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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籠中鳥裏面, 客人和客人之間是可以進行對賭的, 不管賭什麽, 都可以請籠中鳥的荷官、經理等人為他們做莊家、見證, 以此來确保對賭的公正性和它的執行力度。

一些素有舊怨的人可以在這裏通過對賭的方式讓自己的對手失去一切;一些關系不錯的人,也可以通過對賭來一場升華友誼的游戲。如果兩人的對賭游戲同金錢牽扯不大,不需要這裏的荷官或者經理也沒有關系。

晉甜尋着聲音走近休息區, 發現那位發出尖叫的是個“老熟人”, 正是白日裏那位摔了一跤的小姑娘。

此刻這位眉清目秀的姑娘臉上的五官都被極致的憤怒扭曲了,她用一種不可置信的、仇恨的眼神看着坐在桌對面的男朋友,好似那是她的仇人。

白日裏被男朋友那般冷淡對待的女孩都沒有把自己的不滿說出來, 此刻卻憤怒到幾乎要失去理智的地步。

完全不管那些被自己的尖叫吸引過來的客人,女孩開口的聲音充滿了憤怒和顫抖:“周振生……你……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待我……你把我的錢還給我!”

周振生——女孩的男朋友——他還是那張嚴肅的沒有多少表情的臉,只是那雙眼睛不停在女孩還有周圍不停圍過來的客人身上轉來轉去, 他皺着眉頭說:“好了好了穆嬌,你別這樣叫, 你看多少人被你引過來了。這裏可是休息區, 你這樣已經打擾到其他人了。”

“我不管有沒有打擾到別人,周振生你不能這麽對我!你出老千了對不對?你騙我……你騙我說自己的牌面很小的……我把我的牌面全都告訴你了……你……你怎麽可以騙我!!!”

穆嬌的聲音因為情緒激動變得異常尖利, 猶如尖銳的指甲在玻璃上刮過一樣刺耳。可是圍過來看熱鬧的人們沒有任何人表示抗議,大家全都安靜的注視着這兩個人,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晉甜的視線掃過穆嬌和周振生桌上的那些牌, 再聽聽同樣在休息區的那些人的低語,很快就明白眼前這一幕是怎麽回事了。

簡單來說,就是周振生拉着穆嬌玩了一把黑傑克。

他們是男女朋友不是嗎?就算男朋友說的那些籌碼和倍數大了些;就算荷官都被請來了;就算在“玩耍”的過程中她的男朋友總是不停催促她加大籌碼, 并且在不給她看牌面的情況下說自己是什麽,且誘導她也跟着說。

可她的男朋友也反複跟她強調了,“我們只是休閑娛樂玩一玩而已,等打完了我們就把相互贏去的錢再還給對方就好了,我們都不會貪圖對方這些錢不是嗎。”

穆嬌以為他們只是玩完而已,雖然她的心裏頭并不想這麽玩。但她的男朋友要求了,她就順從了——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順從。

結果她被周振生騙了,她的所有的錢都被周振生贏了去。

他們兩人的金錢是即時轉賬,作為莊家的荷官也沒有拿走多少。等一切結束後,穆嬌等了許久卻不見周振生有把錢還給她的意思,她才稍微慌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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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嘗試着委婉的提醒周振生,可周振生當做沒有聽懂。她不得不把話說明白,周正卻說……

“我這是給你一點教訓,讓你知道不要随便相信別人。”被這麽多人圍起來的周振生振振有詞,“我沒有跟你說我沒有騙你吧?都坐在賭桌上了你怎麽可以随便相信其他人嘴巴裏面說的話?好了好了你不要再鬧了,這些錢先放在我這裏,等給你教訓足夠了,你的記性也長了,我再把錢一點點還給你。”

并不給穆嬌插口的機會,周振生看着穆嬌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個無理取鬧的人,“你看看周圍有多少人圍了過來,全都是因為你,你真是什麽事情都不知道、什麽事情都做不好,還總是不停給別人添麻煩。這個樣子的你還有我這麽優秀的人願意跟你在一起,做你的男朋友,你應該知足才對,而不是讓我面對這樣的場面。你快去給大家道歉吧,我們兩個是對象,在家裏怎麽鬧都可以,現在到外面來可不能這個樣子。”

說完這些,周振生扭頭看着這些圍觀的人面上沒有什麽表情的說:“真的很抱歉我的女朋友在這樣的場合做出尖叫這種事情,回去之後我會和她好好說這件事情,相信她也會受到足夠的教訓,以後知道該怎麽做,大家全都散了吧,不要再在這裏看熱鬧了。”

說完這些并不算非常委婉的話,周振生擡手揮了兩下:“散了吧散了吧。”

穆嬌的眼睛裏面出現了明顯的遲疑,她似乎是想要相信周振生的,但她在一番掙紮後還是嘗試性開了口:“周振生……我相信你這麽做是為了我好,但是……但是我要去做手術了,你先把錢還給我一半好不好?”

