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遠處依稀傳來淡淡的音樂聲,聽起來似乎很熱鬧,可是此刻這裏角落裏的氣氛,卻更加的熱烈。

紀染仰着頭承受這個她期待已久的吻。

周圍空氣裏彌漫着都是他身上清冽的草木香味。

所有的忐忑、難過和害怕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她的臉頰被沈執的雙手輕輕捧着,兩人陷入他們的世界裏渾然忘我。

直到紀染有些喘不過氣兒,輕輕推開他的胸口。

沈執垂眸望着懷裏的人,終于徹底笑了起來。

紀染見他還敢笑,又想起來他之前居然還瞞着自己,她望着他:“你居然還跟我裝的跟真的一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沈執望着她,眼神深邃地如同要将她挾卷而入。

他聲音極暗啞地說:“其實是我更害怕。”

紀染愣住。

沈執苦笑着說:“你知道這些記憶是怎麽進入我腦海裏的嗎?就是做夢一樣,我以為是我執念太深,害怕這一切都是假的。”

紀染瞪大眼睛,她這才明白沈執并沒有親身經歷這些。

只是那些美好的記憶居然是通過做夢進入他腦海中。

沈執壓根不知跟紀染怎麽說,他一開始以為是因為他自己對紀染執念太深,他每天在醫院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她。

安靜的睡顏仿佛要到天荒地老般。

哪怕他表面上再鎮定,可是他是人并非是神,也有不确定的事情。

他不知道紀染會不會真的醒過來。

所以當他第一次做夢的時候,他以為是他自己太害怕紀染從此醒不過來,因此做了一個關于她的美夢。

在那個夢裏,她那麽突然地出現在他的生活中。

轉校到他所在的學校裏,成為他每天轉頭就能看見的存在。

然後他終于邁出了第一步,想要擁有這個姑娘。

從他喜歡她,一直到最後她也主動回應他。

每天從夢境中醒來的沈執,在幸福着的同時卻又陷入無盡的失落,因為他每天白天在醫院裏看見的只是躺在病床上的紀染。

哪怕以前在公司,紀染刻意找他的茬,處處給他使絆子讓他不好過。

可那時候的她是鮮活的,她端起咖啡杯滿足喝一口的模樣,她工作上遇到問題微微蹙眉的認真模樣,她對自己生氣時眼睛拼命翻的精怪模樣。

哪怕是小小的不同,都會落在他的眼中。

紀染聽着他的話,微微咬着唇小聲指控道:“可是我在醫院醒來之後,你都沒去看過我。”

沈執嘴角挂着一絲無奈的笑容。

紀染立即說:“那你是什麽時候知道,其實我什麽都記得的。”

沈執嘆道:“你昏迷的時候,擔心你一直這麽睡下去醒不過,結果等你醒來,又怕這些回憶只存在我的記憶中,你什麽都不記得。”

他的語氣很淡,但是紀染聽着卻特別難受。

她明白沈執的意思,如果所有的記憶只有他一個人記得,那麽他就會很可憐。舞臺上只剩下他一個人演着滑稽劇,他甚至不能告訴別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就是當初紀染醒來之後,沒有立即跟沈執坦白的原因。

她怕這一切都是她一個人的幻影,記憶明明是兩個人的,最後卻只屬于她。

紀染鼻尖算算,委屈地說:“我也是這樣的。”

“我醒來之後也好害怕,怕你什麽都不記得。”紀染仰起頭望着他。

沈執伸手在她發頂輕揉了下,低聲喃喃道:“小傻瓜,怎麽會。”

不過紀染臉上的失落并沒有持續太久,她哼了下得意道:“不過我心底已經想好了,哪怕你不記得我也沒關系,因為我會再把你追回來的。”

“所以你喝醉酒是再給我機會?”突然,沈執臉上露出有些古怪的表情。

紀染臉頰微紅,哪怕她有這個心思,此時也絕對不能承認啊。要不然她以後在他面前都擡不起頭了。但是對面的男人望着她的神色,随即他露出一抹遺憾的笑容。

沈執淡淡道:“抱歉,我沒及時把握住機會。”

紀染立即瞪他,兇巴巴地說:“誰說我就給你機會了,你想要機會排隊去吧。”

可是沈執聽了這話也不生氣,他居然還認真回頭看了一眼,笑道:“這個隊伍裏只能有我一個人。”

“你怎麽這麽霸道,我告訴你,喜歡的人一點兒不誇張的說,從這裏排到我們公司門口都有。”

