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紀染沒想到沈執會突然摸自己的額頭,她回過神時,又是下意識想往後退,但沈執先一步放下手。

旁邊的徐一航他們還處于興奮之中。

“就該讓這幫孫子看看,誰才是爸爸。”徐一航興奮道。

陳松輕笑道:“我說徐一航你這輩分弄錯了,應該是,就該這幫人孫子看看,誰才是爺爺。”

徐一航舉手做出道歉的手勢,笑嘻嘻說道:“抱歉,是我弄錯了。”

倒是徐一航說完,朝夏江鳴看了一眼,見他一直低頭,還順手推了下,笑嘻嘻說道:“夏江鳴這麽開心的時候說句話呀。”

誰知夏江鳴不僅沒說話,反而發出一聲極低的抽泣聲。

幾個少年俱是一驚。

徐一航一副被吓到的模樣,低聲說:“你小子不會是要哭吧。”

陳松瞥了他一眼:“這種時候你應該昂首挺胸,等着那個傻逼來給你下跪。”

夏江鳴還是低着頭,直到沈執伸手按着他的肩膀,淡淡道:“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讓你的仇人,看見你的眼淚。”

“擡頭。”他近乎訓斥的聲音,讓夏江鳴瞬間憋住所有的情緒,擡起頭。

對,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慫。

這時候馬浩終于帶着紅發女生返回,因為已經輸了,對面情緒都不太高。馬浩下車的時候,甚至直接發脾氣把摩托車摔了。

紅發女生拿着小旗子在後面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但是輸了真不怪她呀,又不是她沒跑過對面的女生,是一開始沈執開車就把馬浩甩了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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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浩掏出一包煙,打算先抽一根,誰知沈執突然開口:“是不是應該先把正事兒辦了。”

他語氣尋常,仿佛在說一件再輕松不過的事情。

當衆給人下跪道歉,這事兒別說馬浩這種社會哥受不了,就是尋常人都不行。

馬浩惡狠狠望向沈執,一副恨不得生吃了他的模樣。

沈執淺淺勾了下唇,壓根不在意對面的眼神壓迫力。

“就是,還等什麽呢。”徐一航說道。

夏江鳴沒說話,依舊握着手裏的小旗子,仿佛那是他所有勇氣的來源。

對面有個人不服氣地說:“你們別他媽太過分,想讓馬哥給那小子下跪,他配嗎?”

聽到這句話,連紀染都不悅地皺眉。

她就知道這幫小混混沒那麽容易說話算話。

沈執挺淡然的口吻說:“輸不起?”

紀染忍不住看向沈執,她終于明白自己前一世明明很淡定的一個人,一遇到這個男人就會忍不住發火。

因為他說話的方式實在是太欠揍了。

明明是慢條斯理的語調,但能輕易挑起別人的怒火。

果然對面又罵聲四起。

這邊徐一航他們也不是好惹的,立即嘲諷說:“剛才可沒人逼着你們賭吧,怎麽只想贏了拿錢,輸了就他媽耍賴呀。”

馬浩顯然被架在火上烤了,剛才沈執提出賽車解決問題的時候,他是同意了的。确實沒人逼他賭,是他自己想要這十萬塊錢。

他只眼熱看到了十萬,刻意忽略自己也會輸的事實。

馬浩手裏捏着煙,耳邊是兄弟叫罵的聲音。

“行,我道歉。”突然馬浩捏着煙開口說道。

突然身邊安靜了一瞬,然後對面的人又開始叫嚣。

“馬哥,你憑什麽給他道歉呀。”

馬浩慢慢往前,朝夏江鳴看了一眼,伸手勾了勾手指:“你往前走點兒,來來,哥哥給你道歉。”

這嘲弄的口吻,讓這幫小混混哄笑起來。

紀染轉頭看着旁邊的夏江鳴,只見他捏着手裏的小旗子,一點點握緊。

沈執沒有說話,只是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煙盒,他煙瘾不算大,偶爾才抽一根。

有些事情,別人幫忙再多都沒用,得自己站起來才行。

終于在沈執拿出一根煙咬在嘴裏的時候,夏江鳴擡腳走到馬浩的面前。

馬浩從來沒把夏江鳴當回事兒,哪怕他現在人模人樣,在他看來也不過是仗了沈執的勢。這個慫包被他欺負了三年,翻不了身的。

他咧嘴剛要笑,突然夏江鳴望着他狠狠道:“怎麽跟你爺爺說話呢。”

馬浩的笑容凝在臉上,下一秒夏江鳴直接一拳打在他臉上,怒吼起來:“我艹你大爺的,真把老子當慫包,拿你爺爺的錢用的爽嗎?爽嗎?”

