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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大選陛下少說也給朝臣們賜了十幾樁婚,卻只給自己後宮填了五位女子,連皇後都沒封,最高的位份是麗妃,乃左相之女唐钰兒。

這似乎也太少了。

而且中宮之位久懸不定,不妥吧?

大家都得惦記着呀,這麽大個餅,誰不期盼着成為這個天下最尊貴男人的岳父呢?

但接連幾日,朝堂鴉雀無聲。

因為被“賜婚”聖旨砸過來的重臣們都蔫了,個個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底埋怨,這個陛下不知什麽鬼,挑的婚事全是他們最不想要的,都愁死個人了,愁得他們心窩抽抽的冒煙兒。

這都暫且不提,關鍵陛下還迫不及待的下令廣辦學府廣設醫館,如此大面積的規模,不籌謀規劃啊?要籌謀規劃不拉他們來當苦力啊?他們才被心不甘情不願的賜婚打擊得不要不要的,結果陛下又迅速來摧殘他們身體,這年頭,領份俸祿不容易啊,混口飯吃真特麽太難了!

故此,大家連自家門前的雪都掃不幹淨了,呵呵,誰還管皇帝娶幾個老婆有沒有大老婆?

離大選小半月後,正是六月初的天氣,各種小動物們都鮮活起來,尤其滿樹蟬鳴,擾得宮中主子們很是在意。

禦書房周邊,太監小分隊們正在捕蟬,或者撒一些太醫院那邊研制出來的藥粉驅逐附近的蚊蟲,以免耽誤陛下處理政事。

此刻禦書房內,齊毓玠正在專注閱覽奏折,折子裏都是大臣們有關開辦學府醫館的谏言,其中不乏新穎和令人眼前一亮的建議。他時而抿唇時而展眉,用朱筆批示标注,很是沉浸認真。而一旁守在禦書房門內門外的奴才們也都個個屏聲凝氣,生怕叨擾了陛下深思。

大約一個時辰後,齊毓玠擱下朱筆揉了揉酸澀不已的脖頸,背手緩步走至窗下。

他目光穿過廊下樹影望向天外,然眸中卻仍沒有焦距,似乎還在思索着未解的要事……

“陛下。”李久不時觑着萬歲爺,不肯錯過他面上一絲表情,待察覺時機成熟,他腆着臉彎湊近兩步,站在齊毓玠身後垂眉恭敬道,“陛下,方才太後差小福子送了一盅燕窩粥并一碟綠豆水晶糕過來,奴才見您正處理政事,便令下頭将燕窩溫着去了,還有……”

神情滞了下,李久心頭唉聲嘆氣了一番,硬着頭皮翻來覆去的上,“太後還留了句話,問您今晚政事可要緊?是歇在養心殿亦或是去瞧瞧娘娘們?”

他這話說得并不婉轉,其實也婉轉不起來了,距離五位娘娘們入住後宮已過去小半月,可陛下以政事為由,至今都還沒去過諸位小主子們的寝殿。

這太後見此能不着急麽?如花似玉的姑娘們就像花兒般開得燦爛,偏生陛下不願去采撷。于是她便三天兩頭就過來變着花樣催促,起先興許有些不大好意思,可催促催促着好像已經養成了習慣,這如今每日都要催上兩催,仿佛任務一般。且次次慈寧宮的人過來後把話一丢便走,倒難為他委屈兮兮的車轱辘背給陛下聽,哎,他命真是苦啊,關鍵陛下只怕早就聽厭了……

齊毓玠面上沒什麽表情,窗外陽光打在他挺拔深邃的五官上,明明暗暗。

半晌,他斜了眼身後側“心裏很苦”的李久,寡淡地撇了下嘴角,繼續寡淡道,“幾位都分住在何處?”

心底陡然一記激靈,李久殷切的立即接話,倍兒賣力,“回陛下,五位娘娘分別居在鹹福宮主偏殿,以及鐘粹宮南北殿,餘下喬貴人單獨住在景仁宮偏殿。”

這後妃們的住處都是按位份排列,陛下先前将此事全權交給了太後,而太後又一向是個循規蹈矩的人,哪怕她心中有所偏愛也不會太過流露,自是十分公正。麗妃唐钰兒住在鹹福宮主殿,偏殿乃靜婕妤曹香茹入住。另外一位朝中重臣之女江一依冊封為貴嫔,與元嫔張雅竹住鐘粹宮南北殿,餘下的喬貴人喬亦柔則單獨入住了景仁宮。

李久回完了話,一本滿足的立在下首,心想,依着陛下今日的态度,看來是要臨幸哪位娘娘了,真好,他再也不用拿着買廁紙的月例操天大的憂心了……

“今晚若無要緊事,便去瞧瞧罷!”走回書桌後坐下,齊毓玠自動屏蔽李久的碎碎念,他随意執起一本折子,無奈的妥協道。

“诶,奴才立馬去着手準備。”

