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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一起吃過了早飯, 各自都去做自己的事情了。阮好風行程繁忙,司機專人來接他, 紀溪則由小周送去劇場。
小周是業務助理, 基本一直跟着阮好風忙公司的事情,不常出現在衆人面前。他送她來, 還有劇組成員以為是紀溪的男朋友, 出于禮貌沒有過問。
換男二這件事情基本已經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是具體要換成誰, 還沒有人知道具體的信息。
紀溪今天一過去,導演和副導演就召集衆人開了個會, 大體是把所有人的拍攝行程核對了一遍。陸域換了, 以前拍攝的戲份會通過後期處理,不作廢,但是所有的長鏡頭都被剪掉了。
剩下的拍攝按照原進度進行,只是某些部分作出了微小的改動——紀溪和男二沒有拍完的對手戲部分, 被調到了最後。而紀溪本人的檔期, 也由原來的殺青即拍完變成殺青後繼續補拍。
導演說:“由于大家都知道的原因, 男二號的合同現在有一點出入。新人選其實已經定下來了,但是作為後期的一個宣發手段, 暫時全劇組保密替換人選, 也請大家配合一下,如果有記者或者粉絲問起來, 就照常說還不知道就好。”
衆人都雲裏霧裏的, 處于狀況之外, 稀裏糊塗地就答應了。只有紀溪知道是怎麽回事。
會議結束後,整個劇組再次進入了如火如荼的拍攝中。
只是從這天開始,紀溪變得比以前更忙,連平常輪休,去沙漠對面的商場裏逛逛,買點東西的休息時間也沒有了。她要趕因為陸域耽誤的男二號的戲份,劇組并沒有給她很多時間,要趕上正常的播放流程。
每天,她都有兩份臺詞要背,經常躺在床上背着背着,臺詞本就嘩啦一聲砸了下來。厚厚的一本,用各式各樣的便利貼做着書簽筆記,一開始紀溪知道自己困了,被砸過後就打起精神,下床走一圈,邊走邊背,累得實在受不了時才再次回床上躺躺。
也有幾次,臺詞本砸下來,她居然沒醒。然而這樣睡過去也睡不了幾個小時,每天紀溪靠着眼霜和化妝品遮蓋自己的疲憊,紅血絲用藥物消除,就連一向以工作機器标榜的導演知道了,也會勸她休息一時半刻。
“這一行累,常事,但是也要注意着,可別把自己身體累壞了。”導演說。
紀溪就笑,“上次這麽忙還是一周七場音樂劇的時候,最後兩場唱下來差點失聲,打封閉過來的。不過也還好,習慣了就沒事了,不過兩份臺詞而已。有點像高考,那個時候一本書翻來覆去背七八遍呢。”
嘴裏是說得輕松,可是人人都知道男二號嫪毐的戲份是直接連秦王都壓過了的,這相當于紀溪一個人要背全組60%的臺詞。
有時候紀溪忙得連時間都忘了,晨昏颠倒,酒店裏門窗緊閉,燈光代替了自然光。等到了攝影棚中,每天也是各式各樣的大燈打光持續照着,幾乎不知道身在何時何處。
阮好風也接近兩周沒有出現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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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小周來過一兩次,給她送東西。其餘的時間是阮好風媽媽給她找的保镖守着她——紀溪現在還是個小透明,黑紅熱度有,活粉幾乎無,更不可能有粉絲探班或者綁架勒索之類的事情發生。這個保镖是個退伍軍人,叫尉遲。曾在某國突擊隊服役,華裔,現在歸國幹起保镖的營生。他不多話,反而像是紀溪的助理,每天就負責按照阮好風之前的要求,每天給紀溪送來劇組盒飯裏吃不到的零食和小吃,提醒紀溪休息,幫她采購生活用品等。
偶爾紀溪會跟尉遲聊一聊,談起阮好風,尉遲就說:“先生最近忙得腳不沾地,跟夫人你一樣。等先生忙完了,就回來看您的。”
尉遲似乎是把她當成了阮好風急不可耐的相好,每天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生怕她因為等不到戀人而不開心。紀溪自己也沒有多解釋,說到底,別人怎麽看她,如果真要一個個地解釋過去,那也很累。
沒了陸域的劇組一片和諧,只是所有人時不時地會互相打聽一下男二的人選。
女二號也說:“太奇怪了,不是說換了男二嗎?如果是補拍加剪輯,有沒聽見開播延期的通知,這樣還能按期開播嗎?”