紀染覺得不管怎麽樣,輸人不輸陣。

但沈執下一秒又變得一本正經,他眸光微沉,低聲說:“染染,如果你沒同意的話,我不會随便跟你發生關系。昨晚你在我面前喝醉,是因為信任我。我只是不想破壞我們之間的這種信任。”

紀染垂眸看着自己的鞋尖,她不想擡頭,不想讓沈執發現她淚眼朦胧的模樣。

有點兒丢臉。

可是她總是一次又一次被眼前的這個男人感動,他是個成熟男人,怎麽可能心底會沒有心猿意馬,可是他是出于對她的尊重,是為了保護她才這麽做的。

終于她伸手保護面前的沈執。

“沈執。”紀染的臉頰靠在他的胸口,低聲說:“如果說一開始我不知道為什麽我會重回十七歲,可後來我知道。這是老天爺重新給了我一次機會,讓我重新認識你,愛上你。”

這是時光給她的恩賜。

沈執低頭再次吻住她的唇瓣,這一次兩人有種徹底敞開心扉不再保留彼此。

他的手指輕輕搭在她的脖頸處,輕揉着她滑嫩的肌膚,手指微微粗粝的觸感在皮膚上如同點火般。

只是突然有個兩人走過來,只是當她們看見暗處擁吻的人時,輕呼了一聲。

紀染也聽到動靜,有點兒害羞,想要把他推開。誰知沈執微微擡起頭,将紀染半抱在懷裏,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她。

于是來人只看見男人高大挺闊的背影。

還有女人那雙纖細筆直的長腿。

紀染含糊地說:“沈執,有人。”

沈執從鼻間溢出一聲輕笑,低聲說:“要不我們去別的地方繼續?”

這句話配合着他身體某處那樣毫不遮掩的反應,紀染有些瞠目。

紀染:“……”

男人果然是屬狗的。

沈執把紀染送到樓下的時候,紀染準備下車,誰知沈執把車停住,轉頭看着她:“就這麽走了?”

“還要幹嘛?”紀染望着他。

沈執隐隐嗤笑一聲,紀染笑着倚靠在副駕駛的椅背上,歪着頭看向他:“要不我們再聊一會兒。”

對于紀染這個提議,沈執自然很贊同。

可是下一秒他彎腰過來,手掌捏着她的下巴,跟着輕咬住她的唇,這一路上要不是在開車,他早就忍不住了。

因為臨近夏日,車外不遠處的大樹上,隐隐有蟬鳴。

明明那麽吵鬧的聲音,此刻竟是忽遠忽近,漸漸模糊。

紀染手掌搭在他的肩膀,兩人溫熱的鼻息交錯,明明車裏開着冷氣,卻依舊澆不滅逐漸升溫的氣氛。

直到紀染輕喘着氣息被松開,沈執垂眸在她的唇上流連片刻,低笑:“你不換氣啊?”

紀染呼吸還未均勻,橫了他一眼,有點兒沒好氣地問:“說的好像你很有經驗似得。”

“男人不需要學。”沈執愈靠愈近,氣息浸染着她的鼻尖和耳垂,漸漸他的唇靠近她的耳朵,紀染下意識縮了下肩膀。

可是沈執居然只是笑了下,并沒有真的親上來。

紀染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今晚她一直處于一個情緒上的劇烈起伏,以至于這麽重要的事情,她到現在才記得問出來。

她望着沈執,輕聲問:“你還記不記得在摩托車上,你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染染,我是原景。

沈執突然往後拉出一段距離,紀染有些錯愕時,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你先坐過來,我再告訴你。”

紀染:“……”

沈執嘴角輕勾正要笑時,突然旁邊的姑娘彎腰将腳上的高跟鞋脫掉,然後長腿翹起居然當真從中間的空檔地方直接跨了過去,坐在他的腿上。

她雙手輕輕攬着沈執的肩膀,直勾勾地望着他:“好了,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

沈執笑開了,紀染似乎從來都是這樣,她打定主意的事情就要做。

這姑娘骨子裏就有一股勁兒。

他望着紀染安靜了許久,開口道:“我是原景。”

再一次聽到他說出這句話,紀染還是覺得特別的驚訝和不可思議。原景,這個她藏在心底很多年的名字。

其實她早已經對小景的模樣模糊了,要不然她也不會沒有認出沈執。

因為她記憶裏的小景瘦瘦小小,還有點兒倔強,不說話的時候會抿着嘴安靜地坐在馬路牙上。

那樣的小景是她印象中的小景。

她無法想象小景長大的模樣,更想象不到那麽纖細敏感的小男孩會是後來的沈執,現在兩個人被聯系在了一起,紀染心目猶如掀起巨浪般,久久無法冷靜下來。

“怎麽不說話了?”沈執望着她,抿着嘴一言不發的模樣。

紀染看着他,還是沒立即說話,終于她小聲開口說:“我只是在想,緣分真的好神奇,你居然是小景。”

她愛的人居然是她小時候第一次喜歡的小男孩。

沈執輕笑:“因為我長得不如小時候好看了?”

