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天沒複明

聞人以謹開了車門上車,把手裏的東西遞給林微吟:“這邊沒有賣熱飲的。喝水吧。”

林微吟下意識地接了東西,愣了一下。

聞人以謹塞給她的是一瓶常溫的礦泉水,還有一盒藥。這藥林微吟還挺熟的,飯前吃,藥效挺強,吃下去立馬起效,不過只能管一陣子。她辦公桌的抽屜裏就常備着幾盒,家裏也有,這回是忘帶了。

她捏開藥盒:“你剛才出去……給我買這個去了?”

聞人以謹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別說話了。吃藥。”

他的語氣不算很好,和林微吟喜歡的那種文雅克制差得遠了,情緒不是特別明顯,隐約有點無奈的感覺,但林微吟莫名地感覺到一種極其微妙的溫情。她盯着聞人以謹看了一會兒,憋了一會兒:“謝謝。”

“不謝。”聞人以謹說,“趕緊吃藥。”

剛才疼了一陣,這會兒胃裏已經有點麻木了,林微吟緩過來,骨子裏的賤氣透出來一點,捏着藥盒晃了晃:“我真沒想到您還會這麽像個人,給我去買藥。”

聞人以謹手搭在方向盤上,扭頭看了她一眼,忽然朝她笑了一下。

外邊的光透過車窗落在他身上,從頭發到肩頭都灑了層細細的光,像是揉碎星辰。聞人以謹眼睛裏也倒映着那些光點,這一下笑得好,眉眼溫和地舒展,嘴角翹起的弧度恰到好處,仿佛又變成了那個溫柔體貼的小甜心。

林微吟被這個笑晃了晃神,一時有點恍然,然後聽見聞人以謹以工作狀态的舒緩語氣說:“沒辦法,你可以當我是你新上任的父親。精神上的。”

“……”

林微吟深吸一口氣,忍住把藥盒糊在聞人以謹臉上的沖動,指尖一動,狠狠摳出兩顆藥。

聞人以謹剛想伸手替她開瓶裝水的蓋子,她已經幹脆利落地一握一擰,瓶蓋根本無法與她為敵,輕輕松松地就開了。

聞人以謹看着林微吟仰頭吞藥,小小地贊嘆:“你開瓶蓋還挺厲害。”

林微吟喉嚨一動,嘴裏全是藥片兒發苦的味道,但她沖着聞人以謹甜甜一笑:“誰讓我不僅精神如此,□□也是個獨立自主的女兒呢。”

“……也行。”聞人以謹轉了一把方向盤,“吃飯去。”

林微吟驚了:“你這還要帶我去吃飯嗎?”

“不吃東西你過會兒還是會疼。”車斜斜地切進車流,聞人以謹看着前方,“還是你回家以後能給自己弄吃的?”

林微吟想了一下,發現她還真的不能。以她目前的狀況,回去估計勉強洗個澡敷個面膜,就得癱在床上一動不動,運氣好睡到明天早上,運氣不好就半夜裏疼醒,壓着肚子一痛到天明。

她舔舔嘴唇,低頭扯着包的帶子:“……謝謝。我感覺我還是給你添麻煩了吧,不好意思。”

女孩認錯的态度太誠懇,聞人以謹都愣了一下。他本來就是順手,也沒什麽別的意思,林微吟這麽一認錯,他反而有點不知道該怎麽招架。

他想了一會兒,覺得還是這麽答:“我們負責任的父親都是這樣的。”

“……您能放過父親這個坎兒嗎?”

“那換個說法,我們負責任的老農都是這樣的。”聞人以謹打了把右轉的方向盤,漫不經心,“我等着CCTV2致富經請我上節目。”

林微吟:“……”

她不想說話了,用行動表明拒絕與聞人以謹交流。

**

林微吟沒指望聞人以謹會帶她去什麽一看就消費不起的地方吃飯,而且就算他真的敢帶,她也不敢去。她一路都慫慫地抱着包縮在副駕駛座上,以為聞人以謹會找個路邊的24小時便利店,結果他直接把車開到了大學區。

聞人以謹熄火的時候她驚了:“……這是什麽意思?”

“吃飯。”聞人以謹拔了鑰匙,開門下車,“這條街上車開不進去,走吧。”

林微吟扭頭看了一眼,覺得聞人以謹的判斷很正确。

這會兒大概十點半,又是周五,學生暫且脫離課本的折磨,明天又八成不用早起,紛紛出來吃夜宵,街上熱鬧得仿佛在開什麽美食節。

“你怎麽想到會來這裏啊?”林微吟也下車,跟着聞人以謹往街上走,順手捂住手裏的包,“這裏你熟悉?”

“我在這裏讀了四年書。”

林微吟一驚,看了一眼仿佛燙金的校名,再看看聞人以謹,肅然起敬:“失敬,失敬。”

聞人以謹懶得理她,視線一滑,看見她捂着包的手:“包怎麽了?”

