己,否則讓柳氏知道她兒子的魂魄沒了,柳氏又會如何處置鸠占鵲巢的她?
應該會禀報給皇上,皇上呢?
以那位父皇對她的厭惡,恐怕會下旨滅了她這個妖孽女兒吧?
景宜不敢冒險,雖然活着也沒什麽意思,但她不想冤死。
回想一番蕭霆對柳氏的稱呼,景宜平躺着,看看柳氏,她低聲問道:“娘,我怎麽病倒了?”
提起這茬,柳氏的火氣登時冒了起來,瞪着兒子道:“你還好意思問,四公主落水就落水,你喊人幫忙救她便是,你一個旱鴨子跳下去添什麽亂!從昨晚昏迷到現在,你知道我跟你祖母有多擔心嗎!”
景宜默然。
原來兇手迷暈她後将她丢到了湖裏,是蕭霆救了她,那麽,她占了蕭霆的身子,蕭霆是否……念頭一起,景宜蒼白的臉龐突然泛起一絲淺紅,她醒來最先注意到了身體的變化,如果蕭霆魂魄真的在她那邊,豈不是……
“知道丢人了?”柳氏還以為兒子因為救人不成反被救害臊了,沒好氣地數落道。
景宜只能繼續保持沉默,心底卻不知該期待蕭霆那邊落個什麽結果。
鳳陽閣。
與蕭家陶然居的熱鬧相比,四公主的甘露宮就冷清多了,延慶帝對這個女兒置之不理,太後、皇後親自過來探望過,但四公主遲遲不醒,兩位貴人分別留了小宮女在這邊盯着,她們先回宮了,公主們也四散而去。
只有明心、明湖一直守在四公主床邊,黯然落淚。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走開了,公主肯定不會失足掉到湖裏。”明心跪在床前,自責不已。
明湖看眼門外,再看看昏迷中的公主,壓低聲音道:“若公主是失足落水,娘娘留給公主的玉佩怎會落在長椅之下?”她們的公主可不是丢三落四的人,再說就是丢金子銀子,也不可能丢那枚玉佩。
明心詫異地擡起頭,“你是說,有人故意要害公主?”
明湖面容沉重地點點頭,對着床上可憐的姑娘道:“現在只能等公主醒了再問了。”
話音剛落,床榻上忽然傳來一聲嬌嬌的嘤咛……
兩個宮女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哆嗦,自家公主何時發出過這種聲音?
蕭霆可沒管那麽多,他難受,他渾身不舒服,既然不舒服,當然要哼唧兩聲,只是才哼了一聲,蕭霆就打住了,狐疑地睜開眼睛。不對啊,怎麽好像聽到女人的聲音了?
“公主,您醒了!”明心、明湖一起湊了過來,驚喜地看着自家公主。
蕭霆卻被這兩張意料之外的面孔吓了一跳,回神後,瞪着眼睛罵道:“誰是你們……”
“公主”兩字還沒說出來,蕭霆擡手就要捂嘴,擡到一半,又僵住了。
他直直地盯着面前的那只手,白白的,嫩嫩的,青蔥一樣纖細。
這是他的手?
蕭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剛要翻過來再看看,旁邊明湖擔心公主病了,想要摸她額頭,蕭霆餘光瞥到影子,想也不想就往裏躲,并無意識做了個右手捂胸的動作。
捂住了,軟軟的。
蕭霆瞪大了眼睛,盯着床角看了好一會兒,才一點一點地往下低頭。
他只是跳水救人,難不成在水裏泡了太久,胸口給泡爛了?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