紀染有點兒怔住,不太明白他怎麽突然說這個,直到她想起來之前她帶着沈執一起去她小時候的那個少年宮。

那時候她是怎麽說來着的?

對,她小時候有個好朋友是個小男孩,而且還長得特別好看。

突然紀染想捂住自己的臉,她就說那天這個醋缸怎麽會那麽淡定,所以她是當着當事人兒的面誇他自己了?

紀染覺得這男人可真有夠壞的。

她睨了沈執一眼,狠狠道:“所以你當時心裏特別美滋滋的吧?”

沈執居然還敢點頭,輕笑道:“你還說你最喜歡我。”

這句話他剛說到最後一句字時,紀染猛地伸手堵住他的嘴巴,簡直是想把這個人當場處置了。

可是紀染更多的還是感慨,她從來不是個相信命運的人。

如今種種,卻讓她相信這世上真的有命運。

她以為原景早已經成為她記憶中的人,以後再也不會見到,再提起就會像她跟沈執聊天時說的那樣,從前有個小男孩……

是從前的男孩。

現在他活生生地出現在她面前,不再僅僅只是記憶的人,甚至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沈執望着她,低聲說:“其實那天聽到你說,什麽都沒跟你說就離開的人,壓根沒把你放在心底,我想告訴你,不是的。”

那時候沈紀明去了江都,沈執答應跟他走的那天,他又跑去了那個少年宮。

但那天并不是周末。

紀染沒有來上學,哪怕他在門口徘徊了許久,也無法看見紀染。沈紀明着急帶着他回B市,所以沒等到周末他就離開了。

等過年的時候他再次回江都,第一時間就去那個少年宮。

可是紀染那時候已經不再那邊上課了。

“所以你後來回去找過我對吧?”紀染望着他輕笑道。

沈執點頭。

紀染有點兒得意,臉上露出笑容小聲嘀咕說:“我就說你看起來那麽喜歡我,怎麽可能一句話都不說就走了。肯定是有原因的。”

沈執望着她這會兒得意的小模樣,絲毫不像戳穿她,那天她說小景走了的時候什麽都沒跟她說,那個可憐巴巴像個被遺棄的小貓崽子。

其實自從知道沈執的身世之後,紀染便差不多想明白原景當時不辭而別的原因。

他只是個小孩子而已,他的命運被大人掌握着。

他父親不要他的時候,任由他那麽小的年紀在街頭幫着自己外婆打掃衛生、撿垃圾,他父親需要他的時候,就立即把他帶回家,讓他成為高高在上的沈家小少爺。

紀染現在不生氣他的不辭而別,她只是難過。

沒想到,她打小心疼小景。

長大後,還是要心疼沈執。

這個男人仿佛永遠能激發她的保護欲,紀染伸手将他抱住,小聲說:“不管怎麽樣,小景,謝謝你能回來。”

當沈執聽到她再一次喊小景這個名字時,眼眸竟是隐隐酸澀了起來。

哪怕是他,情緒也有無法控制的時候。

紀染下車的時候,沈執跟着下車拉住她的手掌。紀染無奈道:“都快十二點了,你快回家吧。”

沈執朝她身後的大門看了一眼。

紀染立即像個受驚的小獸,警惕地望着他:“你是不是想跟我回家?”

“可以嗎?”沈執沒否認,而是直接笑着反問。

紀染磨磨蹭蹭地轉頭,心底确實是猶豫的,反正他們早晚會結婚的呀。對吧,讓自己的男朋友去自己家裏,其實也不是不可以的吧。

況且他們又不是認識第一天。

就在紀染還猶豫的時候,沈執嘆了一口氣,伸手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彈了下:“先回去吧,今天太晚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況且沈執已經等了這麽多年,不差這一個晚上。

紀染直接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親了下。

這才轉身離開。

不遠處,一輛黑色奔馳轎車停在路邊,坐在駕駛座上的人往後看了一眼,低聲問道:“裴董,咱們還進去嗎?”

