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裴咎畢竟是楚王,楚地遼闊,能人輩出,他的府中便有不少能人異士,尋得一個能夠妙手回春的大夫,對他而言不是什麽難事。
三日後,凝兒在馬車上睡得流口水,整個人形象全無,抱着裴咎的胳膊哼哼唧唧說夢話。
裴咎點了一下她的眉心:“到了,起來。”
凝兒困惑的睜開了眼睛:“到了?到哪裏了?”
裴咎看她呆呆傻傻的模樣,也拿她沒有辦法:“到了楚王府。”
凝兒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你的府上?帶我來這裏做什麽?啊,該不會要迎娶我做你府裏的女主人吧?”
裴咎也随着她下來了,寒聲道:“癡人說夢。”
管家原本要伸手去扶下車的姑娘,卻見這姑娘大大咧咧的跳了下來,半點都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口中說的話,也是……極為厚顏無恥。
從來沒有女人敢這般在楚王殿下面前放肆。
哪怕是當今邢太後,對楚王恨之入骨,等見了面,卻少不得擺起笑臉寒暄。
虎落平陽,畢竟還是虎。
裴咎看了管家一眼,管家趕緊道:“原姑娘,我們給你準備了吃食墊墊肚子。”
凝兒“嗯”了一聲:“好。”
管家活了五十多歲,跟了裴咎近十年,眼睛尖銳得很。
眼前這個姑娘過分漂亮了,禍水一般,殿下心性,與這位姑娘并不合适。
凝兒進了房間,坐在了靠窗的小榻上,桌上放着一只透着綠光的玉壺,雕刻得精美絕倫,紙一般薄,一邊放着玉杯,凝兒提着玉壺往玉杯裏倒茶,結果沒有倒出來,壺裏壓根沒有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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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送點心的侍女看到了,趕緊道:“姑娘,這只陽春壺……”
她本想說“陽春壺價值連城,可碰不得”,一道冷冽的目光掃來,侍女被楚王吓了一跳,趕緊道:“姑娘,這是芙蓉酥糕,您嘗嘗。”
凝兒把玉壺扔在了一邊,拿了芙蓉糕吃。
她聞了聞,香噴噴的。
凝兒對裴咎招了招手:“裴大哥,你吃。”
裴咎道:“我不吃甜食。”
凝兒拿了一塊,非要塞進裴咎的口中,裴咎捏了她的手腕:“不要無理取鬧。”
侍女看也不敢看,低着頭立在了一旁。
凝兒道:“裴大哥,我不愛吃芙蓉糕。”
裴咎道:“換別的來。”
侍女趕緊退了出去,半刻鐘後,再次進來時,侍女端了一碗燕窩粥。
凝兒捏着鼻子嫌棄燕窩看起來不夠幹淨。
裴咎看了一眼,晶瑩剔透,哪裏不夠幹淨,這個小姑娘真是毛病多。
他道:“中午就沒有吃飯,別逼我灌你。”
凝兒扁了扁嘴,乖乖喝了半碗。
喝下去後,她繼續在榻上坐着玩,房間裏的擺設極為雅致,随手一拿,拿到的小玩意兒,不管是扇子,玉佩,還是玉瓶,木雕,都是很精致的。
她玩累了,頭一偏,逐漸睡着了。
裴咎過來,把她手中捏的一枚玉棋子兒給拿走了。
他随手拿了一只軟枕,将凝兒放在了榻上,讓她平躺着。
裴咎道:“甄先生來了沒有?”
外面侍女道:“過了第三道門了,不出半刻便到了。殿下,您先去換身衣物,奴婢在這裏看着原姑娘。”
裴咎換了身衣服,等他回來,大夫也在門外侯着了。
侍女挑開了門簾,讓裴咎和甄先生進來。
裴咎道:“她已經昏迷過去了,甄先生,她身子弱,怕疼,你給她施針時輕一些。”
凝兒支着耳朵聽,本來以為裴咎要把她給迷暈過去賣了換錢,如今聽到他這般說話,她心底驀然一軟。
手腕上被蒙了一層帕子,甄先生隔着帕子為她把脈。
沉吟片刻,甄先生道:“毒已經入了心脈,倒不是無藥可救,只是不好救。打傷姑娘的人,給她留了一線生機,再加上姑娘的身體素來不錯,屬下有能力醫好。”
裴咎道:“還望先生說一下解救方法。”
甄先生道:“解毒所用的藥物,樣樣珍貴,單是每日藥浴所用的千年雪蓮,就要耗費數十朵,這只是其一,待會兒屬下将藥方寫下。”
裴咎點了點頭,又道:“不用針灸逼出毒素?”
甄先生搖了搖頭:“那個沒用。”
裴咎的臉色略微陰沉了一下。
甄先生再度看了凝兒一眼,他覺得這名女子來歷不凡,但很多事情,他這名大夫,也不能問出口。
裴咎跟着甄先生出去了。
兩名侍女都在屏風外守着,凝兒睜開了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她……好像有救了。
凝兒其實沒有想好,假如她能活下去,未來應該怎麽活。
裴咎過了兩刻鐘才回來,凝兒腿有點酸了,卻不得不裝睡,等他回來後,他搖了搖凝兒:“醒醒。”
凝兒眼睫毛顫抖了一下:“啊?我怎麽睡着了?”
裴咎道:“你平時除了吃飯和睡覺,還會做別的麽?”
凝兒笑眯眯的道:“當然會坐別的,比如……”
她按住了裴咎的肩膀,身子輕輕一動:“坐你大腿上。”
裴咎:“你——”
凝兒纖細的手指撫摸裴咎狹長的眼尾。
他換了一身衣服,眼前穿的是一件墨色長袍,領口和袖口是精致的銀色雲紋,玉冠束發,眉目深邃,鼻梁挺直,薄唇很是性感。
凝兒湊近了一點點,呵氣如蘭:“裴大哥,以前我怎麽沒有發現,你居然這麽……好看。”
裴咎捏住了她的手指:“不要随便碰我。”
凝兒跪坐在榻上,十分認真:“想親你。”
裴咎轉身,拂袖而去:“不知羞恥。”
凝兒笑到肚子疼,她緊接着就下了床,當裴咎的小尾巴。
等出門後,一名侍從過來了:“殿下,蘇晝将軍又來求見。”
侍從一擡頭,看到殿下的耳根處有點紅,一時沒有忍住,問道:“殿下,您染了風寒嗎?臉色怎麽……”
“沒有。”裴咎寒聲道,“讓他在北書房等着,本王這就過去。”
凝兒從門口探出一個小腦袋來,她眼睛轉了轉:“蘇晝?”
裴咎突然想起前些時日凝兒對蘇晝的評價,凝兒把蘇晝和榮王舒南燭相比,把蘇晝誇上天,舒南燭貶低到了地上。
蘇晝又是太子這一方的人,凝兒對蘇晝這麽擡高,那平時肯定不像她所說,她對太子十分恐懼。
如此一想,裴咎心裏有幾分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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