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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沈執的操作實在是太騷,騷到喬與橋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話那種。

喬與橋眼神複雜地望着站着的沈執。

有種張嘴不知道說什麽好的。

他總不能直接跟沈執說,我之所以心血來潮換座位,其實就是為了分開你們兩個,因為懷疑你們兩人之間出問題。

喬與橋雖然是這個學期剛當上班主任,但他并不是第一天教書。他知道學生最是反感老師這種行為,要是強行把兩人座位分開,喬與橋還真怕沈執生出什麽逆反心理。

這位小少爺剛當好學生還沒幾天。

喬與橋确實有那麽點兒猶豫不決,所以他還是決定稍微提醒一下。

他語重心長地說道:“老師呢,也是從你們這個年紀走過來的,知道青春期懵懂是在所難免的事情。但是我們應該分清楚對于現在的你們來說,什麽是最重要的。”

喬與橋是真的一心為他們着想,特別是沈執,好不容易願意努力學習,提高分數,他還是希望這兩個清華北大苗子生能夠一心撲在學習上。

就在他微頓了下,端起桌子前面的茶杯湊在嘴邊輕輕抿了一口,他這是在掌握談話節奏。

畢竟對待學生不能一味的疾風驟雨,要循序漸進。

于是他又輕呷了一口茶,打算再次開口,誰知反而沈執低着頭望向他,說道:“我覺得對于我們來說,學習最重要。”

喬與橋朝他看了一眼,竟是喜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只差給沈執鼓掌喝彩。

他滿意地點頭道:“沈執,你能這麽想,老師實在是太高興了,對,高中生嘛,就是應該以學習為主,咱們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學習。”

沈執配合地點頭。

喬與橋看着他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當真是打心底裏覺得開心,這世上還有什麽比教書育人更開心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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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個以前走在歪路上的學生,如今慢慢走在正途,一點點學好,這種成就感實在是難以言表呀。

此刻沈執淡淡問:“老師,您覺得我的學習進步大嗎?”

喬與橋有點兒怔神,不過呢,還是挺點頭,進步何止是大,簡直是跨越山河那般驚人。畢竟從年級倒數第一躍升年級第一,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沈執神色認真地看着喬與橋:“喬老師,這一切都是紀染同學的功勞。”

喬與橋朝紀染看過去,此時一直沒說話的紀染有種無奈的感覺。因為她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說話的好,沈執只怕又要把她往溝裏帶了。

她抿着嘴唇,微垂着眼睑。

這叫喬與橋看不見她的眼神。

好在沈執又開口把喬與橋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他說:“就是因為紀染坐我旁邊,我我看着她數學雖然只考了22分,但是她每次模拟考試都能取得很大進步,所以我深受她的鼓舞,這才考出期中考試的好成績。”

沈執平時是不太喜歡說話,但是不代表他不會說話。

紀染在一旁聽着,整個人都懵了。

原來沈執一本正經開始胡說八道的時候,居然什麽瞎話兒他都敢說出口。

還有,什麽叫雖然她數學只考了22分?

紀染低聲說:“老師,我覺得沈執能從數學16分考到滿分,有我一份功勞。”

小姑娘刻意把16分咬的格外緊,有種來呀,不是要相互傷害的,看誰更慘哦。

要不是喬與橋坐在他們面前,沈執真想伸手揉揉小姑娘軟乎乎的腦袋,她小腦瓜子裏到底想什麽呢。他在這裏認真保住他們純潔的同桌關系,她倒是只記得22分的事情。

要不是強忍着,沈執還真的能笑出聲。

喬與橋這下是徹底明白了,這兩人是都不想換位置,可越是這樣越能說明情況啊。

這明擺着的吶。

他無奈問道:“你們兩人是不想換位置?”

這一次兩人居然異口同聲地回答了:“不想。”

沈執朝喬與橋看了一眼,認真說:“我還想跟紀染同學,繼續相互進步。”

紀染倒是幹脆利索,她說:“老師,我想跟沈執一起坐,是因為我想要打敗他拿到年級第一。”

對,年級第一,她必須拿下,哪怕是喜歡的人都沒得商量。

必須是她的。

喬與橋這下真的徹底傻眼了。

好在沈執也不打算繞圈子,淡聲道:“要是我們成績下降,您可以直接把我們調開,不用詢問我們意見。”

這話撂的太狠了,相當于直接說,只要我下次沒考到年級第一,您就盡管調位置。

等兩人從喬與橋的辦公室裏走出來的時候,順着走廊慢慢往前走,直到紀染轉頭望着他說:“你就這麽有自信?”

紀染指的是他在辦公室裏說出的那句話。

沈執終于沒忍住,擡手在她發頂輕輕摸了下,她發質柔軟,他聲音特別輕:“不信我?”

“你未來男朋友可沒有說到做不到的時候。”

對于喬與橋的承諾,沈執倒是理直氣壯地約了紀染周六下去去逛書店,美其名曰要提高短腿科目。

誰知周六中午的時候,沈紀明親自上門。

沈執從卧室裏出來看見沈紀明站在客廳裏,當即臉色沉了下來,一絲戾氣襲上眉宇間,他低聲怒道:“誰允許你這樣不經我同意進來的?”

