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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人都陸陸續續的來齊了,阮好風果然讓人空運過來大堆燒烤設備,其中包括幾大箱冷凍火雞腿、駱駝肉,還有各種雜七八的生鮮美食。
跟紀溪住一間的場記感姑娘嘆道:“打游戲舔空投都沒這麽幸福!紀小姐,你是不知道我跟過的有些劇組,別說加雞腿了,吃飯的時候還要分三六九等,沒人在乎的。我做場記之前當群演,連蹲着吃的地方都沒有,太慘了。不管劇組預算怎麽樣,所有人都是連軸轉,沒那麽多人在乎你的情緒的。有的大腕兒,軋戲,不背臺詞,導演連話都不敢說。”
紀溪聽得興致勃勃,詫異道:“連詞都不背,怎麽演?”
場記小姑娘跟她比劃,神氣活現地在那兒一站,端出一副傲慢的樣子:“紀小姐,你看,就這樣——助理在場外念一句,演員在裏頭跟一句,又磨時間又耽誤搭戲的演員狀态,後面全靠剪輯出來。但誰敢吭聲呢?”
這場記小姑娘名叫李钰,是個人精,放得開,自來熟,但又不至于過分打擾別人。她聽說過紀溪家裏的事情,卻不清楚具體的東西,大約把她當成一個白手起家的小演員,鼓勵她:“紀小姐,你有演技,性格好,人緣好,有這三樣不愁出不了頭。三年後我們來看,你一定會拿很多獎的!”
紀溪知道這小姑娘以後想當制片人,也笑着說:“借你吉言!不知道以後能不能有幸參加你的制作,到時候我不會客氣的。”
一通彩虹屁後,接着各忙各的事情。
從李钰身上,紀溪隐約了解了這一行的某些行業風格:除開工作,沒時間想別的,基本都是關你屁事、關我屁事的這種狀态。從場記到導演,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時,連續熬夜熬幾天都是常事。
第一天開拍時,紀溪已經把臺本過了好幾遍。前三天主要拍趙姬的前期,對戲搭檔是扮演呂不韋的那個年紀有些大的演員,對方很專業,場下也時不時能給紀溪講點戲。拍攝氛圍很好。
然而到了第四天前期鏡頭結束時,卻出了一點岔子。
本該和紀溪拍攝對手戲的男二陸域姍姍來遲,待了半個上午後又不告而別。
對戲時,紀溪明顯感覺到對方臺詞沒背好,對戲的時候越來越着急,一着急情緒就上頭了。每次她花時間調動好的情緒經常還沒來得及發揮,對方就揮手示意要卡。
卡了二十多次之後,陸域開始罵罵咧咧,煩躁地抓着頭:“不對,不對!給我點時間,我進入狀态。紀溪你節奏明顯不對吧,壓太緊了,臺詞之間連個過渡都沒有,誰接得上?要不是我看你是新人,啧。”
那一聲“啧”帶着非常明顯的毛躁和惱火。
導演一幕戲卡了幾十次,想罵人也罵不出口,只能壓着火氣,順着對方的意思說:“小紀,你注意配合一下。”
不是她的錯,卻只能推到她身上,因為紀溪沒背景,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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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域卻是紅過的人,背靠大公司,脾氣也是出了名的炸,誰敢罵?把人罵走了撂挑子走人,要是有人再做點文章,又是一場腥風血雨。本來就是小劇組,這麽折騰不起。
紀溪抿了抿嘴,特別禮貌地笑了一下:“那就按你的節奏來吧。”
主動權交到了自己的手裏,陸域這下放松了。
他劃水,紀溪也跟着不動聲色的劃水。雖然演出效果實在是難以讓人滿意,但好歹沒有一卡再卡。導演着急起來,把這幾條拍完後就過了,換了女二的戲份上來,紀溪這才松了一口氣。
她下去前,陸域竟然還厚顏無恥地瞥了她一眼,沖她一笑:“小姐姐別放心上啊,我這人脾氣臭,剛沒發現,你還挺漂亮的。”
然而沒想到的是,換了女二上來拍之後,陸域直接跑路了——
先是說去洗手間,把一幹人撂在這裏等了半晌,半天不來,才發現人已經趁着這個時間登機去了另一個劇組。前幾天好歹還有個請假條,這次是連請假條都沒有了。
中午吃飯時,導演整個人都處于低氣壓的狀态,很明顯的情緒不好,一點就着。
其他人也沒敢吱聲,悶頭吃飯。
紀溪吃得少,很快就放了飯盒,低頭刷手機。
呂不韋的演員則在旁邊皺着眉,悶頭吃飯,半晌後看導演走了,才過來跟紀溪說:“小紀,你是新人,遇見這種事別帶情緒,也別跟對面杠着,好好演自己的就行。以後這種事多着呢,你要是不讓着他,人家還要說你是戲霸,急于出頭。”
紀溪點了點頭,說:“我知道。”
“呂不韋”又說:“小紀,你要是有時間,一會兒收工前單獨找人再過一次,讓後期把你單人的戲份替換上去。”
紀溪想了想:“那這不是讓所有人陪我加班嗎?”
