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人為炮制附身行動

雷霆接到池清清後,一邊駕駛着汽車重新融入馬路上的車流,一邊征求她的意見問:“你喜歡吃什麽?中餐還是西餐。”

“随便,我無所謂,中餐西餐都行。”

池清清一向不挑食,有什麽吃什麽。雷霆想了想,決定去吃西餐。因為西餐廳的環境要比中餐廳來得安靜幽雅,更适合請女孩子吃飯。

“那就去綠島咖啡廳吃西餐,行嗎?”

綠島咖啡廳位于s市中心公園一帶,裝修得很有東南亞風情,原木桌椅,玻璃屋頂,外面有一個很大的花園,綠樹紅花相映成趣,環境一流。

池清清欣然允可:“行,那就綠島吧。正好我很喜歡他家的咖啡和甜點,尤其是黑森林蛋糕特別好吃。”

“嗯,他家的黑森林蛋糕是一絕。如果你不怕吃多了甜食會發胖,今晚可以放開肚子吃,我請客。”

“不要引誘我,人家的意志力很薄弱的,可不想吃成胖妹啊!”

“如果既想吃又不想變胖,那就多做運動好了。每天早晨起來跑個幾公裏,我保證你胖不起來。”

“每天早起跑幾公裏——我想我還是管住嘴少吃一點吧。”

“別一聽說要跑幾公裏就吓壞了,一開始不用跑那麽遠,慢慢地循序漸進,等到習慣了就好了。我剛上警校時,同學們一聽說晨跑最少兩公裏都表示怕怕,後來每天跑五公裏成日常。”

池清清表示佩服:“你現在還能每天跑五公裏嗎?”

“忙的時候沒法每天堅持,但只要有空我就會去中心公園夜跑,每次跑上十公裏,跑得整個人像從水裏撈出來一樣大汗淋漓。”

“十公裏!牛b呀小夥。我估計跑上一公裏就已經累趴下了。”

“跑步是警察的基本體能訓練,如果不能跑的話還怎麽追嫌犯啊?是吧?”

閑談中,雷霆駕駛着汽車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在紅燈前停下來。排在最前面的是一輛黑色淩志,紅燈開始轉為綠燈後,那輛淩志車卻遲遲沒有發動,像是出了什麽問題。後面的一長串汽車都因此走不了,司機們紛紛不耐煩地按起了喇叭催促。

就在此起彼伏的喇叭聲中,淩志車的後車門突然被打開,有個雙手雙腳都被膠帶紙捆綁着的女人從車裏一頭栽出來。她一邊在馬路上滾動着身體,一邊大聲嘶喊着“救命”。

池清清大吃一驚:“天啊!這是什麽情況?綁架嗎?”

與此同時淩志車開始發動,車子像脫了缰的野馬一般在馬路上瘋狂馳行,顯然開車的人想盡快逃離現場。目測從車裏栽出來的女人沒有生命危險,而且還有其他路人可以代為施以援手,雷霆不假思索地一踩油門直接追着淩志車而去。

一邊追逐着淩志車,雷霆一邊戴上耳機聯系總部。報上自己的警號,交代自己的追蹤行動,請求警力支援。

淩志車在前頭開得像瘋了一樣快,雷霆也不得不把汽車當成飛機開,盡最大努力想要攔截那輛車。池清清下意識地緊了緊安全帶,再用手抓牢車門上方的安全扶手,被動體驗着這一場驚魂時速。

淩志車在鬧市街頭玩命似的橫沖直撞,驚險萬分。好在這種情況并沒有維持太久。開出幾條街後,前面就有了前來增援的警車設下的攔截路障。眼看這一關過不了,淩志車緊急剎車,然後兩個男青年一左一右分別從駕駛座和後車門下了車,兔子似的蹿進了附近一條小巷裏。

雷霆立馬也剎了車,他一邊跳下車繼續追趕,一邊頭也不回地丢給池清清一句話:“你留在車裏等我。”

池清清只來得及趴在車窗大喊了一聲:“你小心點啊!”

一群警察緊跟在雷霆身後跑進了小巷,幾分鐘後又有人跑出來,拉了警戒線不允許路人再接近小巷。池清清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便跳下車攔住一位警察詢問。對方卻什麽都不肯透露,說警方辦案詳情無可奉告,客客氣氣地把她“趕”到警戒線外去了。

心急如焚地站在警戒線外等待時,池清清忍不住掏出手機給雷霆打電話。電話一直無人接聽,她這才想起他的手機還丢在車上呢。

正萬分焦急着,池清清忽然在後續趕來增援的警察中發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馬嘯,她趕緊招手叫住他。

“馬警官,馬警官。”

發現是池清清站在警戒線外朝自己招手呼喊時,馬嘯頗感驚訝地走過去詢問:“你怎麽在這兒?是聽到消息跑來看熱鬧的嗎?”

