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起來幹什麽?”
守夜的問,堆積半夜的疲乏轉化為火氣,虎着臉朝人低吼。
男孩微微低頭顯得做小伏低,說:“尿尿。”
“拉尿還背着這破爛呢?”
男孩拉了拉肩上魚槍的背繩,憨笑:“防身嘛。”
守夜的一揮手,“滾遠點尿,別把老子膻暈了。”
男孩走出幾步,守夜的回過神來,叫住他:“哎,你叫什麽名字了?”
男孩下意識挺直脊背,發出兩個清晰的音節。
守夜誇張地大聲說:“什麽‘皆’?臭小子說人話。”
“……那不重要。”
男孩擺了擺手,大步離開破廟的視聽範圍,撥開茅草尋找隐蔽的地方,留下守夜的那句“快點回來”飄蕩在空氣中無人應答。
月之清輝下,男孩在草稍微低矮的小土坡站定,掠過茅草的沙沙足聲消失,一聲貓頭鷹的咕咕把周圍空氣也叫涼了。男孩邊解手邊吹口哨壯膽,不時東張西望,茅草幽深處影影重重,總像躲着什麽東西。
最後過電似的身體顫抖,除了生理習慣,男孩覺得可能還有害怕的因素。
他趕緊拉上拉鏈,準備小跑回去。但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
拉鏈頭卡住了,上不去,下不來,尴尬又着急地半路抛錨。
“卧槽!”男孩後退幾步,離開那攤潮濕,低頭不停捏着拉鏈頭上下震,但拉鏈的布仍死死絞在縫隙裏,越急越不得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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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低頭肩膀聳動,兩手都收在褲=裆處,從背後看,像極了進行某種隐秘的男性日常。
他後面不遠處藏着的兩人——
甘砂:“……”
游征:“……”
按理說,這一路上遇到的尴尬并不少了,尤其白日間誤打誤撞的旁聽,應該見怪不怪才是。但除了沉默,還是沉默,他們之間仿佛凍了一堵冰牆。比兩人意見相悖時火熱的對峙更叫人難以适從。要不是為了鎖定目标,他們早就移開視線,各自擡頭欣賞月色了。
那個男孩忽然發出輕快的喟嘆,直起腰肢,兩手重新垂至身側。
“現在!”游征發號施令,特意壓低的聲音跟蟒蛇吐信一樣。
游征猛然從俯卧位騰躍而起,沖至男孩身後,男孩尚未反應過來,游征左手拍壓他後腦,右手橫插進他脖頸處猛擊喉頭。男孩身子一軟,頓時昏厥過去,倒進游征懷裏。
以游征的身手,放倒一個小毛孩綽綽有餘。他甚至側頭,挑眉朝甘砂邀功。
甘砂冷笑回他一記眼色,兩手執着用舊衣服打結而成的繩索捆男孩的手腳。
游征挑釁道:“怎麽,還不服?”
甘砂依舊不與他廢話,她已經縛緊男孩雙腳,游征把人松開扔地上,掀個面讓她綁手到背後。
游征只好沒話找話,說:“你這結,打得還挺漂亮的。”
“嗯——”甘砂給繩子打最後一個結,“你還想我再給你綁一個嗎?”
游征:“……”
徹底捆結實後,甘砂擡上半身,游征扛腳,兩人合力把人搬回溪邊的營地。
火堆已經冷卻,天邊露出魚肚白,附着山林的黑影漸漸散去,草木顯露出原有的青翠。
游征灌滿一礦泉水瓶的水,沖着男孩的臉嘩啦啦地倒下。
“嗯啊——!”地上的人痛呻=吟,噩夢未散的痛苦在臉上蔓延。
游征蹲到他身旁,輕輕拍打他的臉,“喂,醒醒!天上掉錢了!”