呂不韋搖搖頭:“現在不拍,後期也是要補拍的,殺青後全靠剪輯,有的地方接不上,經常還要回來再拍一次。陸域剛才這段戲算是廢了,後期還有的磨。這一行,從來不怕苦和累,就怕磨洋工,那才叫真正的加班耽誤時間。”
當晚收工後,果然紀溪還沒來得及去找攝影,導演就先來找了紀溪,非常客氣地要她把白天的擔任戲份補拍一遍。
忙完的時候已經淩晨三點。
紀溪底子好,以前也有熬夜加班排練的時候,态度也一直溫婉謙和。她表現好,稍微抵消了一點導演的怒氣。
但是第二天,導演的火氣又上來了——陸域那邊一直沒有消息,也沒給個交代。
陸域的角色不僅是跟紀溪占有中期60%的重要戲份,為了搭上嫪毐這個角色寵冠王城、風光無雙的設定,道具和布景都花了大價錢和心血,全部都已經歸置好了。
他現在一放鴿子,不僅原來的計劃全盤打亂,租賃的服裝和道具的錢也都算是浪費掉了。
拍攝過程中,紀溪演技在線,秦王、呂不韋的扮演者都是老戲骨了,導演沒地方撒氣,最後把氣撒在了演技稚嫩的新人女二號身上。
女二號性格比較內向,上場時緊張,念錯了一句臺詞,導演卻突然破口大罵道:“不認字嗎!臺本都是怎麽背的,花錢請你們來是來幹白工的,坐着收錢,啊?難怪死活紅不起來,都這麽做事,再幹八百年都只能給人提鞋子,扮屍體!”
