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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似故依稀記得，兩年前新婚之夜，疏恙也是這樣，那種發狠的動作跟他平時的清冷疏離不同，狠戾的眸光與多情桃花眼本來的朦胧深邃反差巨大。

那天她心裏明白，一定是她做的太過分，愛豆生氣了，他是保持着良好的修養才沒對她動粗。

可是今天，她好像沒有惹到他？

她喘不上氣，也推不開他，唇齒纏繞時，狠下心咬了他的舌尖。

疏恙放開她，薄唇仍貼在她頰畔，灼灼呼吸就在耳邊，似醉非醉的淺眸仿佛在問：“跟你接個吻，怎麽還咬人”？

見他瞳孔中翻滾的欲望變成了惱怒，歪頭又要親上來，沈似故連忙擡手捂住嘴，大喊：“不是的老公我手機視頻沒關！”

“……”

疏恙好像清醒了過來，傷腦筋地揉着眉心。

換衣服的時候忘記關掉視頻，這種事也就沈似故能幹得出來。

疏恙見她不動：“手機在哪？”

“你身後……”沈似故尬笑一聲，拿起手機看了眼，視頻通話已經中斷。

也沒心情去看通話時長，更沒有心思去推算手機那頭的梁婷看到了哪一個步驟。

羞紅了臉苦哈哈望着她的寶貝老公，一臉“我剛才不是故意咬你的，是因為視頻通話沒關你又不讓我開口講話我才出此下策”的無辜表情。

然後舉起手機給他看以證清白。

疏恙冷着臉，看都沒看她的手機，“還沒畫好？”

沈似故：“還……畫好了！”老公面前一切工作都是浮雲。

疏恙的淺眸比平時看上去更朦胧，他沒醉她都看醉了，“你買的新裙子呢？”他啞聲問。

沈似故指指地板：“在樓下，卧室裏。”

對沈似故來說，哄老公和交設計稿是兩個概念。

哄好老公是天大的事，設計稿是大海裏的一只小蝦米，是沙漠裏的一粒塵埃，不足挂齒。

為了讓疏恙盡興，沈似故差點把命給搭上，一開始疼個半死，好在他今晚特別有耐心，動作也極盡溫柔，這種柔情會讓人産生錯覺，誤以為他愛她。

最後那一刻來臨之前，她眼眶濕潤，感動地抱住他，無聲地說：“我愛你。”

這兩年無論外界怎麽評價這段婚姻，她都堅持要他每個月回家，只有這一刻她才會産生一種他愛她的錯覺，她寧願一輩子活在這種錯覺裏。

梁婷和董玲說她愛得太卑微，那是她們不懂。

她的命都是他給的，她愛他勝過愛自己。

疏恙今晚情緒不是很高，冷若冰霜的樣子，以往他會抱她去洗澡，今晚只是把她丢進浴缸。一臉的純粹不想跟一個渾身汗濕了的女人睡那種态度。

等她洗幹淨又被拎起來丢回床上。

沈似故全程都像是只被拽着耳朵的小白兔。

疏恙平時話就不多，喝完酒會更沉默，力氣也會變得大，某些方面的力氣也一樣。

沈似故感覺骨頭都快被弄散架了，疏恙現在的狀态就跟被她逼婚之後，兩人同房那天晚上一樣，冷峻的臉上看似波瀾不驚，眼裏其實醞釀着滔天怒火。

怕他又像第一次那樣反反複複，她瑟瑟發抖地趴在他懷裏，沖他甜甜地笑：“老公，別不高興嘛。”

疏恙看着她臉上讨好的笑，他最受不了這眼神。

“剛在跟誰視頻？”他語氣很溫和，和沈似故想象中的驚濤駭浪全然相反。

說完這話，他自己卻先是一愣。

這好像不是他應該介意和關心的事，大概是最近兩頭兼顧太忙了，腦子裏總是閃過稀奇古怪的假設，潛意識裏挺反感聽到“五年婚期”這件事。

沈似故實話實說：“跟梁婷姐。她約的婚紗圖稿我還沒畫完，她非要守着讓我今晚完成。”

