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Chapter 66

将車停入公寓地下停車場，緊跟羅北江走進電梯的何一言終于憋不住問了一句。

“真的不過去？”

“嗯？”正在腦子裏整理案情的羅北江困惑地皺了下眉頭，“去哪裏？”

“還能是哪？”何一言報出關欣欣此刻所在小鎮的名字。

“現在快淩晨兩點，”羅北江晃動了一下帶着表的左手，“你讓我出城？”

“不是出不出城的問題。”

欣欣姐那張照片雖然删了，可既然都看見了，總要有點作為，要不然，說不定過了今晚，一切都變了…

擔心提到照片會惹惱羅北江的何一言雖然有一肚子的想法，卻一時間不知道怎麽開口，張嘴閉嘴兩下，還是“熄了火”。

“你的意思我明白，”羅北江按下何一言所在樓層的按鈕，“即便我現在趕去，也太晚了。”

“那你就眼睜睜看着欣欣姐掉在狼窩裏？”

“就算關欣欣掉進狼窩，死的也是狼，誰讓她是母老虎呢。”看着電梯門向兩邊打開，羅北江下巴朝外面點了一下，“到了，去睡吧，明天還有許多事要做。”

“我不知道當初你們怎麽回事，但在我心裏，你和欣欣姐是最合适的，我一直希望…”

何一言話還沒說完，羅北江用力一把将他推出了電梯門外。

最合适的就應該，就一定會在一起嗎？

走進空蕩蕩的公寓，對自己房間了如指掌的羅北江并不開燈，走到露臺落地窗前，拉開窗門，夏日夜晚的風迎面撲來，有點暖。

羅北江擡頭看了看夜空中的繁星，耳邊再次響起當年關欣欣那句刺骨絕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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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北江，我要和你分手！”

就這樣，在我生命中，你出現了，你又離開了…

兩年的時光，我應該忘記我們曾經的感情，不是嗎？

拿出手機，羅北江看了一眼關欣欣的定位。

俱樂部的酒店。

人生到底有多少個兩年可以去浪費？如果我的心裏還有你……

淩晨兩點整，羅北江撥響了關欣欣的手機電話。

“誰啊？深更半夜的，有病嗎？”電話那頭傳出高亮不耐煩的聲音。

羅北江默默關上手機，靠着窗門，繼續看了會星空，大約過了十多分鐘後，羅北江毅然轉身穿過客廳，走進卧室，迅速打開了放在桌面上的筆記本電腦。

忙碌是此刻最好的選擇。

“關小姐在偵探所做事？”聽了關欣欣的自我介紹，廖夫人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驚訝，“這可真應了那句人不可貌相的老話，尤其是，”

“真沒想到高亮的女性朋友裏會有做這個職業的。”說話間，廖夫人望向高亮，眼神裏清楚地寫着一句話：這可不是你的風格。

對關欣欣的自述，高亮乍一聽到時，也和廖夫人同樣的驚訝。

說好的以記者的身份出場的，怎麽轉眼功夫就成了偵探所的老板秘書？

偵探所的老板秘書不就是那個姓羅的秘書？

越想越不是滋味的高亮聽了廖夫人的話更覺得是種深深的嘲諷。

“世事難料啊，別說廖夫人你，”高亮幹笑兩聲，“連我自己都沒想到怎麽會和偵探秘書走在一起的。”

聽出高亮話中有話，關欣欣生怕這個大少爺接下來一言不和攪亂了她的采訪計劃，立刻對自己此刻的身份做了補救的說明。

“其實偵探秘書這個職業還好吧？如果我是記者的話，高亮肯定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了。”

“我也不喜歡記者。”廖夫人的話顯然深有感觸，“和他們打過幾次交道，都一言難盡。”

原來是擔心說出記者的身份廖夫人那裏會産生排斥感。

此刻明了關欣欣突然改變策略的原因，高亮的心情頓時順暢了許多，臉色也立刻輕松下來。

“打過招呼，你們年輕人就不要陪着我這沒趣的老太太了。”

眼看着廖夫人要繼續看書的意思，心裏早已有計劃的關欣欣立刻抛出了第一塊磚。

“廖夫人，其實我讓高亮帶我上樓和您打招呼以外，還有一個原因。”

“什麽原因？”廖夫人臉上再次浮起一絲驚訝。

“我們偵探所最近接了和綜合醫院有關的謀殺案，不知道廖夫人有沒有聽說過。”

“是不是一個見習醫生全家被殺的那個案子。”

“您果然知道。”關欣欣故作吃驚的樣子。

“綜合醫院我有很多老朋友，”廖夫人笑了笑，“死了五個人這麽大的兇殺案是藏不住的。”

“所以我就想冒昧地過來聽聽夫人您的看法。”

“我雖然醫院有不少老朋友，可并不是所有醫生都認識，尤其實習醫生更不了解，你問我，恐怕是找錯人了。”

“我老板對一個趙主任的情況十分感興趣。”關欣欣并不打算就此立刻放棄這個話題，“也許廖夫人對他能說點什麽？”