他罵得很厲害,聲音很大,女二演員直接被罵哭了,紅着眼睛演戲,又被罵了一通。化妝師趕緊把人拉下來,滴眼藥水,消紅血絲。過後又接着拍,一聲不吭的。
紀溪在這個劇組呆了不過兩天,已經覺得有點壓抑。
李钰聽見了這件事,回房後跟她一讨論,嘆氣說:“這種事情誰說的清?也就是欺負她沒背景還不紅了,這一行,不紅就是原罪,誰都能上來踩一腳。”
紀溪自己不參與,每天回房後除了溫習劇本臺詞,剩下的就是接翻譯、經營微博,計劃自己的發展路線。
前幾天她的組圖引發的關注度已經漸漸過去,漲粉速度逐漸變得緩慢起來。
紀溪自己挑了幾張好看的照片,更新了微博。與此同時,她在征求劇組同意後,拍攝了晃音最近很火的一個特效短視頻——她在鏡子前走過,依靠特效無間斷換裝,像是會變身的小超人一樣往一個方向沖刺,視覺上的奇妙勁兒很足。
她穿着道具組的服裝,從三套不同的古裝扮相到幹淨清爽的日常服,蹦蹦跳跳地完成了這個短視頻的拍攝。
這個短視頻中,她把它拍成了換裝游戲,并沒有按照趙姬每個階段的發展來拍,連發型半散、蹲在角落裏吃盒飯的造型都有。仿佛就是一個愛漂亮的小女孩,十分接地氣。
随後她又切回自己的小號,思考很久之後,發布微博:【今天加班津貼三十塊,本來想存起來,可是沒忍住買了冰粉和串串,都花光啦。上班好苦好累,哭暈,什麽時候才能一夜暴富啊。】
輸入這些文字時,她面不改色。一個怕苦、存不住錢的早期花瓶的女孩形象躍然紙上,至于如何豐富這個花瓶的後期形象,則是她之後的事情了。
微博發布完畢,仍然沒有什麽浏覽量。
上次那個粉絲“堂吉诃德”又給她點了個贊。
紀溪照例點進去對方主頁,好奇地瞅了瞅。對方仍然沒有什麽動态,每天就是一些時政和趣聞的轉發。
紀溪揉了揉眼睛,浏覽着對方的主頁,順手也轉發了一點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堂吉诃德明顯在線,也一一給她點了贊。
拍到了第七天後,劇組的進程逐漸步入正軌。放了劇組所有人鴿子的陸域也正常回歸補上進度。
導演除了在遇到拍戲的事情上容易變得暴躁易怒、不分青紅皂白之外,對劇組工作人員都是很好的。其他人算是對導演又愛又恨又怕,氣氛雖然壓抑,但不至于死氣沉沉。
唯一放松的時候大約只有阮好風給他們加餐的時候。
上一次的燒烤盛宴過後,所有人都以為有這麽一次就已經是享福了。結果第二周,阮好風又給他們空降了大堆零食小吃過來,月巴克、奶茶、炸雞、串串、炒飯,甚至還有海底撈外賣,連火鍋臺都搬了過來。
世上唯美食與美夢不可辜負,這件事很快又在劇組裏引起了轟動,V信群裏炸了,個個都把阮好風艾特一遍致謝了一遍。然而這次跟上次不一樣的是,阮好風沒有冒泡。
最近幾天阮好風像是很忙,連每天早晚例行的表情包都沒有發。
紀溪和她的聊天記錄,停留在上一次的保镖合同信息裏。
紀溪已經看過了。紀家為她找的保镖英武有力,曾經在特種部隊服役,照片上背光,有點看不清五官。合同裏說是簽約後會執行來找她,但是目前仍然沒有找到消息。
這天,紀溪有一場親密戲要拍攝,是和陸域一起拍攝。
因為是網劇,而且對于審核上有嚴格要求,整場戲以借位的形式拍攝,重點盡量在趙姬本人的魅惑上。這部分的劇情屬于朝局更疊的一個名場面——嫪毐得到趙姬歡心,新的權勢正在拔地而起,一場親密戲要拍得有山雨欲來之勢。
拍攝當時,床邊裏三層外三層擠滿了人,因為是重頭戲,同時對男演員的演技考驗非常高,不到三分鐘的戲反反複複拍攝了八個小時。論起拍攝至今的所有場次,今天這場可以說是最累的。
同一套表情,不斷重複、重複、再重複,最後臉都要僵了,保持一個姿勢許久後身上也到處酸疼。
最後收工時,導演破天荒的給他們放了半天假:“今天辛苦了,先休息吧,明天就換場地了,又是一場硬仗。”
衆人興高采烈地準備去影視城的周邊小吃店、商場街逛逛,李钰和女二號過來找紀溪,約着一起出去逛街。
但是紀溪實在是太累了,回絕道:“我不行了,我要先睡一會兒,你們先去吧。”
李钰問她:“那溪溪,你要我們給你帶點什麽東西嗎?”
紀溪想了想:“我也沒想好,一會兒我睡醒了出門自己買。”
“那好,你要是出來了記得叫我們,今天晚上我們在外邊吃,你要過來就說一聲啊!”