有何可準備的?聽到李久欣喜的嗓音,齊毓玠牽強地扯了扯唇,他摁了摁太陽穴,覺得今晚可能是一場硬仗,天知道能看透別人的心裏話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小的時候,初發現自己迥異于旁人的這項功能時,齊毓玠是雀躍新奇過一陣子的,他再也不用猜測別人的心思,再也不會落入別人的陷阱與謊言。但漸漸地,他開始心灰意冷,原來這森森皇宮之中,還是做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傻瓜比較好,知道的越多,這人生反而顯得沒意思了些。

只是——

齊毓玠蹙眉放下奏折,說到納入後宮的幾位妃嫔,他免不得想到那位将錯就錯選進來的喬貴人,實在是令人頭疼。

單手撐着額頭,他腦中驀地萦繞起那日她惱羞成怒的腹诽,這女人外形瞧着纖細柔弱,性情可真是一言難盡!

搖了搖頭,齊毓玠努力揮去這些亂七八糟的雜念,既然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自認倒黴,總不能将責任全推到他身上吧,雖然好像确實是他的錯一般……

日頭漸落,皇宮沉入了暮霭之中。

內侍省太監得了消息後,掐點掐得特別準,颠颠兒就捧着銀盤來讓陛下遴選侍寝的娘娘。

齊毓玠剛用完晚膳,他捧着盞茶,唇線分明的薄唇微抿,一眼掃過銀盤裏的五枚綠牌子。

因着聽了太多唐钰兒江一依她們老爹的心裏話,他莫名對這兩位姑娘也生出了排斥之心,選她們入宮,也只是權衡朝中勢力而已,并無旁的多餘想法。挑了挑眉梢,他定定瞧着剩下三枚綠牌兒,除卻喬亦柔,他對另外四位完全沒什麽深刻印象,但喬亦柔入宮的确只是一個失誤而已,還是他臨門一腳的失誤,所以既然算是他的錯,如今叫他有什麽顏面還颠颠兒地跑去睡人家?

罷了罷了,還是在餘下兩位随便挑揀一位吧!

齊毓玠沒什麽興致地擡了擡下颔,“就這個。”

“是,奴才馬上去鹹福宮讓靜婕妤着手準備。”太監兒喜慶的立即行禮回道。

擺了擺手,将人攆了個幹淨,齊毓玠在書房讀了半卷書,直至燈火如豆月明星稀,他尚撐得住,太後卻在慈寧宮率先坐不住了,命宮女兒給他送來了一碗參湯。

名義上說是“政事勞累補身體”,可他卻覺得這當口呈上來參湯,裏頭蘊含的意義簡直邪惡。

齊毓玠象征性地抿了一口,然後掃了眼房中宮人們,頗有種“全皇宮都在靜靜坐等他是否能順利睡女人”的既視感。

其實他有時忒想昭告天下,他一無斷袖之癖,二無身體方面的障礙,然而——

心內長長嗟嘆一聲,齊毓玠認命起身,擺駕前往鹹福宮。

夜色迷離,風聲婉轉。禦辇平穩地在宮中主道上前行,造勢頗為隆重。

隔着幾道殿門,喬亦柔都聽到了聖駕的聲響。

進宮這半月她心裏不大平靜,她生養在小戶之家,幼時又野得很,驀地到了皇宮,真是怕自己功力太淺裝不出幾分樣子卸了老底。加上那個虛僞的皇帝封了她個貴人,是幾位妃嫔裏地位最低的,她本來并不屑于求三千寵愛,只是連着伏低做小了半個月,她都覺得自己真成了只軟綿綿的小白兔,誰都能捏她一捏,好氣啊!然後一想到這些窩囊氣都是拜那個虛僞皇帝所賜,就更氣了。

反正總結起來,她是憤怒有之,忐忑有之,不甘有之,茫然亦有之。

斜靠在軟塌,喬亦柔觑了眼窗外半輪明月,自言自語般呢喃,“也不知陛下要臨幸哪位可……”轉而意識到旁側還有兩位宮女兒,忙彎唇将“可憐”改成了“可愛”。

貼身伺候的宮女之一杏春生怕招惹她不開心,小心翼翼答,“回小主,聽說陛下今晚點了靜婕妤的綠牌兒。”

哦?

就是出身沒比她高多少膽子卻很小的那位?

了然地颔首,喬亦柔輾轉側了個身,在杏春秋梅看不到的地方飛了一記白眼,這皇帝還知道頭回撿個軟柿子捏,哎,可憐的靜婕妤,平日去太後那兒請安都緊張得面色煞白,今兒晚上還指不定被那黑心的皇帝欺負成什麽慘樣兒呢!

轉而她又聯想到自己的未來,難免悲從中來,悲着悲着就手癢,真想把害她變成這幅模樣的兩位始作俑者撕成兩瓣兒啊……

“唉。”将頭往裏側埋了埋,喬亦柔一時不覺,竟嘆出了聲。

杏春梅秋相互對視一眼,都打起精神伺候,生怕小主太過傷心挑揀奴才們的錯處來洩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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