紀染眨了眨眼睛,白皙的小臉沒有太大的疑惑。

在夏江鳴打了馬浩的瞬間,對面的人沖了過來,至于這邊徐一航和陳松都上去幫忙,倒是沈執沒動,他将嘴裏的煙拿了下來。

又浪費了一根。

在他把煙扔在地上之前,他轉頭望着她,低聲說:“紀染,往後站站。”

紀染目光落在他臉上,點頭:“嗯。”

有種莫名的乖巧,軟軟的。

……

事實證明,不管是飚車還是打架,沈執都不要命。他身上有種天生的狠勁,哪怕對面人數明顯比他們多,可沈執加入戰場之後,瞬間形勢扭轉。

紀染抱着懷裏的頭盔,真的乖乖站在一旁。

直到沈執打完之後,扯着她的手跑向摩托車:“走。”

紀染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他贏了,卻還跑的這麽快,但是聽話的任由他拉着,直到再次上了摩托車之後,很快車子啓動。

夏江鳴他們開的是一輛跑車,很快趕了上來。

跑車頂棚被放開,三個少年坐在車裏,瘋狂大喊起來,整個山坳都是他們鬼哭狼嚎的聲音。

“鳴鳴,痛快嗎?”

“老子終于報仇雪恨,打了馬浩這個傻逼一頓,痛快。”

紀染坐在車後,安靜地聽着他們嚎叫。可是心底卻第一次産生了一種莫名的情緒。

她記憶中的沈執,是不茍言笑、驕矜冷傲的沈執。

而此時騎着摩托車載着她的少年,哪怕依舊沉默,可是身上透着一股鮮活澎湃,少年意氣那樣風發。

二十七歲的沈執跟現在比起來,猶如一潭死水。

當他們重回市區的時候,已經九點多,眼看着離放學時間過去好幾個小時。紀染着急回家,便讓沈執把她在路口放下。

“紀染,你真不跟我們一塊去慶祝?”徐一航笑嘻嘻說道。

紀染搖頭:“太晚了,明天還要上課。”

他們這幫人不怕上學遲到,也不在乎幾點回家,可紀染不行。

好在他們也沒強求,只是夏江鳴問:“紀染,你怎麽回去?要不我們送你吧。”

紀染搖頭,剛要說她直接打車回去好了。

但是沈執擡頭對跑車裏的幾個男生說:“你們先去,我待會過來。”

衆人立即發出哦哦哦的怪叫聲,擠眉弄眼之後,開着車先離開。

沈執上次就送紀染回家過一次,這次都沒問地址,直接開着車往她家的方向過去。不過這次他也跟上次一樣,把她放在離她家小區一個街道的地方。

紀染下車後,乖乖說道:“謝謝你。”

誰知沈執沒忍住,笑了出來,紀染擡頭看他,就見他腳踩着地,盯着她說:“你傻不傻呀。”

明明是他強行拉着她去了落英山,現在還跟他說謝謝。

紀染覺得這人實在太陰晴不定,不搭理他,轉身就走。

可是她沒回頭的時候,卻不知道沈執始終沒離開,直到看着她的背影徹底消失。

此時紀家,紀慶禮也是剛到家,江利绮迎上來對他溫柔小意說話。

只是她面露難色,紀慶禮自然看見,問道:“怎麽了?”

“染染到現在還沒回來呢。”江利绮為難道。

紀慶禮皺眉:“怎麽回事,給她打電話了嗎?”

江利绮:“打了不接呀。”

江藝在樓上聽到紀慶禮的車子進院子的動靜,她知道紀染到現在還沒回家,于是趁機下樓,打算跟紀慶禮告狀。

紀染羞辱她的事情,她可記恨到現在。

“這孩子怎麽回事。”紀慶禮皺眉,明顯有些不悅。

江藝從下樓的時候正好聽到這句話,她抿嘴沒笑出聲,待她走過來時,小聲喊道:“爸爸,你別生氣,都怪我不好,應該好好照顧染染的。”

“你也是的,怎麽能自己一個人回來,把妹妹丢下呢。”江利绮露出責備的表情,輕聲訓斥江藝。

江藝低頭不語,一副我錯了的模樣。

江利绮又問:“那你知道染染去哪兒了嗎?”