門被關上了。
紀溪連鞋都沒脫,歪在床上直接就睡了。剛睡了不到二十分鐘,她腿麻了,于是在模糊間掙紮着脫了鞋襪和外衣,随手往床頭一丢,然後裹上被子準備繼續睡。
迷糊間,她聽見自己的手機響了。
一時不知道會有誰打電話給她,困頓間,紀溪覺得自己連手都在發軟,按下去之後也只記得模模糊糊地說一聲:“喂?”
那邊傳來阮好風帶着笑的聲音:“在睡啊?”
紀溪一下子就有些清醒了,“嗯”了一聲後,問他:“啊,你怎麽打過來了,有什麽事情嗎?”
她聲音帶着朦胧睡意,鼻音濃重,聽起來軟軟糯糯的。
“沒什麽事,晚上再說,你先睡吧。”
紀溪困得不行,一聽見阮好風說讓她睡覺,一時間也顧不上他為什麽會打這個電話,又有什麽事情。只是下意識地覺得晚上阮好風會發消息跟她說的。
手還握着手機沒挂斷,又這樣睡過去了。
她這邊沒挂,另一邊也等了一會兒,最後聽見她翻了個身,手機脫手,卡擦一聲掉在厚重的地毯上時,裏面才傳來若有若無的笑。
然後挂斷了,很輕小的“滴”的一聲。
紀溪這一覺睡到了傍晚,醒來後沖了個澡,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阮好風給她打了個電話。
她看了看消息,阮好風沒給她發新消息,于是她自己随手貼了個表情包,說:【我醒啦。】
阮好風回得很快:【今天劇組放假嗎?有沒有什麽小計劃?】
紀溪:【沒有,一會兒大概要出去買點東西。】
阮好風好像很忙的樣子,半天後才給她回了一個:【好好休息。】
過了片刻後,又發來三個字:【乖乖的,有什麽事聯系我。】
紀溪關閉聊天界面,覺得心情好了許多,地換衣準備出門采購日用品。
豎店這裏是個影視基地,為了滿足各種各樣劇組的布景要求,每個區域都有不同的人造自然景觀。他們劇組所在的地方和商業區中間隔着一大片人造沙漠,要過去就得租用沙漠越野車,不然只能辛苦繞路。
越野車四人起走,平均下來是每人二十塊。紀溪原地等了等,打算跟其他準備過路的人拼個車。但是現在天已經有點暗了,基本到了吃飯的時候,過路的人并不多。有的連駕駛位都空着,司機不知去向。
耳邊突然響起一道輕佻的口哨聲。
“這不是紀溪小姐嗎?”
身邊帶過灼熱的風沙,一輛越野車停在了紀溪面前。陸域從裏面探出頭來,挑眉問道,“一個人?跟我走吧,都這麽晚了。”
紀溪禮貌地拒絕了:“不用了,我自己過去就可以,謝謝你。”
陸域用鼻子發出一聲嗤笑:“客氣什麽,我們倆什麽關系啊,今天早上還那麽激烈纏綿,怎麽,下床不認人,那個詞怎麽說來着,拔.吊無情?”