“啥?”林微吟一時沒反應過來,低頭看了一眼才明白他指的什麽,手指一勾,“是這個啦。我怕掉,這邊人多,掉了找不着。”

勾起來的是個小小的羊毛氈,用塑料繩串着,看着和有點小貴的包不搭。這個羊毛氈估計是自己做的,戳的業務水平有點問題,整體的輪廓看得出是個毛茸茸的小狐貍頭,細節卻不太行,看得出戳的人失去耐心以後手法逐漸暴躁,仔細看看就有點邪神。

聞人以謹不知道該怎麽評價這種品味,選擇不在小事上和林微吟作對:“挺好看的。”

“……你知道你這個說法透出了十分的敷衍和虛僞嗎。”林微吟試圖抽緊塑料繩,“我自己也知道這個東西挺醜的,但是它還是很有紀念價值的。”

聞人以謹不感興趣,意思意思發問:“什麽紀念價值?”

“……你更敷衍了。”林微吟說,“是我以前戳的啦,我那時候還挺喜歡這種東西的……這是我第一個勉強戳的和圖紙長得差不多的作品,我覺得算是我人生的一個裏程碑?所以就挂着了。”

聞人以謹看了一眼狐貍頭上大小有點不勻的兩個眼睛,笑了笑:“那你的人生裏程碑有點邪神。”

林微吟很想據理力争一下,然後悲痛地發現好像他說得挺有道理,悶頭想往前走,聞人以謹已經停了腳步:“就這裏。”

已經快到街尾了,他停在一家店前,店面不是很大,桌椅也沒擺到外面擴張業務,但看着生意挺好,裏面好幾桌都坐滿了。他示意一下:“進去吧。”

林微吟跟着他進門,找了張空桌子坐下。聞人以謹操作熟練地點單付錢,甚至和過來的老板娘聊了兩毛錢的天。

老板娘用的是本地方言,聞人以謹也很自然地用方言回答,聽得林微吟一愣一愣的。她也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但是小時候學普通話學得有點狠,習慣了不說方言,偶爾和老一輩講方言的時候自己都覺得發音腔調有點奇怪。

這會兒她聽着聞人以謹說,明明是聽慣了的口音,講着無關緊要的瑣碎事情,她卻莫名地覺得好聽。等老板娘收了單子走,她嘴一瓢就說:“你們學翻譯的講話都這麽好聽的嗎?”

“這兩者有什麽關系?”聞人以謹莫名其妙,“點了粥和蟹粉湯包,可以吃的吧?”

林微吟一聽蟹粉湯包,條件反射地開始咽口水:“這個聽起來有點像早餐,現在也有的嗎?”

“其他店可能沒有。但是這裏有,不過湯包是早上現做的,晚上的吃起來沒早上的味道好。”

林微吟想了想:“你經常來這裏吃嗎?我感覺你和老板娘好像蠻熟的。”

“大學的時候和室友一起吃得比較多,我們還給老板的女兒輔導過作業。現在偶爾會過來吃。”聞人以謹想了想,“湯包是現蒸的,你胃還好?”

林微吟壓住胃部,感受了一下,誠懇地說:“我覺得如果不想,應該沒問題;但是你這麽一說,我忍不住想了,藥效可能就要過去了。”

聞人以謹站起來:“等着。”

“……禮貌詢問,您這是要跑嗎?”

“山藥糕。”聞人以謹輕輕踢開凳子,“外面現成的,味道還可以。”

林微吟還沒答話,聞人以謹已經出去了。他一走,林微吟頓時覺得有那麽點局促。

當過學生總是有種微妙的情緒,好像母校附近才是自己的地盤,去別的學校四舍五入得算是開疆拓土。她不熟這個地方,大學的名字如雷貫耳,但是從沒來過,林微吟頓時生出一種渡海而來的微妙情緒。

這會兒店裏應該全是大學生,只有她一個社會人,還穿了身明顯是職業裝的套裙,顯得和散發着青春氣息的大學生們格格不入。林微吟看着尚未脫發的學生們,忍不住想摸自己的頭。

她摸了兩下,忽然走過來一個人,腿一跨就坐下了,端端正正坐在她對面。

林微吟聽着塑料凳子被壓的聲音,垂死掙紮:“這兒有人……”

“啊?哦,不好意思。”坐下的是個男生,衛衣搭配牛仔褲,寸頭幹淨利落,膚色略深,看着就是個陽光青年。他撓撓頭,沖着林微吟雙手合十,“我就暫時坐一下,說完就走,求別趕我!”

“……行吧。”林微吟琢磨一下聞人以謹回來發現自己位置被人占了會不會爆炸,“有什麽事兒嗎?”

“有有有。”陽光青年朝着林微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黑人牙膏代言人同款白牙,“是這樣,學姐……”

“……你先等會兒。”林微吟看着對面,眉眼都皺起來,“你們當代大學生,已經這麽不把本校學籍當回事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是兩個幼稚鬼!!

收藏停滞了不知道啥原因,1551球個收藏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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