疏恙的表情起了微妙的變化，他無法理解沈似故一次次對他撒謊到底是為什麽。

每當她一臉無辜甜笑着對他說謊的時候，他都會懷疑，當初如果不是爺爺逼婚，他還會不會娶她。

沈似故收手機的時候動作很快，還很刻意地轉過身去避開了他，但他個子高，視線越過她頭頂就能清楚看到手機屏幕。

那是梁钰的微信。

“談戀愛一定要找個欣賞你的，這樣你才會越來越自信，容光煥發。”

“遇到不欣賞你總是挑你刺的就分了吧，長久下去你會越來越不自信，每天檢讨自己，産生自卑心理，失去自信的女人就是一朵凋零的花。”

沈似故擰開礦泉水瓶蓋，遞給反複念着稿子的董玲：“你剛說的是哪本書上的金理名句？”

“董氏玲子自創版臺本！”董玲仰起頭喝水，嘴唇避開瓶口，一點也沒沾上口紅。

突然想到了什麽，轉頭看着沈似故：“對你可不适用啊，別聽風就是雨，我這是給情感專欄做宣傳，适用于小姑娘談戀愛，你一個已婚婦女千萬不要當真，跟我的恙崽好好過日子。”

“随便問問，你反應也太大了吧。”

“恙崽的事沒有小事。”董玲瞥一眼氣色不錯的沈似故，“你老公今天要過來錄節目，你陪他來還是專程看我來着？”

“順路過來，陪他也看你。”

“你一會兒要不要鏡頭？我讓工作人員給你安排。”

“不要。”

“也是，你們最近秀的有點厲害，相同話題上熱搜太多次占資源。”

董玲在沈似故面前匪氣很重，一旦碰見熟人同事就會立刻流露出仙女般的高貴優雅笑容：“馬總好。”

轉頭就跟沈似故八卦：“我跟你說就這個馬總，跟我們臺新來的實習記者關系不一般，不出一個月，絕壁有料！噓。”

“張老師好。”

“這個張總有老婆的，孩子都上初中了，最近突然改變了性取向，跟一個十九歲的小鮮肉搞上了，噓。”

董玲是個膽兒肥的，領導的八卦也就她敢張嘴就來。

董玲的爸爸是傳媒集團高管，後臺硬敢言，從不避諱行業內的一些潛規則，經常內涵行為不端的藝人，被網友調侃“毒舌董大嘴”她的每檔節目都很受觀衆喜愛。在業內人際關系就不咋地了，不過她也不在乎，她手上的資源逆天，不愁拉不到贊助。

最重要的一點是，她可以約到疏恙，光這一點，放眼臺裏就沒人能做到。

頂流巨星不是吹的，聽說疏恙要來錄節目，一大早電視臺外面就圍滿了粉絲，節目才剛放出一段預告片，疏恙只露了個臉，點擊量就高出上期十倍不止。

董玲穿着“mei”品牌的高定職業套裝，總是無形中在給閨蜜打廣告。其實現在臺裏主持人、嘉賓錄節目的大部分衣服都是從沈似故那兒借的。

沈似故的衣櫥是董玲畢生的夢想。這個小富婆雖然從不穿那些高奢品牌，但她喜歡收集，所有的限量款她那兒都有。

董玲給導演打了聲招呼，後期會剪掉不小心晃到沈似故身上的鏡頭，現場是精挑細選的觀衆，沈似故可以毫無顧慮坐在觀衆席。

董玲拿出從網上篩選出的粉絲提問。疏恙話少，但他會認真回答粉絲們的每一個問題。

問答環節結束後，疏恙現場彈唱新單曲，舞臺妝讓他的五官輪廓看上去更加迷人。他坐在鋼琴前，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跳躍，醉人的旋律傳出。

沈似故望着大屏幕上放大的側顏，突然想到當初他站在臺上比賽的時候，雖然人氣高，但那時候他還不是頂流全能偶像，只是她的同桌，一個會沖她露出溫和笑容的少年。

疏恙是什麽時候開始讨厭她的呢？

好像是她躺在他身邊，臭不要臉地對梁老爺子說“我已經是他的人了，我要嫁給他”那句話開始。

她當時收到風聲，得知疏恙的電影要在梁家園林取一個景，為了見疏恙，毫不猶豫地答應去梁家園林吃飯。後來在梁家見到疏恙後，她才知道，原來他是梁家長孫，只是之前一直沒有認祖歸宗。

