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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蕤,你可知道今兒太子來侯府,所為何事?我聽說他把薛溶溶喊去問話了,這是為何?”王宜蘭沒有出去拜見太子,在近前伺候的下人又都是翟氏的人,等到太子禦駕離開,她才把小姑子找來榮康院,連珠炮似的問了一串話。
謝元蕤今日聽說了王宜蘭罰蓁蓁和溶溶跪的事,見王宜蘭如此緊張,自然明白她的心思。
“薛溶溶頗會幾手廚藝,在溫泉莊子的時候合了皇孫殿下的口味,今兒皇孫殿下嘴饞了,所以太子殿下來侯府要人。”
“那……為什麽沒把人帶走?”
“溶溶說今日受了風寒,怕過病氣給小皇孫,所以沒去。我瞧着她走路都一瘸一瘸的,肯定是去不了的。”謝元蕤輕描淡寫的說,一面留神着嫂子的神色,果然見嫂子的臉龐一下緊繃了起來。
“她有沒有借機說風寒腿瘸的原因?”
謝元蕤搖了搖頭,“那倒沒有,不過我瞧着母親挺關心她的。”
王宜蘭的眼眸黯了一點,翟氏的确很關心薛溶溶,平日足不出戶的翟氏居然為了一個薛溶溶跑到榮康院來了。
“……只不過是個丫鬟而已,就算是大哥身邊的丫鬟,母親也不該對她這麽好才是,除非……”
“除非什麽?”王氏脫口問道。
“除非……”謝元蕤抿唇,“這些話原不是我該說的,我一個做妹妹的,實不該說哥哥房裏的事。”
“你到底知道什麽?元蕤,嫂子待你如何,你知道的,便是親生妹妹也沒差的。”
謝元蕤忙握住王氏的手,“我自然曉得嫂子對我的好,不過嫂子,我是從母親那裏得知的,嫂子若是知道了,只當做不知道,千萬別叫母親發覺。”
兒媳婦再好也沒有親女兒貼心,王氏自然明白翟氏只會同謝元蕤講掏心窩子的話,不會去計較這些。
“我曉得的。”
謝元蕤嘆了口氣,“大哥從溫泉莊子回來就說要納一個妾,母親本來是不應允的,但是大哥很堅持,所以母親那邊還是松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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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納誰?”王氏急着問。
“我想着是大哥屋裏的事沒有多問,左右就是那兩個人了,不是蓁蓁就是溶溶。蓁蓁性情不錯,但若論姿色,還是溶溶更勝一籌。尤其是她一病,真個兒弱柳扶風,我都忍不住想去扶她一把呢!”
從溫泉莊子回來……王氏想起那晚謝元初過來眉眼間俱是開心,還與她同房,她心中以為謝元初終歸意識到自己的好了。沒想到……一定是婆婆拿納妾之事逼着謝元初來榮康院過夜。婆婆的心思她明白,無非就是為了侯府的嫡子。可是……想到草草了事的謝元初,這樣真能懷上嫡子嗎?若是一直懷不上,姨娘生的庶子,婆婆一樣會疼愛。
王氏鑽心一樣的難受,可還得在小姑子跟前擠出笑臉。
“世子素來疼那兩個丫鬟,納妾也是早晚的事。”
“嫂子能這麽想,我就放心了,我生怕嫂子會生大哥的氣呢!”謝元蕤抓着王氏的手撒嬌,巧言安慰道,“不管大哥再怎麽喜歡溶溶她們,嫂子也是大哥的正妻,她們越不過你的。”
王氏臉上的笑意幾乎都快維持不住了,只勉強點了點頭,謝元蕤恍若沒有看到王氏的臉色一般,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溶溶的身子真的好弱,聽說是上回暈倒的時候傷到了膝蓋,今兒又跪了一次舊病複發,路都走不好了,也是可憐。不說了嫂子,我還得去陪母親用晚膳呢!”
“你快去吧,別讓母親久等了。”
謝元蕤一走出榮康院,王氏整個人宛若叫我抽掉了主心骨一般,跌坐了椅子上。欣榮一直守在門口,見狀忙沖進來扶住王氏,“夫人是哪裏不舒服了?我馬上去叫府醫過來。”
“欣榮,”王氏看着眼前關切的陪嫁丫鬟,眼裏心裏全是心酸,“如今這侯府裏也只有是真心為我的。”
“夫人這是怎麽了?方才三姑娘到底跟你說什麽了?”欣榮問。
王氏由欣榮扶着往旁邊的美人榻上躺去,閉目平複了一會兒心緒,方才緩緩道:“元蕤說世子想納溶溶為妾,婆婆已經應承下來了,只是不知什麽時候辦。”
欣榮吓了一跳,“溶溶?難怪,難怪今天夫人剛罰了那死丫頭,侯夫人就巴巴兒的跑來了。往常就是夫人哪裏不舒服,也沒見侯夫人踏咱們榮康院的門檻兒。”
“我聽人說,婆婆當年是京城第一美人,她瞧着我,肯定也是很不順眼。”
“不會的,”欣榮勸道,“要說世子……侯爺和侯夫人肯定不會這麽想的,當初咱們老爺想好了要把您許給咱夫人娘家外甥,是侯爺親自登門求親,才把你迎進侯府的,他們怎麽會看你不順眼呢!”
