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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淮家的喬遷宴楚虞沒去, 但也聽府裏幾個丫鬟說了幾句, 昨個兒淮家邀了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家前去赴宴,看面子前去的, 也不算多數。

不過令人驚訝的倒不是旁的,而是姚骊竟也去了。

自打出了顧覃笙那事之後,各家的大宴小宴,姚骊都未曾出現過。

沒曾想卻去了淮家的喬遷宴,不過最要緊的也不是這事, 而是昨個兒宴上, 許如月得罪了她。

都知道姚骊是個高傲又直性子的人,許如月定是哪裏說錯話, 被姚骊當場說了幾句不中聽的, 竟生生将許如月說哭了。

鄒幼後怕的給楚虞剝着杏仁,一邊說道:“好在昨日夫人沒去,否則又要蹚渾水了。”

楚虞笑笑沒應答,這女人家的事本就多,今日這座宅子誰絆了幾句嘴,明日那座宅子誰家納了妾,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楚虞見多了,便也不愛搭理這些閑事。

她撐着下巴,扭頭瞧着窗外的一池荷花:“公子呢?”

鄒幼往往外頭看了一眼,心下微微嘆聲氣,夫人與公子這別扭鬧的也有兩日了, 可苦了下頭的人,跟着遭冷臉。

“興許是在書房,這天兒也愈發熱了,要不叫廚房做些冷茶給公子送去吧?”

楚虞點了下頭,這天是真的熱,她忍不住伸手撓了撓頸後:“你吩咐下去。”

鄒幼點了點頭,忽見楚虞頸間幾顆紅點,她驀地臉一紅,這…

她還以為夫人與公子鬧矛盾了呢,看來是她多慮了。

鄒幼擡腳便要退下,正好與進來的青陶撞在一塊兒了。

青陶手裏捧着個細長的匣子,像是裝着畫或瓷器。

她微微欠了欠身子:“夫人,這是顧家送來的,說是肖姨娘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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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虞面上閃過一絲不解,随即恍然大悟,肖姨娘?

肖眠眠進門了?

竟這麽快,看來陳梓心還不糊塗,那天楚虞說的,她也聽進心裏了。

楚虞擡了擡下巴,青陶立即将匣子揭開,裏頭果然躺這一幅畫。

還不是普通的畫,楚虞一瞧便知,這畫乃子居大師親筆,左下還提了詩,畫中所描繪的,正是江南的好風光。

這麽一幅畫,不可謂不貴重。

肖眠眠如此大手筆,倒真叫楚虞有些驚訝了。

不過她确實也是個聰明的,沒送那些俗落不堪的金銀首飾,這禮确實送到了楚虞心坎裏。

但要真說聰明,她又未免太過蠢了。

那恨不得坐上顧家大夫人的野心,就差寫在臉上了,真叫人不喜歡。

青陶也知其中的利害關系,低聲道:“夫人,可要奴婢退回去。”

楚虞目光落在畫上,尋思一二,輕搖了搖頭:“先收着,尋個好機會再還也不遲。”

肖眠眠想利用她踩陳梓心一頭,她還當真以為楚虞會為了陳梓心曾經對容庭的傾慕而心生不滿?

若是陳梓心真叫個妾室欺負了,她與陳梓心同是老太太養的姑娘,那如此一來,她不也跟着被人瞧不起麽。

這個肖眠眠,看來也不是個太聰明的,尚好對付。

青陶小心收了畫,目光一不小心落在楚虞的衣領處,她不由蹙了蹙眉:“姑娘身子可癢?”

楚虞不甚在意的點了點頭,往年一到盛夏,衣裳捂的她哪哪都癢,也不奇怪了。

青陶忍不住輕輕撥了下楚虞的衣領,卻見那原本細白的肩頸一片紅點,她不由急了:“姑娘這是碰了什麽不該碰的,莫不是屋裏放了迷疊香?”

這可怎麽得了啊,曾經在容家便病發過一回,那時老太太便不許人在容家養迷疊香,這到了路家,青陶也是四處小心着,園子裏斷沒有出現過迷疊香啊!

楚虞忍不住伸手抓了兩下:“不會的,聞着那花味兒我便胸口難受,許就是天熱了吧。”

楚虞瞧不見肩上到底怎麽個情形,只以為青陶小題大做了,吩咐她多放些冰在屋裏,便又低頭翻着府中的賬簿去了。

青陶還是不大放心,立即叫了醫婆來。

這動靜不小,沒過一會兒便傳到了路臨耳中。

路臨也不知到底出了何事,只瞧見青陶神色慌張,一臉出大事的模樣,忙就跑去書房。

他小喘着氣:“公子,您要不回秋苑去瞧瞧?”

容庭擡了擡眸,随即又垂下,反正今日林楚虞不到這兒親自把他請回去,他斷然再不會巴巴的湊上去了。

“我看青陶那丫頭請了醫婆來,夫人好像病了。”

書案上的人手上一頓,蹭的一下起身,冷着臉道:“你就不能一次将話說完?”

容庭火急火燎趕過去時,正逢醫婆背着藥箱出來,她滿臉褶的同容庭笑了一下,樂呵呵道:“不礙事不礙事,就是誤食了不該吃的,仔細幾日便無礙了。”

容庭哪聽得她這些話,叫路臨領着人去賬房,便越過她進了屋裏。

他一進門,生生被妝臺前,裸着背的姑娘吓了一跳:“吃了什麽?”

