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說起來也沒看幾處房子,溶溶和蓁蓁卻都覺得手酸腳酸,原本想好要再去逛首飾鋪子也沒力氣去,同梅凝香簽好了房契便徑直返回侯府。

然而她們倆剛一進府便叫人攔住了去路。

“唷,二位姑娘可算是回府了,瞧你們這派頭,比正經做姑娘的還要自在呢!”攔她們的是榮康院的大丫鬟欣榮,素日便同她們不對付,說起話來更是毫不掩飾。

“有話說話,陰陽怪氣的說什麽呢!”蓁蓁見欣榮這番作态,一時氣不過頂了回去。

欣榮白了蓁蓁一眼,眼裏全是倨傲:“世子夫人有請,兩位姑娘往榮康院去吧。”

王氏找她們?蓁蓁和溶溶互相看了一眼,心裏立時有些忐忑。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上一回王宜蘭找她們,溶溶險些丢了命,這一回又找上她們倆,不知道還要折騰出什麽幺蛾子。

“走啊!兩位姑娘怎麽着,連夫人都喊不動你們了?”

溶溶問:“不知世子夫人找我們倆有什麽事?我們正要回書房當差呢!”

“去了就知道了。”

看着欣榮不懷好意的目光,蓁蓁和溶溶壓下心裏的不安,跟着她往榮康院去了。

榮康院裏,王氏睡過午覺,正在用茶。尋常貴婦都愛飲果茶,她卻偏愛松針,雖帶着清香,喝到嘴裏卻是極苦的。

欣榮把蓁蓁和溶溶丢在院門口,自己進去回話了再沒有出來。蓁蓁和溶溶只能站在門口等着,好在兩人都穿得厚,風吹着也不覺得太冷。

約莫站着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欣榮才站在廊下笑道:“夫人叫你們倆到院子裏回話。”

溶溶和蓁蓁進了院子垂首站着,看着婆子從屋裏擡出一把黃梨木的躺椅,鋪上軟墊。又過了一會兒才見王氏走到廊下,坐到椅子上。王宜蘭的年紀比蓁蓁和溶溶大了三歲,芳華正盛的年紀,卻一味追求素淡,偌大的院子裏毫無生氣。

“今兒書房裏怎麽沒人?”王氏不鹹不淡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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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知道王氏要問罪,只得據實回道:“今日世子出門,晚宴過後才回來,特準了我們倆一起告假半日。”

“府中的規矩你們可知道?”

蓁蓁沒有應聲,溶溶定定道:“知道,院裏的大丫鬟不可同時告假。”

“明知故犯,”王宜蘭冷笑,“你們既知道規矩,還去求世子恩準,豈非是逼着世子壞府裏的規矩?”

“奴婢不敢。”蓁蓁和溶溶見頭埋得更低。

王宜蘭瞥她們倆一眼,“無規矩不成方圓,若都像你們這般仗着主家寬厚,什麽事都去求主子破例,往後這府裏的規矩豈不是叫你破得七七八八了?”

蓁蓁用力握了一下溶溶的手,溶溶亦覺得無奈。王宜蘭話裏話外的意思,顯然是要罰她們了,今日謝元初不在府裏,王氏師出有名,就算是晚上謝元初回來了,也絕不會去問罪的。

“跪下吧。”王宜蘭道。

溶溶和蓁蓁依言在院子中間跪下,這院子裏鋪的是整塊整塊的青石板,打磨得非常光潔,自然格外堅硬。饒是穿着厚厚的冬衣,仍然将膝蓋硌得生疼。

蓁蓁跪在地上,便感覺地上的寒氣透過衣裳往身上襲來,再看身邊的溶溶,嘴唇微微發白,忍不住道:“夫人要罰,奴婢沒有話說,只是溶溶她才大病了一場,若是又在雪地裏跪半日,身子定然扛不住。”

欣榮叱罵道:“憑她一個丫鬟,怎地這樣多事?”

“罷了,給她們擺個爐子,省得病了。”王宜蘭道。上一回溶溶因為她罰跪病了,已然惹了謝元初的不滿,今日若再病,只怕又會惹了他。

只是要她忍下心中那口氣,她實在忍不下。

當初她就反對落梅那個狐媚子進書房,這兩個丫鬟倒好,變着法把落梅安插了進去,簡直是公然跟她作對。若是不加以懲戒,往後侯府中誰還服她這個夫人,阖府的丫鬟婆子是不是全去讨好這倆妖精了?

欣榮哼了一聲:“這兩個丫頭要是在我們王家,腿都該打斷了,夫人真是好心,還給她們爐子烤火。”

“侯府不是王家,以後這種話少說。”

“是。”

世子夫人發了話,底下的人很快端了個炭爐過來,放在溶溶跟前。

炭爐一擺,的确是不冷了,可溶溶的臉離炭爐太近,燒起的煙直往她鼻子裏鑽,難受得她連連咳嗽了好幾聲。

“說她嬌弱還真喘上了,夫人,您還是進屋吧,這等下作狐媚子咱們看了也是難受。”

王宜蘭看了一眼被煙熏火烤的溶溶,微微點了點頭,“給母親炖的燕窩好了嗎?”

“已經炖好了。”

“走吧,去給母親請安。”

“不用去了,我已經來了。”只見侯夫人翟氏由兩個媽媽攙扶着從院外走過來。

王宜蘭大吃一驚,忙從椅子上站起來,快步走到院門前,親自扶着侯夫人進來。“兒媳一早打理了一盞燕窩,加了雪梨、蓮子炖了三個時辰,正要送去給母親呢,母親怎麽來了?”

“總在院裏坐着也悶得慌,索性出來走走,你這裏倒是熱鬧啊!”翟氏看了一眼跪在院子當中被炭爐嗆得滿臉通紅的蓁蓁和溶溶,搭着王宜蘭的手往正屋走去,“你這屋子收拾得實在太素淨了,該多添些雅致的擺設。”

王宜蘭低下頭,“從小家裏就是這麽過日子的,也習慣簡單一些了。”

翟氏聽她這麽說,頓住腳步,沒往屋裏走去。王宜蘭只好扶着翟氏在她剛才坐的椅子上坐下。

“這兩個丫頭犯了什麽事?怎麽跪在這裏?”翟氏緩緩問道。

“她們倆身為世子書房的大丫鬟,居然同時告假外出,書房裏找不到人,媳婦為了警醒其他人,所以罰了她們。”

“你做的對。”翟氏颔首,并未反駁王氏,“無規矩不成方圓,偌大的一個侯府若是不把規矩立起來,那不全亂套了。”

王宜蘭稍稍松一口氣,正欲說些什麽,又聽翟氏道:“不過我們侯府一下寬容治下,這人來人往的院子裏叫人跪着着實有些不像話。”也不等王宜蘭應下,翟氏便道:“都站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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