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疑心

沈渝挽起袖子端起白淨的瓷碗，皺着眉仰頭灌下，香甜軟膩的糖水掩埋掉原本的濃烈苦味。

畫眉站在旁邊攏起淺粉色衣袖，兩手交握着，來回摩挲着，幾度欲言又止。

沈不渝把她的表現看在眼裏。

“有什麽話要說？”沈不渝把喝完的碗遞給她，這才開口問道。

自從她醒過來，畫眉還沒機會跟她提起昨晚的事情。

“昨晚，多虧飛燕為王妃吸出毒液，才保住您的性命，聽說她到現在還沒醒，王爺大概去看她去了。”畫眉言簡意赅地說着，着重強調了王爺的去向。

沈不渝一聽恩人為了救自己昏迷不醒，立即起身要過去瞧一眼，只是腳剛落地，都沒站起來就忽然覺得全身乏力。

“哎呦！王妃，您這身子折騰不了，王爺說要你好好休息。”

“那等幾天我再去好好謝她，昨晚多虧有她在，否則這府裏不定得亂成什麽樣。”沈不渝淡淡地說着。

“是呢，昨晚上奴婢們都吓壞了，沒一點主意，還好有個人臨危不亂。但是，我現仔細想想，又覺得有些奇怪。”畫眉繼續說道，“她們來得太及時，飛燕還懂得醫術，還敢為王妃奮不顧身，畫眉都不敢呢……”

她說着聲音就弱了下去，不敢繼續往下猜想。

沈不渝扯着嘴角沖她尴尬一笑。

“我可不希望你以身犯險，關鍵時刻不拖累我就謝天謝地了。”沈不渝捏着她的小臉蛋，算是一種安慰。

“王妃……”畫眉不知是自責還是感動，竟然哇的一聲哭起來。

“別哭鼻子了，去弄點吃的來，快要餓死了。”沈不渝睡了那麽久，這剛開始恢複力氣就想着吃東西。

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得對自己好點。

“是。”畫眉見她興致高，也随着一起高興。

不過，到了吃飯的時辰，也沒見到王爺的蹤影。

“王妃，王爺怎麽還不回來？”畫眉特意吩咐廚房準備了好些菜式，想着要王爺和王妃坐一起高高興興地吃個飯。

現在卻被告知，王爺暫且回不來，叫王妃先吃。

沈不渝似乎心中并不擔心，她大病初愈，胃口也好了起來，一個人也能吃得很開心。

“王爺會不會留在飛燕那裏？”畫眉一臉擔憂地說着。

難不成她要挾恩邀寵？

沈不渝心滿意足地吃完飯之後，轉而笑道：“畫眉，本宮平時對你太寬松了，直呼飛燕的名字也不好，以後稱夫人吧。”

“是。”畫眉滿心的不願，況且王爺都還未說要給她一個名分，王妃着什麽急呢？

但最後，她還是乖巧地答應下來。

直到外面的天色黑成鐵鍋底，王爺都沒回來。

畫眉氣的跳腳，沈不渝心裏一陣失落，但還算鎮定，早早地安歇了。

連着幾天，都沒見王爺露面，王府的下人又開始到處嚼舌根子，說什麽王妃被厭棄被冷落啊……

對于這種捧高踩低的風氣屢禁不止，沈不渝已經學會置之不理，實在過分了就拎幾個出來殺雞儆猴，以正風氣。

今日，天清氣爽的，沈不渝的身體也已大好，就出來走動走動。

聽說後花園裏的花開得正豔，沈不渝決定找點事情做，于是帶着畫眉，提上小竹籃，打算去園子裏采些花瓣回來做香露。

不巧的是，她們剛進園子門口就聽見幾個閑着嗑瓜子的奴婢在聊天。

“王爺這幾日，都去了飛燕夫人那裏呢，好幾天未去王妃的院子了。”起頭的一個婢女年紀稍長。

“是呢，是呢……我也聽說了，賞了好多東西呢。”小丫頭們都跟着附和。

“對啊，據說王爺還要專門給她建一個院子。”

“說不定會成為側妃呢，畢竟是貴妃娘娘送來的人，飛燕夫人對下人都很好，長得又漂亮，還很溫柔……”

幾個年輕不懂事的女子聚在一起悄悄地議論主人的長短原本也無可厚非。

但是這話若是不小心落到了主人耳朵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畫眉一臉怒氣，想要去教訓他們一頓，卻被沈不渝伸手攔下：“如今，飛燕風頭正盛，你就不要惹事了。”

看來，今日出門忘了看黃歷，不宜采花。

她們敗興而歸。

沈不渝坐在木椅上，擡手搖了搖畫眉的衣角：“知道你是為我好，你也無需擔心，我自有安排。”

畫眉将信将疑地點點頭。

晌午，沈不渝一個人用膳，冬天越來越近，這院子裏也顯得冷清許多。

而飛燕那裏，則是另一番熱鬧的景象。

飛燕因為替王妃吸出毒液而中了毒，又沒及時得到醫治，所以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

宋乾這些日子一有空就過來看望她，好東西也是不斷地往屋裏送。

“都病成這樣了，怎麽也不知道去請大夫過來？”宋乾轉而問着一旁紅腫着雙眼的玉環。

“姐姐說沒事，休息幾日就好了。”玉環低着頭，不敢多言。

宋乾一臉的不悅，中毒豈能當兒戲？

“請最好的大夫來。”宋乾坐在了床邊，語氣冷寂。

“是。”管家立即出去請大夫。

玉環這才破涕為笑。

自從宋乾過來的這幾日，整個院子的氣氛都不一樣了，原來懶懶散散甚至有些怨氣的下人都積極地幹起活來。

王爺命人送來許多吃的用的，這幾日又陪着她們二人一起用膳，晚上也有兩日留在院子裏，算是少有的恩寵了。

作者有話要說：  短小精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