“不是,我和雷警官一起來的。他追着兩個壞人進了小巷後就一直沒出來,沒出什麽事吧?”

馬嘯一聽就明白了,原來雷霆今晚打算請吃飯的人就是池清清,兩個年輕人的關系看來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今晚這頓飯,他還保證過除非發生需要全體出動的特大案件,否則他絕對不call雷霆來當值。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快,雷霆在去餐廳的半路上遇上了一樁突發大案,現在沒法脫身去和佳人共進晚餐了。

“池清清,你放心,雷霆沒事。今晚他打算請你吃飯是吧?這頓飯已經吃不成了,你自己去吃吧,不用等他。”

“馬警官,到底出什麽事了?”

遲疑了一下後,馬嘯還是簡明扼要地告訴了池清清發生的事情。原來剛才那兩名歹徒逃進小巷後,沖進一戶人家持刀劫持了一對周姓老夫婦和他們年僅一歲的小孫子,現在正和警方負隅頑抗着。

池清清震驚極了:“不是吧?他們居然劫持了人質和警方對抗——那現在怎麽辦?”

馬嘯言簡意赅地說:“先談判,同時與特警隊聯系,請求他們派狙擊手增援。如果談判沒有效果,就只能讓狙擊手行動。如果狙擊手沒法行動,就只能發動強攻。你趕緊回家去,別留在這裏湊這份熱鬧。這局面還有得僵持呢,你不可能熬到半夜三更還不走吧?”

池清清明白了,把握手裏的汽車鑰匙交給馬嘯,說:“那我先走了,這是雷警官的車鑰匙,請你轉交給他。”

轉身離開時,池清清很是費了一番勁。擠出了一身大汗才總算突破人群的重重包圍。

雖然警方在街巷附近拉了警戒線,不允許閑雜人等進出。但聞訊而來的人們,很快就裏三層外三層地在警戒線外圍了個水洩不通。劫持人質這種事,對普通人來說以往只能電影電視中看到。現實生活中忽然出現了一樁,看熱鬧的人自然是蜂擁而至了。

這天晚上,在小巷上演的警匪對峙戰,局面僵持了好久。

兩名歹徒沖進的那戶人家住着一棟平房,前面有一個圍牆圍起來的小院子。他們劫持人質後,先迫使緊追而來的雷霆與其他警察退出院子,再鎖上院門,然後謹慎地躲進屋裏不再露面。

從淩志車裏逃出來的那個女人被送往醫院後,警方第一時間找到她做筆錄,想具體了解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她的身體并沒有受傷,不過精神方面受到強烈刺激,做筆錄期間還一直在發抖不已。

受害女性名叫郭麗娜,本市人,年紀三十八歲,職業是注冊會計師,經濟狀況良好,平時外出有一輛淩志私家車代步。

這天傍晚,郭麗娜從一家商場購物出來後,直接上了停在路邊的淩志車。她才剛坐進駕駛座,就有兩個戴着鴨舌帽的男青年也拉開車門上了車,分別坐在副駕駛及後排座位上。

郭麗娜一開始還以為對方弄錯人上錯車了,驚訝地問:“你們幹什麽?”

兩個男人都不吭聲,而是表情兇狠地掏出了兩把雪亮的匕首。意識到情況不妙,郭麗娜本能地想要拉開車門往外跑,卻已經跑不掉了。兩個男人一起抓住她,粗魯地将她從駕駛座拉到了後排座位上。

郭麗娜當時苦苦求饒:“千萬不要傷害我,如果要錢的話我可以全部給你們。我錢包裏有兩千多塊現金,這部蘋果手機,還有我的戒指項鏈手表你們都可以拿走。只求你們千萬不要傷害我。”

兩名歹徒把郭麗娜從頭到腳洗劫一空,卻不肯就此放過她。還逼着她交代銀-行-卡的密碼,再開車去銀行通過櫃員機從卡裏取出兩萬塊現金。取了錢他們依然不肯放人,而是用膠帶牢牢纏住她的手腳,把她控制在後座上。然後劫持着她一路駕車南行,準備出城。

郭麗娜知道自己如果被帶出城肯定兇多吉少,路上一直哭泣求饒,不斷強調自己是一位五歲幼兒的母親,希望能打動兩名歹徒的恻隐之心。但他們只是表情麻木地聽着,完全無動于衷。

汽車在那個十字路口停住時,駕駛座上的那名歹徒因為不太熟悉淩志車的車況,不小心讓車子熄了火。當他手忙腳亂地試圖重新發動汽車時,又不小心誤開了車門鎖。郭麗娜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趁機打開車門跳下車求救,從而逃過一劫。