沈紀明轉頭看了他一眼,居然沒生氣,反而臉上盛着淡笑。

要是擱在平時,他早指着沈執的鼻尖開始罵了起來。

他朝沈執看了一眼,直接說:“換一身衣服,晚上帶你去大宅吃飯。”

所謂的大宅,在沈家指的就是沈老爺子所住的地方。沈老爺子一共三個兒子,表面上雖然是一派和諧,可是這種豪門大戶,誰不想在分家産上拔得頭籌。

各個都費勁心機想要讨老爺子歡心。

當初程荟生不出孩子的時候,沈紀明是動過離婚的念頭,畢竟他又不是生不出孩子,要是沒孩子,老爺子別說高看他一眼,就是不罵死他已算是留了情面。

這也是程荟願意把沈執接回來的原因,她和沈紀明是夫妻一體,一榮俱榮。

“不去。”沈執毫不猶豫地回他。

沈紀明終于有些不悅,他看着沈執冷哼了一聲,說道:“阿執,你覺得你跟我鬥氣有用?咱們才是父子,應該一致對外才是。”

“你爺爺知道你這次考試考了年級第一,特地讓我把你帶過去。”

沈紀明有種心底陰霾一掃而空的感覺,他就說他的兒子,怎麽可能壓不住老大家和老二家的那兩個敗家子。

當初沈執可是天才少年,随便參加一個數學競賽就能拿金獎。

他大哥和二哥酸話說了一堆,可是沒辦法沈執就是能死死壓着他們兩家的孩子。

誰知好景不長,沈執竟是一堕落不回頭,在學校外面打架鬥毆不說,成績一落千丈,用斷崖來形容都不足為過。

因為這事兒,他沒少被老大和老二嘲笑,說什麽沈執傷仲永,小孩子小時候了得,長大大多是爾爾。

沈紀明心底有氣,卻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沒想到這次沈執期中考試居然考了個年級第一,這可讓沈紀明這幾年郁結在胸的悶氣都一吐而空。

前幾天他特地在老爺子跟前提了兩句,果不其然老爺子又讓沈執回大宅吃飯了。

自打沈執只鬧事不讀書開始,老爺子對他的寵愛肉眼可見的減少。

此次能主動提出讓他回大宅吃飯,這可是一個契機。正好沈紀明這段時間,想要老爺子手底下的那個物流子公司,目前物流行業發展的格外迅速,未來極有可能會呈現爆炸式增長。

這家子公司目前已小有規模,假以時日成大氣候也未嘗不會。

于是這塊不小的肥肉,不止他盯着,據他所知,他那兩位哥哥也都在看着呢。他想着正好借沈執考試的事情,讨得老爺子歡心讓他把公司交給自己管理。

沈執望着沈紀明一副已經在打如意算盤的模樣,當即冷笑:“你死了這條心吧。”

他恨沈紀明嗎?

其實一開始是并不恨的。雖然沈紀明将他從母親還有外公外婆身邊帶走,可是他打小就沒有父親,父親這個印象對于他來說是充滿想象的。

他也曾經幻想着他的父親從天而降。

而有一天,沈紀明真的從天而降了,他安排了原笙和外公外婆的生活,并且給了他新的生活。哪怕面上不表達,可是沈執怎麽會不喜歡他呢。

他怎麽能不喜歡他呢。

但他永遠都沒有辦法忘記,自己偷聽到他和程荟之間的争吵。

那時候數學金獎慶祝晚宴剛過去沒多久,他心底還處于一種迷茫當中。那天他提前放學回家,上樓的時候正好沈紀明的書房沒有關。

裏面激烈的争吵聲,就那麽漏了出來。

程荟歇斯底裏地喊道:“我已經答應你把那個小野種接回來了,你不是說過會配合我去做手術的,你為什麽又反悔了?”

“我不是說了,下周爸爸要帶我和阿執去釣魚。你也知道爸爸釣魚一向不愛帶我們,這次勉強破例有多難得。”

程荟聽到真的要發瘋了,她為了沈紀明一再退讓,沒想到卻得到他的肆意踐踏。

沈紀明有些不耐煩地說:“我們已經有阿執了,與其把時間都浪費在虛無缥缈的事情上面,倒不如認真培養阿執一個人。”

“憑什麽,憑什麽?”程荟真的快要發瘋了。

這次沈紀明終于再也不想克制,他說:“生不了孩子,那是你的事情,是你的問題。對于我來說,我不管阿執是誰生的,反正他是我的兒子。”

“只要他能讨老爺子喜歡就行。”

那些外人說了那麽多話,沈執都不想信,他也不要去信。

因為他覺得沈紀明把他接回來養,是因為他是自己的父親,他對他有責任有愛。結果呢,這一天他親口聽到沈紀明說出這句話。

只要他能讨老爺子歡心就行,原來就是因為這個啊。

他之所以能出現在這個家裏,不是因為什麽所謂的父子之情。

只是因為他是個工具,一個需要被沈紀明拿去讨得老爺子歡心的工具。

現在他又有了利用價值,沈紀明就立即上門,還真是不耽誤一點兒時間。

沈執冷漠地望着他,幾乎是咬着牙壓着聲音說:“我說過除非我死,否則你別想。”

……

當沈紀明盛怒離開時,房間裏已是一片狼藉,沈執安靜地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望着對面的牆壁。

直到許久,他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致愛麗絲》這首歌。

這是他特地為紀染設置的鈴聲,獨一無二,只屬于她的鈴聲。

終于沈執的手指動了動,伸進兜裏把手指勾了出來,當接通時,對面的紀染仿佛感覺到他的不對勁似得。

她小聲問:“沈執,你怎麽了?”

少年的眼睛很酸澀,是那種眼睛微轉時,就幹的發澀的那種難受。

良久,他低聲說:“染染,我有點兒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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