男孩倏然睜大眼,掙紮想起身,發現不但手腳被縛,嘴巴也塞了一塊破布,一切努力如上岸之魚化為徒然。他只好沖着游征唔唔啊啊,試圖傳達比鳥語簡單的語言。
游征警告:“你不許亂叫,否則我再給你塞深點。”
男孩雙眼瞠紅,每點一下腦袋都像下鍋的蝦子垂死掙紮。
游征和甘砂對視一眼,看到後者蹙眉後,他抽開那塊破衣服。
男孩幹咳出來,從地上起來膝蓋一軟眼看要着地,精神先站起來了。他規規矩矩蹲在地上,仰頭打量這對情侶裝的男女,又麻溜低下頭,哀嚎:“大哥!大嫂!你們可別殺我啊!我、我只是替人辦事而已……”
游征:“……”
甘砂斥道:“你喊什麽呢你?!”
男孩愣了一下,眼珠子滴溜溜轉,也不知該定義為機靈還是狡猾,立馬改口道:“姐!姐夫!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
游征偷偷斜了甘砂一眼,笑意隐然。
甘砂踏近一步,威脅道:“你再亂喊一句我把你舌頭割下來。”
男孩立刻噤聲,可憐巴巴交替瞅着甘砂和游征,最後落在後者身上,顯然覺得游征更為和悅。
游征笑着拍拍他的腦袋,不是笑裏藏刀,而是覺得他安全無害,才對他流露性格上的友好。
游征說:“你好好回答,我就不為難你。”
男孩點頭如搗蒜。
游征問:“你叫什麽名字?”
男孩猶豫了下,吐出兩個音節。
“你說什麽?”
男孩賭氣道:“算了,反正不重要。”
游征唬道:“不重要我叫你旺財?”
男孩慢慢低下頭,思索,又倏然擡起,眼神有點不一樣了,他□□□□唇,說:“AJ,第一和第十個字母。”
“AJ——”游征回味片刻,評價道:“還挺洋氣的啊。”
反正只是江湖代號,他沒有深究AJ真名。
AJ難得微微笑了下,□□的頭發像泡了個澡出來,神色輕松舒暢。
游征說:“昨天那女的是你們頭領?”
AJ點頭,“對。”
“叫什麽?是誰的手下?為什麽要追殺我們?”
游征的問題連珠式的往外蹦,AJ聽得頻頻眨眼,難以消化的樣子。
游征輕嘆一聲,拍他肩頭,撫慰道:“一個一個來。”
AJ咽了口口水,說:“我們都叫她金姐,具體名字不曉得。她跟的誰也不清楚,我、我入行時間短,也是被臨時拉來的。”
“還‘入行’啊……”游征盯着他稚嫩的臉龐,眼神還沒那股賊氣,岔開話題問:“你夠十八了嗎?”
AJ梗直脖子,忽然高聲道:“當然啊!我都快十九了!”
游征眼皮被他音量吓得跳了跳,按頭喝水似的給他壓了下腦袋,說:“毛都沒長齊呢就出來混。”
游征力度不大,男人式拳來腳往的交流中透着友好,AJ咧嘴笑起來,“哥,那你多大?”
“……”游征發現竟然碰到有人比他還自來熟的,沒有半點被綁架的覺悟,不由覺得趣味起來。他應道:“既然你叫哥,那肯定比你大就是了。”
不着痕跡觑了甘砂一眼,她挪開眼神望向山林,看來也想知道答案。
游征攬着他的肩膀,指指甘砂一語雙關地說:“不過現在這裏還是她最大。”
AJ颔首:“我也看出來了。”
游征:“……”
AJ忽然傾身湊近游征,有點避開甘砂的樣子,小聲說:“哥,我想尿尿……”
游征:“……你剛才不是剛尿過嗎?!年紀輕輕就腎虛了?”
AJ羞赧又着急道:“我一緊張就尿頻尿急。”
游征擡頭請示性地望了甘砂一眼,後者一臉厭嫌:“都滾遠點。”
游征抄着AJ咯吱窩把他夾起來,替他松了雙腳的繩子,推搡着往溪流下游的灌木叢裏去。
找到隐蔽地方後,他邊警告邊給AJ的手換到前面,此情此景讓他想起自己當人質那兩天,心裏淌過一陣微妙。
都是男人,人質AJ可就方便多了,也不管游征是否盯着,往前走了幾步,毫不介懷地開始澆水。
游征留了一個心眼防他逃跑,在他三米後看守,哪知小草的葉子剛剛停擺,AJ就老老實實小跑過來。
“我好了,哥。”
這一口一個“哥”的,把游征一個大男人都叫得窩心了。游征揶揄道:“你咋一點逃跑的覺悟也沒有?”