王氏笑得涼薄,“他們看中的是王家的世家招牌,又不是看中我。”
“夫人,世子他還是敬重夫人的,只要夫人這裏不松口,定然不會讓溶溶這個小賤人進門的。”
“不讓她進門……”王氏喃喃道。
“對,”欣榮一想到溶溶可能會成為侯府的姨娘頓時就着急上火了,“千萬不能讓薛溶溶那賤蹄子做姨娘,當初夫人出嫁的時候,老太太不就說了嗎?納妾不要緊,但一定要納知根知底的,要能攥在手心裏。薛溶溶是外面買來的丫鬟,跟咱們一點關系都沒有,又伺候了世子好幾年,時常跟世子眉來眼去的,而且她最近還在鬧贖身。”
“你的意思,是說她是假贖身?”
欣榮的眼睛裏劃過一抹狠厲,“我看她是以退為進。”
“以退為進?怎麽說?”
“你想啊,世子書房裏兩個丫鬟,一個是她,一個蓁蓁,蓁蓁雖說是個刺兒頭,可不像溶溶那麽愛爬床,她故意做出一副要贖身的模樣,讓世子舍不得,逼着世子擡她做姨娘。”
“原來如此,欣榮,要不是你我只怕還被她糊弄過去了。”王氏的目光漸漸冷下來,很快便有了主意,“你找人死死盯着她,一有風吹草動馬上來告訴我。我就不相信,婆婆護得了她一時,護得了她一世?”
“是,夫人。”
王宜蘭獨自坐在房中,暗暗下了決心。
薛溶溶!薛溶溶!不,一定不能讓薛溶溶進門!
……
溶溶白日裏折騰了那麽久,回到自己耳房的時候,只能虛弱得躺在榻上。蓁蓁貼心的給她灌了兩個湯婆子,炭爐燒得旺旺的,姜湯也灌了四五碗,可溶溶仍然覺得膝蓋如寒冰刺骨。
心裏頭頗有些後悔,上一回謝元初說要請府醫來看的時候,她就該應下來的。
耳房的門被人猛然推開,溶溶艱難地轉過頭,發現進來的人居然是她正在念叨的謝元初。
謝元初還穿着外出時的鴉青色袍子,顯然一回家就跑這裏來了。
“怎麽病得這樣重?”謝元初看到溶溶那面色便皺起了眉頭,為溶溶擔心起來,倒不全是為着溶溶可能是太子的人,而大半出自真心。
溶溶見是謝元初和蓁蓁進來了,倒沒有費力掙紮起來,依舊躺着,朝謝元初勉強笑了笑。
“今兒是怎麽回事?”謝元初沉着臉問。
溶溶自然沒有應聲,況且她也沒力氣說話了。蓁蓁低頭道:“我和溶溶一回府就被夫人院裏的欣榮帶去了榮康院,夫人說我們倆挑唆主子違背侯府規矩,所以該罰。”
謝元初的臉色很難看,但他并沒有出聲。
王宜蘭并不是事出無名,便是他去問,王宜蘭也有話可說。
“今日已經晚了,明日我讓府醫過來給你瞧瞧。”謝元初對溶溶道。
溶溶沒有推辭,感激地看向謝元初:“多謝世子。”剛重活那會兒她是怕惹人留意,不肯讓府醫來看,沒想到留下了病根,這一回只是跪了那麽一會兒膝蓋就疼痛難忍,實在不能再拖延了。
謝元初從袖口裏拿出了一個天青色的瓷瓶,“拿着。”
“世子,這是什麽?”蓁蓁好奇的問。
謝元初轉過頭看着蓁蓁,對她溫和一笑,又轉向溶溶:“這是東宮給你送過來的賞賜。”
溶溶躺着不方便接,蓁蓁伸手替她接了,驚喜地打開瓷瓶聞了聞:“啊,我想起來了,太子殿下臨走時說皇孫殿下有賞賜給溶溶,不過怎麽聞着有股藥味?”
“這裏頭裝的是天罡換骨膏,是大相國寺不傳的外傷秘藥。”
天罡換骨膏?
“太好了溶溶,有了這瓶秘藥,溶溶的膝蓋肯定能好的,溶溶,我給你塗上吧。”蓁蓁說着就要掀開溶溶的被子替她上藥。
謝元初脫口道:“不行。”這藥可不是随便上的。
溶溶忙伸手按住被子,蓁蓁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謝元初還在旁邊,歉意地朝溶溶笑笑:“那等我伺候完公子再回來給你上藥。”
謝元初知道她們倆會錯意了,并未解釋,“行了,我們先回書房。”
“多謝世子。”
溶溶躺在床上,目送着他們走出耳房,待房門關上,才轉過頭。
然而房門吱嘎一聲又被推開,溶溶以為蓁蓁忘了什麽東西回來取了,便沒轉過去,只随口一問:“怎麽又回來了?”
“薛姑娘,我是來給你上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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