坐在後面的裴苑望着不遠處,安靜坐着。

終于不知過了多久,漆黑的後座傳來一個有點兒疲倦的聲音:“凱文,你認識那個人嗎?”

坐在駕駛座上的凱文小聲道:“裴董,抱歉,我不認識。”

“我認識。”裴苑伸手按了下自己的鼻尖,低聲道:“是高通證券的那個沈執,之前我和他在亞洲經濟論壇上見過。不到三十歲的人,就成了高通證券這樣頂級投行的董事總經理。”

“是一直壓着染染的人。”

凱文沉默不語,他知道這時候裴苑并不是一定要自己回答。倒不如安靜,讓她自己說完想說的。

只是裴苑此時突然想到紀染剛出院時候說的話。

她提到談戀愛的問題,其實她已經二十七歲,裴苑當然不可能想讓她變成一輩子的單身。

幾分鐘後,裴苑終于說:“走吧。”

凱文點頭将車子開了出去。

周五的時候紀染接到裴苑的電話,她剛接通,裴苑已經說道:“今晚陪我去吃個飯。”

“去哪兒?”紀染雖然有點兒奇怪,但是也沒多問。

裴苑口吻有點兒冷淡,似乎并不想多說,只是說:“待會凱文會把地址和時間發給你,不要遲到。”

紀染應了一聲。

那邊也準備挂斷,只是最後裴苑還是補充了一句:“穿的好看點兒。”

好看?

紀染不由對這頓晚餐跟誰一起吃挺好奇的,畢竟裴苑從來沒跟她這麽說過話。

只是晚上到餐廳門口的時候,她看見凱文正等着她。她走過去,問道:“我媽媽已經到了嗎?”

本來轉身準備領着她進去的凱文,到底還是停住腳步。

他看向紀染,低聲提醒:“紀小姐,今天這頓晚餐裴董不會出席。”

“為什麽?”紀染有些奇怪了,這地方是她自己選的,吃飯的要求也是她提出來的,結果到了這時候她反而不參加了。

凱文:“這是您的相親晚餐。”

本來拎着包慢慢走到餐廳裏的紀染,猛地頓住腳步,側着頭看着凱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所以她這是擅自給我安排相親?”

紀染突然覺得裴苑好像一直都沒變過。

本來她以為經歷自己的車禍之後,裴苑真的會有所改變,可是這才過了幾天,她又開始對自己的人生指手畫腳。

紀染想起來裴苑曾經對她說過的話,她不想看着自己走錯誤的那條路。

所以她現在又在指引着她走所謂正确的路。

好在紀染現在是二十七歲,并不是什麽都不能反抗的二十七歲。

她轉身準備離開,哪知凱文擋住她的去路,歉意地說:“裴董吩咐我,一定要看着您吃完這頓晚餐。”

紀染冷靜地望着他,聲音不大不小:“凱文,我敬重你在我媽身邊工作了十幾年。但是你可千萬別為虎作伥啊。”

凱文被她這個形容弄得極其無奈,他勸道:“紀小姐,裴董只是為了您好而已。”

為了我好!

瞧瞧這光明正大的理由,多少父母都是打着為你好這個旗號,插手孩子的人生,甚至最後把自己的孩子逼上絕路。

紀染沒想到自己二十七歲還是需要聽到這句話,這個借口。

“你讓開。”紀染聲線一點點冰冷。

就在此時他們對峙時,身後有個聲音喊道:“你們把老子騙過來,就是想讓我相親?我告訴你,今天哪怕就是來了個天仙,這頓飯老子也不吃。”

紀染和凱文同時轉頭看過去。

然後紀染在看見對方的臉時徹底露出震驚的表情。顯然在這家餐廳裏面,還是被逼着來相親的,應該就是這麽巧合吧,那個人就是自己的相親對象。

只是紀染怎麽都沒想到,這個人會是夏江鳴。

居然是夏江鳴?

紀染一下子笑了,剛才跟凱文對峙的劍拔弩張轉瞬煙消雲散。

她點頭說:“好呀,這頓飯我吃了。”

凱文有些瞠目,現在在叫嚣的人他當然認識,因為幾分鐘前他親眼看着對方也是被押進餐廳的。

只是他沒想到紀小姐聽到對方這樣的叫嚣之後,居然還挺開心的?