AJ渾不在意嘿了聲,說:“我要跑了還不得給你跟姐逮回來胖揍一頓啊,我可不自讨苦吃。”
他一把攬過AJ的脖子,進行男人間的悄悄話:“我問你,你知不知道……你姐什麽來頭?”
這話像疑問也像考察,AJ審時度勢,把它歸于後者,立馬說:“當然知道啦,大名鼎鼎的‘甘一刀’有誰不知道。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真人,嘿嘿,沒想到真的挺漂亮的。”
游征愣了一下,“‘甘一刀’?”
AJ訝然,說:“不是吧哥,你不會真沒聽說過吧?”
游征又按他腦袋,AJ識趣道:“傳說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
游征厲色打斷:“正經點。”
AJ無辜道:“道上就是這麽傳的啊!”為了保持故事的原汁原味和流暢性,他加快語速,免得再被打斷,“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有個男的喝高了想非禮‘刀姐’——”
游征喃喃自語:“刀姐?”
“眼看就要得手了,臨門一腳,結果刀姐拔出一把彈簧=刀,往他那裏一紮——”AJ剛好垂在褲-裆間的兩手握成拳,跟秋千一樣往中間蕩去,他下巴揚起示意游征,“那男的就鬼哭狼嚎起來,一條街的女人都聽見了。”
游征很給面子追問:“……然後呢?”
“然後幸好那男的是個醫生,自己回家用針縫縫補補勉強能用。”
游征:“……”
AJ:“我是說真的!人人都這麽說!”
游征詐他:“那你怕不怕她給你來這麽一招?”
AJ肩膀縮了縮,嘀咕:“我又不是色=狼……”
“你啊,太年輕,別人的話說什麽都相信。要有自己的思考懂嗎?”游征搭着他的肩膀哥倆好地說,“她要是真把人斷子絕孫,這會早吃上牢飯了,還能在這聽你扯蛋。”
AJ想了一圈,動搖了,猶豫道:“其實我看刀姐也不像那麽陰毒的人……”
游征和他一塊往回走,邊走邊說:“不過呢,知人知面不知心。”
“哎……”AJ徹底給他弄暈乎了,游征十句話裏有七句是廢話,剩下的三句中,還有兩句是假話。AJ初出茅廬,別說看清他立場,沒讓他洗腦算萬幸的了。
最後一句真話游征囑咐:“你回去可千萬別叫她’刀姐’,不然她真給你來一刀。——還有剛才咱們間說過的話不能讓她知道。”
AJ不停點頭,見游征對他這般友好,趁熱打鐵把雙手晃到他眼皮底下,“哥,要不這玩意幫我解了呗,我一定不跑。”
轉眼兩人已經回到生火的地方,甘砂諷刺:“你倆上個廁所還要先建個茅廁麽?”
游征讓AJ盾牌似的站他身前,示意甘砂:“喂,他說想松綁。”
AJ愣了愣,立馬躲到游征後面,仿佛對岸是只母老虎,跟游征嗡嗡道:“哥,我跟你說,我沒跟她說。”
游征側首,壓低聲:“我不是告訴過你,這裏她是老大。”
兩個男人的磨蹭早引起她的懷疑,于是不客氣地說:“我都不知道把你留下還有什麽用。”
“我我我……”AJ交替看着兩人,一個兇神惡煞,一個隔岸觀火,剛才的熱情都是煙霧_彈,他緊張得舌頭打結,還好人急智生,說:“我、我給你們當卧底,帶你們脫困下山。”
甘砂和游征對視一眼,這人果然有點急智,不至于蠢得無可救藥。仍是由甘砂唱白臉,說:“我怎麽相信你不會反水,把我們給賣了?”
AJ又“我”了一會,慌亂中瞥見一樣熟悉的東西。
“魚槍——”他指指被扔在火堆邊的魚槍,表情痛苦,像割舍一塊心頭肉,“這是我自制的魚槍,我最寶貝的東西,我把它——”他咬着牙說,“押給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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