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Chapter 86

何一言将車開入一片廢廠區附近後，放慢了車速。

原本還在“打盹”的羅北江瞬間睜開了雙眼，看了看四周的環境，手指突然點向前方的一棵大樹。

“在那。”

順着羅北江的手指望去，何一言也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這個身影此刻正丢下嘴裏的煙頭，在地上踩了兩腳後，擡腿大步向他們迎了上來。

“你們還挺快，要等的人還沒到。”顧警官打開後車門，轉眼鑽進了後座。

“那正好我們可以先聊聊案情。”羅北江轉過身同顧警官握了握手。

三個人匆匆打過招呼後，顧警官囑咐何一言将車又向前開了一小段距離，駛進了廠區的一個破舊倉庫內，顧警官自己開來的車就停在倉庫正中央。

“你那裏查得怎麽樣了？”車一停下，羅北江第一個打開車門，跳出了車外。

“和你們分手後，我就分別找了搭檔，和一切可以動用的熟人打聽情況，從目前收集到的信息來看，”緊跟下車的顧警官語氣比臉色還沉重，“很不樂觀。”

“怎麽個不樂觀？具體說說。”羅北江背靠車身，雙手交叉在胸前。

“趙主任那裏堅決認罪，而且提出的證詞一時間還找不出大漏洞。”

“既然趙主任認了罪，楊正剛現在是什麽情況？是不是已經放了？潘雲應該已經得到丈夫認罪的消息，她有什麽動靜嗎？……”一肚子疑問的何一言張嘴就來，提出一堆問題後，才想起了剛不久羅北江對他的告誡。

……以後開口前，好好動動腦子，想清楚了再說話！

何一言偷眼瞧了瞧羅北江，見對方并無任何反應後，松了口氣的同時，還有些小小的得意，顯然他這次提出的幾個問題沒有“跑題”。

“雖然趙主任已經自首，可楊正剛身上的疑點還很多，再加上他态度消極，一直不肯合作，什麽也不說，鑒于以上種種，沒有洗清疑點前，”顧警官此刻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活該他就在局裏待着吧。”

“至于潘雲那裏，局裏已經又安排人去找她做了談話，主要是針對趙主任，看看趙主任有些話是不是屬實。據去談話的警官說，潘雲得知趙主任自首的消息時，很震驚，情緒也十分激動，所以沒有給出任何實質性有用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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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雲有沒有提出去局裏見趙主任的要求？”羅北江若有所思地盯着地面。

“有，因為趙主任的自首太突兀，局裏商量過，同意了她這個請求，原本想着可以通過兩人的對話，挖出點新情況，但是沒成。”

“沒成是趙主任這裏拒絕了，”羅北江突然擡起頭，直視向顧警官，“對嗎？”

“對。”顧警官點了下頭，

“案發當晚在潘雲家的幾個證人給出的證詞我都看了，找不出任何破綻。看來我必須親自找當事人談談，可問題就出在這，現在局裏禁止我介入此案的調查，而這幾個人中，除了那個保險公司的部門經理，其他幾個都是有些頭臉的公衆人物，如果我這裏行動稍有不慎，倒不是怕惹麻煩，就擔心弄巧成拙，搭檔們接下來辦事被動。”

“所以你選中從瘦猴這裏下手？”

“沒錯。瘦猴是死了，但是我想也許能從他的狐朋狗友這裏打聽到一些什麽，所以确認死者身份後，我就找了緝毒組的一個老朋友，他有個外圍的線人正好認識瘦猴的一個長期供貨的關系戶，今天聯系上了，等會那個線人會帶人過來。”

聽了羅北江和顧警官的對話，才知道要見面人身份的何一言立刻向四周警惕地看了看。

和吸毒者，或者潛在的毒販子打交道，總是要加倍警惕的。

“你們約的幾點？”

“半個小時前就應該到，但是你也知道的，這些人除了拿毒品準時外，其他…”

“噓，”何一言把手放在唇邊，打斷了顧警官，“有車來了。”

三人靜聽了一會，果然很快倉庫門外響起了汽車輪胎的摩擦聲，很快一兩破舊的老爺車開進倉庫，停在了倉庫的大門邊。

開車的人打開車窗，伸出半個身體，一臉的大胡須遮蓋了他大半個臉。

“是那個線人。”顧警官确認過人後，對着羅北江耳語了一句，剛向前走兩步，卻被“大胡子”喊了停。

“他們是什麽人？”大胡子狐疑的眼神掃向羅北江同何一言。

“我的老搭檔。”顧警官在“老”字上加重了語氣。

“你站在那，我帶來的人會過去和你們談。”

“大胡子”喊完話，推了一把副駕座上的人，等對方下車後，立刻關上了車窗。

羅北江和倒退到他身旁的顧警官同時望着向他們走來的男子。

“瘦猴”的關系戶也很瘦，細長的身體裹在厚厚的衣服裏，要不是外面天氣熱得難受，看到這人，還真讓人要誤會在冬天，而不是夏季。

“怎麽稱呼？”顧警官對站在面前，臉色蒼白，眼神狡詐的男人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男子慢慢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不過大家都叫我吸管。”