“趙主任？心髒外科那小子，怎麽？”廖夫人的興趣顯然被吊了起來，“你老板不會認為他是兇手吧？”

“案子在偵破以前，在我老板的眼裏，相關人等都有作案的可能。”

“這算是你們的職業病吧？不相信任何人。”廖夫人理解地笑了笑。

“是不輕易相信任何人。”關欣欣在說到“不輕易”三個字的同時，加重了語氣。

“聽廖夫人您剛才的口氣，您對趙主任的看法應該比較樂觀。”

“小趙這個人，在心髒外科領域很有作為，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才醫生，但是性格上卻有很大的缺陷，除了給病人開刀治病，和任何正常人都搞不好關系。不管是他們醫院，整個醫學界也是衆所周知。”廖夫人頭微微上揚，像是在回憶着什麽。

“前兩年，被大家公認肯定會獨身一輩子的小趙居然結了婚，所以大家都以為他的性格在婚後會改變，可誰知他反而變本加厲，更加難處了，要不是小趙能力太強，真沒哪個醫院會要他。”

“廖夫人，我有些聽糊塗了，從你這段話來說，對趙主任的看法又很消極。”

“其實不矛盾，”廖夫人側頭，注視着關欣欣，“小趙性格的确是很古怪，可就我的了解，小趙如果看不慣一個人，從不背後搗鬼或者遷怒他人，他只會當面給對方難堪，甚或将對方趕出醫院。”

“小趙看上去是個有些冷血的人，但他不會殺人。不是他不敢，而是他自視太高，覺得沒有人配髒了他可以救死扶傷的那雙妙手。”

對廖夫人最後的總結語，關欣欣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我回去會和我們老板說說您的見解。”

“希望有幫助，我還是挺喜歡那個孩子的，雖然有些讨人嫌，但是比起很多道貌岸然的僞君子來說，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道貌岸然的僞君子？您不會特指陳老院長吧？”關欣欣話一出口，假意做出一個尴尬的表情，慌亂地解釋起來，“抱歉，我不是有心的，主要是因為今天我老板在醫院問話的時候，陳院長全程都要跟着，很多問題都沒法問。”

“不用抱歉，他就是個僞君子！”一直面帶微笑，和善地同兩個年輕人談話的廖夫人，此刻笑容從她的唇邊慢慢褪去，面色看上去頓時十分的嚴肅。

關欣欣提到陳院長的時候，在心裏賭了一把。廖夫人如果和陳院長關系很好的話，她此行的計劃多半可能就徹底胎死腹中。而廖夫人的回答，讓關欣欣懸在半空中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果然廖夫人對放任前夫被人指責，并不得不引咎辭職的陳老院長還是有怨念的。

有怨念就好！

“綜合醫院去年發生的新藥案牽連不少人，對院方打擊很大。”

“再大又如何，那個僞君子的寶座不是還穩穩的？”

“雖然新藥案已經結束，但是我老板在接手謀殺案的時候，和我提到過這個案子以及醫院的副院長。”

“你老板怎麽說？”

“他說他看過整個案件始末，還是有些模糊的地方，直覺老副院長可能是無辜的，當然，”關欣欣說到這裏，無奈地攤開雙手，“我老板不靠直覺吃飯，也不會管沒有讓我們經手的案子，所以也就順口說說而已。”

“你老板沒看錯，副院長是無辜的！”

“我知道，作為…”

“不，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因為私人感情替副院長說話，而是我知道他是無辜的。”

關欣欣強壓住內心的興奮，正要開口進入主題，卻被突然上門的“程咬金”打斷了提問。

“老婆，你一個人還要待多久？”一個健壯高大，六十多歲的男人走進房間，“高亮，你也在？”

“廖先生，我和朋友剛來和廖夫人打個招呼。”坐在沙發椅裏忍着聽兩個女人說話的高亮就像是見到了救星，立刻站起身，上前主動握住進屋男人的手。

“我休息夠了，老公，這就一起下樓吧。”廖夫人伸出手。

眼看着廖先生扶起妻子，盡管心裏一萬個不願意，到了此時，關欣欣也只能跟着從沙發椅裏站起身，心不甘情不願地和衆人一起下了樓。

“廖先生和夫人在我們俱樂部訂了房，這個周末不回去，要不要給你也訂一間？”高亮望着坐在桌子對面拿出手機的關欣欣“今晚要是沒機會和廖夫人說話的話，明天還能聊。”

“這裏一個晚上住宿多少錢？”事已至此，關欣欣也只能安心留下。匆匆删去網站上和高亮的照片，關欣欣擡起頭。

“免費，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別想！”關欣欣的語氣很堅定。

“你誤會了，不是要和你同房，我保證夜裏也不會打攪你。”

“那是什麽條件？”

“我不喜歡女孩子和我一起吃飯聊天的時候，一直看手機。”

“不看就是了。”關欣欣正要收起手機，高亮卻攤開手心。

“你根本忍不住，這樣吧，你回房休息之前我還給你。”

反正手機有設定密碼，關欣欣想了想，終于爽快地同意，“行，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