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Chapter 19

“老板。”

“什麽事？”

羅北江頭也不擡，繼續盯着面前的筆記本電腦，點開一封新郵件，內容是電視臺發來的确認信息。只匆匆掃了一眼，羅北江的右嘴角開始不由自主地慢慢上揚。

都辦妥了，就等着看好戲喽！

“我們來新客戶了，可以帶她進來嗎？”

“她不是已經進來了嘛？”羅北江擡起頭，目光落在何一言身後，一個妝容精致，身材高挑，年約二十七，八的女客戶身上。

要說何一言的身高在男性團體裏也能算是中等偏高，可這出現的穿着高跟鞋，頭發又高高盤起的女客戶從視覺上已經遠遠高過何一言一大截。

“真不好意思，我因為心裏太急，等不及就自己進來了，希望羅先生不要介意。”高挑身材的女子姿态優美地連走幾步，來到羅北江的辦公桌前，伸出了右手。

其實不用解釋，即便透過妝容，羅北江也能從女客戶的眉宇間看出她內心的焦慮。

“有段日子沒有模特客戶上門了，歡迎。”羅北江從椅子裏站起身，微微笑了笑，禮節性地握了一下對方的手。

女客戶的手細長，手感柔滑，顯然皮膚保養的很好。

“請坐，不知道我有什麽可以幫到你的地方。”

“一個熟人介紹我來找羅先生你的。噢，對了，忘記自我介紹了，”女客戶臉上的笑容帶着一絲絲淡淡的歉意，“我姓方，單名一個晴。”

“羅先生也看出來了，我是個模特，準确地說，我曾經是個模特，現在的職業主要是做模特指導的工作，走臺步，形體塑造…一類的。”

自我介紹完後，方晴突然停頓了下來。

不要說是羅北江，站在一旁的何一言此刻也能看出女客戶方晴此刻矛盾，糾結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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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急，急着想得到幫助

但她也很謹慎，顯然是需要幫助的事并不那麽容易啓齒。

“方小姐，需要喝點什麽？”為了讓對方放松心情，何一言主動先開了口，“我去給你準備。”

“謝謝，不用了，我下午還有很多事要做，”方晴對着何一言禮貌地搖了搖頭，“我說好事情就走。”

看到客人還在猶豫，等何一言坐進他平時“旁聽”的椅子裏後，從不喜歡浪費時間的羅北江注視着方晴，單刀直入，提出了問題。

“方小姐是臨時決定到我這的吧？”

“是的。”

“既然有人介紹你來，我想那個介紹人應該向你提到過我的口碑。”

“是的，她說羅先生辦案迅速，而且最重要的是，嘴巴很牢，從不透露客戶的隐私，這也是我來這裏的主要原因。”

“你相信那個介紹人的話嗎？”

“相信。”方晴遲疑着終于點了點頭。

“既然相信，那方小姐還等什麽？不是下午還有很多事？”羅北江的口氣雖然有些不容置疑，但同時也很有說服力，“放心說吧，你不說我怎麽幫到你？至于隐私這類東西，我從來不趕興趣！”

“好，”受到鼓勵的方晴深深吸了一口氣，“我說。”

方晴的出生不能算很光彩，母親曾經是個拿執照的妓.女，一次不小心懷孕後，母□□望突然泛濫的方晴母親，并沒有和其他這種不光彩職業的女性一樣，把孩子直接打掉，堅持生下這個孩子的同時，也下定了從良的決心。可能老天不辜負有心人，後來方晴的母親認識了一位老實本分，上了點年紀的火車檢票員，結婚後，方晴母親就在一家24小時的零售小店當起了售貨員。

“我繼承了媽媽的面容，身材，身高可能是那個我從沒見過稱作父親的家夥的？鬼才知道，”方晴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我十五歲那年，也算老天賞飯吧，被一個模特經紀人發現，後來就進入了模特界。這個世界，喔，”方晴此刻臉上的表情很難描述。

“你永遠想象不到，對我這樣出生的女孩來說，能進入這個世界，簡直就像是灰姑娘的翻版，太美好了。”

“因為我的努力，外加些天賦，我在模特界開始慢慢有些名氣。我得到了從沒聽到過的歡呼，有了從來買不起的高檔禮物，有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各種追求者…”

“如果說開始還是被動，後來我簡直站在這個舞臺上就不想下來。我開始夢想有一天當上世界頂級模特，受萬衆矚目，為了這個夢想，我徹底和家裏不再來往，甚至不願提起我的出生，就在我以為我越來越靠近自己夢想的時候，一切都被我毀了。”