衆人問了一圈兒後,想起紀溪這個女主角,過來找她探聽虛實。
紀溪說:“我知道。”
衆人眼睛一亮,都湊過來要聽她說八卦。紀溪接着又粲然一笑,攤攤手:“可是我簽了保密協定,不能說的。”
大家就笑着假把式抱怨一通,之後也沒什麽人提了。
豎店的夏日悶熱得難熬,因為古裝拍攝用地中時常出入樹林、人造池沼中,蚊蟲叢生。這裏的蚊子又黑又大,咬一口能腫上半天,關鍵還撓不得,一撓就破,破了之後發炎紅腫,遲遲好不了。一群小姑娘們被蚊子追着叮,女二號有一天卡了太多次,被導演罵了,天氣熱加上蚊蟲叮咬,一下子就哭了。
紀溪陪她出去散心,采購大批防蚊噴霧。女二號的情緒很快就穩定了下來,紅着眼睛對紀溪笑笑:“唉,其實不是什麽大事,是我太嬌氣了,從小被家裏人寵着的,沒怎麽吃過苦,溪溪,你別笑我啊。其實我能接到戲,已經算是很幸運的了,好多科班出身的師兄師姐,跑了七八年龍套,處處給人當孫子的,那才是真的難受。”
一場戲拍下來,幾個演員都混熟了,氣氛挺好。苦的時候互相打氣,放假的時候就組團去沙漠對面逛街。
眼看着一個半月過去了,紀溪拍完了女主角的戲份,心上的擔子總算是卸掉了一大半,跟着也輕松了許多。
只是偶爾她再去商場裏買東西的時候,會想到阮好風帶她出來“約會”的那一次。
她家這位先生,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連平常的早安晚安都沒有了,V信上的聊天記錄,也停留在了一個多月前。
紀溪知道他忙,也不主動去打擾他。
尉遲卻還是端着他的保镖樣子,冷漠不近人情一樣,有時候看她累得發呆,會自以為揣度了她的心事,告訴她:“先生現在忙,小姐你再等等吧。”
紀溪就笑,尉遲不知道她在笑什麽,又覺得她大概只是阮好風養在外邊的一個小情人,不願意和她有什麽更進一步的交集,也就不問。
殺青當天,劇組大擺龍蝦宴,吃烤龍蝦,露天燒烤。
紀溪問:“這頓飯是金主爸爸請的嗎?他過來了?”
大家笑她:“你怎麽跟狀況外似的,沒看群嗎?今兒個導演鐵公雞拔毛,請我們的。”
紀溪“哦”了一聲,拿出手機看了看群,果然是導演請客,于是安安靜靜地加入了聚餐中。
她安安靜靜地吃着,喝了一點酒,自己覺得有點醉了,有點困。後面他們再拖着去KTV,紀溪就沒去,和尉遲一起往回走。
紀溪酒量不太好,也是她從來不在外面多喝的原因。臨近殺青時,已經有很多演員拍完了戲份,急不可耐地先回家了。隔壁幾個劇組也相繼殺青,酒店裏顯得有點冷清。
尉遲看她腳步發飄,然後說:“小姐,我給你買點醒酒藥吧,不然晚上睡覺頭疼。”
紀溪卻瞅着他,突然變了臉色,從溫和淡靜的樣子變得有點奶兇奶兇的:“你叫我多少天小姐了,你該叫我太太。”
按道理她和他結婚了,雖然不知道以尉遲的态度,阮好風以前到底有沒有過小情人,但她還是有那麽一點點“鬧事”的資本的。
這叫什麽來着……正宮?
尉遲楞了一下。
紀溪說:“不信你自己去問阮好風。”
她看見尉遲一臉吃鴨蛋噎住的表情,突然覺得有點好玩。殺青後的輕松感終于來到了她身上,頂了這麽久的壓力得以舒緩,紀溪借着這個機會撒酒瘋,也不幹別的什麽,只是笑。
尉遲看起來有點沒辦法,心裏卻還是覺得紀溪在說胡話——喝醉的人說話不能信。語氣相信眼前這個稚嫩的小姑娘能成為阮好風的“太太”,那他不如再去做二十圈負重跑。
“問我什麽?”
樓梯盡頭站着一個身姿挺括的男人,看向他們。
尉遲楞了一下:“老板?”
與此同時,神出鬼沒的周助理也冒了出來,提過了紀溪手裏的東西:“太太,我來拿。”
面對尉遲的疑惑,阮好風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而他的視線卻停留在紀溪身上——
接近兩個月不見,紀溪瘦了很多,也蒼白了一點,但是眉眼間仍然帶着那股子有些鋒利的漂亮。現在,他的小姑娘喝醉了,帶着水光的眸子望過來,直把人忘得心一跳。
那個眼神像貓,又有點委屈。
“嗳,是你。”紀溪仰臉看了看他,嘟囔着,“你怎麽這麽久都沒有理我呀?”
阮好風心知她喝醉了,伸手把她攬住,防止她跌倒,另一面又伸手刮她的鼻子:“嗳,是我,那你說說,我是誰?”
紀溪看了看他,小聲說:“是我的老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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