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紀溪只和女二號換了半天的檔期,下午依然要照常趕過去拍攝。
回去之前,阮好風又換了一輛車。這次來的不再是上次那個神出鬼沒的司機,而是他本人的助理。
這也是紀溪第一次正式跟阮好風的助理見面,對方看着也年輕,是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大男孩,很爽朗細致。
見她第一面,就上來做了自我介紹:“太太好,我是阮先生的頭號助理,姓周,您叫我小周就好了,有什麽事情也可以交給我。”
紀溪笑:“助理還編排號碼嗎?不知道我借幾個過來好不好?”
阮好風則随意地攬過她的肩,笑:“別跟他貧,就他一個助理。本事不大,脾氣不小,天天喊我加工資。”
小周助理眉開眼笑:“助理從一號到七號都是我,太太您随便借。剛好以後有了您這個靠山,老板也不敢太壓榨我。”
年輕人的圈子就是有這點好處,沒有官僚做派和迂腐氣,從紀溪所在的劇組和阮好風的身邊人,都沒有她想象中的嚴正古板。
紀溪跟着阮好風上了車後才知道,這個助理小周做起正事來雷厲風行,八面玲珑。不用備忘錄,單看了一眼時間,就已經事無巨細地将阮好風今天的行程安排報了出來,順帶着精到老練地介紹了各種情況和資料。竹筒倒豆子似的噼裏啪啦一大串,吐詞清晰,思路明确。
他說完後,回頭看見紀溪在笑,一下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他們談事時都不避諱紀溪。
“老板,今天長安影視集團星月工作室的喬潔想找你談話,你見的話我把時間地點安排在晚餐之後,要是不想見我就推掉。您明早六點半要飛H市給開機儀式剪彩,後面還有兩個采訪……”
“喬潔?”阮好風問道。
聽見這個名字,紀溪也微微怔了一怔。
陸域的經紀人,原來還真的打算來找阮好風?
“喬潔是陸域的經紀人,之前打過好多個電話了,我都說您行程忙拒絕掉了。這次是他們老總特意再問的我們一遍,對方挺心急的。”小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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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見見吧。”阮好風眉眼淡漠,“自己藝人做出的事,自己得擔着。剛好我要跟他們談談合同期間藝人違約鬧出負面事件的事情,這筆違約金不小。”
他們送紀溪回到了片場。
小周特別謹慎,自己先下車看了周圍一圈,确定沒有記者跟在周圍後,這才回頭告訴紀溪:“太太,可以下車了,我送你去片場吧。”
“不用,我去送,你把車停到外面去。”阮好風說。
他這幾天偶爾也和紀溪同進出,劇組沒什麽人察覺出來。
一般劇組外圍都有安保系統,進出都要有工作證,每個人會發一張卡牌,寫着各人的名字和在場中的職務。其餘的地方,保姆車和錄影車能圍成一堵高牆,基本杜絕了被偷拍的的可能性。
小周猶疑地看了他倆一眼,嘆了口氣:“行,老板談戀愛,小的去給您打掩護就是了。”接着哼着小調把車開走了。
紀溪回頭看了一眼,樂不可支:“原來你身邊還有個活寶。”
阮好風說:“T市人,說話像講相聲,有時候飯局上都不用我說話,他一個人侃大山,能侃兩三個小時。他有三寸不爛之舌。”
紀溪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麽:“呀,我的小熊餅幹落你那兒了。”
每一盒都很小,量少而精。警局給她送了七盒,滿滿的一大捧,她自己吃了一盒,阮好風吃了一盒,剩下的全忘在了後座。
阮好風則瞥了她一眼,眼裏藏着笑意:“我幫你照顧它們,你就別想了。”
紀溪于是也一本正經地瞅着他:“那你要照顧好了啊,這種餅幹它每過一夜,自己就會長出一盒新的。明天我要看到雙倍的小熊餅幹。”
“幼稚。”阮好風評價說,語氣也跟她賽着嚴肅,“哪有你這種不講道理的人?明明是每過一夜,它們自己就會離家出走一盒,太太,你也客觀一點。”
兩個人幼稚來幼稚去,插科打诨半晌後,紀溪才想起來跟阮好風說:“那個喬潔……”
她聲音小小的,有點不确定這算不算幹擾阮好風的正事。
又或者說……算是小小的告狀呢?
阮好風卻意外地停了下來,神情在這一剎那凝重了起來:“怎麽,她去找過你了?”
紀溪點了點頭,只是大略把那天的事跟阮好風說了一遍,略去了喬潔對她威逼利誘的細節。
阮好風認真聽着,問她:“這件事,你想怎麽辦呢?”
紀溪想了想:“劇組已經開拍這麽多天了,男二號的戲份是占比比較多的。這件事如果經紀人不插手,我想的是陸域給我道個歉,就這樣算了。出現這件事,其實是對劇組的損失——”
她擡起眼,看見阮好風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你是不是要說,換就換,預算夠的?”
阮好風:“……”
紀溪笑眯眯地說:“知道我們劇組不缺錢,但是前期宣發已經下去了,粉絲回饋也比較好。這個時候要是換演員,傷筋動骨。”
阮好風還要開口,又被紀溪打斷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輕輕嘟哝道:“你投了這麽多錢,怎麽也不能賠本。先生呀,你不心疼家裏的錢,我還心疼呢。”
那眼神發亮,盈盈動人。和某個讓人動容的字一樣,一下子就勾得人心中微震,漸漸跳動得急促起來。
阮好風低聲說:“那也好。”
“……就按你的意思。”
那聲音中夾雜着某種難捺的溫柔和縱容,雖然壓得很低,但是也一下子讓紀溪捕捉到了。
言談間,已經走到了片場外不遠的地方。阮好風停下腳步,說:“我送你到這裏,先回去了。”
紀溪聞言也停了下來。
她仰臉看着眼前高大颀長的男人,還在回想他剛剛這句話的餘韻。
但那一絲稍縱即逝的缱倦熱意很快就被新的柔光所替代,她跟他說了晚上見,阮好風卻遲遲沒有動,只是原地靜立在那裏,像是要看着她走進片場,又像是沒覺得這是談話的結束,随時還能說點什麽一樣。
像是在等什麽,又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
紀溪鬼使神差地,又輕輕說了一句:“那我先走啦。”
接着她踮起腳,往他臉頰邊輕輕印下一個蜻蜓點水的吻。
因為穿了細高跟,踮腳的時候沒地方借力,她輕輕握着阮好風的肩膀,兩個人在這一剎那湊得非常近,近得紀溪問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男士古龍水的香氣,瞥見他細密的發根。溫熱的薄荷清香帶着隐隐透入的、男性溫熱的體溫,接着轉瞬即逝,随着她步子跌落回去,倒退半步放緩身子,自己也有點慌,差點崴了腳。
紀溪覺得臉頰發紅,看着阮好風下意識地就要來扶她,自己急急忙忙躲開,又回頭對他揮了揮手:“我先進去啦!”
接着頭也不回地走了。
長發随着身姿搖曳,像是午夜時分逃離盛宴的小公主。
只有阮好風站在原地,先是愣神了好久,然後才慢慢地笑起來。
伸手摸了摸臉頰,放下來,往回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往紀溪的方向看,見到人已經消失在視線之外,又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頰。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入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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