“謝謝。”方晴接過羅北江遞上來的餐巾紙，輕輕擦了擦眼角控制不住的淚花，“真對不起，讓你見笑了。”

“請繼續。”

方晴收起餐巾紙，看了看對面羅北江毫無任何反應，感覺不到一絲同情跡象的臉。

或許聽夠了虛情假意也好，真情實感也罷的各種安慰，對方晴來說，羅北江這種冷漠的态度，反而讓她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羅先生，你相信天命嗎？”

“不信。”羅北江想也不想，堅決地搖了搖頭。

“我信！因為我犯了一個和我母親一樣愚蠢的錯誤，”方晴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我千防萬防，還是不小心懷孕了，但是和她不同的是，我立刻決定打掉孩子。”

“你知道，幹我們這行，競争很慘烈，吃的喝的都要謹慎，稍微胖一點，都會像是世界末日來臨一樣。當我發現懷孕後，我告訴了我唯一的好友，也是一起出道的同行，還是她陪着我去做的人流，因為那個父親的身份，他不便出現。”

“我以為請兩三天假，這事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瞞過去。可你能想到嗎，就是我這個好友，她不但将這事告訴了我們的老板，還透露給了兩三家媒體…“”簡單說，在我打掉了那個孩子的同時，我的模特事業也徹底毀了。”

羅北江的辦公室內又是一陣讓人很不舒服的沉默。

“你們可能覺得我為了自己的前途，很自私地害死我的孩子，接下來的一切都是活該是嗎？”

“還好，”羅北江淡淡道，

“反正我個人覺得，你的決定總比那些生下孩子後再抛棄他們的父母強。““謝謝你能這麽說。”

羅北江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我說了，我對別人的隐私，無論甜蜜的還是凄慘的，都沒興趣，所以，現在我們可以直奔主題了嗎？你到底找我為了什麽？”

“很快就要說到了。”方晴振作了一下精神，恢複了她進門時平靜的态度。

“在虛假的友誼，鮮花，所謂的追求者都漸漸消失後，我開始暴食暴飲以至身材變形，因此就更加自暴自棄，就在我覺得全天下的人都抛棄我以後，被我瞧不起的家人來了，我那當過□□的母親狠狠痛罵了我一頓：她都能重新開始，找到一個好的歸宿，她都能有個讓她驕傲的女兒，為什麽我要放棄，她拉着我又回到了過去的家。”

“那時候，我的野心已經幾乎消磨殆盡，雖然後來被母親罵醒，卻不想再去做模特。然後，有一天，我在我同母異父，比我小十歲的小妹妹方倩身上看到了我從前的影子。她比我漂亮，只是身材的底子比我差一點，但是我相信通過嚴格的訓練是可以改變的。于是，我決定培養她，讓她來完成我成為超模的夢想。我努力減肥，然後加入了一家小型的模特培訓公司，并且親自帶我妹妹，她前年開始出道，還是因為身高的問題，受了點影響，開始成績一般，可今年她的運氣來了，有好幾家大模特公司想要簽她，就在我們決定了去最大的那家，下個周一去簽約的當口，她失蹤了。”

“失蹤了？”

“對，我妹妹現在和我一起住。我們輪換着早起買早點，上周五輪到她，可她出去後就再沒回來，手機她也沒帶。”

“今天是周三，已經好幾天了，為什麽當時不報警？”

“因為有人看到她和一個男人在一起，那個男人我認識，”方倩嘆了一口氣，“是個年輕的攝影師。”

“所以呢？”

“他們感情不錯，但是我一直提醒我妹妹不要走我的老路，千萬別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的前途搭進去。”

“繼續。”

“好吧，我懷疑他兩私奔了，因為那個男的我打聽到也請了假。這事我不想聲張，我只要在下周一簽約前，找到我妹妹。她絕不能失去這個大好的機會，只要能找到她，就算你要我所有的積蓄家當，我都給，我妹妹會成為明日之星的。”

“羅先生，你能幫我嗎？”

“全部家當到不需要，你下午不是還有很多事情？去忙你的吧。”

“你的意思？”

“他的意思，你這個案子我們接了。”坐在一旁的何一言做出了解釋，“下周一前，你肯定會見到你的妹妹。”

望着千恩萬謝的方晴離開辦公室，羅北江撥通了一個模特經紀人的電話號碼。

“最近太忙，只有吃飯的時候可以見個面，說上幾句話，”對方提到一家酒店的名稱，“明晚八點晚餐見，怎麽樣？”

“晚七點。”

“好吧，那就七點。”

誰能想到，晚七點，在同一家餐廳，羅北江居然看到了關欣欣和他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