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白衣成雙影随風
第八十七章白衣成雙影随風
連翹從帳篷裏追了出來。
她沿着那股『藥』味追出好遠。卻在一個轉彎處,那股『藥』味,突然變得很淡很淡,仿佛像要随着縷縷秋風,消失在空中一般。
連翹心裏一驚,提氣欲追。但是,回首望望遠處的幾個帳篷,她卻将已經擡起的腿,又收了回來。
無憂和忘塵身所中毒『藥』的『藥』『性』,昨天晚上就應該發作了。
那麽,她們在找不到解『藥』的情況下,勢必會來尋她。那麽,自己離開,只留下糖糖她們,豈不是太危險了麽?
連翹深深的看了一眼『藥』味消失的方向,掩下滿心的焦慮和痛楚,轉身回去。在那裏,同樣也有四個,需要她去保護的人。正因為,他們的關系不如,她和侍『藥』親密,她才下意識的,在這樣一個時刻,選擇放棄自己的愛人,而去保護那幾個默默跟随着她的親人。
是的。連翹已經将他們都視為她的親人了。那四個,和綠意侍『藥』一樣,都是她的親人。是她在這個世界上,要保護關愛的親人。
連翹剛剛轉身,一柄短刺直沖向她的後背。
連翹并為回頭,只是身形一閃,那個人影已經撲空,接着另一只手中的薄刃,也劃向連翹的頸側。那裏是人體最最脆弱的地方頸動脈。如果破裂,不及時救治,只需要不到五分鐘,就會因失血過多和大腦缺氧而死亡。
連翹心裏煩躁,手下的銀針已經甩出。那人悶哼一聲,向後仰面摔倒。眨眼就沒了聲息。
連翹腳下不敢停留,快速的向回掠去。
帳篷裏,糖糖和南曲已經起身。曲奇和曾威也都起來,開始收拾馬車了。
南曲從帳篷裏出來,門口早已經有一盆打好的清水。他的心裏一暖,看向旁邊不遠處,正在收帳篷的曾威。
他的女兒他知道,沒有這麽細心的。沒想到,昨天做飯時打水,南曲在溪邊一個小小的趔趄,還讓曾威看到了。今天,居然給他們父子打好了洗臉水。
已經好多年沒有,受到女人如此疼護的南曲,心裏一暖之後,更是湧上一抹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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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默地将水端進帳篷,與糖糖洗漱。
連翹飛速掠回,又有十幾個偷襲者,死在了她的身後。
她沒有多看一眼,只是,看着帳篷周圍樹叢的微晃,更是心急如焚,下手也再毫不留情。她已經不再用銀針。那些屍體的死狀,也是一個比一個恐怖。
最後一個,就像蚯蚓一般,在地上痙攣,顫抖,許久,那身上的肉才一塊一塊的融化,直至全身化成一灘綠水。此人所中的,正是那“屍腐”之毒。
連翹背後的殺手,被這恐怖至極的死狀吓得稍稍停頓了一下。連翹也就借着這個空擋趕到了帳篷處。
身形未停,連翹已經喊出了聲:“糖糖,和曲爹爹呆在帳篷裏,不要出來。曲奇和曾威也到帳篷裏去。堵住耳朵。”
連翹的喊聲未落,一個藍『色』的身影,已經從樹頂上飄了下來。此人的身影如水上浮花,輕盈晶瑩,如一滴藍『色』的眼淚。那一雙握着利刃的雙手,淨白欣長,十指纖纖玉筍紅,雁行斜過翠雲中。一管妙清商,纖紅玉指長。從一雙美手,連翹已經斷定,來人,正是那一天賣果子給他們的黃臉男子。