梁家的錢多到能砸死一百個她這樣的暴發戶。回想起高中那會兒，她居然不知天高地厚的說要養他，還四處打聽豢養愛豆起步價得多少錢。

最尴尬的是，當時疏恙就坐在她邊上，一眼瞥見了她的提問，輕笑出聲，還露出個“你是個大笨蛋”的表情。

那天早上，她醒來發現和愛豆躺在一張床上，以為是在做夢，激動得嗷嗷大叫。要不是梁钰突然破門而入，她能再興奮半個小時。

她根本就巴不得和偶像有牽扯，又怎麽會特意去解釋他們什麽也沒發生過。

因為這件事，在疏恙眼裏她成了心機女，為了得到他可以不擇手段。

沈似故拉聳着肩膀，被周圍的掌聲拉回現實，一擡頭，對上疏恙的視線。

疏恙看着她，幾不可聞地皺了下眉。

她那副樣子，看上去又要睡着了，是他的歌有催眠效果？

錄完節目，疏恙沒有等她，提前離開了電視臺。沈似故一點也不意外他會先走，因為粉絲實在是太多了，每次都必須提前退場，否則不耽擱個半小時是擠不出重圍的。

她站在大門口，通知她的司機過來接她。雖然知道情況，心裏還是會有點失落，連點開微信和小姐妹們扯皮的心情都沒了。

小腹隐隐作痛，她轉身走進洗手間。

“你們猜我剛在門口看見誰了？”

“廁所裏你賣什麽關子！快說。”

“沈似故！”

“疏恙沒在？”

“肯定沒在啊，你想什麽呢，疏恙在的話門口早被粉絲圍得水洩不通了。”

“她是來找董玲的吧，要不然怎麽都沒跟疏恙一塊兒走？”

“不是很正常嗎，兩口子一直都是各玩各的，鏡頭面前恩愛，私底下幾乎沒有交流，疏恙出席活動從沒戴過婚戒，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好像是哦！我就奇怪，最近微博上疏恙的女友粉不都跟她言和了嗎？”

“可能粉絲怕她虐待她們愛豆吧。”

很多時候，議論的人都覺得越是名人越是包袱重，怎麽說都沒關系，反正名媛們也不敢真身下場撕，仿佛明星家屬天生就是可以拿來當茶餘飯後議論的對象，漸漸地就肆無忌憚起來，從普通八卦變成惡意攻擊揣測。

沈似故的脾氣再沖，也絕對不會在公衆面前失态，她從不關心自己的聲譽，怎麽往她身上潑髒水她都無所畏懼。

但她在乎疏恙。

無論她犯了什麽錯，鍵盤俠都只會說“影帝嫂”又怎麽怎麽，她絕對不能給老公招黑！

沈似故早起時發現來大姨媽了，這次比平時整整提前了半個月。不争氣地紅了眼眶，她還沒這麽脆弱，幾句話還不至于讓她傷心到哭唧唧，主要是一個月經歷兩次姨媽痛，簡直要死了。

沈似故生來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疼。平時作威作福，來大姨媽那幾天就是個嬌氣包。

“董玲，是我。”手機電量不足，剛接通董玲的電話，那頭“喂”了一聲就黑屏了。

她捂着肚子慢吞吞走到門口，等司機過來接她。

表情絕望地望着天，要不是抛不下影帝嫂包袱，早抱頭蹲地上痛哭流涕了。

造孽啊，這麽疼，一定是那億萬個被她殺死的鵝幾找她報仇來了！

疏恙沒定位到沈似故的位置，換了輛車，讓司機在周圍繞了一圈。

霍英打開後座車門：“老板，太太在那邊。”

疏恙朝絕望的女殺手走去。

女殺手滿臉委屈，四十五度角凝望天空，發現疏恙的時候，淚水還在眼眶裏打轉，嘴唇卻抿成微笑弧度，讨好地沖他微微笑。

看到她這個樣，疏恙感覺心抽了一下，牽起她的手，“不是來接你了嗎？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