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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琢伸手小心的想要握住劍柄,然而就在快要觸碰到的時候,猛然飛快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仔細算來,他有五年沒有觸碰過這一把劍了。
這把仙軸曾經是他的驕傲,如今卻成了他不願多想的恥辱。
因為一旦想起這把劍來,就會想他如今的身體狀況。
以前他還傻着的時候,一心想要沖破那股禁锢,根本沒有餘力想其他的。
後來他雖然有所好轉,但是身體的狀況卻很差。
他平日裏多走一會兒路,都要頭暈眼花四肢虛軟。如今的他完全沒辦法跟年少時,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相提并論。
這些年來所有人都覺得他廢了,就連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他的身體大不如前。
雖然如今他能掌控自己的身體了,他都沒想過要重新拿起劍來。
他自己潛意識裏跟周圍所有人一樣,把他自己視作來一個廢物。
然而陳衣衣卻把劍帶來了,并且在這種情況下一臉期待的希望他拿起劍來。
楚琢原本是不敢碰它的,生怕自己現在連拿起劍的力氣都沒有。
然而當面對陳衣衣的目光時,他還是鬼使神差的伸手握住了劍柄。
當楚琢自己的手握住劍時,他才發現陳衣衣在他的心中,原來已經到了這麽重要的地步?
重要到因為她期待的眼神,他竟然一掃之前的恐懼,就這樣毫無負擔的握緊了劍柄?
陳衣衣笑着道:“我聽明燕說,你以前最寶貝這把劍了。當時臨走之前,我就趁着別人不注意把它一并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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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衣衣沒有說的是,她當時順走的不止這把劍,其中還有一些帶不走的吃的喝的用的。
這些吃的喝的用的,如今都用到了楚琢的身上,也不枉費她當初一并帶走時的麻煩。
楚琢只是握住劍柄沒有動作,一雙眼睛盯着仙軸默默走神。
陳衣衣見狀就不再說話,而是伸手托着劍殼陪着他。
兩個人就這樣站了良久,楚琢像是終于回過神似的,突然一用力就把仙軸拔了出來。
劍出鞘,寒光乍現。
陳衣衣雖然不懂什麽是好劍,但是看着楚琢手裏的劍時,卻忍不住在心裏一陣贊嘆。
不愧是楚珝師傅親手打造的名劍,這麽多年未出鞘如今依舊鋒利如初。
楚琢驚訝地發現,他并沒有自己想象之中那麽廢。
因為他握着劍的手,并沒有如預想之中在發抖。
楚琢突然有了一點信心,他單手持劍憑借着記憶輕輕地舞了一個劍花。
但是他畢竟許久沒有碰劍了,楚琢舞劍的最後一個動作做得很生硬。
不過就算最後的動作沒做好,對于楚琢現在的情況來說,他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
楚琢慢慢把劍放下來,握住劍柄的手背上青筋微微突起,修長如玉的手指也微微顫抖着。
陳衣衣見狀笑道:“雖然不如以前那麽靈活,以後只要你多加練習,慢慢就會記起來以前的感覺的。”
陳衣衣以前見過一些老年癡呆的老人,他們明明已經徹底癡呆了,甚至什麽都記不清楚了。
但是以前經常做的事情,身體卻會本能記着。在某個特定的時間裏,他們會不自覺得做着以前經常做的事情。
楚琢雖然傻了瘋了,他從小就習武的習慣卻已經根深蒂固。
就算他不記得了,身體卻依舊記得這些武功的招式。
陳衣衣不知道未來會如何,她希望在自己走之前,能讓小傻子在遇見危險時有自保的能力。
之後的幾天,陳衣衣每天除了跑步,就會坐在河邊看楚琢練劍。
一開始楚琢只是拿着劍在發呆,後來慢慢開始嘗試着舞動。
中間楚明燕來過幾次,在看見仙軸的時候十分驚訝。
不過她驚訝之後,就如陳衣衣所願沒事就來指點楚琢兩下。
楚琢因為有練武的底子,就算如今身體變差了,依舊非常快的重新掌握了用劍的技巧。
陳衣衣沒事的時候,會拿着一根木棍跟楚琢邊練邊鬧。
陳衣衣雖然不懂武功的套路,但是她跟人對打的時候腦子轉的快,總能因為她的招數古怪而出奇制勝。
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而招惹來一些沒必要的麻煩,陳衣衣便帶着楚琢上山上練習。
他們上的這一座山,并不是村裏人經常上的那一座,而是隔壁的那一座山。
每天他們從家裏出發,然後慢跑半個時辰就能到山腳下。
雲壁就和啞女帶着菜丸子,在山腳下一邊玩一邊訓練狗子。
陳衣衣帶着楚琢在山上待兩個時辰,之後再下山跟雲壁他們一起回村裏。
如此又過了幾天,陳衣衣他們帶着食物和水,一天都會待在山上。
等到天黑了,他們才一起慢悠悠的下山去。
陳衣衣期間會打一些野味,村裏人見她拎着野味回來,就會忍不住一陣豔羨。
就這樣巡邏了整整一個月後,無論是村裏人還是外來人,他們都忍不住開始抱怨起來。