“你是瘦猴的供貨人？”

“以前是，現在不是。”

“為什麽？”

“有什麽為什麽的，這家夥滾遠點也好，免得讓我看見，否則…”顯然并不知道“瘦猴”已經死了的“吸管”說到這裏，對着地面重重地吐了一口口水，以彰顯他的不滿和蔑視。

“聽你的意思，你最近沒見過他？”

“他這次偷竊出獄後，就沒和我混了。”

“所以他的近況你并不知道？”顧警官問話的語氣雖然很平淡，內心卻有些小小的失望。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們話問完了？我可以走了？”吸管翻着白眼，打了一個哈欠。

“瘦猴為什麽和你斷了關系，是不是你給了他假貨？”

“去你媽的，我對瘦猴這王八蛋可是很仗義的，我兩用一樣的貨，xxxxx……”

原本有意向要離開的“吸管”聽了羅北江的問題，頓時氣得渾身顫動，整個身體搖晃着，看上去像是骨架都要散了的樣子。

聽着“吸管”連罵了幾句髒話後，羅北江冷笑一聲。

“既然像你說的那麽好，瘦猴根本沒理由不再聯系你，你當我們好騙是不是？”

“誰騙你們了？”“吸管”仰起細長的脖子，“以前就是他跟着我，可這王八蛋後來自己找到了貨源後，居然就把我給甩了，不得好死的家夥…”

“瘦猴的新貨從哪來的？”羅北江緊追一句。

“我哪知道？”吸管擡手用袖子擦了擦突然留下的鼻涕，“他又沒和我說。”

“他不說你就忍了？這麽沒用，難怪瘦猴可以随意把你丢下不管。”顧警官故意做出一臉不屑的表情。

“他以為他不說，我就什麽都不知道？”顧警官的激将法顯然起到了作用，“吸管”立刻嚷嚷了起來，“嘿嘿，我都看到了。”

“吹牛吧？”

“當然不是。”

“那就說吧，你看到了什麽？”

“說也可以，你們能給我什麽好處？”

“你問我們要好處？”顧警官一臉怒容，對着“吸管”上前兩步，“吸管”吓得立刻倒向後，踉跄着才一轉身，就見不知何時手裏多出一根鐵棍的何一言擋住了他的去路。

對方是三個健壯的青年男子，又有“武器”，還算識相的“吸管”立刻擠出一個奇醜無比的笑容，打起了哈哈。

“幾位朋友，我剛才就随便開個玩笑，不要當真，有事咱們好商量。”

“誰他媽和你是朋友，趕緊說，到底看到了什麽，要是有隐瞞的話，”顧警官看向羅北江，“我這裏不大好辦，你那裏應該沒問題。”

“肯定！”羅北江對着“吸管”笑了笑，可這個笑容在“吸管”眼裏不知道為什麽比一臉“兇相”的顧警官還可怕，“吸管”不由渾身哆嗦了幾下，連喊了幾聲“我說，我說。”

原來自從“瘦猴”自謀生路後，行事就特別謹慎，立刻斷絕了和“吸管”這些“老朋友”的來往。

“我不甘心，又好奇，跟了瘦猴幾次，可惜都跟丢了。最後一次打算試試，不行就放棄的時候，巧了，讓我發現他居然弄了一套像樣的小公寓。我就隔三差五到那裏去蹲點，看看他都和什麽人來往，直到有個夜晚，我發現一個女人出現在他的屋裏。”

“是不是這個女人？”

顧警官從口袋裏取出手機，翻出潘雲的照片遞到“吸管”的面前。

“是她。”吸管的口氣十分肯定。

“看仔細了，沒錯？”

“我除了吸那玩意的時候糊塗，平時可不是瞎子，這麽漂亮的女人，而且還上過電視的，怎麽會看錯。”

“後來呢？”

“能有什麽後來？有錢又漂亮的女人怎麽可能和我們這種人來往，多半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買賣找上門，到頭來就是要我們去送死，”“吸管”從鼻子裏冷哼一聲，“只有瘦猴才覺得自己交了好運，要是我躲着還來不及。所以從那個晚上起，我再沒有跟蹤過瘦猴，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仔細想清楚！還有其他什麽沒說的？”

“不管你們信不信，我知道的就這麽多。”

顧警官盯着“吸管”的眼睛看了大約幾秒的時間，終于點了點頭。

“你可以走了。”

“就算吸管可以證明潘雲和瘦猴有來往，但是沒多大用，”顧警官目視帶着“吸管”的大胡子将車開出倉庫後，頭轉向羅北江，“吸毒的人就算能上法庭，證詞也會随時被對方律師駁回。”

“但是至少證明我們走的方向沒錯，”羅北江伸手打開車門，“反正一口氣吃不成胖子，走，開上你的車，我們去和另一個潛在的證人吃晚餐，也許會有大幫助。”

“有你的，居然找到了新證人？”顧警官笑着拍了一下羅北江的肩膀。

“什麽人？”

“你也認識。”

當聽到羅北江說出了潛在證人的名字後，顧警官立刻搖起了頭。

“那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