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下毒

小丫頭呆呆的一時沒反應過來,想了許久都不知道太後說的‘敏兒’是誰,但小廚房裏确實有一疊糯虹糕,可……

小丫頭猶豫着不動作,太後等了好一會,好奇的側頭看她一眼。

小丫頭吓了一跳,舌頭有些結巴道,“回,回太後,習主事說糯虹糕看着漂亮卻很難消化,叮囑我們要讓您少吃,特別是晚上,吃,吃多了會睡不着。”

太後看小丫頭緊張到結巴的樣子很是可愛,輕輕笑了笑,把她喚道身邊平視她的眼睛,“你可是想吃糯虹糕?”

小丫頭一驚,撥浪鼓似的連連搖着頭,噗通一下就跪了下來,“奴婢不敢,此等珍貴之物,奴婢如何敢消想。”

太後輕扶一把将小丫頭從地上扶起來,“有何珍貴不珍貴的,不過是尋常糯米制成,虧得庖丁心思靈巧才做的那般誘人好看。你若喜歡,那碟糯虹糕哀家便賞你了,看你機靈,以後就在哀家身邊當差吧!”

小丫頭激動的臉色緋紅,不僅得了賞賜,還得了重用,開心的接連磕了幾個響頭謝恩。

太後吃了習容新做的粥便洗漱休息了,睡得晚自然也就起的晚,等到睡到自然醒睜開惺忪睡眼時,只聞寝室外窸窣的雜亂聲音,聲音很小卻很緊張,似乎發生了什麽大事。

太後喚了一聲便有宮女進來,問着可是出了什麽事,卻沒人敢回答!

“這是怎麽了一個個吓得都不敢說話!”

太後一見到習容進來就問道,雙腿從床榻上放下來穿上鞋子,攏着長長的秀發披在背上,張開手臂讓宮女伺候着更衣。

剛剛穿上赤绫大衣,習容開口道,“昨晚那個小宮女死了。”

太後一下沒反應過來,‘那個小宮女’是誰?怎麽死的?

習容看出太後的迷蒙不解,臉色沉重的細細解釋道,“昨晚伺候您的小宮女,得了您的賞賜糯虹糕,今早發現死在了自己屋裏,是……中毒!”

太後此時哪裏還會不明白,那碟糯虹糕被人下了毒,自己沒吃賞給了昨夜伺候的小丫頭,小丫頭得了賞賜還得了重用,結果沒想到卻成了她的替死鬼。

“已經有人去通禀皇上了,皇後正跪在羽華宮外脫簪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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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嚴重了!

太後快速洗漱好急急忙忙出了寝室,正殿外此時聚了一幫宮人,害怕的三兩成群聚在一起,中間圍着一張白布蓋着的屍體,裏面躺着誰不用任何人說。

太後有些呼吸頓促,遠遠望着那張白布不再靠前。

在深宮中的日子讓她深深明白人命如草芥的道理,見過的無辜冤死的人太多了,這個小丫頭不是最可憐的一個,卻是最讓她難受、自責的一個。

這個小丫頭才十五六歲,機靈可愛,正是人生光華燦爛的時刻,卻無辜喪了性命,而且是因為她,成了她的替死鬼,這如何能不讓她難受。

太後視線繞過院落看向宮門外,皇後正脫簪待罪跪在宮門外,纖細的身軀看着單薄可憐,一身素白,臉色亦與身上的衣裳一樣毫無顏色。

糯虹糕是她送來的,而且她是後宮之主,今日這事她脫不了幹系。

皇上腳步匆匆從羽華宮外進來,看都沒看跪在門口的皇後,徑直朝太後走去,看她平安無事的站在面前,終于安心的暗自舒了口氣。

“母後,您沒事吧!”

太後什麽都沒說,有些受驚的回了殿中,不敢去看那白布掩蓋着的人兒。

太後腳步踏上臺階,手被習容攙扶着,走到殿門口時頓了頓,聲音低迷無力的吩咐習容,“好好安葬,莫要虧待了。”

皇上在羽華宮中陪了太後一會,吩咐着掖庭令将事情仔細調查清楚,毒究竟從何而來,經手過的人都有誰,所有參與其中者必須嚴酷拷問,直到弄清真相為止。

皇後身為後宮之主牽連其中,本該屬于她的調查職責,此時卻成為被調查的嫌疑犯之一。

“母後放心,兒子定會将奸人查出,您不必擔心。”

皇上看着太後出神的樣子滿是擔憂,最近太後本就心緒不佳精神不濟,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更加心緒惶惶,不在狀态。

“敢傷害母後的人,兒子定不會饒過,必定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皇上虛下膝來蹲在太後面前,高高在上的帝王在她面前彎下了腰,握住她的雙手,耐心寬慰着。

“母後不必害怕,以前是母後保護着兒子成長,如今兒子長大,會好好保護母後,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您分毫。”

皇上溫柔堅定的視線将太後從出神中喚回來,她并非吓怕了,而是在想着其他事,這可能會是個機會,出宮的機會!

“哀家想到私邸住一段時間,最近煩心的事太多了!”

皇上頓了頓,沒有當即給出意見,更沒有痛快的直接答應。

“此事敏兒也牽連其中,她是一國之母,不可被懷疑猜測,否則會民心不安。此事莫要傳到宮外去引起百姓猜測,哀家到私邸住一段時間,等事情調查清楚再回來。”

皇上沉默了,看着太後不容商量打定主意的眼神,無從反駁的微垂了眼睑。

他不想放太後出去,他總感覺最近的母後離他越來越遠,即便身體近在咫尺,心卻已咫尺天涯,好像很快就會消失不見。

“放心吧,哀家只是想出去透透氣,會帶着侍衛一起,不會亂跑的。而且宮外有黃賦,不會有危險。”

黃賦是闵都執金吾,掌都城巡邏、盜賊,手下握有兵力,不會讓她有危險。

皇上無法拒絕,最終還是只能同意了。

太後是悄悄出的宮,雖然有躲危險的因素在其中,更多的卻是想要離開這個牢籠,即便只是闵都之中同樣重兵把守的私邸,也是片刻的自由。

太後在闵都之中有一處自己的私邸,這處私邸還是當公主時顯德帝親賜的,因為知曉她喜愛自由的宮外生活,故特別賜了這處私邸讓她能經常出宮散心。

但自從成了永樂帝的皇後,就很少來這了。

公主和皇後有着天大的區別,一個尊貴而任性,可以肆無忌憚憑心享受,另一個卻只剩下尊貴,同時肩負起沉重的責任和禁锢,為天下女子的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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