他開着玩笑,兩邊都心知拿的是今天早上的親密戲做調侃,但是這話穿到別人耳中就變味了,而且還透着一股令人不适的油膩感。
紀溪不想再和他多費口舌,微微颔首後就往另一邊快步走去,卻沒料到身後車門一開,陸域跨下車門就要過來拉她:“怕什麽?玩一玩呗,今晚過去後明天就散。你長得這麽漂亮,我不信你沒玩過,一臉欠.操樣。”
紀溪沒讓他碰到自己,靈巧地躲了開來,聲音更冷了:“麻煩您從哪兒來的滾哪裏去。”
“夠烈的!老子喜歡。”陸域反而興奮起來,猛地湊近了要來抓她。一陣濃烈的酒腥氣沖了上來,紀溪這下明白了,陸域已經喝醉了。
對方是一個一米八七的大男人,還喝醉了,壓迫力和力氣都是她一個人無法抗衡的。
紀溪當下第一個反應就是要跑,卻被陸域輕輕松松地攔了下來,猛地一把往回拽過去,抵在了牆邊。
紀溪狠勁兒也上來了,提膝毫不猶豫地就是一下,直擊對方命門。拼了命地推他、打他,然而沒踢中,反而讓陸域的理智燒得更厲害了,“減壓,沒聽過?喲,反應這麽大呢紀小姐,嘶……還真有點疼……”
她和他的力量過于懸殊,紀溪用盡全力也無法逃脫對方的壓制,周圍沒什麽人,天色也暗。
紀溪用盡全力伸手往包裏摸去——那裏放着她上次買的防狼噴霧。拿出來對着陸域噴了一下,摁下去的時候歪了點,沒全噴上,卻讓陸域整個人痙攣了一下,放開了她。
“操!什麽玩意,你這個婊.子!操!”陸域的慘叫聲追在後面,接着是追上來的腳步聲。
紀溪心髒狂跳着,撒腿就往燈光敞亮的地方狂奔,沖到巷路轉角時遇見了一個人,她語氣有點顫抖地向那人求助:“麻煩您幫幫我報警,麻煩了,後面有人在騷擾我。”
她沒看清眼前人的樣子,只知道是個男人,很高,背光對着她。
太黑了,巷子外的光無比模糊,氣氛有點詭異的沉默。
她跑不動了,只能停下來彎腰喘氣,劇烈地咳嗽起來。那人伸手把她擋在了身後,偏頭看了一眼她,而後輕聲安撫:“沒事,別怕。”
聽見他聲音的這一刻,紀溪卻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擡頭望過去。
阮好風靜立在她身前,看不清他是怎麽動作的,陸域追過來的一瞬間就被他撂翻在地,然後整個人被拎着領子拖起來,狠狠地往牆邊一砸一撞。
卡擦一聲,老舊的磚瓦發出龜裂的脆響。
他眉目如刀,眼神寒冷得吓人。
一記重重的肘擊。
“動我的人,嗯?”
一拳砸在胃部,痛神經發揮了全部功效,那一瞬間直接讓人痛得說不出話來。
“滾。”
“溪溪,報警。”阮好風把人收拾完,回頭來看紀溪的情況。
這一聲很短促,他之前都是叫她“小紀”,這時候的半聲親昵的稱呼輕飄飄的就從耳邊過了,不為人知。
紀溪低着頭,聲音微啞,“已經報了。”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眼前的姑娘輕輕嘟囔着,“阮好風,你怎麽來啦。”
阮好風沉默了一會兒。
“我今天下午給你打電話,本來是想提前告訴你的。當時你在睡,我就直接過來了。”
他哄小孩似的,看紀溪低着頭的樣子,以為她哭了,沒來由的覺得有點心慌。
桃花眼眯起來,俊秀的眉峰微微擰着,連聲音都比平常更溫柔:“別怕。”
“我不怕。”
紀溪深吸一口氣,帶着後怕的眼神擡眼看他。
阮好風微微一怔。
眼角發紅,可的确是沒哭的樣子。疲憊多于恐懼,反而眼神亮晶晶的,眼睛彎起一個小小的弧度,小聲告訴他一個秘密。
“我錄了視頻。”紀溪說,有點小得意,“我不怕他的,我都錄下來了,等會兒筆錄時直接給警.察看就好。你沒有受傷吧?我剛剛用那個噴霧噴了他的眼睛,還踹了他一腳,他應該打不動你。”
阮好風微微凝神,身姿筆挺。剛剛揍了人,連衣服都沒亂,還是平常那副從容淡漠的樣子。
紀溪看了看他,得出結論,“看來是沒有……”
她有點讪讪的。
因為阮好風一直在看她,那麽深邃的眼睛就這樣望過來,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但是阮好風什麽都沒說,他伸手來揉了揉她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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