有人覺得他們村子這麽偏僻,而且每家每戶都這麽貧窮,根本不可能有山匪來他們村子。
一些家裏農活比較多,或者本性就比較懶的人,開始紛紛跟村長抱怨巡邏又累又麻煩。
村長迫于各方面的壓力,加上這一個月來也沒有任何危險。
于是他決定再巡邏兩天,之後若是依舊沒發現危險,村子就恢複回原來的狀态。
這一個月以來,陳衣衣都沒有怎麽在村子裏待過。
這一天她無聊的時候,沒事在村子裏閑逛了一番,她就發現村子裏新建了幾處房子。
因為時間過于緊迫,加上不知道無花村是否安全,這幾處房子建的都很簡陋。
不過雖然簡陋了一點,但是總歸可以遮風避雨。
陳衣衣逛了一會兒就回到家中,拿了武器打算上山打獵。
最近楚琢因為練武功的事情,早出晚歸日子過得很幸苦。
陳衣衣就想打幾只野味,回來給楚琢好好補一補身體。
然而她剛拿着武器走出家門,楚琢就拎着他的劍也跟了出來。
陳衣衣有點無奈的看着他,“你之前不是嚷嚷着累嗎?今天特意讓你在家休息休息,就不要跟着我四處亂跑了。”
楚琢低着頭攥緊手裏的劍,聞言也不回答陳衣衣的話,執拗的想要跟着陳衣衣一起去。
兩個人在門口磨了好久,最終陳衣衣也沒有讓他跟着。
她想要打一只大點的野獸,就要往深山裏面走。
雖然楚琢經過這段時間的練習,一招一式已經十分的有模有樣了。
但是陳衣衣覺得楚琢的武功,就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萬一跟着她在深山裏,不小心又遇見什麽危險。
陳衣衣怕自己到時候,沒辦法把人給好好護住。
然而陳衣衣沒有想到的是,她只是如同以往上了一趟山,無花村卻發生了驚天的災禍。
陳衣衣在山上沒有待多久,天空就突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她剛剛抓了一窩小兔子,心想可以放家裏當肉兔養着。
陳衣衣還想繼續往山裏走,結果在半山腰的時候,就看見無花村那邊冒起了濃煙。
陳衣衣的心裏頓時一驚,忙踮起腳朝着那邊望去。
這麽大的煙肯定不是做飯形成的,很有可能是無花村走水了或者出事了。
這樣想着陳衣衣一邊往山下跑,一邊忍不住回想起離開明安城時看的到火光……
不等陳衣衣跑下山,就看見一個熟悉的小身影正朝着山上奔來。
那小小的身影陳衣衣熟悉,正是之前她救了的小瞎子。
小瞎子一只眼睛看不見,另一眼睛也不太好使。
他一直跑到陳衣衣面前,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
他伸手指着無花村的方向,大概是常年沒說過話的原因,他張了半天的嘴巴才吐出一個字。
“匪……匪……”
匪?山匪?
陳衣衣聞言,整顆心頓時往下沉去。
之前有人說無花村這麽貧窮,不會有山匪特意到這裏來。
陳衣衣當時也覺得這話有道理,山匪趁着朝廷無力管他們,就想趁亂撈一筆不義之財。
他們一般要去的地方,應該是那些富足的鎮子才對。
她把身上的背簍脫下來,然後交給小瞎子道:“你趕緊躲進山裏,自己小心點。”
陳衣衣說着就要往山下走,結果剛跨出去一步,就被小瞎子拽住了。
小瞎子抓住她的衣角,看不清東西的雙眼裏閃過一抹擔憂。
陳衣衣把衣角從他手裏抽出來,“你記住了,不能往深山裏去,在附近躲着就好。如果村子裏沒事了,姐姐就過來接你回去。”
陳衣衣說完這一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只說了如果沒事,她會回來接他回去。
她卻沒有說,萬一她也出事了該怎麽辦?
因為陳衣衣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該怎麽辦?
她此時整顆心,都是楚琢那個傻小子。
也不知道遇見危險的時候,他傻乎乎的知不知道要躲起來?
雖然陳衣衣一路上都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當她跨進無花村的那一瞬間,陳衣衣還是忍不住有點害怕。
她彎腰抓起一塊泥土,飛快的抹花了整張臉。
然後緊了緊她手裏的刀,飛快的朝着家的方向奔去。
她做了這麽多的努力,如果在這個時候前功盡棄,陳衣衣覺得這一切就不值得了。
村裏很多人家的房門都是大敞着,裏面卻空無一人。
很多人家的門口,有或多或少的血跡,但是她暫時沒有看見死人。
陳衣衣懸着的心,忍不住稍微放下了一點。
等到她跑回家裏時,就發現家裏也沒有人。
院子裏種的菜地被人踩過,廚房裏的東西也被翻過。
陳衣衣見家裏并沒有血跡,想到雲壁向來膽子小,陳衣衣又經常教她,遇見危險的時候要跑。
雲壁肯定是看見情況不對,就拉着楚琢他們躲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陳衣衣突然聽見了一聲尖叫聲。
尖叫聲格外刺耳,在空曠的村子裏回蕩個不停。
陳衣衣原本就心神不寧的,聽到聲音頓時被吓得一個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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