紀染緩緩走過去,因為裴苑叮囑過讓她穿的漂亮點兒,她特地回去換了一身白色露肩長裙,這家餐廳是西餐廳,整個氛圍優雅浪漫。

她穿的這麽正式倒是也不至于特別奇怪。

她在夏江鳴對面的位置上坐下時,剛才還氣急暴怒的夏江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他輕咳了一聲,有些尴尬:“你…你好。”

剛才他叫嚣着待會哪怕來個天仙,這頓飯他也不會吃下去。結果現在,他覺得,好像還是可以吃的。

紀染望着夏江鳴這模樣,怎麽會不懂他心底的想法。

不過呢,看在夏江鳴叫了她那麽久小嫂子的份兒上,她覺得她不能看着夏江鳴誤入歧途。

她直接說:“你好,我是紀染。”

夏江鳴這會兒臉上和心底的脾氣完全沒有,他覺得自家老頭其實還不錯嘛,你看看這給安排的相親對象,漂亮地他都舍不得眨眼。

“我是夏江鳴。”夏江鳴把手伸出來,想要跟她握手。

紀染手掌托着下巴,輕笑着看向他:“我認識你,你是沈執的高中同學對吧。”

這幾天紀染已經弄清楚了,四中是存在的,她記憶裏的那些同學也都是存在着的,唯一的變數就是她自己。

雖然聞淺夏和夏江鳴他們不再記得她很可惜,可是這麽短短幾天時間,她居然先是遇見聞淺夏,又在所謂的相親宴上遇到夏江鳴。

夏江鳴在聽到沈執名字的時候,登時瞪大眼睛,下意識說:“你認識執哥?”

紀染點頭:“我也是高通證券的。”

夏江鳴立即了然,笑道:“原來你跟執哥是同事,我跟你說,我跟你們沈總從高中開始就是同學。”

紀染笑了起來。

果然夏江鳴還是那個夏江鳴的感覺。

話多。

“是嗎?那我們沈總高中時候就是這樣子嗎?”紀染狀似八卦地問道。

夏江鳴一見兩人有共同話題,立即說道:“那當然了,你們沈總高中時候就是我們學校的校草,喜歡他的姑娘可比你們投行裏喜歡他的還要多。”

沈執在投行圈子裏之所以這麽有名,除了他的能力出衆之外,就是那張英俊的臉。

甚至他之前還上過微博熱搜。

當他的照片出現時,底下最多的評論就是,從此小說裏的霸道總裁都有了臉。

“沈總呢,他有喜歡的人嗎?”紀染笑着問道。

其實她就是想要知道關于他的事情,那些她不曾真正參與過的時光。

夏江鳴望着她,神色一下古怪了起來。畢竟他又不是真的傻,這姑娘跟他相親,結果問的都是沈執。

他小心問道:“你怎麽對執哥的事情這麽感興趣”

“沈總畢竟是我們公司所有女生的男神,我感興趣也是正常吧。”紀染并不避諱,她笑着說道:“不會是你們關系其實并不算好吧。”

夏江鳴覺得別的他都能忍,但是說他和沈執關系不好。

他忍不了。

哪怕知道這姑娘可能是在故意刺激自己,還是沒忍住爆料:“我怎麽會不知道,他第一次追求女生的時候,還是我給他出主意的。”

紀染心底咯噔一下,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還真的追求別人呀。

夏江鳴提起這個事情特別好笑,他說:“本來他是沒告訴我,是我無意中發現的。所以我就問他是不是不好意思追人家,結果他居然還真的是。你能想象你們沈總那樣的人,都有不敢追的人嗎?”

不能想象。

紀染有點兒生氣了。

他怎麽能除了她之外,還喜歡別的人呢。

可對面夏江鳴絲毫沒察覺她神色的異常,笑着說道:“不過你知道他最後是怎麽追人家的嗎?”

“你不說,我怎麽知道。”紀染的口吻已經冷淡了下來。

可是夏江鳴正說到興頭上,笑嘻嘻地說:“他喜歡的那個女孩是學數獨的,數獨你懂吧,人家都是參加競賽的。所以呢,他就專門自己出了一道數獨題,寄給那個姑娘。”

“我本來還在想,正常女孩誰會回複這種奇怪的信件。結果半個月之後,那個女孩真的把信寄回來了,不僅把那道題做完了,還給他又出了一道。”

夏江鳴是難得找到人吐槽這事兒,你想想啊,普通高中生有個筆友不算奇怪。

他們上高中的時候,其實還挺流行筆友的。

只是他沒見過這麽奇葩的通信方式,兩人你出一道數獨題我回一道數獨題,你來我往,還挺熱鬧的。

等他說完,發現對面的紀染一言不發,整個人看起來在微微顫抖。

“他什麽時候寫信的?”