穆嬌的話讓圍觀的人們面上的神色都變得一言難盡,有不少人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猶如看着一個……奇葩。

事情都發展成這樣了,她男朋友明顯是不想把錢還給她,她竟然還能夠用這種“委婉”的話來試探?

“要是我的話我已經報警了。”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舒城季在晉甜的身邊小聲說,那兩只眼睛充滿看熱鬧的鮮活,轉也不轉的盯着眼前的兩個人,“我覺得我的主治醫生說的非常對,外面的世界真的太危險了,什麽樣的人都有。”他伸手指了指一臉義正言辭拒絕了還錢的周振生,“你看,外面這些人連咱們病院裏的病友都比不上呢。”

“你是說哪一方面?”本來并不準備搭理舒城季的晉甜突然問,“哪一方面比不上咱們病院的病人?”

舒城季笑眯眯的笑聲說,“當然是……比不上咱們病院裏的病人誠實,也比不上咱們病院裏的病人……會說謊啊,這個男人簡直滿身破綻,而這個女人……已經蠢到沒有辦法拯救了。”

晉甜點了點頭,依舊作為一個旁觀者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個叫做穆嬌的姑娘最後還是報了警,直到警察趕到,穆嬌臉上的表情都非常茫然。

她看起來好像并不覺得事情嚴重到該要報警,也并不覺得男朋友的所作所為和欺騙有多過分,直到這樣的地步,她似乎依舊覺得男朋友周振生是可以被原諒的。

她會報警,只是因為……她的男朋友完全拒絕把錢還給她,哪怕是一半的錢。

“我真的需要做一個手術,我需要這些錢,我覺得……我覺得你很有可能不會把那些錢給我。”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穆嬌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麻木的,而她那位總是一臉嚴肅的說着,“我這是為你好。”的男朋友,在穆嬌報警後,臉上的表情終于改變了,變得極為暴躁,看着穆嬌的表情已經不止是“你真是一個無理取鬧的人”了,而是直接上升到了“你簡直無藥可救”的地步。

在報警之後的穆嬌整個沉默下來,不管周圍的人如何告訴她這些錢是否能夠拿回來,籠中鳥這邊的經理如何調節,她都不再多說一個字。

她的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似乎整個人都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甚至在她的男朋友沖到她的臉上大喊大叫的時候,她還會不知所措的垂下頭跟着男朋友一起說:“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太糟糕了,我真的是什麽都做不好,不管說什麽做什麽都會讓人生氣給人添麻煩,我不想的……我不想的……可是我沒有辦法,只要我活着就會給別人添麻煩,我真的很想要那些錢,你把那些錢還給我吧。”

跟精神病院裏的病人們接觸這麽長時間,晉甜不說自己能夠對他人的精神狀态進行診斷,對于那些精神方面存在問題的人還是能夠看出一些端倪。

畢竟精神病患者之間的氣場還是非常類似的。

所以在看見穆嬌說的那些話和表現出的外在特征,晉甜微微眯了下眼睛,“她的精神狀态好像不太好的樣子。”

湊到了晉甜跟前的戴醫生摸了摸自己有些擠歪了的眼鏡,“确實不太好,現代社會的年輕人們精神方面存在問題的人可真不少,像是眼前這兩個……”戴醫生搖了搖頭,“一個太把自己當回事,另一個則太卑微,太過讓對象予取予求了,現在都已經開始覺得自己什麽都做不好,活着只會給人添麻煩了,這可不好,一點都不好。”