只是,此時的面龐,卻早已恢複了他少年郎的嬌俏俊美,竟然純淨的又如一汪清泉。幹淨的沒有半絲殺伐血腥的氣息。
曾威知道自己的功力,在這高手的對決中,實在只會多添連翹的顧慮,也就不再遲疑,飛身抱起曲奇,鑽進了南曲父子的帳篷中。
連翹眼睛的餘光看到曾威二人入帳,心下稍安。
在她的神思少動的這一剎那間,那個藍『色』純淨的身影,卻已經抓住了她的這個閃神,疾速地飛掠過來。手裏的薄刃更是如閃電般,滑向連翹的頸側。那樣幹淨清靈的氣息,『蕩』然無存,此時的藍衣,仿如一個催命的無常,勾魂的使者,竟是要一擊取了連翹的『性』命。
但是,找上連翹,只能說他自己太過倒黴,或者可以說,他太不自量力。
連翹的身形未穩,只得在半空中硬生生一個旋身,險險躲過這一致命之擊。手裏的銀針,也已經在旋身的同時,甩了出去。
那個藍『色』的身影,還未來的及使出第二招,就一個悶哼,從半空中頹然墜落。
周圍的樹梢之上,又是幾個身影飄落,連翹的眼光掃視過去,已經看清,場中除了倒地的藍衣之外,赤衣橙衣黃衣青衣紫衣竟然都到全了。
赤衣熱情似火,嬌美豔麗;橙衣活潑率真,甜蜜嬌羞;黃衣淡雅入菊,清秀婉然;青衣清麗脫俗,清秀挺拔。缤紛的彩衣,婀娜的身姿,如花的容顏,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美麗的隊伍。
連翹暗暗好笑,這樣的組合,倒是有些像她們狼毒花的八姐妹組合了。不過,連翹心裏明白,就像狼毒花一樣,這美麗的彩虹七人組,也不過是僞裝着糖衣的毒『藥』,極致的美麗,卻蘊藏着可以致人于死地劇烈之毒。
如果,有人貪戀他們的美『色』,而使思維和動作稍稍有一點兒遲緩,哪怕只是一個閃神;或者,有人被他們柔弱的外表所『迷』『惑』,有一丁點兒輕視的話,她們就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她們會為了自己的這個錯誤,付出沉重的代價。那個代價将是唯一的,就是失去每一個人都只擁有一次的生命。
藍衣人在一擊之下,不但未擊中,而且敗落;不但敗落,而且被連翹制住,摔倒在地,生死不知。
這樣駭人的變故,讓這些沒有見過連翹出手的美麗人兒們,一個個花容都在瞬間變『色』。要知道,雖然平時他們不肯承認,但是藍衣人的功力僅次于綠衣,這是他們都心知肚明的。
連翹靜立在當場,不說不動,以不變應萬變。
那五個美麗人兒,依然在遲疑着,不敢向前。突然,茂密的叢林裏,傳來縷似有似無的嘯聲。嘯聲幽長凄厲,竟然讓人猶如聽到了一聲泣血的輕嘆。
五個人的心神俱是一震,再也顧不得畏懼,嬌叱一聲,齊齊攻了上來。連翹微微揚了頭,嘴角彎起一個玩味的笑意,俟得五人幾乎近身,連翹的白『色』身形,在姹紫嫣紅中,一個漂亮輕盈的飛旋,那五個人或長或短的利刃,就已經落空了。
一擊落空,衆人驚秫的交換了一下眼神,齊齊的轉身,卻見連翹早已經身在一丈之外了。只見她嫣然一笑,笑出了千般缱绻,萬般柔情
“呵呵,我念在你們是綠意的兄弟份上,不下殺!”