江藝猶豫了下,還是紀慶禮說:“有什麽話,你就直接說。”

“我也是聽說的,之前有個男生為了染染在學校裏打人,他們走的很近……”江藝吞吞吐吐說道。

沈執在學校裏教訓賀瀚的事情都被傳開了。

都說賀瀚欺負新來轉校生,沈執才出手的,而且還是讓賀瀚讀英文書。

江藝聽到這件事時,險些氣得把嘴都咬破。

她喜歡沈執。

這事兒不奇怪,在四中最起碼有一半女生喜歡沈執,有些表現明顯,有些只敢藏在心底。所以當聽到沈執和紀染的事情之後,她嫉妒的發瘋。

她高一時跟沈執是同班,結果高二重新分班之後,在路上遇到沈執,她有心打招呼,他目不斜視的走過去,一副壓根不記得她的樣子。

因此江藝趁機在紀慶禮說這件事,就是想讓紀慶禮教訓紀染,讓她離沈執遠點兒。

家長對于孩子早戀這件事可是很敏感的。

江利绮反而笑着說:“染染才剛來學校,應該不會早戀吧。”

江藝沒把早戀的字眼說出來,倒是江利绮看似給紀染開脫,實則在暗示這件事。

紀慶禮眉頭是越鎖越緊,江藝這麽說,此時紀染到現在沒回家,難不成她跟什麽人出去鬼混了?

正說話間,家裏的大門被推開,紀染背着書包從門外走了進來。

“爸爸。”紀染看見紀慶禮主動喊道。

她看着這三人都在客廳裏,自己一回來都望過來,況且紀慶禮那個神色明顯是不太高興。

紀染朝江藝看了一眼,心底絲毫不怯。

紀慶禮果然問道:“染染,你放學之後去哪兒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紀染輕聲說:“爸爸,對不起,我回來晚讓您擔心了。”

她聲音本就甜軟,此時主動道歉,乖乖軟軟的。

紀慶禮雖然對裴苑沒什麽感情,紀染到底是他唯一的女兒,還是有些喜歡的。見她這麽說,不由軟了語調,說道:“這麽晚回家,我們都會擔心的。”

“爸爸,老師交代要買參考書,所以我就跟同學一起去買了。我來這裏之後,第一次跟朋友一起逛街,之前都沒人陪我,所以玩的有點兒開心。這才回來晚了的。”

說着,紀染把自己的書包取下來,從裏面掏出幾本參考書。

這幾本參考書确實是老師要求買的,只不過她的書是今天早上聞淺夏帶給她的,因為聞淺夏家附近正好有個書店。

她自己買書,順便也幫紀染買了。

沒想到這會兒正好用上。

紀慶禮看着她手裏的書,滿意的點頭:“爸爸就知道你一向懂事,從來不會讓爸爸失望。”

本來對江藝說的話,紀慶禮就不太信,畢竟他知道裴苑是怎麽培養紀染的,她打小就優秀出衆。

紀慶禮點頭:“以後跟同學玩,也要注意時間。”

“我知道了,爸爸。”紀染乖乖點頭,小聲說:“我就是第一次跟同學逛街,太興奮了,所以才會忘記時間的。”

紀慶禮沒忍住朝江藝看了一眼,問道:“爸爸之前不是跟你說過,有什麽事不懂的,可以問問你姐姐。”

“可是我在學校都看不見她呀。”紀染聲音越說越低,有那麽點兒小委屈。

此時江利绮心底暗叫不好,她如今一心想着讓江藝改姓,要是她被紀慶禮留下不好的印象,這事兒就難辦了。

她立即說:“兩個孩子不在一個班級,遇不上也是正常。”

紀染望着紀慶禮,軟軟道:“算了爸爸,現在我也有自己的朋友,就不麻煩人家。”

紀慶禮聽着她的話,心底越發對江藝不滿。

對于江利绮帶的這個女孩,他不算太喜歡也不讨厭,反正紀家有錢,多養一個孩子沒什麽。可是她連這點兒小事兒都不幫忙。

而且紀慶禮想到江藝剛才跟自己說的話,他也是人精,越發對江藝不滿。

只是他不會把不滿放在臉上,柔聲對紀染說:“這麽晚了,你先上樓休息吧。”

“爸爸,我想周末去買點兒東西,您能給我點兒零花錢嗎?”紀染輕聲問道。

這是紀染第一次主動跟紀慶禮要零花錢,紀慶禮聞言立即笑道:“這有什麽不行的,爸爸給你一張副卡,你想買什麽直接刷卡就行了。”

于是他從自己的公文包裏,拿了一張卡遞給紀染。

紀染:“謝謝爸爸,我先上樓休息了。”

紀染知道今天這件事,肯定有江藝在裏面推波助瀾。

不過沒關系,因為最後贏的人是她。

紀染輕輕捏着手裏的卡,舉到恰到好處的高度正好讓江藝看見,果然江藝臉色僵硬,死死地盯着她手裏的黑卡。

明明她想告紀染黑狀,結果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紀染微歪着頭,沖着江藝笑了下,眼底是透不進的冷漠。

別着急,這才剛開始呢。

作者有話要說:  大佬表示,看在你主動替給我和我老婆傳緋聞,這次先放過你

染妹:???你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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