不過好在這個女孩在被逼到這種地步後,還知道要報警,雖然她在認知方面好像還是存在不小的問題。

接下來的事情已經同大家無關了。

警方趕來的很快,籠中鳥的大堂經理親自陪同警察來到穆嬌和周振生這裏,并沒有任何包庇或者扭曲事實的意思,極為配合的交代了前因後果再恭恭敬敬的把人全都送走。

觀看了一場大戲的人們終于散開,繼續自己紙醉金迷的一夜。

“所以說,你這邊的情況到底怎麽樣?賺到了多少?”晉甜跟舒城季走在一起,非常主動的詢問了這個“敏感問題”。晉甜已經做好了聽舒城季說自己把錢全部輸光了的準備,畢竟想要成為無冕之王,通過概率計算的方法獲得大額金錢,首先要自己往裏面砸下不少金錢作為一個樣本收集的基礎。

更何況理論是理論,實際是實際。

想要将理論跟實際相結合,真正走在這種充滿了金錢味道的地方,可能還是需要一點兒時間來适應和轉化。

如果舒城季真的把她的錢全都輸光的話,晉甜倒也不會太過失落,只會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她只是希望通過這一次的事情讓舒城季改變一些想法,稍微約束自己一下。

不過晉甜并沒有聽見舒城季說自己輸光了。

舒城季從口袋裏面掏了掏,掏出不少籌碼來。

這裏的籌碼上面都有着類似的花紋和相對應的數字代表不同的金額,晉甜稍微留心就發現,舒城季掏出來的這些籌碼竟然是他進來時兌換的那些,所以……

“你沒有拿這些籌碼去下注嗎?”晉甜非常驚訝。

舒城季嘿嘿笑了兩聲,“這些籌碼全都是我之前進來的時候兌換那些,全都沒有拿去用哦。”

“你真的……”沒有下注?

晉甜是真的驚訝了,她完全不可置信的注視着舒城季,舒城季怎麽可能能夠忍住呢?

事實證明晉甜對舒城季的了解并沒有出錯,很快舒城季就解答了晉甜的疑惑,他從另外一個口袋裏同樣往外掏出了不少大面額的籌碼,“這些是我賺到的錢。”

舒城季當然是想要親身下場,但是晉甜跟他說的那些話給他的壓力還是太大了些。

自覺肩膀上壓力不小的舒城季一個人在賭場裏面瞎逛的時候,看着那些或是面紅耳赤、或是紅光滿面、或是面白如紙的人突然就想到了一個辦法。

也想他并不需要自己掏出籌碼來下注,他完全可以給這些想要下注的人提供一些建議,然後在對方贏了的情況下收取一些小費對不對?

只要他每次開口的時候都能夠說中一些東西,想要取得目标人物的認可并非難事,小費這種東西自然也會接踵而來。

當然,挑選目标也是非常考驗眼力的事情。

于是在大家逛來逛去的幾個小時裏面,舒城季的全部精力都花費在了幾張賭桌的游戲觀察和目标人物挑選上面。

他并不一定需要親身下場去用自己的金錢收集“樣本”,他完全可以花費時間通過觀察其他人的狀況來收集不是嗎。

稍微動了下腦子的舒城季,出乎晉甜預料的在沒有花費自身籌碼的情況下,還賺回了不少。

看着得意洋洋一副等着誇獎的舒城季,晉甜沒有忍住露出笑來,“做的很棒,看來你的那些‘顧客’們都對你非常滿意的樣子。”

“那是當然~我可給他們賺了不少錢,連收取多少小費都是讓他們看着給。”賺取到足夠回報,由舒城季精挑細選的的“客戶”們并沒有太過小氣,給出的小費也是客觀的。

舒城季也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雖然那些顧客們滿面紅光似乎還想要從他這裏得到更多的建議,但舒城季還是在荷官們過于專注的目光下選擇了離開。

“院長院長,這些籌碼都交給你處理啦~不管是給自己買衣服還是給病友和醫生護士們添加東西都随便你啦~真的很高興能夠到這裏來玩這麽一次呢。”舒城季在說完自己的那些經歷後特別潇灑的将手中的籌碼全都交給了晉甜,看着籌碼上面的面額,晉甜懷裏這些加起來,對普通人來說可以說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呢。

不過舒城季喜歡的從來都不是金錢本身,所以這些賺到的錢對他來說也沒有太多意義,他只是喜歡贏的那一瞬間的感覺而已。

“經歷過這一次我覺得……果然距離無冕之王的頭銜,我還有一段距離呢,首先……我要學會該要如何辨別別人到底有沒有出千這件事情。”鼓着面頰有些郁悶的舒城季走在晉甜身前小聲嘀咕。

晉甜看着舒城季的背影,輕輕笑出聲來。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還有一更,喵喵們可以零點左右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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