楚虞背上密密麻麻的紅點,直叫人看着心發慌。

她聞言一抖,不顧青陶還在給她上藥,忙将身子捂住。

青陶低聲嚷嚷着:“夫人,可不能捂上。”

容庭走過去,直接扯下衣裳,彎腰仔細瞧了一眼,不止是背上,就連手臂上都是,還有幾處直接被姑娘抓破了皮,滲出血,看着就疼。

容庭臉色逐漸冷了下來:“你說。”

他朝青陶看去。

青陶頓了下,一邊将藥膏往楚虞背上抹,一邊道:“醫婆只說誤食了與身子相克之物,可夫人這日日都食廚房做的,實在沒有哪個是相克的,鄒幼已經去瞧了。”

容庭緊緊盯着那背上的一片紅點,楚虞知曉這模樣定是醜的,忍不住想遮一遮,才剛一偏過身子,又被他喝住。

他緊着眉頭道:“出去。”

青陶愣了一下,有些不大放心夫人,但畢竟是夫妻倆的事兒,她一個丫鬟不好瞎摻和,只好低頭退下。

楚虞從鏡中看男人眉眼間冰冷冷的,不由也有些委屈,她是病了,又不是故意病的。

“不好看,別看了。”她伸手拿過披風,一下就将自己裹了起來。

容庭眉頭緊的更厲害了,伸手就要扯下:“你別鬧,再将藥給蹭掉,你不想好了?”

楚虞咬了咬唇,一猶豫的這麽會兒功夫,容庭就順勢将披風扯了去,她身上便只剩一件紅肚兜。

這大白天的二人這樣相對而立,實在是別扭。

容庭絲毫不覺,反而低頭抓着她的手臂認真的瞧,蹙着眉頭問:“疼不疼?”

“癢。”

容庭看到她肩上被撓破的地方:“別撓,忍幾天。”

此時,廊下一陣吵嚷啼哭,鄒幼抓着個身形肥大的媽媽,氣沖沖的就推門進來。

容庭下意識将姑娘往前摟了摟,正好遮住她此時這衣裳不整的模樣。

鄒幼原就要破口而出的話陡然一轉,生生将自己噎了一口,愣了半響,走又不是不走又不是,只好硬着頭皮道:“夫人,奴婢在廚房的米缸裏找着了幾株迷疊香,這王媽媽自個兒心虛的扭頭就跑,定是她做的手腳!”

王媽媽立即辯駁:“你血口噴人,我在路家做了這麽多年的事兒,怎會去害夫人,你個小丫頭,別仗着夫人疼你你就胡說八道!”

鄒幼瞪了她一眼:“那不是你做的,你跑什麽?你心下沒鬼,又怎會吓破膽,還跌了一跤?”

王媽媽支支吾吾的,說來說去就只說不是她做的。

二人在門外吵的不可開交,容庭緊緊摟着姑娘的背,手上沾上了才塗抹上去不久的藥,冷聲喝道:“出去。”

王媽媽與鄒幼皆是一滞,鄒幼不甘心的拽着王媽媽的衣袖不讓她走,也瞧見了夫人此時的模樣,只好先将門帶上,押着王媽媽在院裏候着。

人走了,門也關了,容庭一動不動,似是沒有要将她放開的意思。

容庭揚了揚眉,姑娘只穿了見肚兜在身上,抱的時候,胸前柔軟的觸感愈發清晰。

楚虞掙紮了下,容庭這才不情不願的松了手。

他故作鎮定的咳了兩聲:“你在屋裏呆着,外頭的人我來處置。”

楚虞循聲往門外瞧了一眼,方才醫婆說這是誤食了,但用量不大,倒是對身子沒什麽大礙,身上這疹子過幾日便也能消了。

若是要害她,何必下手如此輕,稍微加大一些用量,便足以致命的。

她拉了下容庭的衣袖:“你別一生氣将人打死了,記得要慢慢審。”

容庭冷笑一聲:“你還知道氣着我了?”

楚虞噎了一下,擡眸睨了他一眼,嘟囔道:“我又不是瞎子…”

“是麽?”男人嘴角彎起一抹滲人的弧度:“那你怎麽瞧不出來我不喜歡你提淮景陽?”

楚虞遲疑一瞬:“不是你先提的麽?”

容庭滞了一下,面上劃過一絲別扭:“你還說淮景陽在你心上占六成。”

門外傳來王媽媽的吵吵聲,容庭沉聲道:“林楚虞,你要是再氣我,我就将你扒光了晾在床上。”

楚虞:“……”

說罷,男人擡腳便出了門,不一會兒功夫,王媽媽哭聲一滞,随後換來的是歇斯底裏的叫聲。

那板子還沒挨到王媽媽身上,她便嚷嚷道:“我說,我說,是魏家的少夫人叫我這麽做的呀,我也是被逼無奈,公子明察啊!”

屋內,楚虞聞言身形一頓。

不可能,怎麽可能是陳梓心,她有什麽理由要害她?

何況她如今自個兒家宅中破事一堆,哪裏又能抽的出身謀劃這種事。

王媽媽像是怕她不信,還緊接着道:“正是魏少夫人告知老奴,說夫人與迷疊香天生相克,叫老奴将花碾成汁,少量摻進飯食裏,以免叫夫人發現了,老奴句句屬實啊!”

楚虞輕皺了下眉頭,還是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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