什麽時候?

這個問題夏江鳴還真的要仔細想想,畢竟都過去十年了,實在是時間太過遙遠,最後他有點兒不确定地說:“好像是高二的時候吧。”

夏江鳴望着她,有些擔心地說:“你怎麽了?”

紀染小聲問,她說:“你知道嗎?我們投行有個傳聞,說他有個一直喜歡的女孩,白月光一樣存在,你知道那是誰嗎?”

“就是這個女孩啊。”夏江鳴毫不猶豫地說道:“本來他們通信好好的,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收不到那個女孩的回信。我以為他們斷了,可是你知道嗎?我上次去他家裏,居然還看見那個女孩的信就擺在他的書房裏面。”

“我就說他怎麽這麽多年都不談戀愛呢,原來是心底還想着人家。”

“還是你們女生會形容啊,白月光,嗯嗯,确實是這種感覺。”

突然,他絮絮叨叨的時候對面的紀染站了起來,夏江鳴驚訝:“哎,你這是去哪兒啊。”

“抱歉,這頓沒辦法繼續吃了。等下次吧。”紀染一秒鐘也不願等待的轉身離開。

原來他沒有喜歡過別人,不是別人。

就是她自己。

那個他寫信的女孩就是她自己啊。

當夏江鳴說起來的時候,紀染才想起來她高中時候有段時間,确實是收到過一封奇怪的信,信裏沒有其他的內容,就是一道手工畫的數獨題。

那時候她還以為是誰故意惡作劇。

或許是因為她當年的高中生涯确實是太過無趣,永遠都在學習,都在跟別人争第一。

數獨變成了她的避風港,她喜歡數獨。

于是她回了那封信,并且也選了一道數獨題回複了過去。

沒想到就這麽你來我往的保持了聯系。

後來對方會偶爾寫幾句話,紀染也會回幾句。

她一直覺得他們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可是她永遠都不知道,當沈執給她寫信時,是抱着多大的期待。

至于為什麽她回到十七歲時,沒有像上一世那樣繼續收到信件,大概就是因為那個時候她正好轉學到四中,沈執不需要寫信也能跟她聯系。

所以她才沒有在重生時,繼續收到信件。

這也是為什麽他會數獨的原因吧。

在少年宮的時候,他就看着她學習數獨,她也告訴沈執,數獨是自己最喜歡的存在。

他一定是為了她才學數獨的。

突然紀染發現,所有的事情都是有跡可循的,時光在跟她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可是最後時光又替她撥開了所有迷霧和疑惑,讓她看清楚一切。

紀染瘋了一樣地回到裴苑家裏。

自從裴苑為了公司的發展搬到B市之後,江都那邊的東西也都被寄了寄了過來。她高中很多東西也被一并運了回來。

于是她不顧保姆的疑惑,瘋狂沖進家裏的閣樓。

她拼命地開始翻騰每一個箱子,身後跟着過來的保姆望着她瘋狂的模樣,小聲問道:“小姐,你找什麽呢。”

紀染沒回答她,只是低頭繼續翻找。

應該還沒丢掉吧。

那些信,她應該沒有丢掉對吧。

高中畢業時候,她把自己很多東西都收拾了一遍,這些信是被她保留了下來。畢竟她覺得自己以後回想高中的時候,不再僅僅是一張張試卷。

那時候她只是抱着這樣的想法,把這些信留下來的。

結果現在,她才發現她忽略了對自己有多重要的東西。

終于當她要絕望時,一個被她翻出來的小箱子裏裏面掉出一大堆東西。然後有幾張特別明顯是信的東西落進她眼裏。

紀染小心地将它們拿在手裏。

然後打開第一封,這是一封後期他們的書信,這時候他已經開始會寫幾段話。

看着熟悉的筆跡,紀染一下落淚。

因為重生之後她每天都坐在沈執的身邊,所以太清楚他的筆跡。

這些被遺忘在時光的信,再一次告訴紀染,他有多愛她。

紀染低頭望着手裏的信紙,眼淚落下的瞬間,又有點兒想笑。

她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

可是她怎麽都沒想到,命運跟自己開了這麽大的玩笑。

原來她就是沈執死了的白月光。

作者有話要說:  染妹:突然發現我是男朋友的白月光怎麽辦?

等一等,到底誰他媽傳我已經死了

我們阿執太苦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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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