近兩個月來,s市已經發生過兩起類似的搶劫車輛案件,受害者都是獨自駕駛豪車經濟富裕的女性。不僅個人財物被完全洗劫一空,還慘遭歹徒輪-暴,然後被扔在荒野郊外不管了。

警方初步判定兩起案件為同一犯罪團隊所為,已經成立了專案組負責偵破此案。郭麗娜顯然是第三位受害者。不幸中的萬幸是她機智地把握機會逃出了車廂,還使得兩名歹徒暴露了身份。

之前兩名歹徒雖然犯下了兩個案子,但是他們十分聰明地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而這一次事出突然,他們逃離淩志車時根本沒有時間去清理痕跡。鑒證科通過在汽車方向盤上提取的指紋,很快就鎖定了犯罪嫌疑人。他們是來自g省同一鄉鎮的陸春江與王志龍。

陸春江三十六歲,王志龍三十五歲,兩個人從小就認識。少年時期他們倆因為盜竊罪一起在少管所勞教了三年。成年後又因為盜竊與傷害罪入獄,坐了十五年的牢。今年七月兩個人剛剛刑滿釋放,顯然十幾年的監獄生活并沒有讓他們迷途知返,而是依然不思悔改地重操舊業了。

對于這類屢教不改的“老油條”,劫持人質意味着他們将負隅頑抗到底,談判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談判專家趕到後,雖然使出渾身解數想要說服歹徒投降,但是他們不肯束手就擒。

事實上,對于談判專家的反複勸說,主犯陸春江梗着脖子就一句話:“你別他媽廢話了。老子已經進去過兩次,不可能再進去坐牢。如果你們不同意我們的條件,老子寧願拉上幾個墊背的死在這裏。”

談判不起作用,公安局幾位領導在緊急會議上研讨一番後,都認同由狙擊手開槍擊斃嫌犯是唯一解決問題的辦法。可是兩名嫌犯非常狡猾,躲進民宅後門窗緊閉,窗簾低垂,根本看不到他們的具體位置,狙擊手也就英雄無用武之地。

池清清回到住所時,吳悠正在家裏開着電視機看劫持人質事件的新聞直播。一見她回來了,她就心知肚明地問:“出了這麽大的案子,雷霆是不是接到立即歸隊的通知,臨時取消了和你的飯局呀?”

“是啊,取消了。不過他并不是接到了歸隊通知,而是我們在去餐廳的路上正好遇上那兩名歹徒。他當場就飛車追賊,讓我也跟着體驗了一把生死時速。”

“哇哦,我只是在家看現場直播,你卻親身經歷了飛車追賊的過程。感覺怎麽樣?是不是超刺激啊!”

“是啊,超刺激。汽車開得像飛機一樣快,我的小心髒都差點沒hold住蹦出來了。”

“這麽刺激的事還是看看電影感受一下就行了,如果來真的,普通人估計沒幾個能hold得住。來,坐下來一塊看直播吧。”

池清清在沙發上坐下來,和吳悠一塊看起了現場直播。電視臺的新聞記者就站在小巷口向觀衆報道此事,有關劫匪的信息他們并不清楚,所以着重報道了被劫持的人質。據記者講述,兩位老人就住在事發的正陽巷9號。當時他們正推着孩子出門散步,結果門才剛一打開,劫匪就揮舞着刀子沖進屋,劫持他們仨與警方展開對抗。

看着看着,池清清果斷地站起來說:“不看了,累了,上床睡覺去。”

吳悠難以置信:“不是吧?八點不到你就要上床睡覺?雖然你平時也是從不熬夜的好孩子,十點以前就會上床睡覺,但今天也未免睡得太早了吧?”

“連着加了三天班累了,現在迫切需要補覺。”

“可是你晚飯都還沒吃吧?”

“回來路上買了一個面包吃,将就着打發了。不跟你說了,我先去洗澡,然後睡覺。”

在衛生間用最快速度沖了一個熱水澡後,池清清就直接進了卧室睡覺——名義上是睡覺,實際上,她想試試看能不能人為炮制一場靈魂出竅的附身行動。

在此之前,池清清只嘗試過操控靈魂附身的對象,至于靈魂能在什麽時候脫竅而出她從沒試圖控制過。這一晚,她躺上床閉上眼睛試圖入睡時,在心底反複默念着自己的打算:老天爺,跟你商量一下啊!如果可以的話,今晚讓我的靈魂附到正陽巷9號的任何一種動物身上去吧。無論是什麽,我都不挑剔,只要讓我出現在人質劫持現場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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