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調整身體狀态的兩日,林未一直住在醫院裏,方便醫生了解狀态。待到把身體狀況調整到最佳時,手術的日子轉眼而至。

這樣的日子裏,林未的心率異常急促。

他站在窗前看向窗外來來往往的人們,不知為什麽想到了螞蟻,又想到了碌碌無為。

當他躺在手術臺上時,才頓悟似的明了自己為什麽會有那種異樣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如果他沒能遇見穆珂鳴,說不定就像卑微渺小的塵埃,被湮沒在這樣碌碌的衆生之中,亦或是他本來就是卑微的,只是貪婪地依附在穆珂鳴身邊,自私地占據所有,可無論哪種理由,似乎都離不開穆珂鳴。

冰涼的針管中的麻醉藥刺穿皮膚一點點注入血肉,他只感覺到瞬間的疼痛,而後不就,注意力就全被身上照射的白色的燈光給吸引住了。逐漸,五感被封去一感,眼前場景逐漸朦胧,他漸漸失去意識。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他覺得自己似乎能夠心電感應,模糊感應到穆珂鳴的氣息,好像與他只有一牆之隔。

麻醉藥作用下的深度睡眠,連大腦也一同麻痹,從手術開始至結束,身心和肉體仿佛置身于另一時空,感受不到絲毫外界氣息。

當林未從昏睡中清醒,思緒的混沌中一縷風吹散迷霧,總覺得身邊有什麽東西,他能感覺得到,卻又摸不着。

林未擡起手,從指縫中感受到殘存的一絲不屬于他的溫度。

床頭櫃子的玻璃碗裏留有切好的蜜瓜和洗好的提子,晶瑩地泛着水光。

一切都像是在告訴他,有誰來過,又走了。

他全身沉沉的,一條胳膊也擡不起來,他一點都不想動,看着天花板發呆。沒一會兒,程爍一身白大褂進了病房,笑着對他道:“你睡了近二十個小時,手術很成功。”

不到五分鐘,他的主刀醫生進來查看他的情況,用日語叽裏呱啦說些什麽他也不知道,只等着程爍給他翻譯。

“醫生說,你需要住院觀察一個星期,在這期間可以做做康複,到時候如果沒問題就可以出院了。”等醫生離開後,程爍立了桌,把玻璃碗放在上面。

林未被穆珂鳴之外的其他人這樣悉心照料總覺得不大自在,客套着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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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爍挑着眉毛笑了,意味不明道:“不用謝我,我可沒細致到這個程度。”

言外之意,切水果的另有其人。

可程爍如何不再說下去了,一副“我什麽也不知道別問我”的表情。

聊了一會兒,程爍還有事要忙就走了。

林未閑得慌,四處看了圈病房,發現床頭櫃子上還留有兩本本畫冊,便拿來認真地讀起來。

翻了幾頁,林未心裏微訝,沒想到程爍帶來的畫冊莫名合他的胃口,看得津津有味。

其中一本畫冊的主題是Yuki。裏邊畫的是一個叫雪的女孩和雪的故事。不知怎麽的,林未翻着畫冊,心口像堵着一塊磁石,又沉又悶。

晚上,林未做了個夢,夢到他和穆珂鳴一塊坐在“相合”的窗邊看書,擡起頭時窗外飄着細細碎碎的雪,泛着光。

林未的這一次手術和恢複治療順利得過分,本來預留的三個月時間還沒過去一般,林未就出了院。

他先前有些天真地以為海馬體修複之後,就能恢複記憶。可在和程爍還有主治醫生聊過之後他才知道,他的記憶猶如被關進一個上鎖的黑色匣子裏,需要一把“鑰匙”,也就是契機才能打開,喚起他深層的記憶。

出院後,為了不讓穆珂鳴起疑心,林未沒敢提早回去,只好獨自一人在日本晃了大半個月,契機沒找到,卻等來了穆珂鳴。

穆珂鳴不知從哪得的他的住址,一臉興師問罪的表情撐開林未把住的門縫,薄唇一張一合吐出幾個字:“你在日本做什麽?”

林未哪裏敢坦白,雖然現在他已經治好腦子,但這件事和他騙穆珂鳴完全是兩碼事。他篤定穆珂鳴如果知道自己背着他來日本動手術,絕對會氣得牙癢癢,扒了他的衣服肆意蹂躏他的羞恥心直到他求饒。

林未松了門,往後退了好幾步直退到客廳,支支吾吾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眼神飄忽不敢對上穆珂鳴,只是垂着眼睛将嘴唇抿成一條線,一副被逼良為娼的模樣。

“你說顧桓讓你來學習?”穆珂鳴聲音冰涼,帶着愠怒,“來日本學?”

穆珂鳴的眼眯起,将身前人所有微小的表情全看在眼裏,林未似乎有些懼,他幹脆火上澆油,試圖把林未逼得主動說實話。

“你從以前就不會說謊。”穆珂鳴按上林未的手腕,還未用力,就感覺到林未的身體忽然打起抖,他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把剛才還試圖作惡的穆珂鳴吓得不輕。

穆珂鳴慌了,不敢再兇,松了手放輕聲音好聲好氣地哄着:“我不說了不說了。”

林未仍是不說話。

穆珂鳴哪還有先前的咄咄逼人,氣勢完全弱了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怎麽戳到林未的痛處,還當他是那個心裏脆弱敏感的林未,擔心自己說錯一句,對方就能哭出來。

怎知,林未的眼眶也只是紅着,他擡起頭,二人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終于說話了:“我特別想你。”

這話一出,穆珂鳴的心瞬間軟成一團綿乎乎甜滋滋的棉花糖,嘆了聲,道:“那為什麽不回去?”

林未鑽進他的懷裏蹭蹭,摟着腰,黏糊糊地“唔”了聲,說:“我想等天再涼一些的時候。”

“行,我陪你。”

說完,穆珂鳴真給顧桓打了電話,說要在日本住一個月。

林未被穆珂鳴的速戰速決給唬住了,忙阻攔道:“你在這一個月,公司怎麽辦?”

“有顧桓。”穆珂鳴牽着林未的手坐上沙發,笑着道,“反正程爍也要回國一個月,也不怕顧桓寂寞。”

穆珂鳴把人輕輕按在背靠,撩起林未色衣服搭上腰,他不安分地胡亂摸着,不忘再數落一次顧桓:“他都讓我一個多月沒見你了,讓他忙一個月不過分吧?”

他直把林未摸出一身的雞皮疙瘩,喃喃自語:“怎麽又瘦了?”

日本料理其實一直不大合林未的胃口,而且當地的中餐也不正宗,林未吃的少,自然瘦了不少。

林未心裏苦,只能受着穆珂鳴的輕薄,卻無法自持地起了反應,他的腰腹繃緊了些,肌肉開始緊張起來。

穆珂鳴掐着他腰間的肉,順勢滑到臀部,隔着褲子捏了一把,在他耳邊埋怨道:“這裏也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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