輕聲笑語一落,白『色』身影已經如一抹白霧,快速的向着剛才那個嘯聲發出的地方飛掠而去。
這裏五個人面面相觑,微微一愣,這才想起身旁仍然生死未蔔的藍衣,幾個人急忙忙的就要走過去攙扶。身子一動之下,他們的心裏更是大驚,在察覺到自己身體異樣的同時,擡眼看向同伴,這才發現,嬌顏如花的五個人,此時都已是面『色』慘白如紙,那身子,哪裏還有半點兒英挺和飒爽,卻俱是侍兒扶起嬌無力的一副孱弱模樣了。
五個人,居然都被那個嬌美更甚他們的人兒,同時下了散功粉。
此時的他們,別說與武林高手無法比拟,即使一個普通的女人,也可以将他們任『性』而為了。
連翹的身形在那樹頂上飛掠,腳尖輕點的樹梢,竟沒有一絲絲晃動。
從剛才的那一聲微弱的嘯聲,她已經确定了那個嘯聲發出的準确位置。她也從那微弱的聲音裏,聽出了嘯聲的主人,此時正是毒『藥』毒『性』發作後,最最微弱的時刻。也正是她下手收服的最好機會。
一株巨大的榕樹,樹頂如蓋,千萬條須根從樹枝上垂索而下,猶如一個鶴發老人的長髯,潇灑翩然;又像一個多情少夫的縷縷青絲,郎心如水,青絲,柔情。
在這榕樹的枝桠中,竟然有一個樹藤編成的吊床。在那吊床之上,一個白『色』的身影,正半躺在上邊,順着眼睑,長長的睫『毛』遮蓋住了,那個細長妩媚的一雙眼眸。如若不是那臉頰的蒼白唇瓣的青紫,還真的讓人不由得贊嘆,真是一副美人秋睡圖吶。
連翹停下身形,靜靜的站立在樹梢之上。
樹下人,也是靜默着,不聲不響。
半晌,連翹從樹上輕盈的飄落到吊床的一側。沒有了枝葉的遮擋,連翹這才看清,在這個嬌豔妩媚的臉上,竟然有兩滴晶瑩的淚滴,正緩緩的墜落,如星。
一時,連翹竟然有些呆楞。那般驕傲之人,也會有如此脆弱的時刻,莫名的,連翹的內心深處,居然有了一絲柔軟。但是,就在下一刻,那個狹長的眼眸開啓,一聲清嘯,瞬間從那青紫的雙唇間發出。
同時與那嘯聲發出的,還有一篷激『射』而出的針雨。是,針雨!
那是一個類似于暴雨梨花針的暗器,那微微閃着綠『色』瑩光的牛『毛』細針,快速的從那人手執的暗器中發出。
連翹聽到嘯聲,心神一震,胸口的氣血驀然翻湧狂逆如『潮』,竟讓她有将心血肺腑,同時嘔出來的感覺。她急忙收攝心神,整頓自己的氣息,這時,那暴雨梨花針,卻也帶着點點星芒,到了她的身前。
想要全部躲開,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連翹只有努力的一個晃身,居然硬生生的接了一少半的毒針。連翹身子微微一晃,嘴角,有一絲猩紅的血『液』,蜿蜒而下。
但是,就在她晃身的同時,她手裏凝聚的兩片冰晶,也再一次的襲上吊床上躺卧之人。那個白『色』的身影,再也無力支撐自己半卧的身體,頹然的軟倒在吊床之上。那一雙如絲般妩媚的狹長雙眼,也輕輕地閉合。青紫『色』的唇瓣微微張開,細弱的喘息,從胸間發出。
連翹的眉梢微挑,眼角是一個似有若無的笑。那小巧的鼻子裏,也有一聲輕哼發出。她這些日子以來,孜孜追求的目标,終于達到,她緊張的心情驀然間放松
下一刻,連翹也不能繼續站立。她的身體緩緩的傾倒在,那不動不晃的吊床上。
兩個白『色』的身體,在那吊床之上,重疊到了一起。宛如,兩片雪花,重疊,融合
一直紋絲未動的吊床,也終于像秋千一般,在大榕樹的如蓋濃蔭下,微微搖『蕩』。
有白『色』的衣袂,在吊床的邊緣,随風翩然飛舞。卻不是主人是誰
侍『藥』躺在那個白衣人兒的懷裏,鼻端是淡淡的檀香氣息。沒有了若有似無的『藥』香,他睡得并不安穩。一聲聲低低的抽泣,讓他的身子,微微的顫抖。
白衣人兒,寵溺的将他的身子環緊,如秋水流轉的眼眸裏,是淡淡的溫柔的笑意
那些巫師的話,居然也能夠有準的時候。沒想到,她這次外出,真的應了她們的預言得遇命定之人!
“連兒,不要不要我!別抛下我”侍『藥』一聲驚呼,驀然從夢中驚醒。身側的熱度和柔軟,讓他略略一喜之後,就察覺到了異樣。
當他擡起眼睑,進入他視野,竟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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